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作古典家具藝術賞析

■朱永蘅　Zhu Yongheng

（南京視覺藝術學院，江蘇南京　211216）

晉作古典家具藝術賞析

■朱永蘅Zhu Yongheng

（南京視覺藝術學院，江蘇南京211216）

本文對晉作家具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發(fā)展和流變進行剖析，探討了空間上晉作藝術獨特的地域特征和時間傳承上晉作家具的工藝流變。并試圖通過對晉作家具造型風格、材料特征、工藝流程、紋樣雕刻等幾方面進行分析，將晉作家具的工藝、材料、風格、雕飾與蘇作家具和京作家具加以比較，發(fā)掘出晉作家具獨有的特色。晉作家具的就地取材、富有地方風味的雕飾紋樣題材、相似但又異于蘇作京作的工藝手法使晉作家具在世界家具之林中保有自己鮮活的魅力。

晉作家具；雕漆；貼皮；螺鈿鑲嵌；榫卯；描金彩漆

1　晉作家具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

晉作家具歷經(jīng)秦漢、隋唐、宋元、明清，興起于清初，它的形成、發(fā)展與當時山西（晉）經(jīng)濟的繁榮和獨有的地域性文化是分不開的［1］。山西可耕地面積不足，可利用經(jīng)濟作物不多，在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社會，為了生計民間大部分人開始被迫外出經(jīng)商貿(mào)易，形成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晉商。山西票號商人是中國歷史上最早從事這一行業(yè)的，山西票號一度匯通天下，在中國歷史上顯赫一時［2］。富裕起來的晉商為了取得相應的社會地位很注重提高子孫后代的文化水平，大力興辦私塾、學堂。兼容并取的性格使得山西人才輩出，這個時期產(chǎn)生了諸如喬家大院、曹家大院、王家大院、渠家大院、雷家大院、侯家大院等著名的古民居。這些大院規(guī)模宏大，動輒成百上千間相連，建筑規(guī)模的宏大，對生活品質要求的提高使得依附于建筑的室內(nèi)陳設的要求日益增長，獨特的晉作家具就這樣形成了［3］。

2　晉作家具的產(chǎn)生、發(fā)展和流變

與其它地域家具一樣，晉作家具文化也是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而逐步完善。在唐、宋、元時期形成了家具的各種造型和尺度，明清兩代興盛，達到輝煌和鼎盛。早期晉作古典家具以遼金式樣為雛形，后來受到唐宋家具的影響，炕桌和圈椅比較多見［4］。同時應晉商經(jīng)商需求出現(xiàn)了柜鋪等工商行家具。晉作家具在形成發(fā)展中還受到山西古建筑影響，帶有建筑結構的符號。明清時期，家具制作達到了巔峰狀態(tài)，京作的富麗堂皇、厚重豪華；蘇作的秀麗多姿、雅趣盎然；廣作的中外交融、雋永華麗。山西臨近北京，又有豐富的自然資源，物流發(fā)達，與江浙、京廣皆有頻繁的貿(mào)易通商來往，這使得晉作家具自然地吸收了京派與蘇杭的傳統(tǒng)文化，得到了長足的發(fā)展。

清代晉作家具上承唐宋元明各代工藝之長，下集民族傳統(tǒng)工藝制造之特點，形成了不同的工藝風格和工匠流派。在與建筑造型相關聯(lián)的家具制作、雕刻技藝方面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5-6］。在這一時期的晉作家具突出表現(xiàn)了中國古家具的淳樸厚重和其獨有的品牌文化。晉作家具獨有的風尚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得到印證。

3　晉作家具之造型藝術風格

山西地處北方，藏富于民，清代晉商常年高薪養(yǎng)有來自蘇作、京作的工藝好手，這使得晉作家具既不同于京作的貴氣，但又擁有其大氣豪邁；不同于蘇作的秀氣，又擁有其精工細作。在汲取了不同流派特征的基礎上，晉作家具以京作、蘇州樣式為基本造型，在形態(tài)細節(jié)上多有改造，形成了自己獨有的闊氣的品牌風范［7］。整體造型上以符合民風的古樸厚重為主基調(diào)，尺度比例規(guī)范、鑲嵌及漆工工藝發(fā)達，雕刻自然豐富。同時，在山西內(nèi)部還形成了不同的地域造型風格：晉北地區(qū)生活習性接近草原游牧民族習俗，家具多留有金、元等少數(shù)民族粗獷不羈的風韻，用料大而實，榆木、核桃木、槐木較為多見。晉中地區(qū)相對富裕，商賈集中，在原材料上常不惜重金從外地購進紫檀、黃花梨等高檔木材，家具大多偏高檔。同時高薪聘請全國的能工巧匠集中制作家具，所以在做工風格上吸取了京作、蘇作、廣作家具樣式，又融合進晉作家具獨有的純樸扎實，逐漸形成了晉作家具當中的一些精品。晉南地區(qū)自古達官文人輩出，也多商賈，在較為富裕的同時更注重體現(xiàn)文化氛圍，家具上常有五子登科、三娘教子或《紅樓夢》、《西廂記》等小說中的彩繪題材，家具中書柜、博古柜等文人氣息濃厚的家具類型也更為多見。置之炕頭的儲柜與被幾上多繪戲劇故事，才子佳人、書生逸士，富有濃厚的陜北民間情調(diào)。繪圖多色澤艷麗，以對沖北方蕭瑟、單調(diào)的自然環(huán)境。

晉北的古拙、晉中晉南的闊氣、晉東的舒展共同構成了晉作家具舒適有律、拙巧自如的藝術風格，這些家具粗獷中透著細膩，秀麗當中透著莊重。清代家具制作技藝的大交融在晉作這里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既有明式家具的造型，又有清式家具的精雕細作，并從雕刻、琉璃燒制、木石材質、題材、匠藝等方面豐富了自己剛柔兼濟的藝術風格。

4　晉作家具的材料特征

任何地域的家具制作都會本著盡量就地取材的原則，這背后有其深刻用意：一方面，經(jīng)濟環(huán)保，省去了長途運輸之苦，隨處可得的原材料為普通百姓的家具制作也提供了保證；另一方面，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也孕育了相應的植被。北方干燥寒冷的氣候環(huán)境只適合地產(chǎn)木材的保養(yǎng)使用，南方木料由于含水率和北方不同，氣候溫度濕度條件也不同，硬拿到北方使用就會出現(xiàn)連接部位開裂、收縮，尺寸的穩(wěn)定性就會發(fā)生變化。所以說南橘北枳，家具制作也應順應其環(huán)境。晉作家具謹訓就地取材的原則，多用其自產(chǎn)的槐榆木、核桃木、柳木等材料。因槐樹榆樹及核桃樹樹體較大，數(shù)量眾多，這也直接導致了晉作家具形成了料大厚重、古樸稚趣的風格。

傳統(tǒng)工匠選材有南花梨北核桃、南樟木北柳木、南櫸木北榆槐的說法，這里涉及到的北方木材也是晉作家具地產(chǎn)木材的寫照。晉作家具常用料有榆木、槐木、核桃木、香椿木以及柳木等。榆槐木質堅硬，經(jīng)久耐用，常用來打造桌椅板凳和豎柜類家具，核桃木、香椿木、柳木質柔韌，軟硬適度，適宜雕刻，紋理也流暢勻稱，常用于案、櫥、柜、幾、架的制作。晉作家具中的上品多以核桃木為之。其木質纖維勻稱細膩，輕重適度，軟硬相當，易于雕花刻飾，強度可以滿足榫卯受力，變異性較小。核桃木經(jīng)年歷久則色澤黑沉，形似花梨，故核桃木又有假花梨之稱。

明代文人崇尚自然，貴黃不貴黑，黃花梨因其靜而不宣的品質一直受到明代文人雅士的喜愛，形成了以黃花梨為典范的舉世矚目的明式家具［8］。黃花梨材質貴重，且在明末清初就已難覓蹤跡，山西商人因地制宜地使用了地產(chǎn)核桃木作為黃花梨的替代材料，如前所述，核桃木無論是在紋理、色澤上都與黃花梨接近，尤其是上色涂油后更加自然豐滿，不易分辨。核桃木比黃花梨輕，但是強度高，質地細膩適于雕刻。色澤淺淡偏灰、久置則轉為深褐色，顯示出莊重、沉穩(wěn)的木質美。

清人貴黑不貴黃，喜豪華富麗。紫檀木色深沉且價值昂貴，極受清皇室之推崇。紫檀因此成為京式家具用材之首選，清式家具工藝精工細作，雕飾繁復，華美異常。清代對紫檀的大量需求導致紫檀木料緊缺，基本依賴進口，清中晚期也采用雞翅木、紅酸枝等高檔紅木來替代紫檀。而山西是不出產(chǎn)紅木的，為了迎合時尚，多先用地產(chǎn)核桃木、榆木、槐木、松木、楊木等木材制作家具，然后再披麻做灰、髹漆打磨，通體黑漆，通過上漆工藝完成對紫檀性狀的模仿。

5　晉作家具的工藝技術

晉作家具制作技藝始于秦漢，宋元漸趨成熟，明清達到鼎盛。晉作家具以地產(chǎn)軟木替代明清時期流行的硬木，沿用制作硬木家具的技術，對蘇式家具和清式家具在工藝上進行改制，制作的家具質樸自然，成為家具制作世界里的一枝奇葩。清漆家具制作之前要先選料、選擇制作季節(jié)，再蒸煮去蟲蟻、浸泡晾曬原材料，然后上磨、漆、光等工序。重漆家具還要額外經(jīng)過披麻做灰、髹漆打磨、描金畫彩等復雜的工藝流程才能完成。山西歷史上的漆器家具很馳名，平遙的銀駝色推光漆器家具、陽泉的金駝色描金柜、絳縣的云雕漆器、螺鈿鑲嵌在清代都進入了全盛時期，遠銷日本和東南亞各國。

晉作家具還有一種特定時期的貼皮工藝，多用于柜面、框面、座屏底座的包貼。是在珍貴木材奇缺的環(huán)境下誕生的特殊加工方式。如把紫檀、黃花梨等紋理美麗的木材鋸刨成3-5毫米的薄板，用鰾膠緊貼于其它木材的表面，隨榫卯結構的穿插形式而改變，完善了家具加工的裝飾美。

6　晉作家具的紋樣與雕刻

晉作家具的木雕藝術淵源和山西自身的建筑木雕風格有著內(nèi)在聯(lián)系，也和蘇作、京作、廣作家具相關聯(lián)。

晉作家具的本地木工雕花匠多同源于山西古建筑修葺的木雕藝術工匠，建筑雕刻工具形制偏大，這也帶來了晉作家具雕刻大氣、豐滿的特點。家具文化受建筑環(huán)境影響含有山西人的特點：有大山的穩(wěn)健，也有富甲一方的闊氣。晉中富豪大量聘請的京作、蘇作精工匠人又為晉作家具帶來了都城文化的威嚴壯闊和江南水鄉(xiāng)的細膩雋永。這造就了晉作家具雕刻工藝集京蘇兩派之風進而發(fā)展出了奢而不靡、威而不厲、秀而不綺的雕刻工藝特點。結構上線形化、圖案化、故事化。動態(tài)之中不失穩(wěn)重之美。有著和諧祥瑞與實用精細的傳統(tǒng)雕刻藝術之美。

晉作家具體量朋碩、框厚板實，其用料闊大，多以地產(chǎn)核桃木為主，地產(chǎn)榆木樺木松木杉木輔之。核桃木軟硬適中，便于精工雕刻，但相較于紫檀黃花梨的堅實程度仍材質稍遜，所以晉作家具雕刻精細，但不可能做到像京作紫檀木那樣的鬼斧神工。先天不足后天補，于是晉作家具便在漆工上做起了文章，在厚厚地堆漆上雕染修飾、黑漆描金，顯得貴氣十足，現(xiàn)如今平遙推光漆和絳州雕漆已經(jīng)成為了極有特色的工藝，雕漆或回字紋，或拐子紋，或如意紋，或赤虎頭草尾紋，雖有勾勒點染，卻無堆砌，樸素自然。

7　結語

晉作家具歷史悠久，具有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深厚底蘊，在中國古典家具史中有獨特而重要的歷史地位。它用料精純，但又不同于蘇作京作那樣依賴進口，真正實現(xiàn)了就地取材；制作考究，模仿京作蘇作而又不同于京作蘇作，帶有濃郁的山西地方風味。華而不奢的造型和樸素厚重的內(nèi)容良好地結合在了一起，清代晉作家具糅合了各地區(qū)的建筑雕刻、制陶、琉璃燒制等工藝，形成了自己剛柔兼濟的藝術風格，有較高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而獨特的地方制作工藝，使得晉作家具在家具之林中保有鮮活的魅力。

（責任編輯：賀輝）

［1］中國古家具［M］.濟南:齊魯音像出版社，2006.

［2］家具里的中國［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5.

［3］路玉章.晉作古典家具［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1.

［4］張彬淵，田霖霞.一種新形制的宋代圈椅——山西晉城東岳大帝坐具［J］.家具，2015，（4）:82-84.

［5］王世襄.錦灰堆［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8.

［6］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8.

［7］徐志明.淺談晉作、蘇作家具的特征和淵源［J］.絲綢之路，2012，（2）:72-73.

［8］葉聰.傳統(tǒng)生活方式與中國家具文化觀照［J］家具與室內(nèi)裝飾，2014，（1）: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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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paper analyzes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of the furniture production, and discusse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process flow of the art of Jin Dynasty in space.And to the style of furniture，material characteristics，process，pattern carving of Jin several aspects analysis, Jin furniture craft, material, style, decoration and Su for furniture and Beijing furniture compared to explore out of Jin furniture unique characteristics.Jin furniture materials，rich technique process of local flavor to the theme of carving patterns，similar but different in Su Zuojing enable Jin furniture to keep his own vivid charm in the forest of world furni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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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8260（2015）11-0070-02

2013年度江蘇省高職院校教師高級訪問工程師項目（2013FG023）

朱永蘅（1978-），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室內(nèi)設計，郵箱:897557387@qq.com

朱永蘅.晉作古典家具藝術賞析［J］.家具與室內(nèi)裝飾，2015，（11）:7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