江南富商黯傷神
——江蘇周莊沈萬三故居探聯(lián)

●解維漢

周莊鎮(zhèn)是江南典型的『小橋、流水、人家』，雖歷經九百多年的滄桑，仍完整地保存著原有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的風貌和格局。位于周莊富安橋東堍南側南市街的沈廳， 就是明朝江南富商沈萬三的故居， 現(xiàn)存建筑系其后裔沈本仁于清乾隆七年（一七四二）所建，七進五門樓，有一百多間房屋。

沈廳占地兩千多平方米， 由三部分組成。前部是水墻門、河埠，供家人?？看?、洗滌衣物之用； 中部是墻門樓、茶廳、正廳，為接送賓客，辦理婚喪大事及議事之處； 后部是大堂樓、小堂樓、后廳屋，為生活起居之所。 整個廳堂呈典型的前廳后堂建筑格局。 前后樓屋之間均由過街樓和過道閣所連接， 形成大的走馬樓。 正廳堂是松茂堂，金字匾額為南通狀元張謇書。

沈廳內楹聯(lián)甚多。 茶廳為陳范莊撰：

古建獨存貞豐之祥；

嘉賓遠來澤國生輝。

松茂堂為陸家衡撰：

古石蒼松見貞性；

行云流水皆天機。

大堂樓為：

翠竹黃花皆佛性；

白云流水是禪心。

后廳屋為：

生意興隆通四海；

財源茂盛達三江。

走馬樓聯(lián)有四副：

能供片石三春興；

不負江湖萬里心。

文章爾雅從無俗；

詩賦風流自有神。

屋連湖水葉墨潤；

窗近花陰琴書香。

這些楹聯(lián)大都是處世格言， 有的不甚合律，有的甚至很俗，但用在沈廳卻是合適的。 唯小堂樓程振旅撰的一副簡略概括了沈萬三的一生身世，耐人尋味：

甲萬戶，起南潯，遷周莊，江南聚寶；

稱三秀，居東垞，客皇陵，浜東藏銀。

據清《周莊鎮(zhèn)志》記載：『沈本仁早歲喜歡邪游， 所交者皆匪類。及父殪， 有人言： 「不出三年，必傾家者?！贡救事勚?，仍置酒，召諸匪類飲，各贈以錢，而告之曰：「我今當為支撐門戶， 計不能與諸君游也！ 」由是，閉門謝客，經營農業(yè)，于是居大業(yè)堂側拓創(chuàng)敬業(yè)堂宅，廣廈百余椽，良田千畝，遂成一鎮(zhèn)巨室。』

圖為沈萬三故居松茂堂

朝向正廳的磚雕門樓是五個門樓中最宏偉的一個，高達六米，三間五樓，上覆磚飛檐，刁角高翹，下承磚斗拱，兩側有垂花蓮，下面是五層磚雕，布置緊湊。正中有匾額，刻有『積厚流光』四字，四周額框刻有精細的紅梅迎春浮雕。 磚雕門樓上還鐫有人物、 走獸及亭臺樓閣等圖案，包括《西廂記》、《狀元騎白馬》等古典戲文，線條精細流暢，人物神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 在一塊長不盈尺的磚板上鐫刻前、中、遠三景，其刻工之精、構思之巧，足可與蘇州網師園中的磚雕門樓媲美。大堂樓木梁架造型渾厚， 一律為明式圓形圖案。 地板大多是六十厘米左右寬的單幅松板，堅固結實，可以想見當年建造時工程的艱重。 大堂樓的欄桿與欞窗制作較為精致， 與前廳的建筑風格有所不同，屬徽派風格。

沈廳第六進中，安放著江南豪富沈萬三的坐像， 他的面前有金光閃閃的聚寶盆， 人們總要用硬幣砸一下沈萬三的金元寶，據說砸中了，就能招財進寶。 民間傳說，沈萬三有一只聚寶盆，放進一支金釵，能取出一大把金釵； 放進一只銀元寶，就能取出一盆銀元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所以才能富甲天下。走進沈廳的每一個人，都會對沈萬三這個傳奇人物產生濃厚的興趣。

沈萬三，名富，字仲榮，排行三，被呼為沈萬三。元朝中葉，沈萬三的父親沈佑由吳興(今浙江湖州)南潯沈家漾遷徙至周莊東垞，后又遷至銀子浜。 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沈萬三捐資修筑了都城的三分之一，于是朱元璋便封他兩個兒子為官。沈萬三在南京站穩(wěn)腳跟后，花費巨資建造舒適的住宅。 后來，沈萬三因口出大言，想代皇帝犒賞三軍，得罪了朱元璋，被發(fā)配云南充軍，在荒涼的邊地度過余生，終老異鄉(xiāng)，身邊的親人將他的遺骨運回發(fā)跡地周莊，葬于銀子浜下。沈萬三后人居住德慶縣武壟鎮(zhèn)，因避朱洪武追殺而大部分改姓為潘。

沈萬三有了錢財就錯誤地估計一切，認為錢是萬能的，錢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 從而財大氣粗藐視一切，他與明太祖朱元璋共筑南京城便可見一斑。我想，富可敵國的人， 如果不能夾著尾巴做人，處處總愛顯擺，那么遲早都是沒有好結局的。 人怕出名豬怕壯，一個富商有倆臭錢，就在皇帝面前炫耀，那怕你玩的是『無私奉獻』，皇帝心里也不舒坦。 無論古今，『露富』都是很危險的。

在走馬樓的小姐房里，看到掛著一幅『畫聯(lián)』，上下聯(lián)八個字的位置都鑲著不同的圖案紋白大理石，像山，像水，像云，像霧，究竟代表哪八個字呢，我琢磨了許久也沒想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