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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究日本福利經驗:模式和框架的視角

      2015-05-17 03:28:28渡邊雅男
      閱江學刊 2015年6期
      關鍵詞:福利主義家庭

      [日]渡邊雅男

      (一橋大學,日本)

      20世紀最偉大的成就之一是人類為提高生活標準或生命質量所做的努力。福利主義的觀點要么來源于公民社會的資產階級傳統(tǒng),要么來源于正在變革的社會主義當中——吊詭的是,社會主義促使主要發(fā)達國家中處于統(tǒng)治地位的資產階級,為了贏得在工人階級中的號召力和認受度而做出讓步,以推動福利國家的建立。

      的確,不僅僅是在日本,在其他的發(fā)達國家,福利政策也是公眾關注的首要主題。一份令人滿意的退休金、醫(yī)療保險、住房、就業(yè)以及老年人的看護和照顧,這些都是二戰(zhàn)結束以來最為流行的議題,它們因此也同樣是繼任的政府內閣首要的公共福利政策目標。

      對公共福利政策的關切主要起源于人們對于提高生活水平的渴望。但是,近年來在日本,公共福利政策之所以獲得格外強烈的關注主要有兩個緣由:日本在全世界老齡化社會中的特殊地位——它是最快進入老齡化的,以及職業(yè)女性們當前所面臨的困境——她們希望事業(yè)生涯能不受生育方面影響而持續(xù)下去。

      這篇文章的目的在于:首先,檢視日本福利經驗中的各個要素;第二,在這些經驗中辨析出家庭主義的觀念和影響;第三,提出一些日本福利經驗中的歷史啟迪。

      一、日本福利經驗:兩個困境

      日本的社會保障可以溯源到1874年恤救規(guī)則(Poor Law)的通過和1922年醫(yī)療保險體系的建立。然而這些保障措施頗具選擇性,而且僅覆蓋了一小部分人口。普及性社會保障的發(fā)展從二戰(zhàn)結束后開始,當時新憲法宣布所有的日本人都享有最低生活水平保障和體面生活的權利。新成立的政府部門和辦公室負責遞送這些普及式的福利,漸漸地,日本的社會保障體系由選擇主義轉向了普惠主義。1961年,退休金和醫(yī)療保險體系改革進一步深化。從那時開始,國家退休金計劃和國家醫(yī)療保險體系覆蓋到全體日本人民。

      如今,整個社會保障體系和支出能被分為三個主要部分。總的來說,2009年這些保障福利達到100萬億日元,相當于國家收入的29.4%。在這些支出中,退休金福利占據(jù)了最高的份額,醫(yī)療服務花費位居第二。2009年,這兩項支出分別占51.8%和30.9%,它們總共占社會保障總花費的82.7%。其他支出如個人服務、家庭政策可被歸為一類,總共占17.3%。這三大支出板塊相較于上一個財政年度分別增長了4.2%、4.4%和15.8%,增長最快的部分來自老年人個人社會服務和支持職業(yè)女性的家庭政策。個人服務和家庭支持依然是日本社會保障體系中相對落后的部分。若要了解日本社會保障項目的更詳細內容,可參見國家人口與社會保障制度研究(2011)①National Institution of Population and Social Security Research(2011),Social Security in Japan.(http://www.ipss.go.jp/s- info/e/Jasos2011/ss2011.pdf)和美國退休與殘疾政策的社會保障部門研究(2012)。②U.S.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 Office of Retirement and Disability Policy(2012),Social Security Programs Throughout the World:Asia and the Pacific,2012:Japan.(http://www.ssa.gov/policy/docs/progdesc/ssptw/2012 -2013/asia/japan.html)

      從制度上說,日本福利體系是建立在國家支持的福利項目基礎上(類似于德國或“俾斯麥”式福利體系的路徑),并傾向于將其發(fā)展成由核心社會團體制定的特定福利計劃所構成的一個碎片化的福利項目拼盤。結果帶來的制度化分割反映并強化了社會上權力和地位的分化。

      該如何解釋日本福利體系歷史沿革的性質和特點呢?在某個層面上說,它反映了更寬泛的“國家主導發(fā)展”的日本模式,其中福利安排被形塑成為迎合迅速工業(yè)化的優(yōu)先戰(zhàn)略。20世紀50-60年代間,日本經濟每年實際增長約為10%。伴隨經濟增長強勁增速,日本的人均GDP也在20世紀70年代初趕上了其他經合組織國家。

      只要這種迅速的經濟增長是持續(xù)的,日本的政策制定者就會對傳統(tǒng)的根植于家庭和公司部門的福利安排感到滿意。傳統(tǒng)上,日本由家庭和公司提供的福利安排是龐大且強勢的。日本建立了一個大量依賴公司和家庭來提供收入、救助和照顧安全網(wǎng)的社會保護體系,而不是通過政府支出進行收入再分配、通過公共服務提供照顧。這個體系在日本經濟增長的年份運作良好,表面上看實現(xiàn)了相當理想的經濟增長與社會公平的結合。

      然而,戰(zhàn)后日本福利安排的力度和成功不僅僅是靠強大的經濟來維持,它還過度依賴家庭來承擔社會照顧。在多數(shù)情況下,人們期望婦女把主要精力放在照顧兒童和其他有需要的家庭成員的上,比如體弱的公公婆婆。

      獲得了經濟成功之后,日本人民開始意識到在他們的社會保障和生活質量中存在尚未充分發(fā)展的地方。國家目標逐漸從經濟增長轉變?yōu)樘岣呷粘8l砼c福利。70年代是日本國家政治目標轉變的標志性時期。

      像Nakamura和Wada(2001)充分論證的那樣,在這一轉變中有兩個特征尤其凸顯:人口老齡化和低生育率。③Nakamura Minoru and Wada Ritsuko(2001),“Setting Social Policies for Japan's Declining Birthrate and Growing Elderly Population”,Nomura Research Institute,NRI Paper No.32,September 1.(http://www.nri.co.jp/english/opinion/papers/2001/pdf/np200132.pdf)下文會對兩者做更細致的討論。

      (一)人口老齡化

      人口老齡化自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已經加速。老齡人口(65歲及以上)占總人口比例從1970年的7%增長到1997年的15.4%,再到2000年的17.4%。這一比例預計會在2120年代達到28%。該項數(shù)據(jù)要比包括瑞典在內的其他“老齡化國家”高得多。

      盡管老齡人口迅速增長,當考慮到人口總量或每一個老年人時,日本為老人提供的養(yǎng)老院和庇護所卻遠不如大多數(shù)歐洲國家那樣數(shù)量充足。

      由于缺少養(yǎng)老院,老年人為了使用正規(guī)醫(yī)院來獲得保健服務,不得不更加催促變革。比如1989年的“黃金計劃”(Gold Plan)和1997年立法的長期照顧保險,就共同構成了國家政策的主要轉變——從長期的醫(yī)院和養(yǎng)老院的制度化照顧,變?yōu)榧彝ロ椖亢土⒆闵鐓^(qū)的康復設施。與此同時,政府制定了一個計劃使得所有老齡人口都能獲得長期照顧服務。相應地,1989年的“黃金計劃”和1994年的“新黃金計劃”(New Gold Plan)則被看作宣告日本福利國家新時代來臨的提案。然而,就算“新黃金計劃”設定的目標能夠達成,日本的社會照顧水平與大多數(shù)西方福利國家相比依然較低。實際上,盡管福利國家在擴展,在這個國家中,家庭仍在照顧老人和孩子上被寄予期望。

      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機使人們清醒地看到高能源價格已終結了戰(zhàn)后的經濟增長時期。工業(yè)化國家的政策制定者很快就開始重新考慮福利國家花費高昂的津貼項目。日本也概莫能外。自由民主黨趕上了反福利的浪潮。政黨剛剛宣布1973年為“福利元年”,正當考慮進入這一政策領域時就即刻恢復了先前的冷靜。它宣布要進行“福利的再審視”,并在70年代末期傳播“日本式福利社會”的觀念。這一福利社會較之西方福利國家會對家庭、社區(qū)和企業(yè)福利依賴性更多,而西方則主要依靠公共政策。80年代早期,日本開始進入福利緊縮的階段。

      近段時間的社會經濟變化使整個體系都面臨著壓力。1990年泡沫經濟崩潰后,財政狀況惡化。政府的財政赤字在政府總支出中所占比例自1991年起增長,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總財政負債超過了GDP的90%,凈財政負債相當于 GDP的14%。這也是政府決定重建社會保障體系的原因之一。例如,政府決定把領取公共退休金的年齡從60歲提高到65歲。

      (二)低生育率

      日本第二個正在逼近的問題是低生育率。實際上,2008年全國出生率僅為每位婦女生1.37個小孩,遠不能滿足國家補充人口的需要。如果當前趨勢持續(xù)下去的話,日本的人口會從2010年的1億2700萬,到2050年時下降至9500萬。另一方面,根據(jù)政府數(shù)據(jù),日本的人口平均預期壽命2008年在全世界中排名最高,女性為86.05歲,男性79.29歲。換句話說,更少的工作者需要養(yǎng)活更多的老人。根據(jù)統(tǒng)計局的數(shù)據(jù),被撫養(yǎng)人口的比例——以勞動年齡人口劃分的老齡和低齡人口——在2008年占55.2%。從1997年起,老年人占總人口的比例就一直高過低齡兒童的比例。

      為應對這些危急的發(fā)展走向,日本政府嘗試推動生育率的提高,但目前為止并不成功。

      近年來很多討論的焦點放在如何處理正在減少的勞動力人口上,通過他們的繳稅支撐建立照顧老齡人口醫(yī)療需要的福利體系。然而,實際上唯一有效的解決辦法是停止并扭轉出生率的下降。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政府必須重新解決日本獨特的人口現(xiàn)象——“M型曲線”。

      M型曲線描繪了日本勞動力中女性參與的模式。①Hiroko Seino(2001),“The M-Shaped Curve That Is Peculiar to Japan”,“DAWN”Newaletter to The DAWN CENTER.(http://www.dawncenter.or.jp/english/publication/edawn/0112/curve.html)按年齡組劃分時,日本勞動人口中超過15歲女性的比例體現(xiàn)出像字母M形狀的曲線,在20-24歲、45-49歲兩個年齡段出現(xiàn)最高點。這表明了大多數(shù)婦女在她們結婚或生育時辭掉工作,而只有在孩子長大成人后才重新進入勞動市場。與1975年的圖相比,勞動參與率大體上提高了,M曲線的底端也移動至30-34歲年齡段(見下頁圖1)。該M型模式通常會拿來與其他發(fā)達國家進行比較(見下頁圖2)。

      對于該緊迫問題的簡單解決方法是,日本必須在工薪階層地區(qū)增加兒童日常照顧機構的數(shù)量,為職業(yè)女性打造一個更便于撫養(yǎng)兒童的工作環(huán)境。各類指標都體現(xiàn)出,在女性工作相對輕松的國家,生育率也較高。然而在日本,女性為了撫養(yǎng)兒童而停止工作。據(jù)此,為了未來年輕職業(yè)女性的自立,移除導致這一負面社會環(huán)境的障礙非常關鍵。

      圖1 不同年齡組女性的勞動參與率

      圖2 不同國家和年齡組女性勞動參與率

      然而,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日本的經濟情況劇烈地轉入戰(zhàn)后時期最為漫長和嚴峻的衰退期。失業(yè)增加、人口老齡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迅速。個體工作者的工作環(huán)境十分惡劣。每個人都知道解決此般迫切需要的必要性,但沒有有效的可行途徑。這正是日本福利國家的困境。①Ito Peng(2002),“Gender and Welfare State Restructuring in Japan”in Christian Aspalter ed.,Discovering the Welfare State in East Asia,Praeger,2002,pp.39 -62.

      在人口老齡化和低生育率這兩大困境之后隱藏著什么呢?這些困難又有什么歷史和社會的蘊含?

      首先,需要記住日本福利國家是如何建立起以家庭為中心的組織框架的。戰(zhàn)后日本福利國家在法律上長期假定了單一經濟支柱家庭和妻子照顧老人習俗的優(yōu)勢地位。但是到80年代家庭模式已經發(fā)生了變化,家庭之外的照顧服務需要增長。因此政策變化是必要的。當前的福利問題總的來說似乎起源于日本獨特的以家庭為基礎的福利體制的戰(zhàn)后發(fā)展。

      在戰(zhàn)后福利體制背景之中,很容易做出認為婦女要承擔家里和社區(qū)的照顧和服務工作的假設。根據(jù)Schoppa(2006)的觀點,這種假設代表了與老年人和其他家庭成員的照顧政策未盡發(fā)展的原因。②Leonard J.Schoppa(2006),Race for the Exits:the Unraveling of Japan's System of Social Protectio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傳統(tǒng)中假定的日本家庭擔當老年人和其他成員的照顧者的角色將更加突出。這一焦點變化將我們指向家庭主義的獨特理念和現(xiàn)實,我們將在下一部分討論這個問題。

      二、家庭主義(Familism):日本福利體制的獨特性

      在日本,公司福利通常被看作福利提供的主要形式。可無論大公司在福利執(zhí)行中可能承擔角色和功能有多么的重要,它們都不應該被高估。例如,大公司的退休金基金僅與國家雇員退休金項目輕微重疊。換句話說,強制的國家退休金計劃依然是人們的重要靠山,而公司間退休金的變化則是次要的。

      更多的注意力應該被集中在家庭的角色而不是夸大公司福利體制,尤其是在公共和私人社會服務相互影響的方面。真正的要害在于,體制和意識形態(tài)是以家庭主義為基礎的,承擔角色并發(fā)揮作用的是家庭。

      家庭主義的一個顯著特性是,與子女同住的老年人在日本有著高比例。西方社會在經濟發(fā)展早期也有此特點,歐洲南部國家依然體現(xiàn)出福利體系的獨特“家庭主義”形式。

      家庭主義對日本福利發(fā)展的主要啟示在家庭和公共層面的社會組織運作,尤其是社會照顧領域的原則上。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構想,家庭,作為家庭主義所聚焦的中心,成為所有當代日常生活社會組織形式的基礎。①Gillian Dalley(1988),Ideologies of Caring:rethinking community and collectivism,Macmillan,1988.它變?yōu)榱怂行问皆u估和評價的標準。

      實際上,“家庭主義”這一術語已被用來描述一種社會規(guī)范,特指親密的家庭紐帶具有凌駕于其他所有類型的社會關系之上的顯著地位。②Zong-Rong Lee and Hsin-Huang Michael Hsiao(2010),“Familism,Social Capital and Civic Culture:a Multifaceted Test of Survey Data in Eleven Asian Societies”,Institute of Sociology,Academia Sinica.(http://ricas.ioc.u - tokyo.ac.jp/aasplatform/achivements/pdf/2010_ab_zongrong.pdf)

      不僅僅在日本,在東亞其他國家、南歐國家也是這種情況。除了亞洲在經濟、政治和社會方面的令人矚目的進程外,這一區(qū)域的家庭主義文化傳統(tǒng)也尤其突出。家庭主義對社會資本和市民文化的影響是不可阻擋的,但它并沒有被我們很好地把握理解。因此我們應該更好地闡明東亞福利國家的這個特殊面向。

      日本的家庭主義意識形態(tài)不應被視作人類和社會的文化和歷史實踐的自然發(fā)展。它應該被視作國家所支持的意識形態(tài)的一部分,其目的是避免強大的聯(lián)合主義(unionism)和對更有力的福利供應的普遍要求的發(fā)展態(tài)勢。東亞對家庭安置點過度依賴,可以被理解為與國家和支配階層(精英)的經濟和政治戰(zhàn)略密切相關。

      據(jù)此,日本的福利體系反映出一種政治力量和制度的特定模式,當中保守精英和政策規(guī)劃者處于支配地位。這種特定的權威主義政治體制到現(xiàn)在為止依然是種運作規(guī)則。福利計劃在源頭上由這些掌權的人制定的,而不是大眾需求的結果。

      家庭主義向來都采用它自成風格(selfstyled)的福利文化表述。例如,南歐國家接受了天主教的輔助性原則(subsidiarity principle),而東亞國家在歷史上和傳統(tǒng)上都接受了儒家思想。矛盾的是,家庭主義是一回事,家庭構成又是另一回事。事實上,天主教輔助性原則假定家庭不僅構成了社會組織的核心,它還具有再生產功能。但是在兩個天主教國家意大利和西班牙,如今都擁有世界最低的生育率。東亞儒家文化國家也碰到類似問題,在這些國家中家庭的價值不僅在政治和經濟領域的各個維度得以展現(xiàn),更成功地實現(xiàn)了代際傳承。但這些亞洲國家如今被嚴峻的低生育平衡問題所困擾。相反,世界上最非家庭主義的福利國家——斯堪的納維亞國家卻有著歐洲最高的生育率。

      要如何解釋這種趨勢呢?傳統(tǒng)上人們相信,當家庭聯(lián)系緊密時,對家庭經濟的依賴更強,對社會或勞動行為的參與會更少。強家庭聯(lián)系表明了一種更嚴格的勞動分工,男性在社會或市場工作,女性在家工作并提供各類服務。婦女通常被認為是維持家庭聯(lián)系的重要紐帶。與此一致的是,伴隨著強家庭聯(lián)系和更高的生育率,女性的社會威望更低。由于強家庭聯(lián)系生產出社會保障,人們對政府的需要將更少。家庭聯(lián)系及其提供的保障可以攜手運行,減輕國家承擔社會福利的壓力。③Alberto Alesinaand Paola Giuliano(2010),“The Power of the Family,”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Springer,vol.15(2),pp.93 -125,June.(http://www.nber.org/papers/w13051)

      這是強家庭主義之下的國家過去為何享有高生育率的一種解釋。起初事情可能比較順利,但一旦此類社會開辟了高經濟增長的時代,支持高生育率的條件會隨時間發(fā)展而消失。

      家庭主義傾向于超越自身領域進行原則性擴展。內部模式隨之被復制到公共領域,以家庭關系為基礎的意識形態(tài)成為了一項主要的組織原則,是家庭團體之后的社會關系建立的基礎。它主導了公共和私人領域的那些主要且基本的要素分離,創(chuàng)造出勞動的性別分工,其中大部分的婦女被劃歸到了私人領域?;蛟S可以說她們是邊緣化的,作為次要勞動力只是為了幫補男性養(yǎng)家者賺取少量的“家庭工資”(family wage),傾向于從事兼職工作。這正是戰(zhàn)后日本大多數(shù)職業(yè)女性的狀況。

      許多批評者在家庭主義的地中海模式中找到了與東亞國家的共同點。①GostaEsping-Andersen(2000),“Welfare States and the Household Economy”,paper written for a compendium.在地中海模式中,希臘、西班牙和意大利家庭在社會和政治生活中持續(xù)擔任了重要角色。而北歐文化中,家庭聯(lián)系相對較低,市場關系和政治參與高,與南歐文化相反。②Alberto Alesinaand Paola Giuliano(2011),“Family Ties and Political Participation,”Journal of the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John Wiley & Sons,Ltd.,vol.9(5),pp.817 -839,October.(http://www.nber.org/papers/w15415)在亞洲和南歐,強家庭聯(lián)系依然十分獨特。

      在亞洲,家庭主義在大體上促進了對小共同體(small community)的歸屬感,卻通常抑制了個體變革的意愿和動機。實際上,日本的馬克思主義者早就指出,在戰(zhàn)前的日本,家庭主義一直抑制了勞動人口投身進步的福利事業(yè),它作為落后的或“封建的”殘余扮演著難以撼動的保守角色。

      簡言之,家庭主義比先前的設想更有彈性,在亞洲社會它對市民文化不同方面的影響依然顯著。家庭主義的影響和這種特定文化表達的廣泛寓意,對于政治科學家、社會學家、政策制定者等來說似乎有著更長遠的學術探索價值。

      三、東亞及其福利經驗的共性

      日本在借鑒西方福利經驗方面有很長歷史,其中一些或明或暗地被傳播到其他東亞國家。

      從20世紀70年代末期開始,對東亞福利經驗的積極印象經由一些西方學者的學術分析而強化了。分析者們針對日本模式進行了大量討論,并贊賞政府的低福利支出。③Roger Goodman,Huck-Ju Kwon and Gordon White(1998),The East Asian Welfare Model:Welfare Orientalism and the State,Routledge.然而這樣一種模式只能通過對家庭、公司和大型志愿部門的強烈依賴才能成功。但這種模式賴以存在的條件已經在戰(zhàn)后發(fā)展中迅速被侵蝕了。家庭的強健彈性也在令人矚目的經濟增長中消失了。

      日本的困境同樣存在于所有亞洲國家(地區(qū))中。例如,人口老齡化劇烈影響了公共福利的需要和花費。根據(jù)Kasza(2006)的說法,1990-1991年,65歲及以上的人口在日本和中國香港地區(qū)分別占總人口的11.9%和9.1%;中國、新加坡和中國臺灣地區(qū)的這一比例是6.4% ~6.6%;柬埔寨、老撾、緬甸、朝鮮、韓國、印度尼西亞和越南是3% ~5%;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泰國則少于3%。盡管許多國家(地區(qū))在此刻看上去是安全的,它們也必須注意人口信號以防未來老齡化的開始。④Gregory J.Kasza(2006),One World of Welfare;Japan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因此,在這一脈絡之中,把日本福利經驗放到東亞發(fā)展的背景之下考慮非常重要。我們的下一個任務是要辨識東亞共通的社會經濟經驗的性質和特點的意義。

      最為人所注目的是國家在指引經濟發(fā)展過程中的戰(zhàn)略性角色,這一發(fā)展過程相伴的分配和增長的目標,導致了與諸如拉丁美洲等其他工業(yè)化地區(qū)相比,形成相對或看起來傾向于平等主義的收入分配模式。

      國家鼓勵自助或互助,不鼓勵甚至污名化福利依賴,在這種意識形態(tài)背景下,非國家機構——社區(qū)(Non -state agencies——community)、企業(yè)和家庭——被寄望能夠在福利服務的融資和供應中承擔主要角色。

      可以確切地說,總體上與擴展型(extended)西歐福利國家相比,東亞福利國家首先是低水平福利金與供應品的剩余型(residual)福利國家。其次,它們的福利服務由國家嚴格管制或提供。

      根據(jù)Kasza(2006)的說法,以下要點描述并解釋了日本、中國、中國香港地區(qū)、新加坡、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qū)的東亞社會福利模式。

      ·政治系統(tǒng)的特點為中央集權的官僚制、一黨制政治原則和弱勞工運動。

      ·政府通過分配和增長目標引導經濟發(fā)展,在收入分配上產生出或多或少的平等主義模式。

      ·快速的經濟增長可以使國家(地區(qū))免于采用公共福利措施。

      ·公共福利作為公民身份的社會權利的意識較弱。實際上,福利作為權利的意識從來沒扎根在戰(zhàn)前日本。取而代之的是,人們認為福利舉措是天皇賜予的恩惠。恩惠是庇護主義(clientelism)的核心觀點,商品和服務的交換都被認為是恩惠。

      ·社會的弱勢成員幾乎沒有公共社會保護,他們要為自己的困境負責。他們對國家(地區(qū))的福利依賴是被污名化的。

      ·家庭、公司和社區(qū)擔任了主要的福利角色。

      ·福利項目被高度分割,以一種加強他們各自的權力和地位份額方式,為各類群體提供了分化的福利。

      ·政治領袖利用儒家文化的說辭,壓制大眾對西方式福利的需求。

      在這些關鍵方面上,東亞福利體系確實與西方的相應國家不同,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確實分享著共同的要素去構建了一種獨特的福利經驗。

      接下來要思考的問題是,這些趨勢是如何在東亞發(fā)展的,它們在未來會走向何處。

      四、東亞社會經驗的歷史根源

      根據(jù)孔子學說和類似觀點給出的“文化”解釋似乎是最接近的答案。然而,盡管答案已經足夠直接了,它也顯得過分簡單。

      通常的觀點會認為,文化催生了獨特的東亞福利模式,它以儒家哲學為中心。許多評論者甚至宣稱,尊重等級的儒家思想阻止公眾參與政策形成,并產出了通過“自上而下的共識”(top down consensus)方式治理的政府,因此抑制了大眾對公共福利的需求。儒學主義強調義務大于權利,不主張公民享有福利權。儒家思想把著重點放在家庭責任上,這就意味著社會保障作為最后手段它所要依賴的不是政府,而是家庭和社區(qū)。這些文化價值觀為國家創(chuàng)造出以家庭和公司為基本輔助的社會政策提供了一個理由。

      這事實上是對東亞福利國家貌似可信的一種解釋。作為意識形態(tài)話語,沒人可否認這一點:文化解釋承擔了非常重要的政治作用,反映并合理化了一些基本的發(fā)展動機和政治力量。

      然而,該論點最終對理解特定福利國家的性質沒有幫助,因為它傾向于過度強調文化要素。在最后的分析中,文化要素被證明只具有次要的或補充性的解釋價值。我們需要社會結構式的解釋而不僅是文化觀察。

      實際上,如果我們細看東亞福利模式,它其實是建立在四個要素基礎上的:文化統(tǒng)一,共同的歷史經驗,共同的“發(fā)展型國家”政治經濟,以及福利政策在區(qū)域內的學習效仿。文化要素只起到一小部分作用。

      此外,無論這解釋看起來多么可信,文化解釋和演繹都只是政治精英、經濟精英聯(lián)合文化精英通過征引傳統(tǒng)和歷史,使他們地位合法化所采取的技巧和策略,這些引用有的是本土資源,有的是域外的舶來品。這種聯(lián)合的目的只是統(tǒng)治精英為了他們能在福利議題上操縱人民的政治技巧和策略,當中就包括意識形態(tài)上的努力。

      關于東亞福利經驗獨特性的答案或在別處。①Roger Goodman,Huck-Ju Kwon and Gordon White(1998),The East Asian Welfare Model:Welfare Orientalism and the State,Routledge.

      東亞福利體系是以一種和大多數(shù)歐洲國家非常不同的方式成長起來的。有些差異確實能夠被歸結為本國文化傳統(tǒng)。但是其他的差異只能被歸因到制度傳統(tǒng)和任一國家的社會結構上去。簡言之,我們必須意識到一個幾乎所有東亞國家所共享的特定歷史背景,也就是說一段起步晚于大多數(shù)歐洲國家、以國家有意識主導的現(xiàn)代化政策形式發(fā)生、“后進的”(catching-up)工業(yè)化進程??v觀東亞,國家在福利提供中的角色從一開始就是主導性的。

      這一較晚的起步體現(xiàn)出了東亞經驗的另一個重要特性。在后進國家中,經濟增長和社會變遷的時間間隔是明顯且至關重要的。日本從20世紀50年代早期到80年代晚期成長為富裕的工業(yè)化社會的速度能夠幫助我們解釋,在同等人均GDP水平國家中,日本為何擁有比其他國家更年輕的人口和更欠成熟的退休金體系。在一段可比較的時間內,西方沒有國家維持了如此迅速的經濟增長。在工業(yè)化更加平緩的地方也伴隨著社會變遷,比如人口老齡化也許就隨著GDP的增長而發(fā)生。在日本,這些社會變化滯后于戰(zhàn)后發(fā)生的高速的工業(yè)化。50年代中期以來快速的增長率同樣迅速提高了生活標準,快到以至大眾對公共福利的需求,較之許多西方國家而言,在發(fā)展過程中來的更晚。經濟增長的時期,人們所考慮的并不圍繞著福利政策。我們已經知道,直到70年代福利政策都不是日本公共關注的主要話題。即便在1985年的時候,控制通貨膨脹也比提高公共福利獲得的關注更多。因此,日本高速增長的特性使得它的福利支出比我們按照同等人均GDP水平國家判斷的預期更低。那也是在其他東亞國家正在發(fā)生的事。

      五、未來發(fā)展的意涵——這些事實對于前景預示著什么?

      由于日本戰(zhàn)后經濟的急速發(fā)展,許多通常伴隨著工業(yè)化發(fā)生的社會變遷在稍晚的時候也發(fā)生了,這就是人口老齡化和生育率下降。多子女的大家庭戶數(shù)的減少是另一個在日本快速工業(yè)化后產生的社會變化,但它的遲延同樣可歸因于文化因素,比如有彈性嵌入的家庭主義。到90年代,日本的生育率和人口年齡向當時的其他工業(yè)化國家靠近。日本65歲及以上人口與其子女共同居住的比例大大高于其他工業(yè)國家。在某種意義上,撇開經濟變化的影響,文化為保持老年人與子女居住的傳統(tǒng)提供了一個方便的借口。與子女同住的老年人的數(shù)量高,婦女每周無償工作時數(shù)低,兩者的結合意味著,許多與子女同住的老年人身體狀況良好且無需特殊照顧——也就是說,這反映了老人與子女同住的強烈文化傾向。

      接下來我們談到最后一個解釋性的觀點,“現(xiàn)代化的不平衡與綜合發(fā)展”(uneven and combined development of modernization)概念。

      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通常被設想成是市場經濟的自然結果。人們傾向于去假設資本主義會不顧國界和文化,從一個國家傳播到另一個國家,把它們拉入到發(fā)展市場經濟的進程中,跟隨英國或法國、美國的經典、線性的現(xiàn)代化道路。然而,歷史證明事情并不完全如此。

      人類的社會發(fā)展無法避免歷史的不平衡性,這部分是因為市場經濟的全球擴散開始于許多不同地點,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在每個地區(qū)的發(fā)展都會產生不同的、需要加以克服的社會經濟文化障礙。甚至當所有這些社會都被納入到一個國際體系中時,它們依舊未必能收斂聚合到共同的目的地上去,都變成像英國式或美國式的自由民主政體、或建設相對獨立于國家和家庭之外的理想公民社會。這只是因為后進社會的發(fā)展是在一個業(yè)已存在的世界市場的壓力下發(fā)生的,由更加先進的資本主義力量所主導。戰(zhàn)前日本同樣是這種情形。

      關于不平衡的現(xiàn)代化,另外一個理解要點是一個巨大的歷史諷刺,它導致了自相矛盾的結果。

      確實,后進國家不需要完全遵循先行者發(fā)展的歷史軌跡。它們也不需重新經歷過去的社會爭斗,因為最先進的策略與戰(zhàn)術已可國際共享。通過簡化發(fā)展階段,德國經濟已經在20世紀初趕上英國,日本經濟又緊接著趕上了德國,如今中國經濟已經趕超日本。

      但是這些個迅速的趕超或追趕過程各自歪曲了每個相互競爭中的國家社會結構。由此可挖掘的眾多歷史事實,展現(xiàn)了家庭在東亞福利體制中所承擔的極其重要的角色。在后進國家中,國家對工業(yè)化的規(guī)劃導致了嚴重的社會保障和福利問題。這正是日本現(xiàn)在發(fā)生的,也是中國未來可能發(fā)生的。

      接下來,我們需要學習一下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版的序言中說辭的深奧含義:

      我將在本書研究的,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同它相符合的生產關系和減緩關系。到目前為止,這種生產方式的典型地區(qū)是英國。因此,我在理論闡述上大多數(shù)是用英國當作例證??墒?,假如德國讀者見到應該工農業(yè)工人所處的狀況而虛偽地把肩膀聳一聳,又或是用德國的情況完全不是那么壞而樂觀地自我安慰,那么我就要大聲地朝他喊道:這正是閣下要說的事情!

      問題本身的關鍵不是資本主義生產的自然規(guī)律所導致的社會對抗的發(fā)展程度的高低。關鍵是這些規(guī)律本身,是這些以鐵的必然性產生作用并且正在實現(xiàn)的趨勢。工業(yè)較發(fā)達的國家較工業(yè)較不發(fā)達的國家所展現(xiàn)的,僅僅是后者將來的景象。

      當前的議題通常是復雜且扎根于歷史中的。社會科學調查最終的目標是要探究前沿且迫切議題的歷史背景。事實上,日本現(xiàn)狀所呈現(xiàn)的特質受兩個勢均力敵又相互沖突的因素影響——一個來自于現(xiàn)代,一個來自于傳統(tǒng),當中的一者的力量并沒有比另外一者在當今更加盛行。在這篇概覽性的簡論中我們所討論的種種特色使我們看到日本所追隨的進步路徑并不只有一條。日本社會現(xiàn)代化進程的發(fā)生將會置于長期且持續(xù)受家庭傳統(tǒng)特色塑造的框架之內。在這種延續(xù)和各種變化的可能性中,對未來的愿景必然是保持開放的。

      還有最后的一個重要問題:上述探索性努力的政治含義是什么?

      在福利國家的制度中,很明顯,公民社會是在向民主福利資本主義轉變的一個關鍵角色。就其他有關的福利支柱,我們不應該輕易依賴國家或國家主義,因為如今它們在財政和意識形態(tài)上都處在重壓之下,難以擔負福利責任。我們不能太仰仗它們。其次,我們不應該簡單依賴家庭或家庭主義,因為它們在福利來源和意識形態(tài)能力上也處于重壓之下,難以提供傳統(tǒng)的福利支持。我們同樣不能太倚重它們。最后,我們不應該依賴市場或資本主義,因為它們主要是選擇主義的而且必定是商品化的。作為替代,我們應該依托市民行動和社會網(wǎng)絡的作用,也就是說,更強調公民社會的理念。這就意味著現(xiàn)代福利體制中社會主義的復興和再革新。我會說這是“類社會主義”(A sort of socialism)。這不是國家社會主義(state socialism)而是公民社會主義(civic socialism),它以公民社會中一個新發(fā)展階段和一種社會主義的新類型為基礎,可被理解為不直接受國家控制的志愿性組織和協(xié)會,在整個東亞政綱的決定及向健全福利國家引導的獨特轉變中發(fā)揮軸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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