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草
這該死的S公寓
S公寓剛建好的時候發(fā)生了一場震驚全市的火災,因此,這座公寓雖然建在繁華的地帶,卻也鮮有人問津。無奈業(yè)主只能把房價一降再降,租給那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辛苦打拼的小白領,或者是一些不了解內情的外地人。
廖依剛剛從南方回到家鄉(xiāng),正好看到這個公寓在租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樣的公寓很適合自己,而且價格不高,離商超都很近。好朋友倩倩拽了拽廖依說,這個公寓發(fā)生過火災,死過人呢,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嗎。廖依說,沒事,你看現(xiàn)在不是很多人住這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
就這樣,廖依住進了S公寓。
換上了干凈的床品、擺好了琉璃相架。
突然“滋”的一聲響,房間的燈滅了。
廖依馬上開門跑到了走廊,不會這么邪門吧,第一天住進來燈就壞了。站在門口的廖依找著物業(yè)電話。
“該死的物業(yè)怎么不接電話。”廖依邊罵著物業(yè)邊翻著手機電話本看看還能求助誰。
“這時間物業(yè)早就下班了?!闭f話的是對面的男人。
“你的燈壞了嗎?”對面男人看著廖依開著門,房間里卻是黑的。
“恩,是的,你住在我對面嗎?我今天剛搬來,燈就壞了?!?/p>
“你好,新鄰居,我姓路,我這有一個備用的燈,幫你換上吧?!?/p>
除了說好,廖依想不出自己在這晚上9點的時候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讓燈亮起來。
燈亮了,廖依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面的路先生。路先生眉眼很清秀,但卻帶著一絲疲憊,他的衣領很干凈,指甲也很干凈,雖然一個人生活卻也沒有單身漢那種邋遢與隨意。
沒容廖依多想,路先生已經收拾好換下的燈具,把椅子擺放好跟廖依告別了。
你好,路先生
廖依總想著要怎么感謝一下路先生,而且以后萬一再有什么壞了的時候,遠親也不如近鄰嘛。就買一盆植物吧,還能改善環(huán)境。
周末休息時,廖依敲了敲路先生的房門。路先生驚訝來敲門的是廖依,“哦,是你呀,有什么事嗎?”
“你好,路先生,沒什么事,昨天路過鮮花店,就買了一盆植物,送給你,感謝你幫我換上了燈?!?/p>
“小事一樁,那,進來坐一下吧?!?/p>
“好香?!币贿M屋廖依就聞到了香氣。
“我在做意大利面,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p>
廖依剛想說不用,肚子卻不爭氣地“咕?!表懥艘宦?。
“剛起來吧,早飯都沒吃吧,直接在這吃午飯吧?!?/p>
“好的?!?/p>
就這樣一來一往,廖依和路先生很熟絡了。廖依經常會去路先生家蹭吃蹭喝。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廖依說,路先生聽,路先生的話并不多,也很少說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周末起床后,廖依又像往常一樣來到路先生家準備蹭飯。
“咦,蛋糕,有人過生日嗎。”
正在煎牛排的路先生說,“如果不是你過生日,當然就是我了,朋友早上快遞來的,你就陪我一起吃了吧?!?/p>
廖依說,“可是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你怎么不早說?!?/p>
“你過來陪我就已經是很好的禮物了。”
精美的西餐吃完了,紅酒也喝完了,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路先生說對不起,昨天喝多了。廖依邊紅著臉邊穿著衣服。準備回自己的住處。
“吃了飯再走吧?!?/p>
“不了,一會和朋友約好了出去吃?!绷我阑呕艔垙埖刈吡恕?/p>
可是到了晚上廖依還是不知不覺地敲響了路先生的門,雖然她知道這可能是一個深淵。
廖依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什么,情侶?不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工作,他的朋友,他的親人。情人?也不是,他從來沒有送過她一絲半毫的禮物。
也許是在這座冰冷的城市,他們都是想找個人彼此取暖而已。
再見,那段青春
這種關系不知道維持了多久。
直到這一天,清晨胃里一陣翻滾,讓廖依不得不跑到衛(wèi)生間嘔吐。喝了幾口水,有所緩解后。路先生突然問廖依多久沒有來月經了。這一問,廖依才想起,好像足有50天沒有來了。
路先生狠狠地抽了幾口煙后,下樓買回來一支驗孕棒。
果然,清晰的兩道杠讓廖依頭暈目眩。
許久,路先生輕輕地說,“這個孩子不能要,找個時間我陪你去醫(yī)院?!?/p>
而終于,廖依清楚而肯定地說出了“不用”。
在黑龍江瑪麗亞婦產醫(yī)院,廖依一個人走進了手術室。她想這個惡果只能她一個人來嘗。婦科的馬春玲主任說了,NBI綠色人流術是對女性傷害最小的人流術式,采用NBI宮腔鏡定位,醫(yī)生可以清楚地看到孕囊所在,并輕輕取出,避免了盲刮對子宮內膜的傷害,不會影響以后的再生育。
廖依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體了,這次一定會聽醫(yī)生話選擇最好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也沒有痛苦。就像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廖依走出醫(yī)院時,裹緊了衣服,這樣可以更暖和一些。
回到公寓里,廖依拿出了去醫(yī)院前路先生放到她包里的卡,她不打算用他的錢,卡還給他,這一切也好做個了斷。
門始終沒開。
這時公寓管理員過來了?!安挥们昧?,這個人今天搬走了,我過來收拾下屋子。對了,小姑娘,你還有朋友租房子嗎,可以介紹過來啊?!?/p>
管理員后面說的話,廖依沒有聽清,她只知道他搬走了。
管理員打開門,從地上撿起了一張落下的名片。
“哦,原來是做房地產的啊,這種人一般都是各大城市走,一個項目做完了就去下一個城市,怪不得沒住幾個月就走了,下次不租給這種短租的了?!惫芾韱T一直在碎碎念。
路遠山,房地產公司的項目經理。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廖依把卡郵寄了過去。
再見,路先生。
再見,那段青春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