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理論視角下一位新手教師成長的生活史研究

李 肖 艷，裴　淼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875)

角色理論視角下一位新手教師成長的生活史研究

李 肖 艷，裴淼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875)

摘要：運用角色理論中的角色扮演、角色期望、角色差距等概念，從生活史的角度，研究一位新手教師的成長，解讀該教師是怎樣迅速成長為優(yōu)秀教師的。研究發(fā)現(xiàn)，教師生活歷程所形成的教師信念、教師個性特征、教師學科知識，以及關(guān)鍵事件、關(guān)鍵人物的觸動和支持是促使該教師在角色扮演過程中彌補角色差距，最終達到角色期望，成長為優(yōu)秀教師的主要原因。

關(guān)鍵詞：新手教師；教師成長；角色理論；生活史研究

一、問題的提出

教師成長是教師專業(yè)化的本質(zhì)，也是教師教育研究的核心問題，[1]而新手教師的成長則更是備受關(guān)注。研究者一般將“新手教師”界定為剛?cè)肼?-5年，正經(jīng)歷從學生到教師的角色轉(zhuǎn)換，教學信念、職業(yè)追求、教育教學能力等都處在發(fā)展生成階段的時期。[2]新手教師階段是教師專業(yè)發(fā)展的關(guān)鍵階段，直接關(guān)系到新手教師未來的專業(yè)發(fā)展取向。[3]入職期間遭遇挫折和問題很容易導致新手教師離開教師崗位。[4]

因而，幫助新手教師應對各種挑戰(zhàn)以實現(xiàn)其發(fā)展與成長成為研究熱點。教師作為一個完整的個人，其發(fā)展毫無疑問要基于自身的成長經(jīng)歷和生活體驗。在探究教師成長時，無法也不能脫離教師的自身因素及其生活世界。生活史研究是敘事探究的一種方式，[5]重視教師的日常生活故事，并且重視這些生活故事的內(nèi)在情節(jié)。[6]運用生活史的視角來研究新手教師，就是將教師視作完整、普通的人，用最樸素的眼光去理解教師的一切。

二、理論基礎(chǔ)

本研究主要借助角色理論中的角色扮演、角色期望和角色差距[7]三個概念來解讀該新手教師的成長過程。角色理論由美國社會心理學家米德首創(chuàng)，后經(jīng)眾多的心理學家豐富、 發(fā)展和應用，而逐漸成形。[8]“角色”概念最初由戲劇中借用引申而來。一個人獲得了某種社會地位，他就扮演了某種角色，同時還產(chǎn)生了社會或群體對角色行為的期望——角色期望。當角色的實際行為與角色期望不一致時，便會出現(xiàn)“角色差距”。

角色扮演是指人們通過扮演社會所規(guī)定好的角色來進行每天的日?；顒印Ｃ總€個體都必須面對并完成其社會角色所賦予的權(quán)力，責任，期待，行為規(guī)范等。[9]

角色期望是群體或個人對某種角色應表現(xiàn)出的特定行為的期望，是指他人認為某人在特定場合、群體中應該有的行為或者表現(xiàn)。比如對教師來說，文化、社會、校長、同事、學生、學生家長等都對其賦予了紛繁復雜的角色期望。本文依據(jù)奧(Au)的研究成果，基于其將教師角色期望分為認知、職業(yè)和情感三個緯度的觀點，[10]將教師的角色期望歸納為三個層次，即學科知識的專家，學科教學的專家和教育學的專家?！皩W科知識的專家”是指教師的學科知識應該廣博深厚，學科素質(zhì)過硬；“學科教學的專家”，要求教師精通學科教學法，能針對學科特點和學生差異進行教學；“教育學的專家”則將對教師的角色期望提升到了情感和道德層面。

角色差距是指個人在扮演某種角色時，偏離了社會所期望的行為，或者與自我理想中的角色行為存在差距。角色期望往往是在個人社會化之前，或是扮演某種角色之前就被規(guī)定好了的。因此必然會出現(xiàn)行為與期望不一致的情況，即產(chǎn)生了角色差距。

三、研究對象及研究過程

L老師是某省一所重點中學的語文教師，2012年9月從教。目前只有3年教齡，在學界還屬于新手教師的范疇，但她的成長卻十分迅速，從教第1年就被評為最受學生歡迎的十大教師之一，從教第2年就在各種公開課比賽中獲得獎項。而她所執(zhí)教的班級，語文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剛從教3年的L老師已是受校長、同事、學生認可的優(yōu)秀教師。然而，用L老師自己的話說，學生時代的她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差生”，小學、初中時期，總成績都在班級里倒數(shù)，高一時更是“蛻變”成“女混混”。后來雖然考入了某師范大學，學業(yè)成績卻仍然是一塌糊涂。就是這樣一位“差生”，在成為中學語文教師之后，一路“劈關(guān)斬將”，僅僅3年，就迅速成長為優(yōu)秀教師，她是如何做到的？

2014年5月份，筆者就開始通過電話、微信、QQ、郵件等方式對L 老師進行不定期訪談，并于2014年7月和2015年7月，兩度前往L老師所任教的學校，和她進行面對面交流，并對其課堂進行觀察、錄像，而且搜集了L老師從教期間所寫的日志、所拍的照片，以及他與學生之間的信件。總而言之，本研究通過訪談、觀察、實物分析等多種方式，收集到了關(guān)于L老師較為全面、可信的資料，同時秉持“邊收集邊分析”的原則，在收集資料的同時，就對資料進行“編碼”分析，進而確定下一階段資料收集的重點內(nèi)容，直到資料達到飽和狀態(tài)。

四、從“差生”到“優(yōu)秀教師”的成長之路

(一)從教第一個月：遭遇角色差距，“曾有過打退堂鼓的念頭”

社會對教師的角色期望是：學科知識的專家，學科教學的專家和教育學的專家，即首先要有深厚廣博的學科知識，其次要知道如何把這些知識講解給學生，再次還需要具備教育家的人文素養(yǎng)和道德倫理關(guān)懷。入職初期的L老師在“角色扮演”時，遭遇了嚴重的“角色差距”。

1．學科知識的專家 VS “學生給我出的試題，我只考了48分”

據(jù)L老師自己講述，她在學生時代嚴重“偏科”，語文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其他學科“慘不忍睹”，所以她屬于班級倒數(shù)的“差生”。但她之所以有自信成為一名語文老師，一是因為自己一直是“語文尖子生”，二是自己從小到大讀了很多“雜文野史”，對語文有自己的見解，所以走進教室之前，她是很自信的。第一次上課，她就放出“豪言”，讓學生想辦法檢驗一下他們新老師的水平。然而，事實卻不如所料。

“有學生考我給漢字注拼音，默寫成語；有學生讓我給句子加標點符號；還有學生讓我找出一段古文中的實詞、虛詞、特殊句式，并讓我準確翻譯出實詞虛詞的意思……課堂結(jié)束，學生說這次考試是100分，你只拿到48分。我確實感覺受打擊了，學生們想要一個能幫他們考高分的語文老師，而我明顯不符合他們的要求?！?/p>

2. 學科教學的專家 VS “我的課堂經(jīng)常被學生的問題弄得一團糟”

有了第一節(jié)課的不良印象，學生對L老師便開始無所顧忌，上課時總是問一些刁鉆古怪的試題，L老師的課堂經(jīng)常尷尬收場。

“有一些問題我真的不會，只能說課下再交流。學生就頂嘴說，課堂上的問題就要在課堂上完成。有一次我真控制不住脾氣，摔門而出……我的課堂經(jīng)常出現(xiàn)問題，課堂任務都不能按計劃完成?！?/p>

3. 教育學的專家 VS “這些學生自私、刁鉆，太自我”

經(jīng)常在課堂上被學生逼入尷尬境地導致L老師對學生也有了畏懼和反感。

“這些學生自私、刁鉆，太自我，一點為他人著想的意識都沒有。經(jīng)常和我對著干，我都害怕走進教室。比如學生上課時睡覺，我批評他，他就反駁說，我只是睡覺而已，又沒影響課堂紀律，我聽后就讓他到教室后邊站著，結(jié)果他搬著椅子走到教室外面，坐在走廊里睡?！?/p>

“諸如此類的情況，一起向我砸過來，我有點不知所措，有時候想打退堂鼓，覺得自己不適合做老師?！?/p>

從L老師的講述中可以看出，剛?cè)肼毜乃a(chǎn)生了“角色差距”：初次上課被學生的試題難倒，尷尬收場；課堂經(jīng)常被學生的問題弄得一團糟，教學任務都不能按時完成；又因為學生處處刁難她，讓她對學生產(chǎn)生了偏見，給學生貼上了“太自我”的標簽。L老師在扮演教師角色時，偏離了社會所期望的行為，而且與自我理想中的角色行為也存在差距。困難重重，導致她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富勒(Fuller)依據(jù)教師在不同階段的關(guān)注點將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分為教學前關(guān)注、早期的生存關(guān)注、關(guān)注教學情景和關(guān)注學生。[11]無疑，剛?cè)肼氁粋€月的L老師正處于生存關(guān)注階段，順利度過這個階段，她的教師生涯才能繼續(xù)，好在，她通過努力渡過了難關(guān)。

(二)接下來半年：填補角色差距，“迎著困難前進，我就不信我不行”

盡管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但L老師并沒有輕易放棄。

“我一定要迎著困難前進，我就不信我不行！不就是基本功不好嘛，我去書店買了成語字典、歇后語、諺語、古詩、宋詞……又買了歷年中高考試題，各種輔導資料……買了各個版本的教育學、心理學書籍，還找了各種名師講課視頻，并且到學校優(yōu)秀老教師那里聽課。因為是班主任，我還買了各種管理學的書。還有蘇霍姆林斯基、陶行知……教師不是得有自己的教學理念嘛，自己的理念沒形成，就先借鑒下大師們的唄。就連春節(jié)都是泡在書里過的，當時就只有一個信念，春節(jié)過后的新學期，我要讓所有學生對我刮目相看?！?/p>

在現(xiàn)實中，教師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就滿足各個層面的角色期望。面對這種角色差距，教師必須通過學習，使得角色行為與角色期望一致。面對自己入職初期的困境，L老師迎難而上，開始全面提高自己。為了讓自己有個堅實的學科知識基礎(chǔ)，她買了字典、詞典、歇后語、諺語、古詩詞、中高考真題等等來鉆研；為了提高自己的教學能力，她主動學習教育學和心理學知識，到學校優(yōu)秀老教師課堂上聽課，觀摩學習名師的講課視頻；為了提高自己作為班主任的課堂管理能力，她學習管理學的知識；為了能形成自己的教學理念，她讀了蘇霍姆林斯基、陶行知等教育家的書籍。通過這一系列的努力，L老師逐漸填補了自己的“角色差距”。

(三)新學期：“我找到了自己的節(jié)奏”

近200個日日夜夜的刻苦“補課”讓L老師底氣漸足，所以爽快答應了新學期開始時校長的聽課要求。

“當時校長抽出契訶夫的《裝在套子里的人》讓我講。我記得那節(jié)課上的很成功，可能是因為有校長聽課，學生特別配合，我在講臺上游刃有余地旁征博引，帶著學生進行思想的對話，比如什么是‘套子’，社會需不需要‘套子’。課后校長的評價也讓我信心滿滿，他說我的課堂充滿了思想性，并且接地氣，不刻板?！?/p>

“從那之后，我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節(jié)奏，怎么教，怎么講，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學生對我也漸漸認可了。課后我收到了很多小紙條，都是學生表揚鼓勵我的話。說老師你今天和上學期根本就判若兩人了，我們都很看好你！我心里很溫暖，瞬間覺得和這些學生融在一起了，曾經(jīng)的敵對都煙消云散了。”

經(jīng)過半年多的刻苦“修煉”，L老師已經(jīng)成功度過早期生存階段，進入“關(guān)注教學情景”階段，可以熟練“扮演”教師角色了。學科知識上，她本就讀書頗多，加上狂補基礎(chǔ)知識，已經(jīng)可以勝任語文老師了；教學方面，她對語文有自己的想法，注重對文章思想性的挖掘，關(guān)注文章的現(xiàn)實生活意義。同時，和學生“敵對”狀態(tài)的解除也促使她走向了成長的新階段。

(四)從教第二、三年：優(yōu)秀教師終修成

在自己的不斷努力和刻苦鉆研之下，L老師的成長非常迅速，雖然還不能絕對地說她的“角色扮演”已經(jīng)完全符合教師角色的“角色期望”，但她的“角色差距”已經(jīng)逐漸縮小，在“誤差”允許的條件下，她已經(jīng)成長為受認可的優(yōu)秀教師了，而她也成功進階到“關(guān)注學生”的專業(yè)發(fā)展階段。

1. 學科知識的專家：持續(xù)不斷地讀書、學習

入職第二年，L老師的教學漸入佳境。她一如既往地讀書、鉆研，補充完善自己的學科知識。

“我給自己列了一個書目清單，如基本素養(yǎng)類，包括《史記》啊、《詩經(jīng)》?。凰枷胪卣诡?，包括各種社會科學的書目，像弗蘭克爾的《追尋生命的意義》、馬斯洛的《人的潛能和價值》；還有錦上添花類，包括各種有趣的書，通俗暢銷書，還有跟音樂、繪畫、雕塑、戲曲等相關(guān)的書籍，有時候用到課堂上，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p>

2. 學科教學的專家：形成了自己的教學風格

對于語文，L老師非常重視閱讀和寫作。她的課堂其實就是一個“集合營”，通過一篇課文的主題，把相關(guān)的文學、新聞、藝術(shù)作品全部集合在一起，給學生創(chuàng)造一個集視、聽、說、感等多種感官于一體的“盛宴”，由學生根據(jù)自己的喜好自由選擇。她也會讓學生自己推薦他所知道的與課文主題相關(guān)的作品。喜歡小說，就去找相關(guān)的小說看，喜歡電影、音樂，就去看電影、聽音樂，在學生讀完、看完、聽完之后，L老師要求學生必須寫一份隨筆。

“后來讀的書多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教學方式跟一些名師很相似，其實，那些名師的教學方法本質(zhì)上都是一樣的，就是重視閱讀和寫作，重視對學生思想的啟發(fā)，高屋建瓴地教語文，而不是執(zhí)拗于字詞句和標點符號?！?/p>

3. 教育學的專家：不以成績評價學生，做老師是為了和他們一起追尋幸福

隨著自身能力的不斷成長，L老師和學生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親密。她和學生一起學習，陪伴他們成長，和他們一起追尋幸福。L老師在班級講桌上放了一個信箱，每天都有學生給她寫信。

“我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走進教室，看到信箱里的信件，然后給他們回信。每逢節(jié)假日，都會有學生邀我一起出去玩，照了很多珍貴的照片。我?guī)У牡谝粚脤W生已經(jīng)畢業(yè)了，每次想他們的時候，就會看看這些照片，感覺特別幸福?！?/p>

“對于學生，我從來不以成績來區(qū)分，我自己曾經(jīng)是差生，因為老師的不放棄才有了今天，所以，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學生，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人才?！?/p>

五、L老師成功實現(xiàn)角色轉(zhuǎn)變的原因探討

L老師之所以能在3年間就迅速成長為優(yōu)秀教師，是眾多因素的合力使然。扎根于L老師的生活史，我們可以對L老師成功實現(xiàn)角色轉(zhuǎn)變的原因做如下解讀。

(一)作教師前的曲折經(jīng)歷使L老師擁有了較強的教師信念

教師信念是指教師在自我人生價值追求方面所產(chǎn)生的堅信不疑的態(tài)度。教師信念是教師人生的精神支柱和教師發(fā)展的內(nèi)在動力。[12]L老師在成為教師之前的曲折經(jīng)歷奠定了她的教師信念，讓她認定做語文老師是天底下最有意義的職業(yè)，是最能引導學生成長的事業(yè)，并愿意在語文教師的崗位上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

高中時，在班主任的陪伴和引導下，總成績倒數(shù)的L老師開始努力學習，并順利被一所師范大學錄取，立志成為一名像班主任那樣的語文老師，做學生的“引路人”?？墒?，她畢業(yè)之后并沒有選擇教師職業(yè)。

“大學四年，性子已經(jīng)野了……畢業(yè)后果斷選擇了其他職業(yè)?？墒菨u漸看不到自己人生的意義所在。也嘗試過換工作，但都安不下心來。最后，我決定回家休息幾個月，再作打算?；丶液蟮谝粫r間就是去看我的班主任，他了解了我的情況，并沒多說什么，只是問我愿不愿意再回學校聽他講課，我愉快地答應了?！?/p>

在班主任的課堂上，她找回了曾經(jīng)的理想。

“走進班主任的教室，溫暖的感覺頓時包圍了我。班主任讓我?guī)退麄湔n、上課，我儼然成了一名高中語文老師，并且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溫暖。我又記起了曾經(jīng)的理想……”

因為理想曾經(jīng)迷失過，當重新找回的時候，那個信念才會更加強烈，強烈的信念支撐著L老師一路戰(zhàn)勝各種困難，實現(xiàn)自我成長。

(二)家庭成長環(huán)境賦予了L老師不服輸?shù)膫€性特征

教師的個性特征是影響教師成長的重要因素，一個教師擁有什么樣的個性，會直接決定教師在面臨各種問題時所采取的行為。

L老師的父母性格都很冷僻，話不多，也不懂得向孩子表示愛和關(guān)心。L老師從來沒有過被寵愛的感覺，從小到大都要自食其力。所以，養(yǎng)成了她獨立自主、自尊心強、不服輸、不怕困難的個性。

“從小到大，我都是像‘野草’一樣茁壯成長，從來不知道被當成‘花’來養(yǎng)是什么感覺……而且，不管面對什么困難，我都沒有人可以求助，我都要自己扛，久而久之，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會輕易低頭，想打敗我，那就試試誰更強。”

也正是這種不服輸?shù)暮脧妭€性，讓L老師在入職第一個月遭遇各種角色差距時能夠不氣餒，不放棄，迎難而上。

(三)從小養(yǎng)成的讀書習慣為L老師積淀了廣博的語文學科知識

盡管從上小學開始，L老師的總成績一直不怎么樣，是周圍人公認的“差生”，但她語文成績一直遙遙領(lǐng)先，并且養(yǎng)成了愛讀書的好習慣。雖然她愛讀的書都是“雜書”，但是為她打下了很好的學識基礎(chǔ)，這也是為什么，當她補足基本功就能很好地駕馭語文課堂的原因。

“從上學開始，我語文成績一直很優(yōu)秀，都得益于我讀了很多的書，武俠小說、科幻小說，還有野史、雜文，只要出現(xiàn)在我視野范圍內(nèi)，我就會抓起來一口氣讀完……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得不到父母的寵愛，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很多愿望也實現(xiàn)不了，而讀書給了我精神上的慰藉，所以，我愛上了讀書，癡迷于書中主人公的愛恨情仇。”

她的課堂旁征博引，通過各種故事的講述讓語文知識深入淺出，并且，她的博學多才也在無形當中帶動了學生愛讀書的習慣。以下這段話，是從一個學生給她寫的信里摘取出來的：

“聽您的語文課就是一種享受，任督二脈、乾坤大挪移、天馬流星拳，這些詞匯都能被您恰如其分地運用于課堂教學中。在您這里，我明白了‘開卷有益’四個字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不再強迫自己去讀那些枯燥乏味的經(jīng)典，而是按照自己內(nèi)心的渴望去選讀那些自己喜歡的書籍。一段時間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讀書，讀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并且讀書越來越多，我的理解能力也越來越強，再反過來去讀那些經(jīng)典，發(fā)現(xiàn)也沒那么枯燥了?！?/p>

(四)關(guān)鍵事件、關(guān)鍵人物的觸動和支持是L老師成長的催化劑

在教師的成長過程中，總會出現(xiàn)一些關(guān)鍵點，這些關(guān)鍵點改變了教師的人生走向，并促使教師成為現(xiàn)在的自己。L老師的關(guān)鍵點就是她高中時遭遇的關(guān)鍵事件，以及關(guān)鍵人物的支持。

前面提到，高二是L 老師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她遭遇了關(guān)鍵事件：遭遇家庭變故。這個事件促使她重新思考人生。

“因為家庭遭遇變故，我陷入了悲傷之中，同時一種責任感也開始在我心中扎根，我知道，為了我的家人，我必須要努力了。不能再那樣混日子了?！?/p>

而在這個過程中，L老師人生中的關(guān)鍵人物——班主任給了她很大的支持。

“那段時間，班主任幫了我很大的忙，找我談心，給我提供各種支持。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一定要對得起班主任，不能讓他失望。我開始每天早起晚睡，上課認真聽講，不懂的就去找各科老師追問，政治、地理的成績很快就提上去了，雖然英語、數(shù)學進步比較慢，但總成績上升很快。我按照這個節(jié)奏穩(wěn)穩(wěn)地度過了高三，最后順利考上了師范大學?！?/p>

正如前面已經(jīng)提到的，班主任對L老師的支持除了幫助她好好學習，順利考上了大學，還在她感到迷茫辭掉工作后，幫她找回了曾經(jīng)立志做老師的理想。因為關(guān)鍵事件的觸動，L老師開始努力學習，又因為關(guān)鍵人物的支持，L老師順利考上師范大學，并在一番曲折后，走上了教師職業(yè)的道路。

六、結(jié)語

教師的生活史是一個充滿故事的場域，情景化案例和生活事件所袒露出的價值觀、信念等，構(gòu)成我們理解教師成長的核心要素。尤其是對于新手教師來說，了解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以及由此所形成的信念、個性等等，是幫助他們發(fā)展，促進他們成長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正如伯洛(Bullough)提出的,新手教師教學行為、處理問題的方式更多受到個人過去生活史的影響。[13]

而運用角色理論來解讀新手教師的生活史則可以幫助新手教師認識到自己作為教師的角色期望是什么，自己的教師角色現(xiàn)狀是什么，二者之間有無差距，以及應該如何填補這些差距。角色理論可以幫助新手教師厘清自己的工作現(xiàn)狀，并明晰自己的發(fā)展方向。

本文運用角色理論來解讀新手教師的生活史并詮釋其成長，一方面為教師成長研究補充了理論視角，同時也促進了該教師的自我反思，增進了教師的自我理解，激起其自我成長的職業(yè)承諾與動力。比如，L老師給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差生”，然而，在講述自己生活史的時候，她逐漸認識到“差生”這個標簽是有失準確的，而這種反思也讓她重新思考對于自己學生的認識。然而，本研究還仍需在以下方面做出努力：第一，補充新手教師成長案例，對新手教師所遭遇的角色差距做出更具普適性的解讀；第二，深入研究具體變量對于新手教師彌補角色差距的作用，如教師信念，教師學科知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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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向?qū)嶿

A Life History Research of a New Teacher’s Growth in the

Perspective of Role Theory

LI Xiao-yan PEI Miao

(KeyInstituteofHumanityandSocialScience,MOE,CenterforTeacherEducation

ResearchofBeijing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875)

Abstract:This paper applies role theory to observe a new teacher’s growth and aims to interpret how this teacher has turned into an excellent teacher. We find that teacher’s belief, teacher’s personality, subject knowledge which have been formed in the teacher’s growth experience, as well as critical event and key person’s support are main reasons for this teacher to make up the gap in role play and ultimately achieve role expectation. ese

Key words:new teacher; teacher’s growth; role theory; life history research

作者簡介：李肖艷，女，河南開封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裴淼，女，湖北枝江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研究中心副教授，香港大學教育學博士。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教育研究中心2013年度自主研究課題;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費專項資金資助課題(SKZZY2014097)

收稿日期：2015-10-26

中圖分類號：G4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2087(2015)04-004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