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評論員 青巖
大約三周前,中國財長樓繼偉提及戶籍改革,說目前人們最愿意落戶的省份還沒有放開,應打破遷戶口的障礙,讓轉移支付根據人口流動而流動。
曾參與1982年憲法起草的法學家吳家麟,就當時不恢復1954年憲法提到的“遷徙自由”提供了一個解釋:“憲法要建立它的權威,要真正貫徹實施,有保證。有些做不到的就不要寫進去。因為有法不依,不如無法。無法盼法,大家還覺得有希望;有法不依,連盼頭都沒有了。”他的觀點在當初的起草者中有相當的代表性。
坦率地說,他們恐怕遠沒能預見到今天中國的復雜性。他們那時最大的擔心無非是如果有大量農民涌進城市怎么辦。但這個擔心,在今天中國許多城市的當政者看來,可能會成為一個莫大的笑話——如果我的城市沒有打工者,沒有高素質人才的注入……那才真麻煩了。至少,作為政府財政支柱的房地產業(yè)就少了最重要的接盤力量。
是經濟的發(fā)展,在中國部分實踐了遷徙自由與居住自由。
自由遷徙,是一個很好聽的詞。它陽光的一面,當然是促進了最重要的生產要素人的自由流動,從而為經濟、社會的發(fā)展提供了充足的動力;但有陽光就會有陰影,比如城市光鮮的高樓下角落里的流浪者,他們的遷徙與奔走,或是為了一線生機,或者僅僅是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能生活下去。
在轉型時期,它們構成硬幣的兩面,相輔相成,沒有人可以只要一面,哪怕是試圖強行阻斷。
強行阻斷?最直接的后果是無謂地增加政府的財政支出,它最大危害是形成潛在的、負面的社會心理暗示,潛移默化地累積不安。沒準什么時候,就會有人跳出來毫無理由地告訴你:這里不歡迎你。
在一些情形下,權利沒有得到有效的保護,侵犯性暴力的陰影總是存在著,很多時候它還往往披著合法的外衣。比如:它可以阻止特定的職業(yè)、特定的人出現在“他的地頭”;當然,也可以禮送甚至強制你離開……
普通中國人可能很難想象,現代“國家”剛剛誕生的時候,多數政治先賢對它說不上喜歡,霍布斯甚至直接稱它為“怪獸”,它力大無窮,對個體的公民來說,它大得可怕。所以,現代政治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盡一切辦法遏制它,使它可以和相對弱小的個體和諧地共存。
中國走在現代治理的路上?,F代治理的題中應有之義是認真對待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