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計工作,讓我走得遠一些,那么我一定會再跳上飛機直奔坦桑尼亞,戴上眼罩,睡一個長長的毫無叨擾的覺,飛機落地,如果還嫌不夠遠,就繼續(xù)飛去乞力馬扎羅,當然,享樂的家伙絕不會有下了飛機就一臉堅毅的爬雪山的使命感,時值清晨,這個家伙定是賞著一路熱帶迤邐健碩的花木,驅(qū)車去Ngoro Ngoro(恩格羅國家公園)的Ngoro Ngoro wildlife lodge(野生保護區(qū)旅館)吃早餐。早餐嘛,它鑲了金邊兒還是早餐,可趁早餐的當口兒,嚼著煎蛋,端著咖啡,站在火山口的原木平臺上,咖啡落口,晨間云曦也順火山口傾于臉側(cè),再落去谷底的水塘石樹,那這早餐也便不是凡間常事。流嵐一退,抬起望遠鏡,眼里滿滿那大片大片能把湖水長岸浸染成霞紅的火烈鳥——flamingo——這些炙烈到近乎燃盡的種群,能讓你重記起自己本該如此順其自然且熱烈的回應生活。
如果你們此時正在乏味的工作,腦袋稍稍被我?guī)朔较?,那不如就跟我走吧,繼續(xù)深入非洲的莽原,與獅群一同廝殺個歡愉的午餐。Billa lodge kempinski是serengeti(塞倫蓋蒂)野生自然保護區(qū)里的最好選擇,通常進入serengeti需要8個小時車程,但這8小時太勞頓,酒店貼心的私有飛機帶我們直入與馬賽馬拉齊名,但卻更少商業(yè)化、更粹凈的serengeti國家公園。相比盛名在外過度開發(fā)的馬賽馬拉,這里沒有對人類習以為常的呆滯動物,沒有打擾你躲清靜的手工藝品商販,也沒有成群長槍短炮的熙攘觀光客。這里更適合時間充裕,對旅行要求頗高的行者,但當然,費用也稍顯昂貴。
每年,150萬野生角馬與其他物種遷徙于邃袤的馬賽馬拉與serengeti動物保護區(qū)之間,不僅由于生物群龐大,更因為遷徙途中獵食動物的覬覦,令旅程震懾心魄。一到遷徙季,全球各大電視臺都會直播這場偉大生命的聚集。下了kempinski的小飛機,放下行李,如果還想更加親近這些野性難馴的家伙,那就讓黑人向?qū)?qū)車在平原上選個合心的地方,貼在合歡樹的巨冠之下,鋪好一張長桌,躲開午間的炙陽,開瓶香檳,備好餐點,與人傾談。野生非洲象群在不遠處解飲,獅群獵豹在伺機掠食,哺乳的羚羊baby不時警惕張望,卻也被人類加工食品的香氣引得迷亂。如若飲至內(nèi)急,會有臨時搭建的特別觀景洗手間招待(loo with a view),簡易洗手間只有三面圍起,而一面則對著無人的荒原,男人嘛,大多會隱隱覺出背后或有大型貓科動物的絲絲殺意,這種餐間如廁的緊張刺激偶爾賞味一下也是怡情。
看夠了這些肥美的野生家伙,下午返回酒店游個泳,設(shè)計師專門在游泳池下方設(shè)計了專供野生動物們解飲的水池,余暉中興許還能碰見小象前來偷水喝,幾個來回就日落了。每逢晚餐,kempinski會請來當?shù)赝林文撩褡羼R賽人助興,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他們傳統(tǒng)的燉羊肉,我也只是嚼了一口便放棄??蛇@絲毫沒有影響我對于這群身披赭紅色長袍的自然人心生羨慕,看到他們,會想到草原上的疾風,想到神。這群世界上最能跑動和跳躍的人,穿著自制的輪胎鞋,放聲歡唱,至今生活于單純的自然中,黑絲緞般滑膩的皮膚,逐水草而居,他們放牧但遠離狩獵,認真的回饋大自然。他們一夫多妻,卻也和諧無比。也是馬賽人發(fā)現(xiàn)了坦桑石,為本國創(chuàng)造出巨大的商業(yè)價值。引得致力于尋求稀有寶石的Tiffany前來收購,并命名為Tanzanite。由此,Tiffany坦桑石系列胸針便誕生,成為紐約名媛的珠寶新寵。而馬賽人至今深信,這些具有神奇力量的寶石能為他們帶來更加美好的生活。
臨睡前,仍是要在入夜里的鳥鳴蟲語中貼近自然的來個半露天spa稍作舒緩, spa遠采lake manyara(曼雅拉湖)的天然活水,海明威曾經(jīng)贊美lake manyara為非洲最可愛的地方。
翌日晨起,必須在太陽升起之前趕往約定地點乘坐熱氣球,黑漆的莽原,抬頭只得星光的土石路上,不亮的車燈范圍內(nèi)偶見長頸鹿與河馬漫步而過,這些菲林感十足的畫面似摩天巨幕環(huán)抱,你伸手可觸,但又被震懾得只許啞然觀嘆。
曦曜稍起,熱氣球也慢慢充氣,柔軟的布料隨著熱氣起伏綿延,地平線上騰起淺橙色的霧靄,襯出樹木的黑色剪影,熱氣球飛行員用法語、西班牙語、英語講解著注意事項,偶爾認真看上一眼,發(fā)現(xiàn)這黑人不僅英俊,且幽默有禮,看來確實在歐洲的飛行學校里受過良好的教育。
熱氣球離地,朝陽也伸出了地平線,給草木投去長長的側(cè)影,這是熱氣球最佳的飛行時間。這個項目其實相當危險,世界各地也常有失事,但是有些風景,須豁命相投,才得以美滿。燃燒器里的火焰鼓鼓聲與晨風混騰在耳畔,如身披獵鷹的翎羽,一個俯身就能貼地與羚羊群一起疾騁。半小時的飛行,熱氣球觸地,每人得到一張證書,我們在晨光中開香檳慶祝,興許起得太早,又喝了香檳,一行人的臉上都掛著些半夢未醒的迷蒙笑意,還沒從人類始終向往的飛行幻夢中回過神。
午餐后,到達個人旅行經(jīng)歷中最小最原始的機場Arusha,我差點為了這個美麗的發(fā)音就換掉了自己多年的名字,世界各地的旅行者緊挨著坐在露天棕草頂棚的候機廳,毫無現(xiàn)代工業(yè)氣息,第一次拿著全手寫的登機牌,登上飾有非洲原始濃艷漆畫的小飛機,飛去世界著名的丁香產(chǎn)地——桑給巴爾島。
說到椰林、海風、沙灘,人們始終會提起世界著名的幾個海濱圣境:夏威夷、巴厘島、馬爾代夫……大部分人一定不會覺得非洲這樣的地方除了自然史詩般壯偉的平原、山脈、叢林、河湖,還有桑給巴爾島這樣形容美艷的熱帶島嶼。如果用仙子這樣的稱謂去形容桑島,她一定睥睨:誰稀罕做仙女,居凡世之上,仙宮之外,肆意動人的精靈才有趣。
也許意大利人的la gemma并不是桑島最頂尖的酒店,但它是設(shè)計方面我最心儀的酒店,無論從任何視角望下去,絕不讓人看見無聊生硬的建筑線條,步過各處均是對比強烈的形色植被。而不同于溫帶的花兒們,她們就像非洲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動植物,健康、迤邐、高大。人們進出,時隱在錦攢花簇、碩大葉片之下,浸沁于混色的迷香中,便走進了渺然的山海鏡花之界。
放好行李,拿本書,與女人們躺進陽光,給自己慢悠悠的曬個小麥色。直至落日沿海岸線漫步,是情侶一定要做的事。赤腳踩過諸多的沙灘,最終還是要穿著鞋走,畢竟沙礫比起皮膚尚粗糙,走久了還是會耐不住。要不是被碧色的海水吸引,一個不小心拖鞋滑走,我都會恨死自己可能永遠不知道桑島的白沙灘細膩柔滑到一如美婦保養(yǎng)極好的肌膚。那一觸,竟心生愛慕,赤腳走個一天都不嫌膩。如此的私人沙灘,設(shè)計精妙的la gemma,加之海水的湛碧,恨不能趕緊把這位美人兒娶回家里,纏綿一世……
然而凡人與精靈的愛情終不能修成正果,離別是旅行章節(jié)里終難避免的一篇,桑島是坦桑行程的最后一站。坦桑尼亞雖諸多美好,但這樣動人的秘境,并不能輕易到達,旅程手續(xù)的繁雜與行程的奔碌無形中提高了行者的門檻,使真心想要探究這個國度的人必須更用心,才能換到一份深刻的體驗。有生之年,懷揣情愫,到達一次這樣的遠方便也足矣。
而今,關(guān)于坦桑的一切回憶都具象為舊照,與世界各地的風景一起,一張張扎在工作臺前的軟木板上,冬天干燥時,邊緣會卷起,夏季又恢復平整,如此往復……時而抬眼看到自己曾經(jīng)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覺得這個世界既寬廣又玄妙,值得去一探奧義。也因為到過了這些地方,讓自己變成了更完整的人。但無論如何,我都執(zhí)意認為,所有旅行中,能到達坦桑是此生最幸運的事。人生中總會有一些偶然的發(fā)生,讓人體會無法形容的美好,雖然終將離開,即使不舍,也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