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布達佩斯

胡巧靜

在歐洲，走過法國的浪漫炫麗、意大利的意亂情迷、西班牙的熱情奔放，還是會懷念曾經(jīng)給過我一份安寧的地方——匈牙利。從口味獨特的帕林卡酒，到“世界最美”的咖啡館，這個國家，那些城市，那種經(jīng)歷歲月洗禮之后沉淀下來的不驚不擾，讓我忍不住一再回首，魂牽夢縈。

驚艷帕林卡

我住在布達佩斯的時候，房東太大是一位特別愛笑的女士，名叫Lisa，45歲左右，職業(yè)是畫家。每天早晨準(zhǔn)時叫醒我的，一定是Lisa清脆的笑聲。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進廚房，Lisa已經(jīng)打扮整齊，一邊布置餐桌，一邊催促我洗澡、吃早餐。Lisa出生在布達佩斯，父親是德國人，母親是意大利人，所以她的性格里也有著意大利女人的開朗。

這天傍晚，我泡過溫泉，神清氣爽地回到Lisa家，她正和朋友Brtin在花園吃晚餐，見我回來，笑著遞給我一個酒杯，杯中盛著一種漂亮的透明液體。Lisa說，這是Brtin自己釀的帕林卡酒（Palinka），正好讓我這個品酒師品嘗一下。我端起酒杯先輕輕地嗅了嗅，有一股梨子的果香，入口，感覺酒體輕薄，雖然酒精度沒多高（大概30度左右，比普通蒸餾酒要低，比一些水果酒高），卻有很辛辣的酒精味兒，應(yīng)該是蒸餾后并沒有窖藏；回味有杏仁味道，同時混合著其他不太明顯的果味。

初次品嘗，這酒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但這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開始有意識地去了解帕林卡酒。

帕林卡最早指水果白蘭地，是用各種水果包括葡萄釀造的高度水果蒸餾酒。其實任何帶有糖分的水果都能發(fā)酵而產(chǎn)生酒精，再經(jīng)過蒸餾便成為烈酒。一直以來，由葡萄蒸餾出來的白蘭地被認(rèn)為是正宗的白蘭地，而且法國人先搞出了一個產(chǎn)地命名法，比如干邑（Cognac）和雅文邑（Armagnac）都特別出色，于是不少非葡萄類的白蘭地生產(chǎn)商也不愿意直接稱自己的產(chǎn)品為白蘭地，而用其他名字代替，帕林卡的名字估計也是這樣產(chǎn)生的。

除了盛產(chǎn)葡萄，匈牙利也盛產(chǎn)蘋果、李子等水果，匈牙利人自古就有用水果釀酒的習(xí)慣。起初，是果農(nóng)們在每年水果豐收的季節(jié)選一些賣相不好的水果來釀水果酒，后來一些酒廠開始每年大批采購水果來生產(chǎn)酒。匈牙利帕林卡的正規(guī)酒廠一度增加到了1000家左右，因為這種酒一般都是當(dāng)?shù)刈援a(chǎn)自銷，加上很多家庭還有自釀酒的習(xí)慣，所以酒的產(chǎn)量過多，一些大產(chǎn)量的酒廠反而不好生存，后來留存下800多家酒廠，都是產(chǎn)量適中而風(fēng)格不一的酒廠。

歐盟對帕林卡的官方定義是：100%水果釀造，不添加酒精及任何芳香劑的酒，并且酒精含量不低于37.5%在歐洲蒸餾酒賽事中，2005年度有6個國家的140多家釀酒廠的大約1200多種參賽產(chǎn)品中，匈牙利贏得了24個獎項。是大賽中獲獎最多的，評委們一致認(rèn)為匈牙利的帕林卡果香及釀造工藝最正宗。

那照歐盟標(biāo)準(zhǔn)來看，Brtin釀造的帕林卡并不合格，酒精度明顯要低一些。匈牙利很多家庭會自己釀造帕林卡，各家有各家的風(fēng)格。在匈牙利旅行，在餐廳或當(dāng)?shù)厝思铱赡芷穱L到不同口味的帕林卡，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

后來，去餐廳吃飯我都特意點一杯帕林卡來品嘗，但第一次遇到自己喜歡的一款，是在布達佩斯一個丹麥藝術(shù)家的展覽上。那天，我陪Lisa去參加開展酒會，人們都端著高腳杯在喝葡萄酒，藝術(shù)家本人卻拿著一個酒壺坐在角落里，每喝一口都顯出一副陶醉的表隋。我問他壺中裝的是什么，他直接把壺遞給我，示意我來一口。我習(xí)慣性地先湊近鼻子聞了一下，有一股新鮮的甜杏味兒，混合著荔枝等熱帶水果的香氣，沒有明顯的酒精味兒。我以為是低度甜水果酒，于是舉起酒壺大大飲了一口，頓時，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記耳光，從臉到口腔溫度飆升，慌亂中，一大口酒沒來得及在口中停留就直接下肚，然后整個人都燃燒起來！我捂著胸口，緊閉著嘴，僵在那里，生怕一張嘴就能噴出一團火。過了一分鐘左右，身體習(xí)慣了這酒的溫度，我慢慢張開嘴，感覺口腔里有百果香清清爽爽地飄散出來，身體還在燃燒，心情卻變得很愉悅。藝術(shù)家笑著說，他的母親是匈牙利人，這酒就是母親釀造的，是他的最愛，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帶著。我們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一壺酒都喝光了，然后拉著Lisa一起去外面的廣場上跳舞，一直狂歡到深夜。從此我也愛上了這種奇妙的酒，每次面對一杯帕林卡，都像是要打開一盒魔法巧克力，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么味道，會帶來怎樣的驚艷。

世界上最安靜的首都

奔流的多瑙河把布達佩斯分為兩半，一邊是布達的山川河谷，一邊是佩斯的廣袤平原。布達佩斯的美是沉靜溫婉的，不驚不擾，連驕傲的法國人都由衷地贊美她為“世界上最安靜的首都”。

在布達佩斯，我很少逛歷史遺跡，也從來不看景點攻略，這里處處皆景，我最喜歡的游覽方式，就是傍晚時趁著落日的余光四處溜達，步行，或是騎自行車。偶爾會進入某個劇場，沉浸在歌劇表演中，或悲或喜；也有時會在街頭的某個廣場，隨著奔放的“吉卜賽”音樂和當(dāng)?shù)厝艘黄鹛鴼g快潑辣的匈牙利舞蹈。夜晚，跨越多瑙河9座橋就像珠光閃閃的項鏈，可以伴著施特勞斯的圓舞曲，端起酒杯，欣賞多瑙河畔的布達城堡。我自然地融入這個城市，就像前世生活在這里一樣，深情地去體會每一處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這不是旅行，這是生活。

如果喜歡安靜，Szabo Ervin中央圖書館是一個好去處。1867年，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和奧地利的維也納成為奧匈帝國的雙首都，維也納的貴族來到布達佩斯，極盡炫耀維也納的宮殿豪宅，布達佩斯貴族毫不示弱，開始了第一輪“面子工程”——在布達佩斯第8區(qū)著手建造一批深具巴洛克式浮華、精致細節(jié)的建筑，此后一發(fā)不可收拾，整個19世紀(jì)，布達佩斯的黃金年代都在見證上流社會如何斗富，大肆建造瓊樓玉宇，最終形成了今天大規(guī)模的“宮殿區(qū)”。Szabo Ervin中央圖書館的主樓建筑前身就是Wenckheim宮，建于1886年至1889年，20世紀(jì)30年代早期改造成圖書館，這里的閱覽室由不同的宮殿改造而成，其中許多已向公眾開放。

這天，Lisa說要帶我去“世界上最美的咖啡館”喝咖啡，我倆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門。出了地鐵Blaha Lujza ter站，沒走多遠就看到了New York Cafe，門口有一個手舉火炬的魔鬼雕塑，深褐色的實木大門，讓有一種站在宮殿前面的莊嚴(yán)感。

這個咖啡琯1894年開業(yè)，據(jù)說老板是歐洲的一位貴族，喜歡文學(xué)和藝術(shù)，為了結(jié)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而打造了這間咖啡館?？Х瑞^內(nèi)部的裝飾風(fēng)格十分考究，如同皇宮般華麗，可以看到意式水晶葡萄吊燈和出自名畫家洛茨，卡羅伊之手的壁畫，難怪號稱“世界最美”。在這里，無論咖啡還是咖啡器具，甜品還是裝甜品的碟子，從味覺到視覺，都稱得上是藝術(shù)品。

據(jù)說，老板在開業(yè)的第一天把店門鑰匙丟進了多瑙河，承諾咖啡館永遠不關(guān)門，并且會一直為有需要的藝術(shù)家（貧困潦倒的藝術(shù)家）免費提供紙筆?？Х瑞^迎來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shù)家，他們把這里當(dāng)作尋找靈感、結(jié)交同道的地方，同時也將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留在了這里?！岸?zhàn)”時，咖啡館被其他商店所取代，直到2006年才復(fù)原。

關(guān)于這間咖啡館的火爆程度，坊間流傳著兩種說法：其一，是在“二戰(zhàn)”時的歐洲，如果寫信時收件地址只寫“紐約”，信件會被送到這個咖啡琯，而非美國紐約；其二，是如今在歐洲任何地方，跟出租車司機說要去“紐約”，司機會眼睛也不眨地把你帶到New York Cafe。

當(dāng)然，“最美咖啡館”的消費可不便宜，咖啡加甜品，人均大約4000～5000福林（匈牙利貨幣，為15～20歐元）。

貼士

匈牙利特色美食

烏尼昆草藥酒

烏尼昆酒（Unicum）是一種精妙混合的藥酒，由40多種草藥調(diào)和而成，現(xiàn)在的配方基本沒變，和200年前是一個味道，既可以開胃也可以助消化。烏尼昆酒呈現(xiàn)一種少見的棕色，有獨特的香味，新酒要在橡木桶中至少放置6個月再裝瓶。其酒標(biāo)是紅色環(huán)形背景上的一個金色十字架，紅色象征生命力，金色代表釀酒所采用的寶貴而奇妙的藥草。

匈牙利臘腸

布達佩斯的Herz臘腸和塞格德的Pick臘腸有著100年的悠久傳統(tǒng)，選用上等豬肉精心制成，配方保密。制作臘腸的肉不需要搗碎，但要切得很細，在木片上熏過后，在廚師的照看下，經(jīng)過100。天的風(fēng)干，香氣才算最正宗。在這過程中，臘腸表面會逐漸形成薄薄的一層霉，使它擁有獨特的味道和芳香。

多瑙河畔的古典記憶

維謝格拉德古堡（Visegard）

又稱“彩云古堡”，坐落在多瑙河灣的心臟地帶，距離布達佩斯50公里，始建于12世紀(jì)，是兵家必爭的要塞之地，也是多瑙河畔最早建造的宮殿之一，從這里鳥瞰多瑙河灣，風(fēng)景如畫。

賽格得（Szeged）

匈牙利東南部的中心城市，古色古香的“陽光之城”，也是一個大學(xué)城。在這里，可以聽最傳統(tǒng)的古典音樂會，在大教堂聆聽管風(fēng)琴演奏，在圣誕集市淘古董，在酒吧里品嘗當(dāng)?shù)氐啮T魚湯、炸豬油渣+酸奶酪配意大利面，還有炸豬排、炸雞排、炸魚、炸土豆、炸蔬菜……對，全部都是炸的，配著啤酒和熱紅酒，別有一番風(fēng)味。吃飽了可以逛逛皮克匈牙利香腸工廠和紅辣椒博物館，相當(dāng)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