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欣,古鑫
(1.商務印書館 漢語圖書中心,北京 100710;2.北京財貿(mào)職業(yè)學院 工商管理系,北京 101101)
《新華字典》 是中國現(xiàn)代最著名的一部漢語語文小字典,它由著名語言學家、曾任北京大學副校長的魏建功教授主編,著名教育家、教育部前副部長葉圣陶先生審訂,新華辭書社編纂?!缎氯A字典》最早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于1953年出版,后于1957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了新1 版?!缎氯A字典》現(xiàn)已出版到第11 版,至今已近60年,發(fā)行量超過5億冊。
《新華字典》 對中國現(xiàn)代教育事業(yè)有重要的影響,它的不同版本伴隨著幾代人的成長。在學習漢語、漢字的過程中,《新華字典》常常是隨身攜帶的工具書。以下,就從注釋的通俗性與實用性角度,對《新華字典》第10 版的部分釋文做一些探討。
《新華字典》的主要讀者群之一是中小學生。特別是對于小學生來說,《新華字典》幾乎是他們最早接觸的工具書,甚至有可能是小學階段接觸到的唯一的工具書。為此,《新華字典》注釋的通俗性與實用性的重要性是需要特別重視的。《新華字典》第10 版①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新華字典》(第10 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年。的有些注釋內容雖然很準確,但是從通俗性與實用性角度看,似乎還存在再提高的余地?,F(xiàn)分述如下。
[繃子]:“刺繡用的架子,把綢布等材料張緊在上面,免得皺縮?!保?2 頁)
按:劃線部分的釋文不夠通俗,建議改為“刺繡用的架子,把綢布等材料在上面張緊,以免皺縮”。
“弨”:“①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新華字典》(第10 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年。弓解弦后弓背反過來?!保?2 頁)
按:釋文不易懂,建議改為“弓弦松弛的狀態(tài)”。
“仇”:“深切的怨恨:~人.報~.恩將~報.~視侵略者.”(62 頁)
按:“深切”建議改為“很深”。
[輔音]:“發(fā)音的時候,從肺里出來的氣,經(jīng)過口腔或鼻腔受到障礙所成的音,也叫‘子音’。拼音字母b、d、g 等都是輔音?!保?37 頁)
按:對小學生讀者來說,“拼音字母”的概念不如“漢語拼音字母”那么熟悉,建議做修改。
“埽”:“①河工上用的材料,以竹木為框架,用樹枝、石子、土填實其中。做成柱形,用以堵水?!保?22 頁)
按:“河工”建議改為“治理河道的工程”。
“乘”:“②量詞,古代用于四匹馬拉的兵車:千~之國.”(438 頁)
按:釋義不夠明確,建議改為“量詞,古代稱一輛用四匹馬拉的兵車為一乘”。
“幣鳥”:“鳥名。背青灰色,腹淡褐色,嘴長而尖,腳短爪強,捕食樹林中的害蟲。”(438 頁)
按:“強”不易懂,建議改為“有力”。
“蛛”:“蜘蛛,節(jié)肢動物,俗叫‘蛛蛛’。有足四對,腹部下方有絲腺開口,能分泌黏液,織網(wǎng)粘捕昆蟲作食料,種類很多:~網(wǎng).~絲馬跡(喻線索).”(634頁)
按:“食料”似以改為“食物”更通俗易懂。
“莊”:“⑤嚴肅,端重((連)—嚴、—重):~嚴的五星紅旗.”(639 頁)
按:“端重”似以改為“端莊”更通俗易懂。
“坐”:“⑥植物結實:~果.~瓜.”(653 頁)
按:“實”如改為“果實”則更通俗易懂。
“包”:“⑤(-子、-兒)一種帶餡蒸熟的食物:糖~兒.肉~子.”(15 頁)
按:“帶餡”后建議加“兒的、”。
“齒”:“②(—兒)排列像牙齒形狀的東西:鋸~.梳子~兒.~輪.”(60 頁)
按:“排列”后建議加“得”。
“粗”:“①2.長條東西直徑大的:~線.這棵樹長(zhǎng)得很~.~枝大葉(喻疏忽).”(74 頁)
按:“長條東西直徑大的”建議改為“直徑大的長條狀東西”。
“螻”:“螻蛄(gū),又叫‘喇喇蛄’、‘土狗子’。一種對農(nóng)作物有害的昆蟲,褐色,有翅,前腳很強,能掘土,咬農(nóng)作物的根?!保?08 頁)
按:“咬”建議改為“咬食”。另外,“強”不易懂,建議改為“有力”。
“蜆”:“一種軟體動物,介殼形狀像心臟,有環(huán)狀紋。生在淡水軟泥里。肉可吃,殼可入藥?!保?21頁)
按:“生”建議改為“生活”。
[癔病]:“一種神經(jīng)官能癥,患者發(fā)病時喜怒無常,感覺過敏,嚴重時手足或全身痙攣,說胡話,可出現(xiàn)似昏迷狀態(tài)。此病多由心理上劇烈的矛盾所引起。也叫‘歇斯底里’?!保?70 頁)
按:“昏迷”后建議加“的”。
“褶”:“①衣服折疊而形成的印痕:百~裙?!保?16 頁)
按:釋義建議改為“①衣服經(jīng)折疊而縫制成的印痕”。
“醇”:“③有機化合物的一大類,主要的通式是CnH2n+1OH,醫(yī)藥上常用的酒精,就是醇類中的乙醇。”(70 頁)
按:“醫(yī)藥上常用的酒精,就是醇類中的乙醇”不夠簡潔,建議改為“醫(yī)藥上常用的酒精(乙醇)就屬醇類”。
[副本]:“2.重要文件正式的、標準的一份以外的若干份。”(139 頁)
按:建議改為“正式、標準的那份以外的文件”。
雖然《新華字典》的釋文應盡可能通俗易懂,但也不能過于口語化。比如:
[鮟鱇](均為簡體字):“魚名。生在深海里,……能發(fā)出像老人咳嗽的聲音。俗叫‘老頭兒魚’?!保? 頁)
按:“叫”建議改為“稱”。另外,“生”建議改為“生活”。
“筆”:“④(寫字、畫畫、作文的)筆法?!保?4 頁)
按:“畫畫”建議改為“繪畫”。
“成”:“①做好了,辦好了((連)完—):~事.大功告~.完~任務.”(56 頁)
按:“做好了,辦好了”建議改為“完成,成功”。
“僜”:“僜人,住在我國西藏自治區(qū)察隅一帶。”(91 頁)
按:“住”建議改為“生活”。
[螳螂]:“俗叫‘刀螂’。一種食蟲性昆蟲,前腳很發(fā)達,好像鐮刀,頭為三角形,觸角呈絲狀?!保?71 頁)
按:“俗叫”建議改為“俗稱”?!昂孟瘛苯ㄗh改為“略像”。
“奘”:“①壯大,多用于人名。玄奘,唐代一個和尚的名字?!保?00 頁)
按:此處建議改為“……玄奘,唐朝一位高僧的法名。”如果為增加釋文的知識性和可讀性,也可以略加補充:“玄奘是中國古典小說《西游記》中唐僧的人物原型?!?/p>
“針”:“③用針扎治病:~灸。”(617 頁)
按:“針扎”建議改為“針刺的方法”。
《新華字典》 的釋義十分權威,有很高的科學性。但是從更便于一般讀者的使用角度考慮,部分內容似乎還可注釋得略微詳細一些,有些內容似可略加修改。比如:
“撮”:“④(—兒)量詞:一~米.一~兒土.”(77頁)
按:建議做具體說明:“④(—兒)量詞,用于手所撮取的東西,借用于極少的壞人:一~米.一~兒土.一小~兒壞人.”
“戥”:“(—子)一種小型的秤,用來稱金、銀、藥品等分量小的東西?!保?1 頁)
按:“一種小型的秤”后建議補充說明“形狀、原理與桿秤相同,”。
[端陽]:“農(nóng)歷五月初五日。民間在這一天包粽子、賽龍舟,紀念兩千多年前的楚國詩人屈原。”(108 頁)
按:建議在“屈原”后括注“(相傳屈原在這一天投江自盡)”。
[娥眉]:“指美女的眉毛,也指美女。也作‘蛾眉’?!保?14 頁)
按:建議說明“指美女細長、彎曲的眉毛”。
[樊籬]:“(喻)對事物的限制?!保?21 頁)
按:建議說明原本的意思是“籬笆”。
“毽”:“一種用腳踢的玩具?!保?22 頁)
按:建議補充釋義,說明形狀。另外,把“毽”釋為“玩具”,釋義沒有錯誤,但是還嫌不夠全面?!冬F(xiàn)代漢語詞典》第6 版第639 頁把“毽子”釋為“游戲用具”,當更為準確。
“他”:“③虛指:睡~一覺|干~一場?!保?64 頁)
按:擬補釋義“(用于動詞和數(shù)量詞之間)”。
“文”:“②刺畫花紋:斷發(fā)~身.”(504 頁)
按:釋義建議改為:“②(在身上、臉上)刺畫花紋”。
“窩”:“⑦量詞:一~小豬?!保?06 頁)
按:建議說明量詞“窩”的用法,建議補“,用于一胎所生或一次孵出的動物。”
[伽倻琴]:“朝鮮族弦樂器?!保?60 頁)
按:擬說明“像箏”,以便于讀者知道其大致形狀。
《新華字典》第10 版?zhèn)€別相關字的義項對應需要修改。比如,“劃”與“畫”的對應:
“劃(一)huà:①分開:~分區(qū)域.~清界限.②設計((連)計—、籌—):工作計~.你去籌~籌~這件事.”(193 頁)
“畫(huà):①描畫或寫:~畫兒.~個圈.~十字.~押.②(-兒)畫成的作品((連)圖-):一張~兒.年~兒.油~.③漢字的一筆叫一畫:‘人’字是兩~.‘天’字是四~.④同‘劃’(一)?!保?93 頁)
按:“畫”:“④同‘劃’(一)”,但“劃”未標明某義項同“畫”的什么義項。所以,這兩個字頭的釋文擬改為:
“劃”:增加“③同‘畫’③④?!保ù颂幍蘑邰苁切抡{整的“畫”的義項序號)
“畫”:幾個義項需要修改和調整(包括增補義項、修改釋文和例證)?!阿僮龀鰣D案:~畫兒|~人像。②(-兒)畫成的作品((連)圖-):一張~兒|年~兒|油~。③做出線或作為標記的文字:~個圈|~十字|~押。④漢字的一筆叫一畫:‘人’字是兩~|‘天’字是四~。⑤<古>同‘劃’(huà)①②:~為九州|誰為陛下~此計者?”
第10 版第482 頁開始的TING 音節(jié)的 “廷”、“莛”、“庭”、“蜓”、“霆” 等10 余個字頭和釋文內的相應的與“廷”有關的字(當然也包括全書內與“廷”有關的字),現(xiàn)在的字形“壬”的最下橫比中間的橫要長,字形需要統(tǒng)改為最下橫比中間的橫短。
《新華字典》第10 版部分釋文的標點符號值得推敲。比如:
“豹”:“像虎而比虎小的一種野獸,毛黃褐或赤褐色,多有黑色斑點,善跳躍,能上樹,常捕食鹿、羊、猿猴等?!保?8 頁)
按:“多有黑色斑點”后的“,”建議改為“。”。
[薜荔]:“常綠灌木,爬蔓,花小,葉卵形,果實球形,可做涼粉,葉及乳汁可入藥。”(26 頁)
按:“葉卵形”、“可做涼粉”兩處后的“,”建議改為“。”
[玻璃]:“1.一種質地硬而脆的透明物體,是用沙子、石灰石、碳酸鈉等混合起來,加高熱熔解,冷卻后制成的。2.透明像玻璃的質料?!保?5 頁)
按:“透明”后建議加“、”。另外,“冷卻后制成的”前建議加“再”。
[鵓鴣]:“(-gū)鳥名。羽毛黑褐色,天要下雨或天剛晴的時候,常在樹上咕咕地叫。有的地方叫‘水鴣鴣’?!保?6 頁)
按:“羽毛黑褐色”后的“,”建議改為“?!薄?/p>
“鈸”:“銅質圓片形的樂器,中心鼓起,兩片相擊作聲。”(36 頁)
按:“銅質”與“圓片形”之間建議加“,”。
“檗”:“黃檗,落葉喬木,羽狀復葉,開黃綠色小花,木材堅硬,莖可制黃色染料。樹皮可入藥?!保?7頁)
按:“開黃綠色小花”后的“,”建議改為“。”。
“穇”(簡體字):“穇子,一種谷類植物,子實可以吃,也可以做飼料。”(42 頁)
按:“植物”后的“,”建議改為“?!?。
“吃”:“⑦介詞,被(宋元小說戲曲里常用):~那廝騙了.”(58 頁)
按:“小說”和“戲曲”間建議加“、”。
[蓯蓉]:“2.肉蓯蓉,一種寄生植物,莖和葉黃褐色,花紫褐色,莖可入藥。”(72 頁)
按:“花紫褐色”后的“,”建議改為“?!?。
“鋸”:“①金欣欣,陳悅:《略析<新華字典>第10 版的例證、注音和體例》,《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13年第1 期。用薄鋼片制成有尖齒可以拉(lá)開木、石等的器具。”(249 頁)
按:釋文缺少標點,建議改為“用薄鋼片制成的、有尖齒、可以拉(lá)開木料、石料等的器具”。
“論”:“論語,古書名,主要記載孔子及其門人的言行?!保?15 頁)
按:“論語”建議改為“《論語》”。
“跳”:“①蹦,躍,兩腳離地全身向上或向前”。(480 頁)
按:“兩腳離地”后建議加“,”。
《新華字典》第10 版關于“螫”、“蜇”的注釋如下:
“螫:(一)shì 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牲畜。(二)zhē 見615 頁?!保?44 頁)
“螫:(二)zhē 同‘蜇(二)①金欣欣,陳悅:《略析<新華字典>第10 版的例證、注音和體例》,《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13年第1 期?!糜诳谡Z。(一)shì 見444 頁。”(615 頁)
“蜇:(二)zhē ①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牲畜:被蝎子~了.(一)zhé 見615 頁?!保?14 頁)
“蜇:(一)zhé 海蜇,在海里生活的一種腔腸動物,形狀像張開的傘,可供食用。(二)zhē 見614頁。”(615 頁)
在《略析<新華字典>第10 版的例證、注音和體例》①一文中,曾談及《新華字典》第10 版關于“螫”與“蜇”的關系。當時認為,《新華字典》第10 版等辭書給“螫”標注的zhē 音,是遷就了著名作家楊朔同志散文《荔枝蜜》中的“螫”的使用:“小時候有一次上樹掐海棠花,不想叫蜜蜂螫了一下,痛得我差點兒跌下來。大人告訴我,蜜蜂輕易不螫人,準是誤以為你要傷害它,才螫。一螫,它自己就耗盡了生命,也活不久了”,等等?,F(xiàn)在看來,這段討論不夠充分,有一些敘述也不夠準確,為此重加討論。
通過對比,可以看到,《新華字典》 各版次對“螫”和“蜇”的注釋有一個發(fā)展過程,大致分為以下3 種情況:
1.1953 版(人民教育出版社,1953年。原文為注音字母注音):
“螫:zhē 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物:他被蝎子~了?!保?64 頁)
“蜇:zhé 海蜇,又叫‘水母’,海里生的一種腔腸動物,身體像張開的傘,薄皮可以吃?!保?65 頁)
1954 版(人民教育出版社,1954年。螫,463頁。蜇,458 頁)、1957 版(商務印書館,1957年。螫、蜇,均321 頁)、1959 版(商務印書館,1960年。螫,445 頁。蜇,446 頁。其中,“螫”的釋文中,把“刺人或物”改為“刺人或牲畜”,是釋義更準確的體現(xiàn)),對“螫”、“蜇”的注音都與1953 版相同。
1953 版“螫”注為zhē 音,不注shì 音?!膀亍敝蛔hé 音,不注zhē 音。這一版的注音,實際上是把“螫”等同于“蜇zhē”的音義了。
2.1962 版(商務印書館,1965年):
“螫:shì 蜇(zhē)。[‘螫’和‘蜇’同義不同音,今多讀‘螫’為‘蜇’。]”(427 頁)
“蜇(二)zhē 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牲畜:被蝎子~了.[‘蜇’與‘螫’同義不同音,‘螫’讀shì。](一)zhé 見586 頁”(585 頁)
“蜇(一)zhé 海蜇,海里生的一種腔腸動物,可供食用。(二)zhē 見585 頁”(586 頁)
1965 版(商務印書館,1966年。螫,394 頁。蜇,541 頁、542 頁)、1971 版(商務印書館,1971年。螫,395 頁。蜇,544 頁、545 頁)、1979 版(商務印書館,1982年。螫,415 頁。蜇,572、573 頁)對“螫”、“蜇”的注音都與1962 版相同。
1962 版對“螫”的注音,不僅考慮了傳統(tǒng)字書的注音情況(施隻切,shì),也考慮了當時人們對“螫”的音、義使用情況(zhē),所以,雖然提及多讀為zhē,但是并沒有給“螫”注zhē 音,這應該是一個堅持“螫”的字音來源,又兼顧當時社會上的實際使用情況的變通辦法。此外,1962 版還增加了“蜇”的zhē 音。應該說,由著名語言學家丁聲樹先生主持修訂的1962 版《新華字典》,為后來漢語語文辭書對“螫”、“蜇”的注音確定了標準。
3.1987 版(商務印書館,1989年):
“螫:(一)shì 同蜇(zhē)。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牲畜。(二)zhē 見576 頁?!保?17 頁)
“螫:(二)zhē 同‘蜇(zhē)①’,用于口語。(一)shì 見417 頁。”(576 頁)
“蜇:(二)zhē ①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牲畜:被蝎子~了.(一)zhé 見577 頁。”(576 頁)
“蜇:(一)zhé 海里生的一種腔腸動物,形狀像張開的傘,可供食用。(二)zhē 見576 頁?!保?77 頁)
1990 版(商務印書館,1991年。螫,417 頁、576頁,蜇,576 頁、577 頁)、1992 版(商務印書館,1996年。螫,430 頁、596 頁,蜇,596 頁、597 頁)、1998 版(商務印書館,1998年。螫,454 頁、626 頁,蜇,626頁、627 頁)、第10 版(即2004 版,商務印書館,2004年)對“螫”、“蜇”的注音都與1987 版相同。
1962 版“螫”的zhē 音大致是以俗讀的地位出現(xiàn)的,1987 版給了“螫”的zhē 音正式讀音的地位。1987 版其余對“螫”、“蜇”的注音與1962 版沒有區(qū)別。
由于本文不是對這兩字的注音的考訂,所以不專引《廣韻》等韻書。
1.“螫”只有shì 音,沒有zhē 音的辭書
(1)《康熙字典》(中華書局,檢索本,2010年):
“螫:《唐韻》《韻會》《正韻》 并 ‘施隻切’,音‘釋’?!墩f文》:‘蟲行毒也?!保?094 頁)另有幾個讀音,與shì、zhē 音無關,不引。
“蜇:《唐韻》:‘陟列切,音哲?!队衿罚骸x螫也?!纸?。……”(1084 頁)
(2)《新字典》(大致為舊版《辭源》的字頭部分,商務印書館,1914年出版,2007年影印):
“螫:[施隻切,音釋,陌韻]蛇類及昆蟲類之含有毒腺者,用毒牙或尾針刺人曰螫?!保?76 頁)
“蜇:[陟列切,音哲]1.毒蟲也。2.海蜇。腔腸動物,一名水母,亦曰海月。浮游水面,形如鐘,質柔軟,邊緣及下面有觸手甚多,里面正中有口。漁人以手網(wǎng)捕之,漬鹽銷售。供食?!保?73 頁)
(3)《辭源》(修訂本,商務印書館,2009年):
“螫” 只注shì 音,施隻切。(3033 頁)“蜇”注zhē、zhé 兩音。
(4)《現(xiàn)代漢語詞典》:
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 《現(xiàn)代漢語詞典》,從1965年試用本,到1978年第1 版、2012年第6 版,“螫”均只注shì 音。
(5)《新華多功能字典》(商務印書館辭書研究中心編,商務印書館,2005年):
“螫:shì<文>蜇(zhē),蜂、蝎等有毒腺的蟲子用毒刺刺人或牲畜?!保?62 頁)
(6)《通用規(guī)范漢字字典》(王寧主編,商務印書館,2013年):
“螫”只注shì 音,沒有注zhē 音。(338 頁)“蜇”注zhē、zhé 兩音。
(7)《古今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辭書研究中心編,商務印書館,2000年):
“螫” 只注shì 音,沒有注zhē 音。(1319 頁)“蜇”注zhē、zhé 兩音。
2.“螫”注zhē 音的辭書
(1)《漢語詞典》(即《國語辭典》縮編本,商務印書館,2013年重排本):
“螫”:(一)zhē:“(語音)專指蜂、蝎以尾針刺人畜而言。”(二)shì(729 頁)
(2)《兩岸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典》(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3年):
“螫”:shì(內地)、zhē(臺灣):“<書>蜇;蜂、蝎等刺人?!保?014 頁)
“蜇”(此字內地作“蜇”,讀zhē。臺灣作“螫”,讀zhé):“1.蜂、蝎子等用尾部毒刺刺人或動物。”(1411 頁)
“蜇”(海峽兩岸形、音相同)zhé:“海蜇?!保?413頁)
我們所能見到的最早把“螫”注為zhē 音的辭書,是體現(xiàn)了20世紀上半葉的國音情況的《漢語詞典》。20世紀50年代的幾個《新華字典》版本的注音顯然與此一脈相承。從《兩岸現(xiàn)代漢語常用詞典》的相關注釋看,中國臺灣現(xiàn)在對“螫”的音義使用仍然沿用了《漢語詞典》的標注。
“螫”讀zhē 音似乎沒有古音根據(jù),我們覺得,這一讀音或為《國語辭典》的編者所審定,來源大概是20世紀上半葉漢語口語中的俗讀?!稘h語詞典》在“螫”的注文中提示,這個zhē 音用于口語?!缎氯A字典》1962 版說“螫”雖然應讀為shì,但是人們通常讀為zhē。以上兩種辭書說的應該大致都是這樣的意思。
3.關于“螫”的讀音規(guī)范
《新華字典》和《現(xiàn)代漢語詞典》雖然都是當代權威的漢語語文辭書,但是在作為國家公布的相關語文規(guī)范、標準的文件中,涉及“螫”的,當為1985年12月由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國家教育委員會、廣播電視部聯(lián)合發(fā)布的《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在這個表中,關于 “螫”,規(guī)定為:“(一)shì(文),(二)zhē(語)?!保ā稘h語大字典》第9 卷,5178頁,湖北長江出版集團等,2010年)
按照這一標準標注的辭書有不少,比如《新華字典》(從1987 版到2004年第10 版)就是這樣的情況。此外,又如《古今漢語字典》(商務印書館辭書研究中心編,商務印書館,2003年):
“螫:shì 1.(又zhē)蜂、蝎等用毒刺刺,毒蛇咬?!保?72 頁)此書凡例說,在注音方面,“又讀音不單立音項”。
顯然,1985年發(fā)布的 《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對“螫”讀音的規(guī)定,是當時大多數(shù)漢語語文辭書把“螫”明確注為shì、zhē 兩讀的主要來源。
從以上情況來看,我們覺得,上文所引楊朔同志在散文《荔枝蜜》中對“螫”的使用,當不是筆誤。但是,從當時出版的漢語語文辭書對“螫”的注音看,這個字,楊朔同志的本意應該是讀zhē 音,不讀shì 音。
20世紀60年代以來,《新華字典》1962 版修訂者、《現(xiàn)代漢語詞典》試用本(《現(xiàn)漢》試印本對“螫”的標注情況未知)編者(均為丁聲樹先生領導的一批詞典編纂者),力主按照古代辭書的標注,把“螫”注為shì 音,盡可能淡化當時社會上對“螫”的俗讀(zhē)。比如《新華字典》從1962 版到1979 版的標注很明顯:僅僅在“螫(shì)”的釋文中提及,“螫”今多讀為zhē,卻不給“螫”的zhē 音一讀以正式讀音地位,另外在“蜇”的zhē 音的釋文中更明確標注“螫讀shì”,很有糾正讀音的意圖。至于《現(xiàn)代漢語詞典》諸版本則不涉及“螫”與zhē 音的關聯(lián)問題。
自從《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在1985年發(fā)布以來,《新華字典》1987 版到2004年第10 版均專門為“螫”設立了zhē 音一讀,注明意思與“蜇”的zhē音一讀相同,“用于口語”。從“螫”的反切看,為“螫”注zhē 音似無依據(jù)(上文談到,這可能是《國語辭典》 的編者在審音時采用了20世紀上半葉漢語口語中的俗讀。當然,這只是猜測,真正原因是什么,以及當時“螫”與“蜇”的使用情況,二者之間的關系,等等,均值得進一步研究),同時對于“螫”與“蜇” 的使用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所以,取消“螫”的zhē 音是值得考慮的?!独笾γ邸吩缫咽杖胫袑W語文課本,近年來,語文課本的編者也把文內的“螫”徑改為“蜇”,實際上也部分地反映了社會上對“螫”是不是應該注zhē 音的態(tài)度。2011年出版的《新華字典》第11 版對“螫”取消zhē 音一讀,只注shì 音,在相關釋文中也不提及“螫”又讀或俗讀zhē的問題,我們覺得是很可取的。當然,1985年發(fā)布的《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對“螫”的規(guī)定似乎也值得參考《現(xiàn)代漢語詞典》以及《新華字典》第11 版的觀點,做相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