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粥

杜樹海

明天就是臘八節(jié)了，明天就是喝粥的日子了。我不知道這是源于怎樣的一個傳說，只知道這個粥從祖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喝了無數(shù)代無數(shù)年。歲月在它的年輪里擴展開來，粥也隨著年輪的增長不斷地變換著它的味道與色彩。

端起粥碗聞著它的香味，就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為我們熬的粘米粥來。那還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時候，我們家在一個很窮的農(nóng)村里生活，日子過的很苦，一年都聞不到幾回大米飯和饅頭的香味。

每年臘八的時候媽媽都會給我們熬上一鍋很稠很稠的粘米粥。我們哥幾個都會跟在媽媽的身邊，看媽媽在鍋臺前忙上忙下。米下鍋了，媽媽用勺子在鍋里不斷地攪合著?；馃暮芡嘣跓釟庵蟹v著。這一天媽媽沒有讓我們到外邊去玩，她把我們關在屋里對我們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誰都不許出去玩。等會喝完了粘米粥，粘住了下巴再出去玩?！?/p>

確實，記得小時候天氣很冷，要不就是那是時候我們都沒有太好的棉衣服穿，而才覺得天太冷吧。反正我不知道大冷的天是不是會真的凍掉下巴，不知道媽媽的粥是不是會真的粘住我們的小下巴，只知道喝完這粥就快要過年了。就能吃上白白的米飯和那香噴噴的大饅頭了。這個期盼直到今天我仍然牢牢地記在心里，直到今天那粥味仍然沒有離開我的生活，只是感覺現(xiàn)在的米飯和饅頭，早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那種期盼，那種味道了。

臘八的那一天早晨我去了商場，給媽媽和孩子買回了幾盒名牌的八寶粥，還沒等我給媽媽送過去，媽媽卻把一盆熱氣騰騰的粘米粥端到了我們的桌上，頓時熱氣在屋里升騰了起來，記憶中小時候的那種粘米的香氣彌漫了全屋。讓我想起了圍在媽媽身邊的情景，想起了那一捆捆燃燒的柴禾和那大鍋臺。

媽媽老了。如雪的白發(fā)覆蓋著臉頰和堆擠在一起的皺紋。今天她很高興，換上了只有出門走親戚是才穿的衣裳，她把我給她的八寶粥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放到了她的櫥柜里，她沒舍得喝。她對我說這粥一定很貴，隔著盒已經(jīng)聞到了它的香味，比她給我們熬得粥好多了。

看著老媽對粥的真愛和夸獎，我的眼睛有點潮濕了。辛勞了大半輩子的媽媽也許這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好的粥，她像寶貝一樣的把它放了起來。這粥確實是名牌，它卻無法與媽媽的粘米粥相比，它再好，怎么能熬出媽媽用了大半輩子的心血熬出的味道呢。

今年的臘八媽媽沒在家，她去了妹妹那里。這天的早上媽媽打電話告訴我說：“在她的米柜里為我們留了一碗大黃米，讓我別忘了給她的孫子熬碗粥喝。孩子喜歡甜味，糖和花生米也放在那個柜里了。小鐵鍋就掛在外邊的墻上?！甭牭竭@千里之外的聲音，不覺的淚水滴在了手背上。

媽媽熬的臘八粥很純，沒有香料，沒有花生，沒有其它的雜米，只有那飄香的大黃米，它卻永久地讓我記在了心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