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棋夷
(重慶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重慶 401331)
論馮時行詞中的巴渝文化色彩
湯棋夷
(重慶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重慶 401331)
馮時行被重慶人稱為“狀元”,作為重慶的驕傲,其詞和性格都受到巴渝地域文化特色的影響。他的詞呈現(xiàn)出兩方面的特色:一方面是他詞中意象體現(xiàn)巴渝文化色彩;另一方面是他詞中的情感體現(xiàn)了巴渝人民剛烈耿直的性格。探討他詞中的巴渝文化色彩,可以更好地了解巴渝文化。
馮時行;巴渝文化;意象;情感
馮時行,字當可,號縉云,宋恭州巴縣洛磧(今重慶渝北洛磧鎮(zhèn))人。少時曾居縉云山,晚年時隱居于縉云山中并在縉云山授徒講學(xué),因此后人稱他為縉云先生。馮時行是重慶最有影響的歷史文化名人之一[1]前言。他雖然不是狀元,卻被后人稱作狀元。他在縉云山留下許多傳奇故事,他是巴渝人民的驕傲。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在巴山渝水間生活的馮時行,其創(chuàng)作和性格都受到了巴渝文化的熏陶洗禮,他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和性格彰顯著巴渝文化的特征。他的詞現(xiàn)存13首,雖然很少,但是體現(xiàn)了濃郁的巴渝文化色彩。
今天認為巴渝是指中國西南地區(qū)直轄市重慶。在中國廣闊的版圖上“巴”作為地方行政區(qū)域,在歷史上早有記載。據(jù)《華陽國志?巴志》記載:“華陽之壤、梁眠之域,是其一囿,囿中之國,則巴、蜀矣。其分野,輿鬼、東井?!盵2]2又記載:“漢興,高祖籍之成業(yè),乃改雍曰涼,革梁曰益,故巴、漢、庸、蜀屬益州,至魏威照元年平蜀,始分益州巴、漢七郡。”[2]1由此可知巴國和蜀國在古代都是指行政區(qū)域,而“巴”又屬于益州的一個地方郡國。除此之外,《華陽國志?巴志》還記載“其地東至魚復(fù)(今奉節(jié)),西至焚道(今宜賓),北接漢中,南極黔涪(今渝、鄂、湘、黔邊)”。[2]3不難看出,巴國在當時囊括的地域極大,范圍甚廣。正因為此,學(xué)者習(xí)慣從最廣泛的意義上稱“巴”為“巴地”。
巴地有一條江橫穿,據(jù)《華陽國志?巴志》記載:“閬中有渝水,民多居水左右。”[2]7古稱渝水,即現(xiàn)今的嘉陵江。自古以來,人們有取地方的山水之名來命其地方之名的習(xí)慣,于是就有了稱“巴地”為“巴渝之地”或“巴渝地區(qū)”的說法。“巴渝”合稱命名在歷史上早已出現(xiàn)過。司馬相如《上林賦》有“巴俞宋蔡,淮南于遮,文成顛歌”(俞,即渝,通假字也)?!妒酚?秦本紀?正義》也有“楚南有巴渝”的記載。“巴渝”合稱頻繁見于古代文獻典籍絕對不是偶然,而是作為一個地域存在被古代文人引用。除了“巴渝”合稱外,也有資料顯示“巴渝人”、“巴渝舞”也出現(xiàn)在古人的文獻當中。自此,巴渝作為一個地區(qū)存在并且被古人運用到書目文獻中已經(jīng)成為事實。巴渝地區(qū)的形成也代表著這里的文化形成,余楚修概括巴渝文化的概念為:“孕育于巴山渝水間,伴隨著這一地區(qū)人類語言的產(chǎn)生而產(chǎn)生,在歷史長河中發(fā)展演變的相對獨立的文化”。[3]
這個相對獨立的文化區(qū)別于巴蜀地區(qū)的文化。由于巴渝與巴蜀在地理位置上存在重合,在此將巴蜀文化跟巴渝文化的不同之處做個比較。巴蜀文化是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地域文化,據(jù)《華陽國志?蜀志》記載:“秦惠文、始皇克定六國,輒徙其豪俠于蜀,資我豐土。家有鹽銅之利,戶專山川之材,居給人足,以富相尚?!盵4]60根據(jù)引文可以得知大量的移民和中原文化的引入,使得成都平原地區(qū)的經(jīng)濟、文化得到極大發(fā)展。成都人學(xué)以致用,學(xué)咸陽制度,營造廣府,開鑿鹽鐵等物質(zhì)帶動經(jīng)濟發(fā)展。書中還有“承秦之后,學(xué)校陵夷,俗好文刻(當作“刺”)。翁乃立學(xué),選吏子弟就學(xué)。遣雋士張叔等十八人東詣博士,受七經(jīng),還以教授。學(xué)徒鱗萃,蜀學(xué)比于齊、魯。巴、漢亦立文學(xué)。孝景帝嘉之,令天下郡國皆立文學(xué),因翁倡,其教,蜀為之始也”[4]53的記載,這是說蜀郡國在秦以后效仿陵夷,立文學(xué)選官吏子受七經(jīng),形成了蜀學(xué),這使孝景帝令天下都立文學(xué),蜀學(xué)是立文學(xué)之始,這使得蜀國文化得到豐富,形成寶貴的資源,因而蜀國人才輩出,流傳千古,影響后世。從以上可知,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巴蜀文化的主要特點是以移民文化為載體,兼容并包。它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廣攬博收,匯納百川,包含豐富的文化,具有強烈的兼容性。以重慶為中心的巴渝文化是比較封閉的,在這種封閉的氣息中巴渝也有自己的文化。巴渝地區(qū)有山有水,比起巴蜀人,他們比較憨厚。巴渝的地理環(huán)境、巴渝人的氣質(zhì)性格等共同孕育了具有山水情調(diào)的巴渝文化??偟膩碚f,獨立的巴渝文化,帶有明顯的山水地理環(huán)境特點,還有巴渝人豪爽耿直的印記。
巴渝山水孕育的文人們有很多優(yōu)秀的作品,馮時行也不例外。根據(jù)《李時用墓志銘》中記載“自余少時,從事先生游學(xué)東州,見合陽李時用。時用年已四十余矣,一見相愛重,解衣衣我,出入其家如子弟。”[5]馮時行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主要集中在家鄉(xiāng)重慶及周邊地區(qū)。清代陸心源《宋史翼?馮時行傳》中的“時行傳譙定之《易》著”也可以佐證,馮時行也在重慶涪陵譙定學(xué)習(xí)過。因游學(xué)于巴渝的馮時行詞中有著巴渝文化色彩,探討他巴渝文化色彩的詞,可以讓我們更加深刻地理解巴渝文化。
“川崖惟平,其稼多黍;自酒嘉谷,可以養(yǎng)父;野惟阜丘,彼稷多有;嘉谷旨酒,可以養(yǎng)凰”[2]3古人這段話說的就是巴渝地區(qū)川崖較平,土山盛多,江水充沛,物資豐富,巴渝地區(qū)多山水圍繞,他們在這高山流水間生活著,因此巴渝文化具有濃郁的山水地域色彩,地理環(huán)境有著明顯的山水特點。
馮時行詞中的一些意象體現(xiàn)巴渝文化的地域色彩特征?!逗唾R方回<青玉案>寄果山諸公》:
年時江上垂楊路,信拄杖、穿云去。碧澗步虛聲里度。疏林小寺,遠山孤渚,獨倚闌干處。 別來無幾春還暮,空記當時錦囊句。南北東西知幾許?相思難寄,野航蓑笠,獨釣巴江雨[6]1515。
唐圭璋評價該詞“清超拔俗,不落下乘”[7]981其中“野航蓑笠,獨釣巴江雨”一句體現(xiàn)了馮時行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高超水平,融入了多種情愫,有著自己的獨特味道,也把巴渝文化的地域色彩表現(xiàn)出來了。柳宗元《江雪》:“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是馮時行融入的情愫之一,柳宗元塑造的漁翁是在一葉小舟上獨自在寒冷的江心垂釣。在這樣一個寒冷寂靜的環(huán)境里,漁翁不怕寒冷孤寂,不怕大雪,在江心獨自垂釣,表面看孤獨冷清可憐,實際卻顯示出這位老漁翁的傲然不屈,凜然可畏。這正是柳宗元本人思想感情的寄托和寫照,借隱居的漁翁,寄托自己清高孤傲的情感,抒發(fā)自己政治失意的郁悶苦惱。柳宗元獨釣“江雪”,而馮時行卻融入其思想,運用這巴山渝水的特色獨釣“巴江雨”,從中把柳宗元的清高孤傲性格移入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表達自己的情感。這個“巴江雨”的意象還聯(lián)系著李商隱《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中的“巴山夜雨”。這首詩是李商隱在巴蜀異鄉(xiāng)寫給他在家里妻子的詩。這“巴山夜雨漲秋池”是詩人生活的實際寫照,這巴山、秋天、雨夜也是詩人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羈旅離思的寫照。在李商隱時代,這里是還未被開發(fā)的“凄涼地”,在這秋夜漫漫伴隨著秋雨綿綿的環(huán)境,世人獨處凄涼之地,漂泊悲涼,對妻子的思念油然而生,就如巴山夜雨,在心頭漫溢。李商隱是異鄉(xiāng)寫異景,而馮時行改變了異鄉(xiāng)異景的意境,運用本土巴山渝水特點,賦予了新的意象,新的地域色彩——“巴江雨”。馮時行把柳宗元詩中清高孤傲的情愫和李商隱詩中的“巴山夜雨”意象融合起來,形成自己新的意境,有著巴渝文化的樸素之美。
馮時行詞的語言清瘦騷雅,把巴渝地區(qū)的景色和景物描寫得繪聲繪色。煙霧繚繞的高山,結(jié)合自己的情感,情景交融,寫出了巴渝地區(qū)山的特點。比如下面這首《玉樓春》:
杏紅微露春猶淺。春淺愁濃愁送遠。山拖余翠斷行蹤,細雨疏煙迷望眼。 暮云濃處輕吹散。往事時時心上見。不禁慵瘦倚東風,燕子雙雙花片片[6]1516。
這首詞充分表現(xiàn)了巴渝地區(qū)的地域文化。巴渝地區(qū)的山,巴渝地區(qū)的春雨風貌都體現(xiàn)出來了,這也代表著巴渝文化的地域特色。杏樹微紅時候是初春季節(jié),眺望山峰,有種“山拖余翠斷行蹤,細雨疏煙迷望眼”的感覺。一望無際的山脈,連綿起伏,高高低低向遠處延伸著,初春的山有著翠綠的風貌,山峰蔥蔥郁郁的。眺望其行蹤,無邊無際,看不清它的形態(tài)。在這初春,春雨綿綿,疏淺的煙霧縈繞在山間,漂浮于詞人的周圍,不知道是薄霧籠罩著詞人,還是籠罩著這無盡的山脈?讓詞人看不見遠方,迷糊了眼前的景色,遮蔽著詞人的眼睛。這也體現(xiàn)了雨后遠山云霧繚繞,意境幽幽的巴渝勝景?!澳涸茲馓庉p吹散。往事時時心上見?!碑敯砟合轮畷r,詞人看清楚了濃郁的山脈,綿綿延伸,不知道歸宿,心中愁意四起,往事歷歷在目,心中感慨萬千,愁上心頭。這里的景色不是很好地展現(xiàn)了巴渝地區(qū)的高山綿延,云霧繚繞的地理環(huán)境嗎?初春的煙雨濃烈,霧蒙蒙的天空伴著雨點的綿綿,正是重慶的氣候特征和地理象貌。馮時行這首詞用平淡的語言表現(xiàn)出不平凡的巴渝文化地域性色彩。
馮時行年少和晚年時都居住在縉云山,因此他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也有縉云山的影子。縉云山現(xiàn)位于重慶北碚區(qū),聳立在嘉陵江溫塘峽畔,古名巴山。因巴渝是多霧之都,所以縉云山上白云縈繞,似霧非霧,似煙非煙。古人稱“赤多白少”為“縉”,縉云山早晚霞云,姹紫嫣紅,五彩繽紛,故命名為縉云山。馮時行《題毛祖房屋壁》詩中就直接提到縉云山“卜筑縉云山下村,縉云山色青滿門”,這是對縉云山景色的贊美,也表現(xiàn)出自己對隱居于縉云山的滿意。在《和賀方回<青玉案>寄果山諸公》“碧澗步虛聲里度。疏林小寺,遠山孤渚,獨倚闌干處”中有對縉云山上縉云寺的描寫。詞中的“步虛聲”是指縉云寺里的道士們誦經(jīng)文禮贊的聲音。詞人隱居在這碧綠青蔥的縉云山間,聽著道士們誦經(jīng)禮贊度日。還有“遠山孤渚”和山中“疏林”等意象表達自己對縉云山的喜愛之情。在他的《提村居》“茅檐去市遠更遠,樵路入山重復(fù)重。云與好閑常作伴,虎知聞道亦相容”中也表達了隱居于縉云山中的愜意生活,悠閑日子。馮時行多方面地表現(xiàn)出縉云山中的意象,這更能讓我們體會到巴渝地域文化色彩。
巴渝人伴隨著高山流水的盡淘洗禮,養(yǎng)成了非凡的氣質(zhì)。據(jù)《華陽國志?巴志》記載:“天性勁勇,初為漢前鋒,陷陣,銳氣喜舞。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紂之歌也。乃令樂人習(xí)學(xué)之。今所謂‘巴渝舞’也?!盵2]7顏師古注:“巴渝之人剛勇好舞,初高祖用之,克平三秦,美其功力,后使樂府習(xí)之,因名《巴渝舞》也。”據(jù)上所述,巴渝地區(qū)的人民性格耿直剛烈、天性勁勇,帶著濃厚的風土人情。那么作為本土一流文學(xué)家的馮時行也不例外。
閑居十七年,或陳蓬州。二月到官,三月罷歸。同官置酒,為賦《點絳唇》作別。
十日春風,吹開一歲閑桃李。南柯驚起。歸踏春風尾。 世事無憑,偶爾成憂喜。歌聲里,落花流水。明日人千里。(《點絳唇》)[6]1516
這首詞是在紹興二十七年(1157),馮時行起知彭州,卻被罷官而歸時所作。這里“南柯驚起”是引用唐李公佐作《南柯記》,講述了淳于莽做夢到槐安國,迎娶槐安國的公主,當上了南柯太守,享受著那里的榮華富貴。后因戰(zhàn)敗,公主亦死,遭到遣歸,一瞬間什么都沒有了,至此夢醒。詞人二月做官,卻在三月就被罷官遣歸,這樣的做官速度猶如“南柯驚起”,似一場夢,夢醒一切都結(jié)束了。本以為這場夢會讓詞人很悲傷沉郁,但是沒有。詞人卻豪情道:“世事無憑,偶爾成憂喜”世間萬物變幻無常,喜憂都是一瞬間變化的,沒有什么可以悲傷的。萬事都世事無常,我們可以看出詞人直爽、豁達的性格,跟蘇軾《定風波》中“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一樣簡樸中見深意,得到人生感悟。詞人這般曠達耿直剛烈的性格,一是自己高尚的品質(zhì)形成的;二是受他生活地方的文化氣息熏陶。古人對巴渝地區(qū)人們的評價:“其民質(zhì)直、好義,土風敦厚,有先民之流”[2]3,巴渝人具有耿直,講義氣等良好的品質(zhì)。馮時行在這樣的文化熏陶下,也在質(zhì)樸中顯露豪壯、豁達之情。
他生活在民族矛盾異常激烈、尖銳的宋金對抗時代。高宗紹興八年(1138),他以才華橫縱被召進,但因反對議和、主張抗金,被貶謫到萬州。他出任萬州知府時,施行惠政,為萬州積累了豐富錢財。然而他愛民如子、廉政忠義的好品行并沒有為他的仕途帶來光明。據(jù)《宋史翼?馮時行傳》記載:“(紹興)十一年,轉(zhuǎn)運判官李炯聞萬州有積錢,思偽為羨財,獻于朝,以固寵風。時行取之,持不可。炯怒,時招置飛虎軍五百人自衛(wèi),跋扈令取勘。錄事參軍譚俁當治其事,謂人曰:‘三巴嘗憐無賢守,萬州幸得資守,反擠之,何以見長老子弟?’”[8]109轉(zhuǎn)運判官李炯想用這錢財獻給朝廷,取得寵愛信任。但是馮時行堅決反對,然后被李炯陷害而罷官彈劾。于是馮時行就如《璧山縣志》記載的那樣:“忤秦檜謫萬州。部使者承檜旨意,附會抵罪,由是家居以山水自娛?!彼龅搅烁毁F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雖然不能做官,卻一點也不影響他隱居于縉云山的愜意生活,還造就了他曠達耿直的心態(tài)。一首《驀山溪》詞就是最好的體現(xiàn)詞人那種“由是家居以山水自娛”的閑居質(zhì)樸生活和醇厚心態(tài)情感。
艱難時世。萬事休夸會。官宦誤人多,道是也、終須不是。功名事業(yè),已是負初心,人老也,發(fā)白也,隨分謀生計。 如今曉得,更莫爭閑氣。高下與人和,且覓個、置錐之地。江村僻處,作個老漁樵,一壺酒,一聲歌,一覺醺醺睡。(《驀山溪》)[6]1517
“艱難時世,萬事休夸會”,世間艱難之事很多,萬事都不強求。就如李白的《古風》之五九:“萬事固如此,人生無定期。”世間一切事情不可能事事如愿,順其自然吧。馮時行這種對世俗平淡處理的方式,有著非凡的氣質(zhì)才能有這樣的氣魄?!肮γ聵I(yè),已是負初心,人老也,發(fā)白也,隨分謀生計”,自己盡力地做好自己的事業(yè),不忘初心。如蘇軾《賀歐陽少師致仕啟》中:“功存社稷而人不知,躬履艱難而節(jié)乃見?!笨赐噶似D難時世,“如今曉得,更莫爭閑氣”,依隨本性,這種樂觀的閑情,體現(xiàn)了詞人醇厚、淳樸的性格。
江上新晴,閑撐小艇尋梅去。自知梅處。香滿漁家路。 路盡疏籬,一樹開如許。留人住。留人不住。黯淡黃昏雨。
眉黛低顰,一聲春滿流蘇帳。卻從檀響。漸到梅花上。 歸臥孤舟,梅影舟前揚。勞心想。岸橫千嶂。霜月鋪寒浪。(《點絳唇》兩首)[6]1517
這兩首是馮時行隱居時,觀賞梅花的愜意生活,用清空平淡自然的語言描述自己尋梅、賞梅。在凜冽的冬天萬物枯竭,只有梅花迎雪怒放,傲骨錚錚。因此梅花自古以來在詩詞中都具有高潔、堅韌的品質(zhì),梅花符合隱居者們孤芳自賞的逸趣。馮時行詞作中的梅花也是這樣,實際上是表達自己的尊嚴和人格上的挺立不屈。馮時行受到世人喜愛,就連朱熹都“猶恨不得一見其面目”。他簡單憨實的性格更為巴渝人民樸素的地域文化添加色彩。
巴渝地區(qū)山水圍繞,特殊的自然環(huán)境使得這里的文化比較獨立,在這樣的獨立文化下,孕育了巴渝人熱愛大自然的情愫,他們在這高山流水間形成了強悍的體魄和氣質(zhì),勁勇、直性子、樸素質(zhì)直、憨實豪氣。馮時行的生平事跡和他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都為巴渝文化增添了色彩。《四庫全書總目》也贊:“今讀詩文,忠義之氣隱然可見?!瘪T時行不愧是巴渝人民的驕傲,無論是他詞中描寫巴渝地域特征,還是自己的耿直性格都與巴渝地域文化緊緊相連,都能體現(xiàn)巴渝文化的色彩。
[1]胡問濤,羅琴.馮時行及其《縉云文集》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2.
[2]常璩.華陽國志·巴志[M].濟南:齊魯書社,2010.
[3]余楚修.巴渝文化芻議[J].重慶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哲社版,2000(2):3-12.
[4]常璩.華陽國志·蜀志[M].濟南:齊魯書社,2010.
[5]文淵閣.四庫全書·縉云文集卷四(光盤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1999.
[6]唐圭璋.全宋詞:第二冊[M].北京:中華書局,1999.
[7]唐圭璋.唐宋兩代蜀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8]陸心源.宋史翼(卷十):馮時行傳[M].北京:中華書局,1991.
[9]胡蓉.馮時行詩韻研究[J].重慶三峽學(xué)院學(xué)報,2004(6).
(責任編輯:鄭宗榮)
The Bayu Coloring in the Ci by Feng Shixing
TANG Qiyi
(School of Liberal Arts,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
Known as the “champion’ in Chongqing and the pride of Chongqing people, Feng Shixing and his Ci were all colored with the local culture of Chongqing. His ci assumes two characteristics: the images in his ci embody the Bayu cultural coloring; the affection in his ci embodies the straightforward character of the people in Chongqing. The exploration of the Bayu cultural coloring in his ci is conducive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Bayu culture.
Feng Shixing, Bayu culture; image; affection
I206.2
A
1009-8135(2015)06-0012-04
2015-09-23
湯棋夷(1990-),女,重慶人,重慶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13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唐宋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