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菡：我這樣做母親

鄭冬

黃菡老師在《非誠勿擾》上是給男女嘉賓們解答感情疑惑的“伯樂”，而在現(xiàn)實生活里，黃菡老師也有著令人羨慕的婚姻和家庭。黃菡的獨生女兒目前在南京某重點高中讀書，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優(yōu)異，而且很有文藝細胞喜歡唱歌。

黃菡老師常常提及自己的女兒，言語間總流露出的是一種令人羨慕的溫情。我們從這些零碎片段中看到的，這個作為母親的黃菡老師，與“導(dǎo)師黃菡老師”有著一脈相承的善解人意。而她身上那為人稱道的“知性”，更是在親子關(guān)系的背景下多了一分溫度——或許，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一種“為人母的智慧”。

在一次采訪中，黃菡老師講到了自己的育兒經(jīng)：

“做父母，要學(xué)”

記者：親子關(guān)系，作為一種長久、親密的關(guān)系，很多人都說要“經(jīng)營”。您對“經(jīng)營”這個說法怎么看？

黃菡：往積極上去理解，我覺得“經(jīng)營”就是說我們該關(guān)注這個問題，我們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意識地、粗放地對待這個問題。我們的家庭關(guān)系也是需要我們用心，用智慧，用知識和理論去“經(jīng)營”的。

記者：那您自己是如何經(jīng)營家庭關(guān)系的呢？

黃菡：要學(xué)，真的要學(xué)。我覺得不僅僅是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媽媽要學(xué)，還有很多其他方面也要學(xué)。我覺得，甚至“我愛她”這件事，也是后天相處之中慢慢滋長起來的，不是天生的。我是真的覺得，就我自己來說，感情上動物性的部分都很少，孩子真的是“養(yǎng)”出來的，不是“生”出來的。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有的感情，也就是所謂本能的、原始的那種東西，至少，我是沒有特別感覺到。感情是在后來積累出來的，是在抱她，給她喂奶，養(yǎng)育她，料理她的過程中積累的。或者我可以這么說吧，我今天對于我女兒的愛，肯定遠遠多于她剛出生時我對于她的愛。

“做自己的女兒，我會覺得很幸運”

記者：從做女兒的角度來說，您希望有您自己這樣的媽媽嗎？

黃菡：我會覺得我很幸運。

記者：為什么呢？

黃菡：在親子關(guān)系中，我應(yīng)該算是那種特別有尊重對方，跟對方平等相處意識的家長，這還是比較難能可貴的。我覺得我已經(jīng)是盡其可能地給了她一個比較恰當(dāng)?shù)淖杂伞⒆灾骱妥蕴幍目臻g。當(dāng)然，完全放棄控制和制約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自由也就可怕了。

記者：說到“自處”，那您進她房間敲門嗎？

黃菡：會的。我們家別的門都是開的，就她的房門是關(guān)著的。

記者：嗯，這也是一種尊重的表現(xiàn)形式。那您覺得，對孩子的尊重最主要的表現(xiàn)是什么？

黃菡：最主要的一個表現(xiàn)就是，他們的事情，一定要獨立。總結(jié)一句就是“非請莫幫，請了必幫”。像是那種從小追著“吃啊吃啊你還沒吃呢”、“穿啊穿啊今天冷啦”的情況，就很不好。還有就是要盡量去理解她。說到理解，我覺得理解都容易，但是更重要的一點其實是要理解完了以后產(chǎn)生情感上的共鳴。

記者：什么叫做“情感上的共鳴”？譬如說，孩子現(xiàn)在談了個對象，她跟你說了這個事兒……

黃菡：就拿這個例子來說，要是自家女孩兒喜歡上一男孩兒，你知道了。不理解就是“你怎么早戀啊，早戀了就危險了，就完了”，理解就是“很正常啊，你這個年齡喜歡上一個異性嘛，并且有那種羞澀的感覺，我覺得是很正常的”，這樣就容易有情感上的共鳴。

“與青春期的孩子相處不順，我先做調(diào)整”

記者：您女兒初戀是在幾歲呢？

黃菡：嗯……應(yīng)該是小學(xué)五、六年級，大概是十二、三歲的時候吧。

記者：她跟您說這事兒的時候您什么感覺？

黃菡：就跟我剛剛說的那樣，首先肯定不會驚慌失措、大驚失色、如臨大敵，這個叫“理解”。但其實我“萬箭穿心”，也是佯裝鎮(zhèn)靜。

記者：這“萬箭穿心”怎么說？

黃菡：主要就是有兩個“心”。第一個是“嫉妒之心”，作為很愛她的父母，有種被情人背叛的感覺，有點兒覺得傷心；第二個就是“擔(dān)憂之心”，這個我想大家都能理解的。但就算有這樣的感覺，在面對孩子的表現(xiàn)上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記者：青春期是一個比較敏感的時期。在女兒的青春期，您在與她的相處上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黃菡：其實我最近就有點煩惱。我一直覺得我和女兒相處得挺好的，但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有點不順利，總覺得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雙方都覺得對方不能體諒自己，覺得對方有一點太過情緒化，太過官腔，互相的要求太過苛刻。

記者：那您是怎么做的呢？

黃菡：我要先做調(diào)整。認識上面，還是盡量去理解，就想“她小我大嘛，她淺薄我深刻嘛”，我應(yīng)該多去理解她；行動上面，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兩個人有可能產(chǎn)生沖突的時候，我控制自己的情緒更多一些。

“孩子的學(xué)習(xí)，我不會去輔導(dǎo)”

記者：學(xué)習(xí)生活是孩子成長過程中占比很大、分量很沉的一個部分。對女兒的學(xué)科學(xué)習(xí)，您會去輔導(dǎo)嗎？

黃菡：我從來沒有輔導(dǎo)過，就算是我能輔導(dǎo)的，我也不會去輔導(dǎo)。

記者：為什么呢？

黃菡：因為我覺得這應(yīng)該是由她自己做的事情啊。我培養(yǎng)她的目標(biāo)就是自己能夠獨立生活。

記者：那如果她碰到困難了呢？

黃菡：她碰到困難，她要學(xué)會尋求幫助，尋求專業(yè)人士的幫助。譬如我會問她，你最近這段時間，學(xué)習(xí)上有困難嗎？這個困難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如果是不正常的，譬如說在一門學(xué)科一段知識上的接受上確實有障礙，我就會問，你需不需要找老師來輔導(dǎo)？你想找哪里的老師來輔導(dǎo)？這些我都會“依賴”她的經(jīng)驗。

記者：就是說還是讓她自己來解決。

黃菡：是的。

記者：其實是不是就是這樣一個觀點：孩子的生活就是孩子自己的生活。

黃菡：對。同樣的，父母也要有自己的生活。這里我想引用一句榮格的話：父母對孩子的最不好的影響莫過于讓孩子覺得他們的父母沒有好好過日子。從我的理解來說，這里面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父母對孩子的教育過程當(dāng)中，最主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夫妻關(guān)系，讓孩子看到，在工作之外，你還能處理好你和配偶的關(guān)系，并且是帶著愛的感覺的。第二層是，他們的父母有自己的日子，任何一方都有自己的價值，都有自己努力和追求的東西。如果父母一切為了孩子，那么他們自己在哪里，如果父母可以沒有的話，那孩子會覺得他也可以沒有。

鏈接：

當(dāng)你在長大面前踟躕徘徊（節(jié)選）——黃菡致孩子

……

是不是看到了這樣不易的前程，你在十八歲面前躑躅徘徊？

大多數(shù)人不缺乏人生道理的教誨，缺乏的是對那些大道理的堅信，總以為自己在成長中可以走捷徑。我和你都不屬于特別聰穎的人，幸好！那就讓我們慢慢來，這過程需要勇敢，不是和別人爭斗，是跟自己的惡劣較量；需要耐心，不是等待成功，是習(xí)慣平淡；需要寬容，不是放棄自我，是讓自我更有彈性；需要善良，不是用來標(biāo)榜自己，是藉此讓自己獲得幸福。

如果這是一樁必須自己完成的事，那么就連你在那里獨自苦斗，我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看著。

只是，你有沒有感覺到，我有沒有讓你感覺到，我的目光里有不同的愛，是十八年前由你的到來而生發(fā)的不同的愛。我會愛你，我當(dāng)然希望你是智慧美麗幸運成功的好女孩，但即便你不是，我仍會愛你。

人說，上帝不能陪伴在每個人身邊但又不忍他們?nèi)鄙賽郏詣?chuàng)造了母親。既然上帝讓我做了你的母親，我就會愛你。這是我們的關(guān)系中我唯一能肯定的勝任，也希望這是你在未來不確定的生活中永遠能肯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