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聽的課未必不是好課

王智勇

我畢業(yè)于一所冀南高校。當時，學校里學問最高的老教授，是從東北某著名高校挖過來的，住在學校專門為他提供的獨棟別墅里。據(jù)說，他是一級教授，在教授行列里算是頂尖了，他教授我們哲學史課，是門選修課。哲學本來就不易懂，后面又添個史字，同學們更是如墜云霧，不知所云了。于是，聽課的人日漸稀少。好在老教授上課從來不點名，愛聽不聽，來去自由。考試卻是極嚴的，一個班沒有幾個及格的。他是北大馮友蘭的高徒，據(jù)他講馮友蘭的哲學史課在北大就沒幾個人聽，上到最后只剩七名同學堅持聽講，遂移師到馮先生客廳上課問學，日后這七名同學個個都成為教授，榮登業(yè)內(nèi)翹楚之列。他有樣學樣，課堂也搬入自家客廳，不過我沒去過。畢業(yè)后，我寫了篇小文章登在《河北日報》上，算是對一代學人的致敬。

少人聽的課，未必不是好課。里三層外三層、外加小板凳的課一時熱鬧，但終會曲終人散。熱鬧過后，空留一地雞毛。去年，有個考上博士的同事回來玩，一起在食堂吃飯時，聊起馮友蘭的著作，說是韓國的樸槿惠崇拜得五體投地。他作為中國人，大小也算個知識分子、文化人了，卻連一個字都未讀過，真是慚愧！他下決心準備買回來那本哲學史，好好潛心研讀，補上這拖欠的一課。說真的，那本書我也沒看過。去年在老家逛新華書店，熱門圖書、銷量好的都是玄幻類的網(wǎng)絡小說，近幾年國內(nèi)作家富豪榜上，排首位的都是此類作者，他們的財富以不可思議的幾何級數(shù)躥升，令人瞠目結舌。馮友蘭先生的哲學史著作靜靜地躺在三樓不起眼的角落，與老先生們?yōu)槲?，書面有微塵折射出細弱的光芒，獨守著那份寂寞，耐心等待一雙求知若渴的手伸來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