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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真是賣的一手好萌??!軟軟糯糯的二寶一撒嬌,別說玉樹臨風的長安上仙了,就連小編的一顆心都化了好么!雖說現(xiàn)在像林瑯這種御姐大行其道,姿容一出堪封女神,可萌妹紙明顯更吃香??!面對各種麻煩,一萌解千愁,百煉鋼瞬間都化為了繞指柔!
“我要修仙!”二寶甩著自己橘紅色的尾巴信誓旦旦地說道。
“別鬧,幫我把這些雞肉放到婆婆家的槐樹上曬一曬。”二寶媽媽拿了一堆雞肉壓在她肉乎乎的手掌上。
“我要修仙!”二寶鼓著包子臉上躥下跳。
“二寶啊,你去湖邊幫爸爸弄幾條魚來。每次聽你說要修仙我就覺得餓?!倍毎职痔土颂投湔f道。
“我要修仙!”二寶耍著自己半吊子的法術(shù)帶著哭腔嚷嚷。
“開什么玩笑,你見過哪只狐貍成神仙了?喊了一百多年了累不累?!倍毥憬泐D了頓又說道,“何況你還長得那么丑,哪個神仙不是貌美可人的?!闭f罷就拿起銅鏡照了起來。
人家要修仙嘛……
二寶悶悶不樂地耷拉著腦袋走到湖邊,看著清澈的湖水照出自己圓潤的包子臉,還有肉乎乎的手掌,鼓鼓的小肚子……簡而言之就是狐族的怪胎!
肉肉的手掌碰了碰湖邊嬌弱的花朵,想要努力把它變成石頭。一陣青煙過后,花,焦了……
“嗚嗚……人家要修仙嘛!”二寶坐在湖邊嚎啕大哭。
“請問狐貍婆婆的家往哪里走?”低沉的嗓音在二寶頭頂響起,帶著明顯的笑意。
二寶透過婆娑的淚眼看了眼腦袋上的人,哇,好高哦,好像比婆婆家的槐樹還要高……長什么樣呢,呃,太高了,只看得到膝蓋……
“你等等,我去拿點兒東西再帶你去?!币粋€橘紅色的小肉團“嘰咕嘰咕”地快速滾動著,不一會兒又“嘰咕嘰咕”地滾了回來,肉團手上多了一堆雞肉,甩著大尾巴帶路,看不見后面的人唇邊有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西行四百七十二步就是狐貍婆婆住的大槐樹了,二寶熟門熟路地爬上大槐樹,找到陽光最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晾上雞肉。泛黃的雞肉在日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這可是家里過冬的糧食呢,不能偷吃不能偷吃。二寶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轉(zhuǎn)移開目光,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陌生人正站在槐樹下面,他銀色的長發(fā)泛著青藍,像是好看的寶石,細長的丹鳳眼半瞇著看著對肉流口水的她。
二寶“刺溜”爬下樹,撲騰到他懷里,嚷著:“婆婆!二寶帶人來看您啦!”
突然做了肉墊的人還有些詫異,不過瞬間就彎了彎嘴角笑了,一百多年過去了,還是覺得捧著這坨毛茸茸的肉團舒服。
“咕嚕?!毖士谒穆曇?。二寶轉(zhuǎn)頭終于看清楚陌生人的長相。劍眉星目里帶著的笑意始終不曾褪去,挺鼻薄唇,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好像沒有好好曬過太陽……在二寶的深情注視下,陌生人胸腔里發(fā)出了好聽的笑聲,摸了摸她的頭說:“真是個伶俐的娃兒?!?/p>
和一百五十年前的樣子分毫不差。
“可不是,二寶啊是狐族最活潑的孩子啦,但是沒有狐族之相老是被欺負,法術(shù)也不好好學!”狐貍婆婆笑著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接過撲騰著要她抱的二寶說,“還天天嚷著要修仙,這個資質(zhì)能活上百來年也是我們護著,還修仙呢,小丫頭!”
“這個娃兒年齡雖小卻有修仙這等宏偉志向,真是讓長安佩服。百年來受婆婆瓊漿之恩,作為回報,我就將這娃兒收入門下,不知狐族意下如何?”長安彎了彎唇角,眉目含情地看著二寶,樣子顯得輕佻不像神仙。
狐貍婆婆心下一驚,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小肉球沒做好準備就“吧唧”被摔到了地上,滾了兩圈淚汪汪地跌在那個自稱是長安的人的腳下。
“這,這使不得吧……長安上仙不是對外界宣稱永不收徒……這傳出去……”狐貍婆婆搓了搓干枯的手掌,眉頭緊鎖地說道。
“長安從未說過不收徒,不過是外界訛傳罷了?!遍L安拾起腳邊淚汪汪的小肉團捧在懷里繼續(xù)說道,“長安怎么說也是承蒙婆婆恩惠,總要有些回報的。便順了她修仙的意吧?!睕r且這算是物歸原主吧。
“修仙!你要帶我去修仙嗎?”肉團兒在他懷里蠕動得抱也抱不住,水靈的大眼睛里面充滿了驚喜,藕段般的小短手一把抱住長安的脖子,濕漉漉的舌頭轉(zhuǎn)眼間舔上他的臉頰,留下大大的口水漬。
狐貍婆婆嚇得手里的瓊漿晃得跟驚濤駭浪似的,長安卻不以為意地緊了緊抱著肉團的手,垂下了眼眸。
“二寶,叫一聲師父來聽聽?!遍L安心情頗佳地逗弄著小狐貍的小肉掌。
“唔……師父?”二寶迷茫地瞪著大眼睛。
“乖。為什么想要修仙呢?”長安滿意地順了順她橘紅色的狐貍毛,對著二寶濕漉漉的鼻尖用唇點了點。
“唔?唔唔?因為老覺得小時候有人叫我去修仙……”二寶揮舞著手掌碰了碰自己的鼻子,這不是爹娘常常對自己做的事情么,原來師父是既教授她仙法又代替爹娘照顧她的人,想通了之后二寶歡快地又喊了一聲,“師父!”聲音脆脆的,像是虛無山里鮮有的靈鳥鳴啼。
長安瞇了瞇眼睛,應(yīng)承了下來,好看的薄唇彎彎的,笑得毫無心機。
毫無心機?才怪??!
二寶拎著兩桶滿滿的水在一線天艱難地走著。嗚嗚嗚……師父才不是像爹娘對她那么好的人呢!爹娘頂多是叫她把雞肉送到婆婆那里曬,師父卻已經(jīng)叫她拎著水桶走了一個月的一線天了啦!
“吧唧~”快到出口的時候,二寶胖胖的身形被卡了一下,身體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兩個水桶無辜地碎成幾塊。
長安好看的眉皺成川字,鄭重地吐出幾個字:“二寶,你該減肥了。”
“人家不要減肥也不要拎水桶嘛!師父不是好人,嗚嗚,二寶要回家!”晨光里嚎啕大哭的小狐貍,軟軟的一團,像是很好欺負的樣子。
“……等你可以變成人形的時候,為師就教你仙法?!遍L安思索了一會兒,彎了彎唇角。
“你說話算話?!倍氃谖埖闹缚p里露出濕漉漉的、綠寶石一般的眼眸,和當年初見一般狡黠。
“我長安說話算話,你若是能變成人形,我便將仙法傾囊相授,并且不用你挑水,也不用減肥,每日加瓊漿一壺,如何?”長安逗弄著二寶,看她軟軟糯糯的樣子,想必變成人形也是好看的吧,他已經(jīng)期許了很多年了。
“成交!”二寶撒歡地撲到他懷里,軟軟的毛發(fā)蹭得他心意微動。唔,二寶的大尾巴呢……怎么摸不到了……
“非禮??!”長安被一道尖利的女聲刺得清醒。
“長安師兄!”尖叫的人是虛無師尊的門下女弟子鳳鳴,平時見他的迷戀眼神全無,滿是驚訝與憤恨。
長安愣了剎那,頓時明白了緣由。他懷里的小狐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梳著乖巧的團子頭,粉雕玉琢的圓臉上露著狡黠,光潔的手臂繞著他的脖頸,橘紅色的長衫下面,不安分的小腿還不停地在空中踢著。而他的手還在到處找尾巴……
長安彎了彎唇角,果然是狐貍,再呆也是狐族出來的。這乖巧的模樣不似他所想,卻也惹人愛憐。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松了口氣。二寶,我可是長安吶。
“長安師兄……虛無師尊叫你過去有要事商議……”鳳鳴咬著嬌唇,狠狠地瞪了二寶一眼。
“我知道了?!遍L安放下二寶,親昵地拍了拍她的頭說,“在這等我,嗯?”
二寶點了點頭,發(fā)現(xiàn)身邊的目光強烈得好像能穿透自己。
待長安騰云走后,二寶看著那個稱呼長安為師兄的妙齡女子身著鵝黃色長裙,梳著牡丹頭,簪著的鎏金步搖上刻著斗大的“鳳鳴”二字,不用想也知道此女子絕非良善之輩。二寶撇了撇嘴,這個討人厭的仙女一會兒肯定還會說自己是狐貍精不要臉勾引長安上仙什么的。
果不其然,鳳鳴走到二寶面前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狐貍精,真是不要臉,居然敢勾引長安上仙!”
二寶聳了聳肩,你看你看,真是沒創(chuàng)意。
“本仙問你話你居然不回應(yīng)!”鳳鳴生氣地拔出鎏金步搖,吹了口仙氣變成巨大的仙器。
好丑。二寶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鳳鳴怒極,舞著簪子眼見就要直戳二寶的要害。
“住手!”一聲重喝震麻了鳳鳴的虎口,哐當丟下簪子,跪地不起。
“景陽師尊……”鳳鳴跪地行禮。
二寶看了看鳳鳴, 仿著她的身姿也有模有樣地跪地行禮。
“……這女娃子真是個聰明可愛?!北环Q為景陽師尊的人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二寶,言語間帶了些寵愛,“若是肯一直呆在這虛無山就好了……”
“二寶是狐族之子,學成了要回到狐族保護婆婆和爹爹娘娘姐姐還有族人的!”二寶掰著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認真地數(shù)著。
“來,給師尊抱抱?!本瓣柼は孪樵?,面容和藹。
二寶竄到師尊的懷里,感覺清瘦單薄,好像風大點兒就能把他吹飛了一般。
“師尊,你以后要多吃一點兒?!倍殢木瓣枒牙锾痤^嚴肅地說,“娘說了,吃得少逃跑不快就要被扒皮的?!睋е膽驯Ш莺莸仡澚艘幌拢毦捅婚L安接了過去,鳳鳴立刻上前扶住師尊,剛才還盛開在師尊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長安嘆了口氣,領(lǐng)了二寶就先行告退了。二寶一路都在回頭張望師尊,咦?剛才沒看到,師尊長得一點也不老呢!他的嘴巴和自己一樣厚厚的,鼻頭也肉肉的,原來自己長得也有點像神仙呢!目光和注意力全放在師尊的身上就遺忘了身邊的師父,不管他是駕云時急時緩還是偷偷揪自己的頭發(fā)都吸引不回二寶的注意力。
繞了好大的圈子回到修行的長安庭,二寶終于被長安的冷哼喚回了思緒。
“師父師父,說好的傾囊而授和瓊漿呢!”二寶一到長安庭就變回原形趴在他懷里撒嬌。
長安一愣,像是不滿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毫不留情地將她拽了下來,丟在一邊,進屋拿了一個給螞蟻喝都嫌小的壺子和一個彩云仙囊扔給她。
“師父,你真是比小氣鬼還要小氣!”二寶氣得哇哇直叫,什么一壺瓊漿什么傾囊而授!這個壺里的瓊漿是倒在眼睛里面解饞的嗎?傾囊而授的意思不是給個囊自己倒出來好嗎!
“二寶,你真的不記得了么?”長安看著抓狂的二寶輕聲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一壺瓊漿!傾囊而授!”
長安揪了揪二寶的耳朵,落寞地垂下眼眸。
長安在二寶再次撲到他身上搗亂之前回了房,看著在外面上竄下跳的小家伙彎了彎唇角,露出的寵溺連自己也沒有發(fā)覺到。
長安庭不似其他神仙院落四季如春,而是四季分明,鳳鳴曾經(jīng)邀請長安庭和鳳鳴苑的桃花一起盛開,可長安只是掀了掀眼皮道:“時令未到”。當時是人間的冬天,長安站在鵝毛大雪下,穿著杏色長衫,指尖在焦尾古琴上輕柔地撫動著。微微凌亂的發(fā)調(diào)皮地落在他的面上,平添了幾分煙火之色。
若得良人如此,此生無求。鳳鳴將帶來的桃枝插在覆滿雪的地上,祈禱那個美麗的神子可以懂她的心意??蓪m音一轉(zhuǎn)后,地上的桃花就被冰雪覆蓋,緩緩地被埋在極寒之中。
長安踏在冰雪上,踩碎了什么,發(fā)出“咯吱”的響聲。
“師父師父,我要回家啦!”自從那只小狐貍知道了他的腹黑和小心眼之后一直對他愛理不理,今天主動來說話,怕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師父師父!我今年一百五十歲啦!婆婆傳信與我說要和師父請個假回家相親!”橘紅色的身影竄到長安的懷里,肉乎乎的小爪子上攥著從五百里外的狐貍谷送來的信箋。
“本命之時已到,速回相親。萬萬不可耽擱。”
耽擱?長安奪過二寶手里的信,冷笑著。防著他是吧,若是小狐貍不愿意,你們也逼她不得!思罷,長安狀似隨意地問道:“告訴為師,你喜歡什么類型的男子?”
小狐貍想都沒想就說道:“只要不像師父一樣我都可以?!?/p>
“……”
“師父你怎么臉變黑了?師父你現(xiàn)在是‘拂袖而去’嗎?師父你怎么又讓我提水桶走一線天!師父!嗚嗚嗚嗚!”
長安甩了兩個裝滿水的桶給二寶之后就快步回房了,因為再不走他很難克制自己不把那只小狐貍的腦袋敲開來看看,什么叫做“只要不像師父一樣我都可以”。我不好嗎?上次仙界美男子排行第一名好不好,明明一百五十年前你還叫我“相公”來著……
長安忍不住回頭看了二寶一眼,這次放她回去,也算是歸寧省親吧。想罷長安猛地搖了搖頭,什么歸寧省親,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有自己還因那句有心無心的“相公”夜夜竊喜?;叵肫鹉侨漳橆a邊上溫潤的觸感,他就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不過是個小丫頭,這個年紀除了他還有誰會一見鐘情呢?
二寶踏上師父不情不愿地給的祥云愉悅地向狐貍谷行去,想到剛才師父臭著臉給她祥云的樣子就想笑。不給口訣是吧,哼哼,謝謝師父慷慨的“傾囊而授”哦!二寶唱著小曲兒拍了拍腰間的彩云仙囊,不由加快了速度。想著當初學習狐族之術(shù)百年都沒有成效,拿到仙法口訣居然“無師”自通!真是有天分呀有天分!
時隔多日回到狐貍谷,沒有想象之中的噓寒問暖,揮手相迎,爹娘姐姐和婆婆面帶嚴肅地在槐樹下靜坐,族人在身后站了一片。二寶從未見過狐族有如此浩蕩的聲勢,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她生生地咽回已經(jīng)到唇邊的撒嬌。
“時至今日,我也不必瞞你許多?!背聊嗽S久,婆婆緩緩地開口,道了一個只瞞了她一個人的秘密。
兩百年前,仙狐相戀,有違天理,玉帝下了十二道天界追查令要尋回逃亡的神仙,并且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認是妖狐勾引神仙墮落,揚言若不交出神仙就要滅了狐族??僧敃r神仙和狐族的女子早已逃到天涯海角,連神仙都找不到何況是妖狐一族呢?一日找不出神仙和妖狐,玉帝便殺狐一百。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整整五十年的光景狐族被無辜牽連地殺害了五千。
天上第五十一天的時候,神仙回來了,妖狐也回來了。鮮紅的狐貍皮被掛在南天門以儆效尤。是天界的警告,也是妖狐一族永生的恥辱和傷痛。
而妖狐隨神仙去天庭之前曾經(jīng)偷偷來過狐族,將違背天道生下的孩子托付給狐貍婆婆,對天庭卻說早產(chǎn)夭折。并將自己積蓄了五千年的內(nèi)丹當做給狐族的歉禮。
五千年的內(nèi)丹被婆婆制成狐族密蠱的瓊漿,假意以不殺之恩獻給輔佐天帝的左膀右臂——長安上仙。等一百五十年之后蠱毒成熟,派二寶的姐姐上山修仙,以美色誘惑,趁機激發(fā)蠱毒,讓長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更讓寵愛長安的師尊景陽,也就是和狐族女子私奔的神仙,看著他最愛的徒弟茍延殘喘以報當年之仇。
可計劃有變,取瓊漿的長安居然主動開口讓二寶做自己的徒兒,蠱毒成熟在旦夕之間,若沒人催發(fā)蠱毒,蓄謀百年的報復(fù)計劃就會功虧一簣,所以今日以相親之由喚得唯一一個有機會對長安下手的人回到族里。
“二寶,你會為你娘報仇的,對不對?”婆婆透過淚眼看著二寶,語氣輕柔。
好陌生,這一切都變得好陌生。二寶慘白著臉退后了幾步。
“本是我去做這色誘的活兒,沒想到被你這沒姿色的搶了去?!倍毜慕憬沔鼓鹊刈叩剿媲?,“也罷,你總要經(jīng)歷些不愉快的事情才會長大的,記住,狐族才是你永遠的家?!?/p>
母親將一朵盛開的艷麗桃花遞與她,默了半晌說道:“天界四季如春,只要將長安引到桃花林中,想計策讓他在桃花林中聞這朵可以引發(fā)出他蠱毒的桃花,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狐族了?!?/p>
她說我們狐族。
二寶接過桃花,低聲稱喏,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天歷黃帝四萬萬年十二月廿一日,長安庭的桃花在漸漸停息的鵝毛大雪中嬌艷盛開。只因為二寶軟糯糯地和長安說:“師父,我們一起看桃花好不好?!?/p>
連綿萬里的長安庭鋪滿了粉色的桃花。嬌嫩如伊人。
二寶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已是面若桃花。
“師父,我這兒有朵剛采摘下來的桃花兒,您聞聞香不香。”
“……好?!遍L安彎了彎唇角,握著那朵艷麗異常的桃花,也握住了二寶的手,閉眼深深地嗅了花兒,張口道,“這便是我此生聞過最芬芳的桃花了?!?/p>
“師父……”
“叫我長安?!遍L安摸了摸二寶的團子頭,言語間的寵溺勝過了花香。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長安說,這首詩是師尊常常詠嘆的,是在懷念一個故人,一個想見卻見不到的人。他說他也想見一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人不過是個小小的肉球,還未開口叫過爹娘卻先管他叫相公了,那時的他覺得可氣又可笑,也就被師尊定下了親,說這孩子若是長大成人便許他為妻。
說著說著,長安的話開始變得飄渺,眼神也渙散了許多。二寶看著他逐漸慘白的臉色,終是變得慌張,她喊師尊,喊鳳鳴,沒有人理她。整個長安庭下著花瓣雨,落得滿地。
依靠著長安法力張開的結(jié)界逐漸透明,桃樹分崩離析。二寶看見結(jié)界外面的族人帶著武器,面容猙獰。
“二寶,這是我代替師父受的罪過?!遍L安將最后一朵桃花別在二寶的耳后道,“小淘氣,再叫一聲‘相公’來聽聽?!?/p>
二寶護在長安身前,看著陌生的族人。
“二寶,你可是狐族的人?!逼牌耪驹陉犖榍按舐暤卣f,“鳳鳴和景陽陷入我們的狐媚幻想里墜入虛無頂,最難對付的長安也已經(jīng)被你拿下!二寶,快來,到婆婆身邊來!”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二寶死死地拉著長安的手,感受他的氣息一點點變?nèi)酢?/p>
“不過來也行,把你的內(nèi)丹交給我!”婆婆見二寶遲遲不動,反而拉著長安一臉保護之意,不由薄怒。
“婆婆!你不是說殺了虛無頂?shù)娜藶槎毜哪镉H報仇就可以了么!為什么要取二寶的內(nèi)丹?”
姐姐甩著她一日要梳上三次的火紅尾巴不可置信地說道:“內(nèi)丹沒了二寶就死了!”
“二寶的娘親臨死前把內(nèi)丹入了她的體內(nèi)!否則我何必大花心血育她百余載!如今內(nèi)丹與她肉身合為一體,現(xiàn)在拿出就算她賠上性命,也不枉我待她此般!”說罷就要沖來,身后的族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
二寶內(nèi)息全亂,想著對自己好上百年的婆婆居然是為了自己的內(nèi)丹而來,想必之前說的也全是謊話,明明漏洞百出自己卻一點未察覺……
還害了長安。
二寶感受到凌厲的掌風向自己面門而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火熱的液體布滿了她的臉龐。
是血。姐姐的血。
“哭什么,從小被我欺負都沒見你流過那么多的眼淚。長安上仙如此俊美我都將他拱手讓予你,不過是幫你擋了一掌罷了……”姐姐嫵媚的眼眸泛出了濕意,強撐著的一口氣隨著內(nèi)丹被奪而用盡。二寶的手里抱著一張完整的狐貍皮,就像他們和她說的當初娘被掛在天庭的那張一樣。
二寶抬起頭看著婆婆。那個因飲入內(nèi)丹而面容紅潤的老狐貍,她舔著手指上濺上的姐姐的血液。
“你是乖乖地給我內(nèi)丹,還是看著長安被我殺死之后再被我取走內(nèi)丹?”
“不準你動我相公!”二寶嘶啞著嗓子說道。一直未曾放開的手被緊了緊,所感受到的氣息也淡了些。出奇地,身上紊亂的走勢順了下來,憶著長安的“傾囊而授”,化了個結(jié)界,雖不厲害,卻也擋了一番毫無準備的老狐貍。
之后,之后就不記得了。
醒來已經(jīng)是兩年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景陽師尊,也就是二寶親生的爹爹。
狐婆被天庭五雷轟頂而亡,狐族因愚昧被降級為精。
天庭從未處罰過狐族。二寶的娘親,是狐婆殺死的。想要取內(nèi)丹的時候被族人發(fā)現(xiàn)編了個謊,無奈之下更是收養(yǎng)了二寶。景陽最后見二寶娘親的時候她說是回去告訴族人自己的事情,再回虛無頂與他修仙。一去經(jīng)年,有狐妖傳訊她與狐族精怪相好,讓他忘了她。只顧著傷心不辨真假,若不是長安日日嚷著當初見過一面的小媳婦現(xiàn)在如何了,他都快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女兒了。也許是二寶的娘親日日和襁褓中的二寶說要修仙,才引來這不知是好是壞的緣分。
“你不知道,我好不容易答應(yīng)長安下山取瓊漿順便帶你上山的時候,他有多開心。”
“二寶,你知道我為什么能從狐媚幻相里面逃脫嗎,因為我早就知道愛之于仙,不過是仙之于凡人一般的傳說罷了。而鳳鳴……”
說著,景陽帶著二寶來到虛無頂峰的一座無字墓碑前,長長嘆氣。
“長安,相公?!倍毐е畷円共幻撸怀圆缓?,若不是有娘親的五千年內(nèi)丹撐著,怕是一般的妖類早已和墓碑底下的人合葬。
“長安?是我的名字嗎?”身邊的桃花樹搖著粗壯的枝干,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相公的名字?!倍氄J真地回答道。
“可以當我的名字嗎?我很喜歡長安兩個字呢!”桃花樹興奮地搖動,在二寶身上下了桃花雨。
“不行!”
“行嘛行嘛!”桃花樹搖身一變成人型蹲坐在二寶身邊,眨巴著丹鳳眼,彎了彎唇角。
“……除非你拜我為師?!倍毢莺莸匚丝跉猓街彀驼f。
“弟子長安,拜見師父!”桃樹精笑嘻嘻地抱起了二寶,“師父軟軟糯糯真是招人愛憐,不知婚配否?”
“死長安!這樣嚇我很好玩么?”二寶埋在他的胸膛里咬了他一口,嘟囔著怪不得那么妖媚,原來是桃樹精。
“喲,師父不是天天在我肉身前喊我相公么?!遍L安的聲音像是孩童一般高興,“我耗散千年功力勉強維持原型。聽到你日日哭泣我也于心不忍,可功力大損實在沒辦法變回人形來見娘子。”
“別亂說!”二寶的臉紅得一塌糊涂,氣惱地捶著長安的肩膀。
“娘子可是害羞了?”
時值日落,晚霞余暉將這對蜜人渲染得極不真實。景陽站在仙器拂塵上,默念著二寶娘親的名字。
若是當時我再相信你一點,在乎你一點,是不是現(xiàn)在擁抱在一起的就不止他們二人。
記憶里那個喜穿紅袍的少女,總是嬌羞地答著他:“既見君子,云胡不喜?!?/p>
對不起,辜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