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種眼光看孔子及《論語》
——《<論語>選讀》教學感悟

◎張瑜萍

如今在聲訊時代，大多數(shù)人追求的是流行閱讀，快餐式閱讀，在閱讀中表現(xiàn)為盲目趨時，獵奇求異。這樣的閱讀只能得到一種短暫的心理滿足，而不能作用于心靈世界，服務于人格的培養(yǎng)。因此，我們必須重返經(jīng)典，借此脫離貧乏與平庸，遠離虛無和輕浮。現(xiàn)國家教育部制定的中小學語文教學大綱中，明確推薦的古詩文背誦篇目有140篇之多。據(jù)稱，今后古典詩文比重還會逐漸加大。

人教版選修教材《先秦諸子選讀》第一單元《<論語>選讀》共收錄了70條孔子及弟子的語錄。皆選取《論語》的經(jīng)典語錄，使閱讀者——高中生能盡可能領(lǐng)略到原著的風貌。通過半個學期的教學，盡管是管窺，但真可謂受益匪淺。下面就授課過程中幾點較深的感悟談談個人看法。

一、現(xiàn)狀分析

筆者在實際的教學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樣的問題：

上《<論語>選讀》的第一堂課時，筆者問：“你認為孔子是什么樣的人？”綜合學生答案：一是圣人，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答案是怎么得出的？學生答：“大家都是這么說的”。兩千多年的儒家文化影響深遠，加之現(xiàn)代對儒家文化的炒作，群眾的盲目跟風，“孔子是個圣人”就像一個空洞的符號，印在大眾的意識里。二是迂腐的老古董?！拔ㄅ优c小人難養(yǎng)也”，“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等，一看就讓人想到《大話西游》里那個絮絮叨叨的唐僧?！墩撜Z》就是一本滿口之乎者也的說教書，三綱五常、愚忠愚孝、宗法統(tǒng)治、婦女節(jié)烈等世俗規(guī)矩皆出于此。由此認知，是“五四”運動尤其是“文革”的批林批孔，皆持否定的觀點，敗壞了儒家文化。

筆者再問：“有讀過《<論語>選讀》的同學請舉手。”全班沒有一個同學讀過原著，大部分同學僅僅在必修一名著導讀中學習了《論語》。有此認知都是在沒有了解的基礎(chǔ)上就先入為主的對孔子及《論語》的評價。

劉再復先生在《誰是最可憐的人》一書說，孔子是20世紀最可憐的人，因為這位“先師”，一會兒被捧殺，一會兒被扼殺，一會兒被追殺。揉來捏去，翻手為神，覆手為妖。時而是圣人，時而是罪人；時而是真君子，時而是“巧偽人”；時而是文曲星，時而是“落水狗”；時而是“王者師”，時而是“喪家犬”。相應倒霉的是《論語》，一會兒被揉捏成“經(jīng)典”，一會兒被揉捏成“秕糠”；一會兒是“精神鴉片”，一會兒是“心靈雞湯”。

不是孔子和《論語》有問題，而是大家看待孔子及《論語》的眼光有問題。

二、教師應當做什么

教師作為文化的傳播者，心靈的塑造者，我們應當做些什么？筆者個人認為：

首先我們應當先做一個讀書人。在教學過程中，僅僅依靠教參是遠遠不夠的，尤其是教授《論語》這樣的經(jīng)典。教師自身要通讀《論語》，讀出自己的體驗，身體力行，才能引領(lǐng)學生走進孔子，走進《論語》。同時不妨參考專家、學者對《論語》的章疏著作，如：南懷瑾的《論語別裁》，其對《論語》二十篇的每一段原文，都做了詳細而又生動的講述。它不僅有章篇結(jié)構(gòu)、段落聯(lián)結(jié)上的提示，而且有原文義旨以及所涉人文掌故的闡發(fā)，全書蘊意深邃而妙趣橫生。再如李零的《喪家狗》，從考據(jù)學的角度來詮釋《論語》；李澤厚的《論語今讀》，于丹的《論語心得》等。這些專家、學者從不同的角度，解讀《論語》，幫助我們教師以客觀公正的眼光讀《論語》。如何引導學生閱讀，具體做法如下：

第一，引導學生讀出自己的感悟，感受真實的孔子，提高修養(yǎng)，培養(yǎng)氣質(zhì)。

選文第一章——《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就主要收集的是孔子以改變天下無道的現(xiàn)實，使它向有道的境界前進為人生目標的執(zhí)著精神?！叭室詾榧喝巍薄爸洳豢啥鵀橹?。此章節(jié)中，孔子的執(zhí)著讓學生深深體會到：幸福不在明日的天堂（不同于基督教），也不在于精神的解脫（不同于佛教與老莊），而在于此生此世自強不息的奮斗中?？鬃邮且粋€可敬的先賢，人們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他肅然起敬。

選文第二章——《當仁不讓于師》中，學生覺得最有趣的是，《論語·雍也》篇中：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一學生在課堂上就大笑起來，孔子這樣的圣人也有“囧”的時候，指天發(fā)誓，并且是對學生指天發(fā)誓。而讀到《論語·先進》篇中：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一生在課后習作寫道：不曾想，所謂的“圣人”其實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平凡人。為學生而哭，無關(guān)理性，乃真性情，我還感受到孔子為何如此痛徹心扉，是因為顏淵后繼無人，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在學習《<論語>選讀》的過程中，筆者根據(jù)不同的主題開展了不同的研討如“禮在校園生活中”、“克己復禮與班級公約”、“假如我遇見了孔子”等等。

現(xiàn)在的孩子越來越自私，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厭學，早戀、網(wǎng)癮等社會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也體現(xiàn)著人心中的虛無和對欲望的放縱；而我們新課改提倡的個性張揚、民主平等在新新人類面前正演變?yōu)橐磺薪钥邵`踏。學生有這樣的自知，作為教師總是倍感欣慰的。教育的目的，就是“變化氣質(zhì)”，教育的最高境界也是“變化氣質(zhì)”。

第二，引導學生提升語言的運用能力。

隨著網(wǎng)絡(luò)語言的廣泛運用，學生對母語的運用在不斷地退化。我們學生在網(wǎng)絡(luò)博客里的回帖，只會表達情緒如“頂”、“好”、“搶沙發(fā)”，或是以圖片表示支持或反對，更不用說對母語進行高度藝術(shù)化的運用。他們不會說“惻隱之心”，只會說“我看你很可憐”；他們不會說“敏于事而慎于言”，只會說“該干啥干啥去”。一旦要表達復雜一點的感情，往往詞不達意。而《論語》中，多少語言經(jīng)過了幾千年的磨煉仍具有鮮活的生命力。如：“克己復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逝者如斯夫”等。高度凝練的語句，往往蘊含著豐富的內(nèi)涵與智慧。

第三，引導學生學會反思和質(zhì)疑。

沒有反思、沒有質(zhì)疑地對待《論語》及其它經(jīng)典，反而不是真正的、真誠的尊重。盲從權(quán)威是不理性的、是不自主的。課程目標明確提出，《<論語>選讀》的教學核心目標就是要培養(yǎng)學生正確的解讀和批判繼承傳統(tǒng)文化的能力。課堂上，教師應鼓勵學生質(zhì)疑。

在實際教學中，有學生對孔子的“仁政”就提出質(zhì)疑，他認為“仁政”是過于理想化的政治主張，它沒有一個評判和衡量的標準，一切以自己的良心為準則，而且深深地影響了到了現(xiàn)代，這是造成今日中國的法律一直無法實施到位的主要因素。反觀新加坡能在存亡之際一躍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很大程度得益于李光耀主張的嚴謹、精確甚至近乎苛刻的法律法規(guī)。還有學生提出疑問，“克己復禮”固然可行，但是克己之后，自己本身的壓力又該如何緩解？“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克己復禮”在儒學看來，人生是艱難而無可休息的，“克己”講究節(jié)制、壓制自己的個性。我們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注意學生人格的健全發(fā)展與掌握文化經(jīng)典并舉。

筆者根據(jù)質(zhì)疑，反問大家，那《論語》是不是可以棄之一旁？

學生最后一致認為孔子及儒家文化有正有反，可以質(zhì)疑，但不可以推翻。

以上，是筆者在教學過程中的感悟，《論語》博大精深，我們也只能探得一鱗半爪。但不管外界如何評價《論語》，我們都應坐下來以嚴肅冷靜的態(tài)度閱讀《論語》，發(fā)現(xiàn)孔子思想的內(nèi)涵，還原一個可敬的孔子。

[1]劉再復.人文十三步[M].北京：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

[2]鮑鵬山.一個民族，一個人，一本書[J].語文學習，2010，（4）.

[3]張寧.讀讀經(jīng)書又何妨[J].中學語文，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