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周 鄭佳文
近年來,中國游客大規(guī)模出境,大家好像都猛然意識到了中國游客給世界旅游業(yè)帶來的沖擊。海外旅游目的地直接感受到了中國游客帶來的收益和變化:當?shù)氐穆糜谓?jīng)濟發(fā)展了,海外華人的就業(yè)機會更多了,留學生找工作更容易了,學中文的老外多了,全球中餐館更是遍地開花……
筆者在對英國和澳大利亞等國的采訪中發(fā)現(xiàn),許多外國人開始對中國游客從“愛恨交加”轉(zhuǎn)變?yōu)楸в泻酶小O力爭取,各國開始通過消除語言障礙吸引中國游客,有些更盛贊中國人熱情、有禮貌;筆者還發(fā)現(xiàn),“中國化”的周到服務(wù),悄然成為各國旅游熱點爭奪中國游客的不二法寶。就在今年春節(jié)臨近前,各國政府與相關(guān)旅游機構(gòu)都“蠻拼的”:放寬簽證限制、美食佳釀游,甚至動用社交媒體競爭,用來招徠中國游客,千方百計地大力促銷、提升服務(wù),以爭搶中國游客。
2014年11月,中美兩國宣布對對方公民延長多次入境簽證有效期,赴美簽證有效期最長10年,可以多次入境,這被認為是“激活”中國游客赴美的舉措之一
對赴美的中國游客來說,簽證一直是最大的障礙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1月,中美兩國宣布對對方公民延長多次入境簽證有效期,赴美簽證有效期最長10年,可以多次入境,這被認為是“激活”中國游客赴美的舉措之一。
像美國一樣,英國也一直在簡化簽證申請程序。2014年8月起,北京、上海、廣州居民可申請“24小時超級優(yōu)先簽證”。英國旅游局中國事務(wù)總監(jiān)羅賓說:“它是英國3~5天優(yōu)先簽證服務(wù)的補充,適合緊急赴英國的出訪者。客戶早上提交申請,最快第二個工作日就能拿到簽證。”筆者1月26日赴英國,1月14日在廣州簽證中心提交申請,20日就拿到赴英簽證,半年多次往返,這在從前難以想象。
正是為了“瞄準”中國游客,韓日印等周邊國家都在簡化對中國游客的簽證手續(xù)。韓國旅游發(fā)展局告訴筆者,在廣東,只要持有廣州、深圳戶口,首次申請赴韓也不會被拒簽,而且不需繳納保證金。
德國“中國出境游研究所”負責人阿爾特認為,各國簡化針對中國的簽證手續(xù),是為了從不斷擴大的中國市場分一杯羹。他說,他感覺2013年之前很多國家還未真正意識到中國游客的巨大能量;到了最近兩年,好像突然間人人都意識到中國游客給世界旅游業(yè)帶來的沖擊。
在澳大利亞凱恩斯“科隆尼亞度假村”,經(jīng)理蘇珊·林恩有著19年的酒店從業(yè)經(jīng)驗,與中國游客打了十幾年交道。從當?shù)貦C場開始,旅游設(shè)施都是英文、日文、中文三種語言。林恩表示,中國與日本一直是凱恩斯旅游業(yè)的支柱,“中國游客一直有強烈的出游愿望,看看中國洶涌出境的人潮就知道,逐漸走出去的中國游客在任何旅游市場上都是相當可觀的?!?/p>
為了吸引中國游客,酒店的西式自助早餐還特意增加了白粥;不愛喝冰水的中國游客無須擔心沒熱水,因為用于中國游客泡茶的熱水以明顯標識標注。為了照顧中國客人,酒店還提供筷子,拿筷子吃沙拉一點都不奇怪。更重要的是,酒店還聘請更多能講中文的工作人員,貼出中文標示與地圖。1月31日,筆者在酒店還看到了中文讀報欄,貼著前幾日出版的中國報紙。
面對中國春節(jié),酒店也張燈結(jié)彩,掛上紅燈籠,貼上春聯(lián),奉上春卷,讓春節(jié)期間赴澳的中國人有“家的感覺”。土生土長的凱恩斯人蘇珊表示,自己從小就知道中國年,每年也都會慶祝中國年。
“坦格瑪露”是布里斯班的一座離島,因傍晚時分海豚常聚淺灘,又被稱為海豚島。黃昏時分體驗喂海豚,成為吸引游客的大賣點。該島負責接待中國游客的華裔主管理查德·徐介紹,到海豚島的中國游客占游客數(shù)量的30%,春節(jié)期間會上升到40%~50%。
其實,這只是眾多國外酒店的一個縮影;通過消除語言障礙吸引中國游客,一直是海外旅游目的地的“整改方向”。得益于中國游客的井噴,很多國外酒店都開始在“中國化”上下工夫——推出中式訂制、銀聯(lián)支付、中文旅游指南手冊、網(wǎng)站增中文介紹、管理服務(wù)中文化、飲食中餐化、菜單中文化……
今年春節(jié),澳大利亞一些酒店張燈結(jié)彩,掛上紅燈籠,貼上春聯(lián),讓春節(jié)期間赴澳的中國人有“家的感覺”
中國游客走向世界,為世界各旅游目的地帶來了豐富的旅游收入。根據(jù)國際旅游行業(yè)的最新預測,自2009年起,國際旅游消費額每一年都在以超過12%的速度增長,來自新興市場國家如中國的游客貢獻巨大。
布里斯班市中心的MECURE BNE酒店營業(yè)多年,生意一直很旺。大廳懸掛的一幅長城裝飾畫,旁邊的粵式早茶店廣告與指示,顯示這里是中國游客的“駐點”。前臺接待員弗蘭斯說:“酒店之所以有這么多‘中國元素’,當然是因為中國人多,每天4~5個團的中國游客前來住宿,我們酒店生意的50%來自中國游客?!?/p>
中國游客不僅僅給酒店帶來收益,也帶旺了周邊經(jīng)濟。在酒店周圍,除了粵式早茶店,還有一家“亞洲超市”,近幾年專門瞄準入住酒店的中國游客。這家店主說:“中國游客喜歡入住酒店后逛街,除了提供澳大利亞的一些普通商品外,我們還專門進一些中國游客喜歡的手信?!?/p>
店主指著一旁的手工香皂廠說:“這家酒店周邊,很多中國新移民都因旅游業(yè)發(fā)展有了工作機會。”
1月31日,筆者在倫敦見到了24歲的福建人小金,他在倫敦唐人街的旺記大飯店工作了6年。從普通服務(wù)員做起的他,如今是飯店的大堂經(jīng)理,能用流利的英語和其他服務(wù)員交流。他告訴筆者,伴隨大批中國游客到來,倫敦中餐館這幾年很需要能講中文的服務(wù)員,很多華人都有很好的就業(yè)機會。“如果是旅游旺季,店里每天至少要接十幾桌中國游客,會說中文就顯得比其他技能更重要,這是華人店員更吃香的原因?!?/p>
克萊爾·李是布里斯班機場免稅店的華人店員,她向筆者介紹,隨著中國游客增多,免稅店常備講中文的店員占到一半,而臨近中國春節(jié),還會聘請一些臨時的華人店員幫忙。
布里斯班的司機老黎給中國游客開車已有好幾個年頭,他說,給中國游客團的大巴當司機,或者到免稅店、超市打工,是很多初來乍到的華人打工的必經(jīng)之路。“為同胞服務(wù),又能有個工作在這邊站穩(wěn)腳跟?!崩侠枵f。
英國大學的高質(zhì)量教育吸引了許多中國學生赴英國留學。在英國讀書容易,想找工作就沒那么容易。然而,在倫敦郊外著名的比斯特購物村,筆者在一線國際大牌折扣店里見到許多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導購。中國人小陳在英國品牌折扣店當兼職導購11個月,每周工作2天。小陳說,到店買東西的客人一半以上是中國游客,所以店長也愿多招些中國留學生兼職。除小陳外,這家店還聘用10名中國導購,其中至少有5個是全職。
剛從英國一所大學畢業(yè)的杭州學生小蕭就在這里一家二線品牌折扣店打工?!爱厴I(yè)后我可以在這里工作兩年,但在倫敦沒能找到工作。”她一邊折衣服一邊跟筆者說?!皠偤眠@邊有一名中國導購要辭職,就由我頂上,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有著濃郁東方文化氣氛的美國中餐廳在美國中餐廳就餐的美國人,中餐的東方文化氣氛令他們好奇
位于牛津大學附近的中餐館“騰皇閣”,由香港人楚先生一手開辦,營業(yè)近30年,主要菜式包括廣東菜、四川菜和北京菜。除了接待大批遠道而來的中國游客,這家店也吸引了本地人光臨。楚先生告訴筆者,以前英國人更喜歡吃印度菜,但這幾年中國游客多了,帶動了更多中餐館開張,英國人更多開始接觸中國菜,中餐就逐漸成為英國受歡迎的主流菜。
英國人漢森先生是這家中餐館的常客。2月1日,他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再次光臨。他說:“中國美食太棒了,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今天孩子鋼琴考試合格了,我們吃中餐獎勵他。”
在英國,中餐可算高端飲食。以“騰皇閣”為例,一盤6個的北方水餃售價6英鎊,“東坡排骨”8.8英鎊,“螞蟻上樹”6.8英鎊;一家四口吃一頓飯5個菜,加上小費要花費50英鎊。如果到高檔中餐館吃飯,花費將數(shù)倍增長。像在倫敦高級百貨哈羅德的CHAI WU中餐廳,一只北京烤鴨售價68英鎊。另外,在英國24小時零售店和超市,都可以買到中餐:檸檬雞飯、中式炒面、揚州炒飯、咕嚕肉盒飯。
其實,澳大利亞人被稱為真正懂得欣賞中國菜的人。在悉尼,遍地開花的中餐館都有西方人光顧,用筷子如同使用刀叉一樣熟練。同樣,中餐外賣店早已成為美國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澳大利亞,筆者看到了短期打工的美國人Jono,他給自己取了個中文名“戴宇泊”,他能夠入職凱恩斯一家直升機觀光公司,完全是因為能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Jono說,他曾在南京大學留學。隨著中國春節(jié)臨近,這里迫切需要增加能講中文的員工,“幸好我選對了中文專業(yè)?!彼f。
“綠島”是凱恩斯一座中國游客必到的離島,島上租賃浮潛設(shè)備的服務(wù)基本上“中文化”。服務(wù)員kiko來自日本,卻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kiko告訴筆者,這里最初最重要的亞洲游客是日本人,但最近5年來,占據(jù)游客總量40%以上的中國游客成了商家必爭對象,他“被逼”進行了中文培訓,花了1年時間打基礎(chǔ)。
德國“中國出境游研究所”負責人阿爾特肯定了各國“中文化”的趨勢,他表示:“隨著中國游客走向全球,學中文已被視為促進旅游發(fā)展的法寶之一,而在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幾乎沒有人會這么想?!保▉碓矗骸稄V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