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君 柯資能
摘 要 “文化大革命”中,地處北京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輾轉遷至合肥。作為全國最著名的大學之一,該校的下遷備受社會關注,也在科技界、教育界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本文分析了導致科大下遷的歷史背景與內(nèi)外動因,指出在毛澤東教育與生產(chǎn)勞動相結合思想感召下創(chuàng)辦教育革命試驗基地的熱情、中蘇關系惡化導致的戰(zhàn)備疏散、與中國科學院關系的微妙變化、本校當權派的盲目等幾個因素的合力作用促成了科大的下遷。
關鍵詞 中國科大 五·七基地 戰(zhàn)備疏散 搬遷
創(chuàng)建于北京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在“文化大革命”開始前的八年間,培養(yǎng)出了一大批具有扎實理工基礎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在科技、教育界聲名鵲起,受到廣泛的關注。前三屆學生畢業(yè)時(1963-1965),陳毅、聶榮臻、譚震林、羅瑞卿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分別參加了畢業(yè)典禮,并與全體學生合影,一時傳為佳話。全院辦校,大師云集,生源優(yōu)秀,領導關懷……中國科技大學盛極一時??稍凇拔母铩北l(fā)后,歷史發(fā)生了轉折。
關于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為何會自北京遷至合肥,40多年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尤其是歷經(jīng)了這場變遷的科大老校友,他們根據(jù)自己的回憶與猜測,從不同角度解讀了科大南遷的背景與動因。筆者也曾在編輯中國科大《校史資料與研究》時開辟過一個關于下遷的專題。根據(jù)檔案史料與親歷者的回憶,我們試圖相對客觀、全面地對科大人當年所面臨的這場浩劫與磨難進行再次解讀。
一 校內(nèi)的動蕩與領導權的變更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在全國范圍內(nèi)爆發(fā),北京高校首當其沖,學校停止招生,教學、科研工作被迫停頓。中國科大1961級本科生在校長達6年半之久,至1967年12月才落實畢業(yè)分配方案,走出校門;研究生至1968年才派遣完畢。
1966年6月2日,校黨委在一天之內(nèi)緊急召開三次會議,根據(jù)當日《人民日報》評論員文章《歡呼北大一張大字報》和中國人民大學黨委書記、副校長郭影秋的講話精神,討論本?!拔幕蟾锩钡膯栴},決定成立“文化革命小組”,由校黨委書記劉達任組長,副校長錢志道、政治部副主任王榆任副組長。作為黨委領導“文化革命”的參謀機構,“文化革命小組”協(xié)助黨委領導文化革命運動。6月6日,根據(jù)中央文革領導小組和中共北京市委要求,中國科學院向中國科大派駐由李煥任組長的工作組。16日,在全體人員大會上,李煥指出:“以后運動鋒芒有重點地集中到校黨委和劉達的問題?!本驮诘诙?,6月17日,工作組就“經(jīng)請示國務院文化革命小組批準”,宣布了劉達停職反省的決定?!坝捎谛|h委已失去信任”,從此學校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工作由新市委和科學院黨委派來的工作組領導。
此后,揭發(fā)會、批斗會、大字報、大辯論持續(xù)不斷,掀起了全校“文化大革命”的高潮。7月25日,毛澤東主席召集中央文革小組成員開會下令撤銷工作組。28日,即以中共北京市委名義公布《關于撤銷各大專學校工作組的決定》?!稕Q定》指出:“在工作組撤銷之后,大專學校的文化大革命由全校師生員工分別選舉,成立各級文化革命的群眾組織,負責領導”。29日,駐校工作組撤離科大。且形勢很快逆轉,8月2日,工作組全體人員就打著“甘當科大革命師生的學生”的橫幅標語進科大看大字報。8月13日,李煥代表工作組向科大全體師生員工作檢討。當月,學校選舉成立了“文化革命委員會”籌備委員會。9月,在部分學生和一般干部中成立“紅衛(wèi)兵”組織和造反組織。學生開始外出串聯(lián)。之后,在中央“文革”的號召下,部分師生先后自發(fā)建立了東方紅公社、延安公社等群眾性組織。
1967年1月,東方紅公社開始向學校各級組織“奪權”。待4月份延安公社成立后,二者形成了對立的態(tài)勢,盡管大家都打著保衛(wèi)毛澤東的旗號,但意見分歧卻很大。1967年9月,《人民日報》社論傳達毛澤東指示:“在工人階級內(nèi)部,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在無產(chǎn)階級專政下的工人階級內(nèi)部,更沒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為勢不兩立的兩大派組織?!睘轫憫珴蓶|的號召,中國科大以延安公社、東方紅公社為首的自發(fā)性群眾組織于9月20日校慶前實現(xiàn)大聯(lián)合。9月21日,全校師生員工召開慶祝大聯(lián)合大會,校長郭沫若親自到臺上朗誦其于當時凌晨創(chuàng)作的《滿江紅·慶祝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實現(xiàn)革命的大聯(lián)合》:
皓月當空,校園內(nèi),天高氣爽。
大聯(lián)合,弟兄攜手,肺肝相向。
學用寶書期更活,拋除派性忠于黨。
鑼鼓聲,徹夜震遙天,神向往。
斗批改,莫輕放!
帝修反,甚狂妄。
望同敵愾,把內(nèi)憂外患,和根掃蕩!
西望延安情萬種,東方紅日壽無量!
立新功,志壯又心雄,忠于黨!
為了填補奪權之后形成的管理真空,中共中央早在1967年3月7日《關于大專院校當前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的規(guī)定(草案)》中即提出在高校成立革命委員會的設想。次年3月5日,經(jīng)北京市革命委員會批準,中國科大革命委員會正式成立。此前的3月3日,郭沫若又創(chuàng)作《沁園春》一首,提前慶祝科技大學成立革命委員會:
軍訓有方,凱歌迭奏,鼓蕩東風。
喜冰雪潛逃,蒼山如海,云霞蒸蔚,紅雨翻空。
萬丈長纓,倚天寶劍,縛就長鯤斬大鵬。
懷三七,遇周年紀念,喜訊重重。
十年校慶欣逢,把抗大作風莫放松。
要服務工農(nóng),一心一德,趕超國際,有始有終。
解放人群,犧牲自我,永遠忠于毛澤東。
培黨性,把紅旗高舉,樹立新功!
1968年3月18日,校革委會發(fā)出革字1號文件《中國科技大學革命委員會專政通令》,對郁文、劉達等所謂的“黨內(nèi)的一小撮走資派、叛徒、特務、反革命分子”實行專政。革委會成立后,校內(nèi)仍然武斗不斷,一片混亂,甚至發(fā)生一位教師因武斗而死亡的嚴重事件。為此,革委會在制止武斗方面做了諸多努力。
?!案锩瘑T會”一統(tǒng)全校的局面并未維持多久。為了宣傳毛澤東思想、制止武斗、促進聯(lián)合,根據(jù)毛澤東與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1968年8月,解放軍駐京部隊“毛澤東思想宣傳隊”200余人、首都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兩批300人進駐科大,領導學?!岸?、批、改”運動,實際掌握了學校的黨、政、財大權。
二 教育革命的熱情
1958年8月13日,毛澤東視察天津大學時指出:“高等學校應抓住三個東西:一是黨委領導,二是群眾路線,三是把教育和生產(chǎn)勞動結合起來?!本驮诖饲安痪?,在毛澤東的建議下,借鑒蘇聯(lián)辦勞動大學的經(jīng)驗,中央警衛(wèi)局汪東興領銜創(chuàng)辦了江西共產(chǎn)主義勞動大學(簡稱共大),這是一所半工半讀的新型學校。共大堅持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精神辦學,提出“半工半讀,勤工儉學”的辦校方針。學校根據(jù)所設專業(yè)辦起了農(nóng)場、林場、牧場以及各種為農(nóng)業(yè)服務的工廠,作為基地,提出并逐步建立起教學、生產(chǎn)、科研三結合新體制。共大得到中央和地方的極大關注,在“文革”中毫無疑義地成為教育革命的最佳樣板。1968年,共大112個分校全部下放到各個縣,由縣革委會領導,與所在地中學合并,一時開風氣之先。
1966年5月7日,毛澤東在給林彪的信(即著名的綱領性文件《五七指示》)中,要求黨、政、軍、民、學等各行各業(yè)都要學工、學農(nóng)、學軍、學文和批判資產(chǎn)階級,都要成為一個大學校,即所謂一業(yè)為主,兼學別樣?!段迤咧甘尽诽岢隽艘粋€全新的教育理念,要求教學要深入農(nóng)村、廠礦,要與工農(nóng)結合。圍繞《五七指示》的教育革命理念,全國上上下下都運動起來,進行研究、學習和實踐。
1968年5月7日,黑龍江省在紀念毛澤東的《五七指示》發(fā)表兩周年時,把大批機關干部下放勞動,在慶安縣柳河開辦一所農(nóng)場,定名為“五七干校”。為了實踐毛澤東《五七指示》的戰(zhàn)略設想,在中央的支持下,這種被稱之為“五·七”基地的新型模式在短期內(nèi)得到大范圍普及。
1969年5月7日,為了落實新的辦學模式,即五七模式,探索高校與生產(chǎn)實踐結合的經(jīng)驗,清華大學派出12人先遣隊,到江西省南昌市東郊、鄱陽湖畔鯉魚洲創(chuàng)辦試驗農(nóng)場(又稱清華大學江西分校)。1969年6月,北京大學也派出先遣隊到該地,并于同年9月派1500名教職員工到場,創(chuàng)辦北京大學江西試驗農(nóng)場(1970年5月改稱為北京大學江西分校)。至1971年,兩校人員方全部返京。
中國科技大學在“教育革命”方面的熱情比起其他高校并不遜色。1969年2月27日,學校成立了教育革命組,成員共84人,其中宣傳隊9人,本校工人1人,教員44人,學生30人。教育革命組提出要狠抓接受工農(nóng)再教育,改造世界觀,站穩(wěn)一個立場(即站穩(wěn)無產(chǎn)階級立場),把立足點移到工農(nóng)一方來,急工人之所急,想工人之所想,與工農(nóng)兵交朋友;擺好一個位置(即把自己擺到接受再教育的位置上),眼睛向下,放下架子,甘當小學生,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向工農(nóng)學習;狠抓一個學習(即學習毛澤東著作),并圍繞狠抓突出政治和接受再教育問題,開展活學活用毛澤東主席著作講用會。
教革組成立后,學校陸續(xù)派出了11支教育革命探索小分隊,共77人分赴部隊、農(nóng)村、工廠進行教育革命探索,并到上海取經(jīng)。其中去鐵道兵8729部隊11人,主要任務是學習人民解放軍“四個第一”、“四好運動”、“三八作風”等一整套政治建軍的方針政策和經(jīng)驗;去農(nóng)村的分隊共8人先到八寶山大隊,后到順義縣,主要任務是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征求貧下中農(nóng)對教改的意見和要求;去工廠8人,主要任務是調查工人對教改的意見,接受再教育,并做試點準備工作;去上?!叭〗?jīng)”5人,主要任務是學習上海教育革命經(jīng)驗。
工宣隊、軍宣隊在1969年3月取得中國科大領導權之后,積極開展以落實《五七指示》為目標的教育革命準備工作,并確立以江西共產(chǎn)主義勞動大學為榜樣,重建新科大的基本方針。前述到上海“取經(jīng)”的5人調查小分隊自4月14日赴滬2個月后,又轉赴江西共大和清華、北大在江西創(chuàng)辦的教育革命基地學習取經(jīng),很為共大辦校11年的經(jīng)驗及清華、北大向共大學習創(chuàng)辦教育革命基地的行動所觸動,產(chǎn)生了“科大也要到江西創(chuàng)辦教育革命基地”的設想。
1969年5月,在駐校工、軍宣隊和校革委會領導下,由張秀峰、錢逸泰負責,抽調胡生金、侯洪斌、季恒昌、江其雄等幾人參與籌辦校五·七干校辦公室。他們在北京市郊找了順義、大興、房山等縣有關部門,設想把五·七干校辦公室至1979年2月7日,國務院發(fā)文,全部停辦。辦在北京市郊附近。經(jīng)請示北京市革命委員會遭拒后又分赴黑龍江、吉林江西等地選擇干校地址。直至7月上旬,五·七干校的選點仍未得定。這時他們從中國科學院革委會負責人王錫鵬處得知科學院在湖北潛江辦的五·七干校尚有一部分土地,要科大派人前往了解。如果可以的話,科大可作為科學院五·七干校下屬一個中隊,而其經(jīng)費與物資保證則由科學院負責解決。經(jīng)工、軍宣傳隊與革委會聯(lián)席會議討論決定,班蔭生、黃英達、張秀峰三人帶隊于7月15日前往湖北潛江縣了解情況,得到了科學院五·七干校的軍代表、革委會負責人的熱情接待。調查小分隊詳細勘測了解了科學院準備分撥給學校的土地、房屋,對于能否在潛江建立五·七干校,權衡了利弊條件,認為有科學院的支持,物資、交通運輸?shù)壤щy可以順利解決,但當時存在的不利自然條件是當?shù)赜形x,氣候炎熱,房屋較少(只能容納300余人)。8月2日,校五·七干校辦公室把包括湖北、江西、東北等地選點情況綜合向工、軍宣隊、校革委會作了全面匯報。對于赴東北、湖北潛江創(chuàng)辦五·七干校,宣傳隊與革委會都認為不合適,對于是否去江西則一時難以決定,創(chuàng)辦五·七干校一事就此擱置下來。
三 從《初步意見》到《請示報告》的“自尋歧路”
1969年7月9日,校教育革命調查組草擬出《關于走共大道路,重建無產(chǎn)階級新科大的初步意見》一稿,其主要精神是:以共大為榜樣,向清華、北大學習,到江西創(chuàng)辦教育革命基地。并建議:①在一、二年內(nèi)逐步地,有組織、有計劃、有領導地把科大的主要部分移到農(nóng)村,移到山區(qū),至于城內(nèi)要否留一部分,有兩種不同意見;②在二、三年內(nèi)逐步建設起自己的農(nóng)業(yè)基地和工廠科研基地,爭取做到糧菜與副食品自給,經(jīng)費部分自給;③在創(chuàng)建基地的過程中有計劃地招收工農(nóng)兵學員,改變學校的成分,徹底廢除年齡、學歷、文化程度的入學限制,以“政治就是條件,勞動就是資格”為標準,為千百萬工農(nóng)兵進大學開辟道路;④把為工業(yè)國防服務和為農(nóng)業(yè)服務作為科大的兩大任務,徹底改變本校專業(yè)沒有一個為農(nóng)業(yè)服務的現(xiàn)象;⑤“徹底批判‘全院辦校、所系結合的資產(chǎn)階級辦校方向”,“徹底改革脫離政治、脫離生產(chǎn)、脫離實際為資產(chǎn)階級需要服務的系科、專業(yè)設置”,要按三大革命運動和工農(nóng)兵的實際需要來設置系科、專業(yè);⑥走政治建校道路等。文中要求立即向中央及有關部門打報告,立即籌建農(nóng)業(yè)基地。
1969年7月,《人民日報》報道了清華大學創(chuàng)辦教育革命基地的經(jīng)驗。翌月,以此報道為根據(jù),科大也產(chǎn)生了籌辦科大教育革命基地的設想。該設想經(jīng)校工、軍宣隊和校革委會常委通過,未經(jīng)校革委會全體以及全校師生員工討論,便由教育革命組起草了《創(chuàng)辦“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的請示報告》,先后修改四次,于8月12日初步定稿。主要精神是離開大城市,到江西山區(qū)去勞動建校,創(chuàng)辦工廠科研基地和農(nóng)業(yè)基地,進行教育革命?!芭f科大必須脫胎換骨,徹底革命,從頭建設,不搞改良。因而必須以‘五·七指示為綱,堅決走共大道路,創(chuàng)辦中國式、抗大式的無產(chǎn)階級新科大?!睘榇耸紫葎?chuàng)辦一個“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作為重建無產(chǎn)階級新科大的過渡形式和基礎?!秷蟾妗穼氐某醪皆O想是:
①設立工廠科研基地和農(nóng)業(yè)基地兩部分,學生“以學為主,兼學別樣”,基地既是學校又是工廠,又是農(nóng)場,同時也是科學研究單位,逐步實現(xiàn)學校的社會化;②堅決離開大城市,把教育革命試驗基地辦到最艱苦、最偏僻的農(nóng)村、山區(qū)和三線;③堅持自力更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白手起家,勞動建校的道路,逐步做到糧食自給和經(jīng)費部分自給,使工農(nóng)及其子女進大學“不要國家一分錢”,不要家庭一分錢;④組織學校原有干部、教師、職員首先到基地勞動、鍛煉,接受工農(nóng)兵的再教育,實現(xiàn)思想革命化;⑤基地師生要以有實踐經(jīng)驗的工農(nóng)兵為主體,在創(chuàng)建基地的過程中有計劃的招收工農(nóng)兵學員,逐步改變學校的基本成分,為千百萬工農(nóng)兵進大學開辟道路,使他們成為掌握科學文化的主人,成為我國科學技術隊伍的主力軍、先鋒隊;⑥基地要為工業(yè)、國防服務,也要為農(nóng)業(yè)服務;⑦體制上逐步發(fā)展成為教學、科研、生產(chǎn)三位一體,并采用多種學制,分級辦學的靈活制度,大、中、小學都有;⑧保證工人階級的堅強領導和貧下中農(nóng)管理學校,走無產(chǎn)階級政治建校的道路,把“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辦成一個“紅彤彤的毛澤東思想大學?!?,為創(chuàng)建中國式、抗大式無產(chǎn)階級新科大創(chuàng)造條件。
為實現(xiàn)以上設想,《報告》提出了幾點具體要求:①首先組織學校大部分教師、干部到最艱苦、最偏僻的農(nóng)村、山區(qū)用自己的雙手去創(chuàng)建“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學校留下部分師生繼續(xù)進行教育革命的各項探索。②考慮到江西是老革命根據(jù)地,地廣人稀,森林礦產(chǎn)資源豐富,建議基地設在江西。③爭取在1969年冬至1970年春把“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首先是農(nóng)業(yè)基地)逐步籌建起來。
1969年8月初,校革委會常委在聽取赴江西共大調查的幾人匯報后,原則同意他們關于創(chuàng)辦“五·七”基地的報告,地點定在江西?!秷蟾妗吩瓟M分別報送給周恩來總理、中央文革各首長、北京市革委會、中國科學院,并由教育革命組帶領工、軍宣隊負責人和校革委會常委找到在北京開會的江西共大負責人黎超,要求他幫助轉送《報告》,黎超表示歡迎。
8月下旬,科大有關負責人將《報告》上報國務院科教組組長、駐中國科學院聯(lián)絡員劉西堯。為此,劉西堯召開了院革委會常委會議,討論科大的報告。校工、軍宣隊的指揮與政委靖樹生等負責人以及黃英達、胡洪亮、李曙光、余翔林等人參加了會議。經(jīng)劉西堯點名發(fā)言,科學院革委會副主任王錫鵬提出科大“體制未定”的問題。劉西堯表示:“下去本身就是體制改革,我看支持他們吧?!痹谟懻摶氐木唧w問題時,劉西堯又表示:“可到河南去看看,科學院也準備在河南”,建議基地設在豫西,月底即派人去南陽看點。會議還決定以院、校宣傳隊、革委會四家名義向中央報告。8月底,《報告》經(jīng)修改后報送科學院再修改。
10月6日上午,劉西堯、王錫鵬、石煌等科學院負責人來校,召開了校宣傳隊、校革委會常委會議,重新討論《報告》。會上由劉西堯提出修改意見,石燦興、李曙光等人記錄,中午修改,下午再次開會討論通過,并決定鉛印,以四家名義正式上報。修改后的《報告》增加了如下幾點內(nèi)容:①體制上逐步發(fā)展成為教學、科研、生產(chǎn)、使用“四位一體”的綜合性理工科學校,并盡量與科學院的體制改革和布局相結合,成為科學院基地的一部分。②河南南陽地區(qū),地處三線,水電交通方便,具備發(fā)展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有利條件,基地最好能設在河南南陽專區(qū),其次也可考慮江西。③計劃1971年做到糧食自給,并完成教學、科研、校辦廠的重要基建任務,在二、三年中完成整個基地籌建工作,并把學校逐步遷到基地。④學校保持3000人左右的規(guī)模。⑤擬先請審批70萬元經(jīng)費。
10月9日,最終定稿的《創(chuàng)辦“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的請示報告》以中國科學院、中國科技大學兩級宣傳隊、革委會名義上報國務院業(yè)務組。10月16日,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批示:“富治同志:科學院、科大提出創(chuàng)辦‘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的問題,經(jīng)業(yè)務組同志討論,擬予同意,在中央未下達高等院校下放問題的決定以前,可以先解決他們提出的問題。當否,請您審批。”同日,另一副總理謝富治批示同意。次日,李先念再次批示:“退劉西堯同志,望依照毛主席指示,做過細工作?!敝链耍?、軍宣隊領導的中國科大已箭在弦上。
四 國際政治、軍事環(huán)境的影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因實行“一邊倒”的外交政策,與蘇聯(lián)交好,而與美英等西方國家關系緊張。至1960年代初以來,中蘇關系又逐漸惡化,直至劍拔弩張的地步。從此中國陷入了一個在國際社會孤立無援的境況。此后中國開始在中西部地區(qū)進行以戰(zhàn)備為指導思想的大規(guī)模國防、科技、工業(yè)和交通基本設施建設,也就是所謂的“三線建設”。
1964年8月19日,李富春、薄一波、羅瑞卿三位副總理聯(lián)名向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呈報關于落實毛澤東對《關于國家經(jīng)濟建設如何防備敵人突然襲擊的報告》的批示的報告,報告中提到:“在一線的全國重點高等學校和科學研究、設計機構,凡能遷移的,應有計劃地遷移到三線、二線去,不能遷移的,應一分為二。”
在“三線建設”的大背景下,1965年,教育部實施“四大工程”。清華大學、華東化工學院、北京大學分別在四川綿陽、四川自貢、陜西漢中建立分校(分別稱651工程、652工程、653工程)。此三分校后于1978-1979年遷回。南京大學也計劃在湖南桃源縣創(chuàng)建中南分校(654工程),后未果。
1968年8月20日,因不滿捷克斯洛伐克的經(jīng)濟、政治改革,蘇聯(lián)突然出兵,并于6小時之內(nèi)攻下了捷克全境。此事在國際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尤其是在中國。但真正使局勢空前緊張的還是珍寶島事件。1969年3月2日,中蘇兩國因領土爭端而發(fā)生摩擦,自此邊境流血事件不斷,兩國關系發(fā)展到戰(zhàn)爭的邊緣。直至9月11日,蘇聯(lián)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到北京和周恩來等會晤。之后局勢得到緩解,雙方商定于10月20日正式舉行外交部副部長級的邊界談判。
在會談之前,為避免蘇軍突襲,中國不動聲色地展開了全面的戰(zhàn)備工作,大中城市開始大規(guī)模地戰(zhàn)備疏散。就在談判3天前,10月17日,林彪根據(jù)毛澤東關于國際形勢有可能突然惡化的估計,作出“關于加強戰(zhàn)備,防止敵人突然襲擊的緊急指示”要求全軍進入緊急戰(zhàn)備狀態(tài)。次日,黃永勝等以“林副主席第一個號令”正式下達這個“緊急指示”,引起了各方面的極大震動。
關于林彪的這個號令是否對科大的下遷產(chǎn)生重要影響,幾年后,劉西堯做了否定的答案。按他的說法,他當時并不知道這個“一號令”,而是后來在昆明或是貴州的大街上看到貼出來的大字報才得以了解,跟科大的搬遷并無關系。“那時既有外遷也有疏散,……但從沒聽說林彪對下遷有過批示。”但由于林彪的這個“一號令”與前文所述李先念、謝富治的批示、后文將述中共中央下發(fā)《關于高等院校下放問題的通知》在時間上交疊、接近,并且劉西堯隨即就做出了讓科大下遷的決定(見后文),因而在很長時間內(nèi)“義憤填膺”的科大師生并未接受劉西堯的解釋,而是堅持認為“劉西堯、李德生玩了很多花樣,值得認真追究!”
五 宣傳隊的越俎代庖、中科院的“不待見”又逢中央的下放令
就在1969年10月中旬李先念、謝富治分別批示同意中國科大《創(chuàng)辦“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的請示報告》,林彪下達《關于加強戰(zhàn)備,防止敵人突然襲擊的緊急指示》之后不久,10月21日,駐科大軍宣隊副指揮趙湘濮召開革委會全委緊急會議。會前,趙湘濮告訴校革委會副主任黃英達:“我們的報告謝富治副總理和李先念已經(jīng)批了,不過不是二、三年,而是立即搬走”。在會上,趙湘濮傳達了“緊張形勢”:“蘇軍幾個小時能打到首都,導彈三分鐘能落到北京”。在公布《報告》已批后,他要求學?!傲⒓窗幔堪?,立即運行”;“馬上開會,馬上研究,今天確定列前面去的人,同時就動員”;“沒房子就插隊,刻不容緩,立即行動”;“夫婦雙方一方在外單位已走的,可同意這一方跟著走,其余在京的一家不留,科大物資、器材都帶走”;“清華北大已走光了,我們落后了”。會議決定派出以軍宣隊李玉林為首的先譴隊帶著劉西堯給河南省革委會主任劉建勛的親筆信前往河南聯(lián)系下遷地址。在次日召開的革委會常委擴大會議上,軍宣隊副指揮溫風蓮等提出了“分四批走,自11月5日至20日走完,家屬都要走,包裝自行解決”等具體方案。10月23日,趙湘濮在全校大會上再次作了動員:“讓你們搬遷是最大的愛護和照顧,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要防止敵人從中破壞”。但由校宣傳隊帶隊,校革委會分別派往湖北沙市和河南選點的兩組人員都遇到了困難。沙市已有科學院的干校,但不再有合適的地方給科大;河南組雖帶有劉西堯的親筆信,受到了河南省生產(chǎn)指揮組組長的接待,在南陽山區(qū)和鄧縣看了不少地方,但河南省只同意在平漢路以西的南陽專區(qū)的唐河、新野一帶山區(qū)、丘陵地帶臨時戰(zhàn)備疏散,若在河南建校他們表示有困難。兩組選址人員回到北京,都表示這兩個地方?jīng)]有條件,不能去。
10月26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高等院校下放問題的通知》,決定國務院各部門所屬的高等院校,凡設在外地或遷往外地的,交由當?shù)厥 ⑹?、自治區(qū)領導;與廠礦結合辦校的,交由廠礦領導。教育部所屬的高等院校,全部交給所在省、市、自治區(qū)領導。此后,中央所屬的高等院校全部下放地方管理,部分高等院校被撤銷或合并。當晚,中科院革委會領導石煌召集科大宣傳隊、革委會有關人員開會,傳達國務院業(yè)務組關于學校下遷的《十條意見》,表示“主要精神是高校戰(zhàn)備疏散問題”。次日,科大向在校常委傳達了《十條意見》,并派2人當即去河南南陽,向到南陽選點的校革委會常委賈志斌、黃英達、蔡有智、張秀峰等傳達。在得到傳達后,幾位常委很快返校,根據(jù)《十條意見》和河南情況,提出科大應進行疏散的意見??茖W院同意這個意見,校革委會也通過了先在京疏散后選點的二步走方案。
這里有必要說一說當時的中國科學院與中國科技大學的關系?!拔母铩敝校硕咭巡皇谴饲澳前阌H密的“母子關系”。1967年3月,毛澤東批準對中國科學院新技術委員會所屬的47個研究所實行了軍事管制。此后又于10月批準聶榮臻提出的《關于國防科研體制調整、改組方案的報告》,將新技術委員會及其歸口各單位全部劃歸國防科委。如此一來,建校初期各系科專業(yè)大多與“兩彈一星”研制相關、與科學院各研究所對口結合的中國科技大學的很多對口單位都已經(jīng)離開了科學院。尤其是在造反派與工、軍宣隊掌權后,大多科學家與原先的業(yè)務領導都已靠邊站。在教學、科研工作基本中斷的情況下,二單位之間僅僅維系著上下級關系。
據(jù)王錫鵬回憶:“劉西堯說,既然科大已打了報告,兩位副總理也已有過批示,就應借此機會全部下放下去。而且劉西堯有一次在和我本人個別交換意見時說,科大這一幫人很難辦,留在科學院也不好管,因此他的意見是借此機會‘全鍋端?!薄翱傊?,劉西堯的意圖很清楚,將科大一腳踢出科學院了事。還有一件事情也能說明劉西堯的心情。當時劉把科大的房子要交給鐵道兵,我有不同意見,劉說,要搞就搞徹底,不留尾巴?!卑磩⑽鲌蜃约旱恼f法,“科大是科學院辦的,科學院現(xiàn)在不一定要辦科大了,科學院有了很大變化。北京還有北大是理科大學,為什么不能使力量發(fā)展更于平衡呢?為什么科學院不能同北大結合呢?”顯然,在當時的情況下,以劉西堯為首的科學院領導確實有意讓科大下遷、脫離科學院。
11月1日,劉西堯親自到校傳達中央《關于高等院校下放問題的通知》及《十條意見》。針對很多人對于疏散與搬遷異同的疑慮,劉西堯表示:“搬遷就是疏散,疏散就是搬遷”,要求學校分兩步走:先疏散,第二步再選點搬遷,家屬、儀器、設備、工廠、有科研任務的人員暫時不動。據(jù)此,校宣傳隊指定李玉等人負責就地疏散。李玉等找到錢逸泰、張景田等相關人員研究“自找門路,就地疏散”的辦法,決定每個系出一人聯(lián)系疏散地點,每晚匯總一次。此后張景田等聯(lián)系好到門頭溝煤礦疏散勞動1000人;李元列到北郊毛紡廠聯(lián)系好疏散近1000人,謝憲臣等聯(lián)系好在北京二輕局所屬密云山區(qū)廠房安排500人。六系與廣西電子技術工業(yè)局負責聯(lián)系好到廣西各無線電廠疏散500人等。就地疏散工作很快安排妥當,并征得了科學院領導同意。但由于在如何疏散問題上學校內(nèi)部意見分歧較大,作為當時學校領導層的宣傳隊、革委會認識也不一致,因此就地疏散遲遲未能落實。
六 安徽省的歡迎
在安排在京就地疏散的同時,學校經(jīng)請示劉西堯同意,又派出2個小分隊分赴江西、安徽選點。江西省明確表示不能接收科大;而赴安徽的小分隊在考察宣城等地后也未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學校后派李從珠等人到安徽安慶選點,安慶方面表示歡迎。李從珠通過電話通知了學校,說該地能住3000人。宣傳隊呂副指揮將此情況反映到了科學院。11月底,劉西堯找到錢逸泰、楊秀清、張景田、劉軍等人,通知他們:“已同李德生同志商量好了,去安徽安慶,沒征求你們意見,同李德生同志沒有說死,沒最后答復”。12月1日,在校革委會副主任楊秀清向劉西堯、王錫鵬及其他院革委會負責人匯報情況之時,劉西堯下達了疏散到安徽省安慶市的指示,并說:“其它學校都下去了,科大沒動,開頭早,走的晚……”“安徽歡迎去,條件不錯……領導上支持你們,國務院業(yè)務組的都表了態(tài),同意去,紀登魁和李德生同志同意去,李先念同志也表了態(tài)同意去?!薄靶V范ú幌聛恚仍诎矐c疏散。”“校址不一定在一塊,科學院將來也不會在中關村一個地方呆下來……”“地震專業(yè)可以不去,可到邢臺去辦分?!瓕W生都去,就地分配?!薄案刹靠梢赞k五七干校或插隊,學生主要是插隊……,教改是長期的,要打持久戰(zhàn)?!?2月12日,在科學院負責人尚可、王錫鵬等到科大召開座談會時再次表示:“疏散是革命的需要,是戰(zhàn)備的需要,備戰(zhàn)是當前最大的政治,是大方向……”。根據(jù)上述精神,科大宣傳隊、革委會成立了指揮組,研究了疏散計劃并派出了90人的先遣隊。
1969年12月初,先譴人員90人趕赴安慶。12月17-30日接連而來的兩批900人也隨后到達該市,被安置在安慶市委黨校的一棟僅能容納300人的三層小樓里。那里條件艱苦,根本無法支撐近千人的基本生活。該小樓位于郊外的一個小山上,沒有公路與外面相連,交通很不便利,總共只有七、八十個房間與一個小食堂,而且自來水不通,生活用水要越過一條溝到對面的山上去挑。房子門窗在“文革”的武斗中被全部拆除,有的用磚石堵死。一場大雪使天氣驟冷,連睡地鋪的墊草也難以購買。條件如此困難,致使局面非?;靵y。
帶隊到安慶的,宣傳隊有2名副總指揮,各系也都有1名宣傳隊負責人,在安慶的總人數(shù)已達900多人。后又接北京通知,第三批人員即將由北京啟程到皖。這時,已到安慶的四位校革委會常委認為,由于安慶的條件困難,應急速回北京匯報。而宣傳隊主張第三批人員可以下來,利用食堂住宿,還可再找安慶市借房。在意見沒有統(tǒng)一的情況下,四位常委決定回北京匯報安慶的實際情況,穩(wěn)妥做好人員下遷工作。他們當即動身回北京,制止第三批人員動身。后來此事被安徽駐校宣傳隊定為反對下遷的“四常委回京反革命事件”。在多方面因素的影響下,向安慶的搬遷很快停止。
1970年1月6日,校軍宣隊政委賀魁民等接通知到科學院開會,劉西堯指示科大有關負責人到合肥向安徽省革委會主任李德生匯報情況,并辦理下放移交手續(xù)。按此指示,1月8日,科學院負責人尚可、王錫鵬與科大軍宣隊政委賀魁民、革委會副主任楊秀清等乘火車前往合肥?;疖囬_動之后,尚可才向賀、楊二人表示,此行主要目的是解決領導關系問題,辦理正式移交手續(xù),由安徽省革委會專門機構領導科大;人員、設備搬遷直接由安徽省負責,給予做好安排;斗、批、改由安徽省全盤考慮;一個是運動,一個是體制,體制問題由省里負責提出計劃,報計委批準;領導權問題,業(yè)務、黨政、人事都由安徽省主管。
而在安慶的科大師生,因擔心賀、楊不了解情況就辦理移交手續(xù),想讓他與科學院負責人(尚、王)先到安慶看看情況,聽聽意見。因此,有29人開車到合肥,到火車站靜候尚、王、賀、李四人。李德生得知后,與鐵道部溝通,讓火車在合肥北站“臨時停車”,“請科學院和科大的同志下車”,用小車直接送到稻香樓。同時,又在合肥站做出迎接假象,以警力阻止安慶來的科大人,使他們最終未能見到院、校領導。此事后來被宣傳隊說成是“廿八個半合肥之行的反革命事件”。
1月9日晚,尚可和王錫鵬在科大賀、楊二人不在場的情況下會見了李德生,協(xié)商科大搬遷合肥的若干事宜。次日,尚可等人又向安徽省革委會副主任婁學政等人具體匯報科大情況。對于科大遷皖,李德生指示:“安徽來了一、二十個單位,但都是找個基點,領導關系還在原上級機關;我們原來以為科大也是如此,現(xiàn)在情況更具體了,關系下放了;經(jīng)過研究,安徽有困難,可考慮在合師院……”由此,科大正式遷至合肥,在原合肥師范學院校址辦學。全校人員分散到淮南、馬鞍山、銅陵、合肥等地廠礦、農(nóng)場進行“斗、批、改”,半天勞動,半天搞“運動”。原北京玉泉路科大校址很快被鐵道兵與海軍部隊占用,教室、實驗室等也被改成了招待所、宿舍。
據(jù)原合肥師范學院沈軒回憶,約于1970年1月15日左右,該院革委會主任顧旭生在一次會議上說:“我們要趕快搬出去,科技大去過安慶看房子,那地方小,不愿去,所以省里確定搬來師院,這是李主任(德生)要來的嘛!省里催我們很緊呢!”由于在科大下遷安徽過程中劉西堯與李德生的關鍵作用,當他們后來在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也被打倒以后,科大特地指派校革委會副主任賈志斌、黃英達等赴京向科學院黨的核心小組匯報本校批林批孔斗爭中所揭發(fā)出來的有關李德生、劉西堯的“問題”,并參加科學院對劉西堯的揭發(fā)批判。
科大自1969年12月開始遷入安徽,至1970年10月基本完成搬遷。總計組織貨運裝車70余次,運貨量865噸,裝運儀器、器材、圖書、檔案等35000箱;遷出家屬470多戶,組織職工、學生、家屬客運20多批,約6000人次,用火車皮510多節(jié),搬遷費達77萬元。
學校遷入合肥時,儀器設備損失2/3,教師流失1/2以上。教學、生活用房嚴重不足,校舍面積不到6萬平方米。到1972年,全校講師以上職稱的教師尚不足百人。
結 語
在紛亂復雜的特殊時代背景下,在科教體制混亂,工、軍宣隊當權的情況下,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從熱心主動地創(chuàng)辦“五·七教育革命試驗基地”,到由政治、軍事環(huán)境導致的戰(zhàn)備疏散,再到因“所系結合”落空而遭遇的科學院的冷落,以及由此而導致的搬遷,再到安徽省的欣然接受,再到后來因原校址被占而回歸無望。在多種因素的合力作用下,作為新中國高等教育驕子的中國科大輾轉搬遷并定址合肥。
從創(chuàng)校初期“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到后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以至瀕臨滅亡的境地。是時代背景所至,也是人禍所為,這對于當前高等教育的一些“瞎折騰”現(xiàn)象依然不無啟示。好在中國科大這只“不死鳥”并未真正滅亡,而是逆境圖存,最終“鳳凰涅槃”,并很快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輝煌,才使得我們今天對于科大的下遷不止于無盡的唏噓與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