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繡傳統(tǒng)技藝的特性研究

喬 熠, 喬 洪, 張序貴

(1.四川師范大學(xué) 服裝學(xué)院, 成都 610101; 2.成都紡織高等?？茖W(xué)校 紡織工程學(xué)院, 成都 611731)

研究與技術(shù)

蜀繡傳統(tǒng)技藝的特性研究

喬 熠1, 喬 洪1, 張序貴2

(1.四川師范大學(xué) 服裝學(xué)院, 成都 610101; 2.成都紡織高等?？茖W(xué)校 紡織工程學(xué)院, 成都 611731)

蜀繡作為四川地區(qū)具有代表性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之一，在工業(yè)化生產(chǎn)方式的背景下面臨著傳承與發(fā)展的危機。文章以文獻史料為研究基礎(chǔ)，探討了蜀繡傳統(tǒng)技藝的歷史文化價值，明確其歷代的應(yīng)用可分為實用繡品和裝飾性畫繡兩類。并通過對博物館中蜀繡產(chǎn)品的研究分析，歸納總結(jié)出蜀繡傳統(tǒng)技藝具有“豐富多變的繡法，嚴(yán)謹(jǐn)細膩的針法，淡雅清秀的色彩，優(yōu)美流暢的線條，中國繪畫的格調(diào)”這五大特性。對蜀繡傳統(tǒng)技藝進行重新梳理，有助于人們進一步繼承和發(fā)揚這門古老的工藝絕技，使其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與活力，為蜀繡的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做一些基礎(chǔ)性的研究工作。

蜀繡; 傳統(tǒng)技藝; 文化淵源; 特性; 保護傳承

蜀繡與蘇繡、湘繡、粵繡齊名，并稱為中國“四大名繡”，是中國傳統(tǒng)刺繡工藝中的一大主要流派，也是四川絲綢文化的代表作之一。在成都地區(qū)自然環(huán)境和文化藝術(shù)的長期孕育中，蜀繡技藝不斷被豐富和完善，歷經(jīng)千年而不衰，形成了精湛獨特的技藝風(fēng)格，具有珍貴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藝術(shù)價值。本文對蜀繡的歷史沿革及傳統(tǒng)技藝進行研究分析，歸納梳理其特有的文化淵源和風(fēng)格特性，以期能對蜀繡的保護傳承與發(fā)展有所促進。

1 蜀繡的淵源與發(fā)展

1.1 歷史溯源

蜀繡是以成都為中心的川西平原一帶刺繡產(chǎn)品的總稱，因川西地區(qū)古稱為“蜀”，蜀繡由此而得名?！笆裢跏荚恍Q叢”[1]，四川自古桑蠶絲織業(yè)發(fā)達，為蜀繡的發(fā)展奠定了良好的物質(zhì)基礎(chǔ)。蜀繡成熟于商代中晚期，依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最早的蜀繡紋飾是三星堆遺址的青銅立人像，龍紋禮衣上呈現(xiàn)出起伏有致的裝飾紋樣，這種成熟技藝的運用正好見證了古蜀人刺繡技藝的狀況。

1.2 歷史沿革

西漢時，蜀繡已見于史籍，由此推斷其商品名稱的形成應(yīng)在西漢之前。大辭賦家司馬相如在其論作賦技巧的文章中以“合綦組以成文，列錦繡而為質(zhì)”[2]比喻作賦。西漢末年，蜀地“女工之業(yè)，覆衣天下”[3]，成為著名的錦繡之都，別稱“錦官城”。揚雄在《蜀都賦》中以“若揮錦布繡，望芒兮無幅”的詩句呈現(xiàn)出“揮肱織錦、展帛刺繡”的繁榮景象。三國時期，蜀錦、蜀繡頻繁用于與鄰國的貿(mào)易往來，錦繡產(chǎn)業(yè)因此成為蜀漢政權(quán)的經(jīng)濟支柱。在晉代常璩編著的《華陽國志》中，蜀錦、蜀繡被并稱為“蜀中之寶”，足見其珍稀獨特、地位之重。至唐宋，享樂之風(fēng)帶動帝王貴胄、豪商巨賈對刺繡品的需求，促進了四川刺繡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據(jù)《全蜀藝文志》記載：“蜀土富饒，絲帛所產(chǎn)，民織作冰紈綺繡等物，號為冠天下?！北彼纬鐚幠觊g，成都轉(zhuǎn)運司奉旨繡制軍旗五百面，紹熙年間有蜀繡作品“雙冠圖”傳世，可見當(dāng)時四川的刺繡絲織品已發(fā)展到一個相當(dāng)高的水平。

1.3 保護傳承與成就

清中后期，蜀繡在民間盛極一時，成都擁有專營刺繡作坊八十余家。同時期，蜀繡在當(dāng)?shù)貍鹘y(tǒng)刺繡技法的基礎(chǔ)上吸取了顧繡和蘇繡的長處，一躍成為全國重要的商品繡之一[4]。光緒年間，官府成立四川省勸工總局，通過國畫家和刺繡工的共同研究，極大地提高了蜀繡的藝術(shù)價值。據(jù)《成都通覽》記載：“勸工局所出繡品為天下無雙之品，以東洋之繡較之，出于東洋十倍矣?！?962年，四川省工藝美術(shù)研究所的成立促進了蜀繡的研究。2006年，蜀繡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編號320Ⅶ-21蜀繡)。近年來，蜀繡常常在外事活動中作為國家禮品，2013年3月，國家主席習(xí)近平攜夫人彭麗媛一起參觀坦桑尼亞“婦女與發(fā)展基金會”時，送出蜀繡精品“梅花雙熊”[5]。這份特殊的國禮，再一次將人們的目光聚焦于蜀繡這一古老的傳統(tǒng)工藝精品。

2 蜀繡傳統(tǒng)技藝在產(chǎn)品中的應(yīng)用狀況

傳統(tǒng)蜀繡早期以實用品為主，宋代在國畫廣泛傳播的背景下及受中原繡派的影響，逐漸發(fā)展其裝飾性特點[6]。一般以綢、緞、絹、紗為面料，粗細兼配的彩絲為線，制作程序等根據(jù)繡品的需要不盡相同。既長于刺繡花鳥蟲魚等細膩的工筆，又善于表現(xiàn)氣勢磅礴的山水圖景，刻畫人物形象也逼真?zhèn)魃馵7]。

2.1 實用品

民間蜀繡繡品種類豐富，有日常生活中廣泛應(yīng)用的帳簾、臺面、被面，又有各類服飾制品，如繡衣、繡鞋等。近代大量運用傳統(tǒng)紋飾及花鳥蟲魚等自然生活題材，以民間寓意吉祥、喜慶的事物為基本內(nèi)容[8]，如象征尊貴的龍鳳(圖1)、寓意福氣吉祥的蝴蝶(圖2)、表現(xiàn)人物故事情景的題材(圖3)也常出現(xiàn)在蜀繡日用品中。在蜀繡服飾品中，除具有裝飾效果的平面針法外，結(jié)實耐磨的纏繞針類也應(yīng)用廣泛，不僅起到了美化作用，也增強了服裝面料的牢度。

圖1 蜀繡臺面(四川博物院藏)Fig.1 Table cover of Sichuan embroidery(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圖2 蜀繡門簾(局部，四川博物院藏)Fig.2 Door curtain of Sichuan embroidery(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圖3 紅緞繡花帳簾(局部，四川博物院藏)Fig.3 Drapery with red satin and embroidery(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2.2 工藝品

蜀繡裝飾工藝品以畫屏為主，繡稿分為三類，一為專為刺繡而作的畫稿，二為名家畫作，三為攝影作品。為豐富題材，1958年在國畫家的配合下采用“芙蓉鯉魚”畫稿進行試?yán)C并獲得成功，繡品結(jié)合國畫的構(gòu)圖形式與虛實繡的表現(xiàn)技法，形成了蜀繡畫繡針法細膩、層次分明的風(fēng)格。近年來，“鯉魚圖”已逐漸發(fā)展到“海棠鯉魚”“牡丹鯉魚”“水草鯉魚”等數(shù)十個品種，成為傳統(tǒng)蜀繡的名品之一[9]。置于人民大會堂四川廳的巨幅雙面繡大座屏“芙蓉鯉魚”(圖4)是其中的代表作，淺米黃色的緞底上，俏麗的芙蓉花與32條形態(tài)各異的紅黑鯉魚相映成趣。采用蜀繡特有的暈針與虛實針等十余種針法、百余種色線，將各部位表現(xiàn)得富有質(zhì)感、栩栩如生，為突出表現(xiàn)鯉魚的遠近虛實，使用的單色絲線不同色階達18種之多。整幅繡面雖不見一絲水紋，但通過配景與鯉魚沉浮游動的各種姿態(tài)，給人以魚水交融之感。

圖4 雙面繡“芙蓉鯉魚”(人民大會堂)Fig.4 Bifacial embroidery “Hibiscus flowers and carps” (Great Hall of the People)

3 蜀繡傳統(tǒng)技藝的特性

3.1 豐富多變的繡法

蜀繡在刺繡工藝和制作題材上具有極大的包容性，兼容并蓄，匯聚各地刺繡之精華[10]，尤善于吸收外來針法，曾多次與顧繡、蘇繡等繡種交流、融合，極大地促進了其針法的發(fā)展和完善?，F(xiàn)有針法十二大類，每一大類又分?jǐn)?shù)種，共計一百余種，是四大名繡中針法最豐富的繡種之一。繡法之豐富多變是其精髓所在，常以表現(xiàn)點、線的針法與表現(xiàn)塊面的針法相結(jié)合，組合形式多樣。例如繡制花卉時，可采用平針繡枝葉，富有立體感的打籽針繡花瓣，并用盤金法勾勒花瓣輪廓，形成具有獨特藝術(shù)風(fēng)格的盤金打籽繡(圖5)。除各種針法組合方式多樣外，每類針法的構(gòu)成形式也非常豐富。用于鋪出大面積顏色的鋪針是蜀繡最基本的針法，起針、落針都在紋樣邊緣，線條排列均勻整齊，講究“稀不漏底，密不打堆”，根據(jù)線條的走勢鋪針分為直鋪(圖6)、橫鋪(圖7)、斜鋪(圖8)，根據(jù)構(gòu)成形式又分為以中心線對稱繡制的縫鋪針(圖9)，以及隨圖案轉(zhuǎn)折而變化方向的車鋪針(圖10)。蜀繡中最具代表性的“衣錦紋滿繡”則是以鋪針打底，再施以衣錦紋針。衣錦紋針源于蜀錦紋樣，據(jù)蜀繡前輩介紹“有多少種蜀錦紋，就有多少種錦紋針”，經(jīng)歷代專家不斷提練完善，該類針法現(xiàn)共有78種。繡制時模仿織錦的紋樣和紗線肌理，將繡線編織成各種幾何圖案(圖11)，故又稱編織針。衣錦紋滿繡裝飾性較強(圖12)，是用于表現(xiàn)人物服飾等裝飾性圖案的重要繡法。

圖5 蜀繡盆景花卉圖(局部，四川大學(xué)博物館藏)Fig.5 Potted flowers and plants of Sichuan embroidery(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University Museum)

圖6 直鋪針法Fig.6 Vertical arrangement

圖7 橫鋪針法Fig.7 Horizontally arrangement

圖8 斜鋪針法Fig.8 Sloping arrangement

圖9 縫鋪針：藍緞地平針繡紫藤蘿氅衣(局部，蜀江錦院藏)Fig.9 Symmetrical arrangement: Blue damaskover coat with purple wisterias in satin stitches(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圖10 車鋪針：蜀繡繡鞋(局部，蜀江錦院藏)Fig.10 Whirl arrangement: Sichuan embroidery shoes (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圖11 衣錦紋針Fig.11 Network stitch

圖12 衣錦紋針：紅緞繡花帳簾(局部，四川博物院藏)Fig.12 Network stitch: Drapery with satin and embroidery (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3.2 嚴(yán)謹(jǐn)細膩的針法

蜀繡針法以嚴(yán)禁細膩而著稱，講求“針腳整齊，線片光亮，緊密柔和，車擰到家”。“車擰”是四川的方言，意為旋轉(zhuǎn)的動作，在蜀繡的“車擰”技術(shù)中，“車”是指在刺繡的關(guān)鍵部位，由中心起針逐漸向四周旋轉(zhuǎn)型擴展；“擰”則是指從刺繡形象的外圍逐漸向內(nèi)添針或減針，針法旋轉(zhuǎn)扭轉(zhuǎn)，針腳長短不同(圖13)。車擰注重應(yīng)物施針，常與暈針、滾針、沙針、施毛針等針法配合使用，運用內(nèi)外穿插的方法，呈現(xiàn)出繡物的迂回旋轉(zhuǎn)之勢。如專用于表現(xiàn)動物毛發(fā)走勢的車擰針，首先以施毛針(圖14)為基本針法，再逐層施針，繡線由粗至細、深淺交替，運針時則依隨動物的姿勢走向而車擰，線條長短交錯、疏密相間，光影過渡自然，以光線的陰陽、顏色的深淺將繡物的發(fā)羽走勢表現(xiàn)得活靈活現(xiàn)(圖15)。

圖13 車擰針法Fig.13 Whirl stitch

圖14 施毛針：蜀繡雙面貓狗屏(局部，四川博物院藏)Fig.14 Fur stitch: Bifacial Sichuan embroidery screen of cat and dog(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圖15 車擰：戲水圖(局部，蜀江錦院藏)Fig.15 Whirl stitch: Paddle (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3.3 淡雅清秀的色彩

為提高繡品的藝術(shù)價值，蜀繡常運用“浸色”“混色”的技法，以達到色彩過渡自然、形象逼真寫實的效果，形成了一系列摻色混色的針法。其中最為突出的要數(shù)表現(xiàn)色彩濃淡暈染效果的暈針，通過分層施加色階不同的絲線，交錯排列以形成色彩的空間混合，使繡面鑲色和順，圖案光影過渡自然(圖16)。暈針按針法組織不同可分為二二針、二三針、三三針。二二針以兩針為一組，常用于繡制面積較小的部位，起步第一針較長，第二針長度為其2/3(圖17(a))。二三針以五針為一組，暈色效果最佳，第一、三針較長，二、四針次之，第五針最短(圖17(b))。三三針以三針為一組，又稱“全三針”，第一針較長，第二針為其2/3，第三針為其1/3(圖17(c))。暈針的第二步每針長短一致，起針在第一步針足的頂端，如此反復(fù)，直至完成。暈針技法的出現(xiàn)克服了色彩過渡生硬的缺點，增強了蜀繡作品的表現(xiàn)力，在蜀繡眾多針法中最具特色，也在近代繡制過程中使用最為廣泛，因此成為蜀繡與其他繡種并稱于世，同時獨樹一幟的絕技。近年來，蜀繡又在暈針上施加輔助針，使繡物的光、色、形具有更強、更豐富的視覺表現(xiàn)力，呈現(xiàn)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質(zhì)感。

圖16 暈針：牡丹鯉魚(局部，蜀江錦院藏)Fig.16 Gradient stitch: peonies and carps(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a)二二針

(b)二三針

(c)三三針 圖17 暈針針法Fig.17 Gradient stitch

3.4 優(yōu)美流暢的線條

“以針為筆，以線為墨”的刺繡，可謂是線條藝術(shù)里窮工極巧的極致表現(xiàn)。運用不同特質(zhì)、色彩漸層的絲線穿引，以線的粗細、長短、疏密、濃淡(圖18)，佐以排比、層疊、交錯、繚繞(圖19)的線條語言，展現(xiàn)出刺繡藝人縝密的心思與純熟的技藝。勁氣生動是蜀繡施針最顯著的特點，刺繡時不僅要求符合繡物的自然生長規(guī)律，繡制線型紋樣時還應(yīng)達到一氣呵成、氣韻連貫的藝術(shù)效果。滾針是蜀繡線條繡的最基本針法之一，繡制時針針相纏、結(jié)合緊密，后一針在前一針1/2處起針，針足藏在線下，如捻就的繩索(圖20)。繡好后線條粗細均勻、松緊適度，如一筆畫成不露針足，適宜表現(xiàn)各種曲、直線形繡紋(圖21)。多用于表現(xiàn)直線繡紋的接針，又名倒扣針，繡法為第二針緊接第一針末端線中，針針相扣(圖22)，有容易隱藏針足的優(yōu)點，且針跡不可以長短參差，因而以線跡均勻、銜接性強著稱。接針的分類較多，按針腳長短可分為長接針、短接針，按顏色不同則有單色接針、雙色接針(圖23)等。為體現(xiàn)著裝者的身份地位，蜀繡服飾有時需采用金銀線進行刺繡，其方法有別于一般絲線。以釘線繡的方式，將金線沿紋樣輪廓盤繞鋪設(shè)，同時用繡線將其固定于繡地上的方法稱為盤金繡，其難點在于需考慮金線盤繞行走的路線，順序向內(nèi)回旋直至完成，整幅圖案由一根金線一氣呵成，氣韻連貫(圖24)。

圖19 蜀繡霞帔(局部，四川大學(xué)博物館藏)Fig.19 Sichuan embroidery cape(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University Museum)

圖21 滾針：藍緞地平針繡紫藤蘿氅衣(局部， 蜀江錦院藏)Fig.21 Rolling stitch: Blue damask over coat with purple wisterias in satin stitches(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圖23 雙色接針：松鶴延年圖(局部，蜀江錦院藏)Fig.23 Double color split stitch: Pine trees and cranes(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圖20 滾 針
Fig.20 Outline stitch

圖22 接 針
Fig.22 Split stitch

圖24 盤金繡：盤金繡龍袍(局部，蜀江錦院藏)Fig.24 Circle around stitch: Dragon robe with circle around stitch (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3.5 中國繪畫的格調(diào)

傳統(tǒng)中國繪畫講究虛實相生的藝術(shù)手法，蜀繡中的沙針亦強調(diào)虛實合度，在繡稿著墨處用密針深色，不著墨處用虛針淡色，有張有弛、濃淡適度，頗具傳統(tǒng)中國繪畫的神韻。繡制沙針時還需將一根絲線分成多絲，大多以平行的線跡稀疏分布于繡面，在表現(xiàn)繡物光線較強的部位時常用短針，針愈稀、線愈細、色愈淡，從稀到細，到淡而到無，最終與繡地相融合，線跡隱約、虛無縹渺(圖25)，適宜表現(xiàn)魚鰭、魚尾等顏色由深到淺的變化。除沙針外，疊鱗針和施鱗針也常在繡制鯉魚時配合使用，多以二三針鋪底，再逐層施針，色彩依次漸深，最后以富有金屬光澤的彩絲提色，使魚鱗光亮、生動，配合沙針的使用，將鯉魚輾轉(zhuǎn)自如的靈動之感展現(xiàn)出來(圖26)。除“鯉魚圖”系列外，山水風(fēng)景也是蜀繡畫繡的常見題材，國畫中常以皴法來表現(xiàn)山石樹木的脈絡(luò)紋理及陰陽向背，蜀繡則模仿國畫技法用傾斜的針跡排列出錯落有致的皴紋，為突出效果可在皴紋處再加繡一兩層，呈現(xiàn)出漸變的層次感與光影效果，以凸顯山石樹木的斑駁、扭轉(zhuǎn)等特征部位(圖27)。

圖25 沙 針Fig.25 Ethereal stitch

圖26 軟緞蜀繡水草五魚(局部，四川博物院藏)Fig.26 Sichuan embroidery: floating grass and fishes on charmeuse(part, collected in Sichuan Museum)

圖27 松鶴延年圖(局部，蜀江錦院藏)Fig.27 Pattern of “pine trees and cranes”(part, collected in Shu Brocade Institute)

4 結(jié) 語

精湛的蜀繡風(fēng)格得源于巴山蜀水的根脈浸潤，得源于獨特技藝的形象表達，實現(xiàn)了設(shè)計者和繡工豐富多彩的畫意[11]。長期以來，蜀繡以“豐富多變的繡法，嚴(yán)謹(jǐn)細膩的針法，淡雅清秀的色彩，優(yōu)美流暢的線條，中國繪畫的格調(diào)”這五大特性區(qū)別于蜀地的其他繡種，如四川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羌族刺繡、彝族刺繡，以及與之毗鄰的巴渝民間刺繡等。近年來，由于各地刺繡不斷交流、融合，技法與風(fēng)格的特殊性逐漸淡化，因此蜀繡在發(fā)展中保持原汁原味的風(fēng)格特色顯得尤為重要。題材方面，蜀繡名品“鯉魚圖”等傳統(tǒng)題材應(yīng)予以沿用，同時還需要在深入研究蜀地歷史文化和民俗藝術(shù)的基礎(chǔ)上，不斷創(chuàng)新開發(fā)出具有地域特色的題材，如“金沙太陽神鳥”等是依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在題材方面的創(chuàng)新。刺繡技法方面則應(yīng)沿用蜀繡特有且擅長的針法，如暈針、車擰針、衣錦紋針等，以凸顯蜀繡技藝獨樹一幟的風(fēng)格特色。

在全球化的進程中，傳統(tǒng)工藝作為民族文化藝術(shù)的形象大使，在世界性的文化交流中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蜀繡在歷史的變遷中孕育升華，歷經(jīng)千年而不衰，成為傳承古蜀文化的重要物質(zhì)載體，并通過絲綢之路名揚海外，是中國文化最早走向世界的媒體之一。通過分析蜀繡技藝的沿革發(fā)展，重新梳理、明確其風(fēng)格特性，有助于設(shè)計者提取其中最具典型性的視覺元素，將蜀繡的藝術(shù)價值和文化價值更好地運用于現(xiàn)代設(shè)計，使這門古老的工藝絕技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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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Features of Traditional Sichuan Embroidery Skills

QIAO Yi1, QIAO Hong1, ZHANG Xugui2

(1.Fashion Institute, Sichuan Normal University, Chengdu 610101, China; 2.Textile Engineering Department of Chengdu Textile College, Chengdu 611731, China)

In the context of industrial production, as one of representativ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in Sichuan region, Sichuan embroidery is faced with the crisis of its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this paper discusses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lues of traditional Sichuan embroidery skills, and classifies its applications into two categories: practical products and decorative products. By the study of Sichuan embroidery products in the museum, this paper outlines five features of traditional Sichuan embroidery skills: varied embroidering ways, delicate stitches, elegant colors, beautiful flowing lines, and Chinese-painting-like style. Moreover, this paper settles traditional Sichuan embroidery skills again, which contributes to further inheriting and carrying forward ancient unique skills, making it irradiate new vitality and vigor and studying development and innovation of Sichuan embroidery.

Sichuan embroidery; traditional skills; cultural origin; features;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doi.org/10.3969/j.issn.1001-7003.2015.01.009

2014-05-26;

2014-08-07

四川省教育廳人文社科重點項目“蜀錦蜀繡傳統(tǒng)技藝保護與傳承研究”(14SA0006)

喬熠(1991-)，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服裝設(shè)計、服飾文化。通信作者：喬洪，副教授，q.hong@163.com。

TS935.14；J523.6

B

1001-7003(2015)01-0047-07 引用頁碼: 01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