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泰州出土買地券淺釋

曹冬梅，王為剛

（泰州市博物館，江蘇泰州 225300）

江蘇泰州出土買地券淺釋

曹冬梅，王為剛

（泰州市博物館，江蘇泰州 225300）

文章對近年來泰州地區(qū)出土的宋代到清代買地券進(jìn)行釋讀，依據(jù)買地券中關(guān)于墓主人死亡和下葬時間的記載，可以確定墓葬的年代；依據(jù)買地券中關(guān)于墓向的介紹、刻畫的道教符號、不同的行文格式，可以了解墓葬的地理位置、地形地勢，以及古代陰宅風(fēng)水和地方葬俗；依據(jù)買地券中所記載的墓主人的生前死后居所，可以考見泰州行政區(qū)劃和地名的演變。泰州出土買地券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為研究泰州地方史提供了第一手參考資料。

泰州；買地券；風(fēng)水；釋讀

買地券是反映墓主人對墓地私人占有權(quán)屬觀念的一種陪葬明器。墓主子女通過向地府神靈支付一定數(shù)量的冥幣，購買墓地及周邊一定范圍內(nèi)的土地，為了得到地府鬼神的保佑，其子女制作買地券作為墓主在冥世所擁有的土地買賣契約憑證。

買地券源于西漢前期墓葬所出的告地策，早期買地券模仿真實的土地買賣文書，仿簡策之形刻于長條形鉛板上，盡管刻字不多，史料價值較高。宋以后的買地券多用木、磚、鉛、石等材料，書寫方式有墨書、朱書、刻寫，部分買地券在刻寫字跡中填朱。宋代買地券已經(jīng)使用程式化文本，其固定格式為：“某年月日，具官封姓名，以某年月日歿故。龜筮葉從，相地襲吉，宜于某州某縣某鄉(xiāng)某原安厝宅兆。謹(jǐn)用錢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貫文兼五彩信幣買地一段，東西若干步，南北若干步，東至青龍，西至白虎，南至朱雀，北至玄武。內(nèi)方勾陳，分擘四域，丘丞墓伯，封部界畔，道路將軍，齊整阡陌，千秋萬歲，永無殃咎。若則干犯呵禁者，將軍亭長收付河伯。今以牲牢酒飯，百味香新，共為信契，財?shù)亟幌喾指?。工匠修造安厝已后，永保休吉。知見人歲月，主保人今日。直符故氣邪精不得懺恡先有居者，永避萬里。若違此約，地府主吏自當(dāng)其禍，主人內(nèi)外存亡，悉皆安吉。急急如五帝使者女青律令?！盵1]整個券文中只有生卒年月、生前死后居址、死者及其子女姓名是真實情況描述，其它均為虛構(gòu)。具有鮮明道教文化特征，通常附有道教符箓，如太極、八卦、五行等，內(nèi)容更具象征意義。后世買地劵多沿用此格式文本。買地劵一般是在“斬草破土”時埋入墓中，買地券的位置因墓葬的形制不同略有區(qū)別。一般來說，磚室墓的買地券多放于墓室或甬道中；土坑墓的買地券一般放置在墓壙之中、棺槨或澆漿之外。

歷年來，泰州地區(qū)出土了一批買地券，時間從宋代到清代，使用材料有木質(zhì)、石質(zhì)、磚質(zhì)等，且具有一定的地域特點。本文選擇比較有代表性的十方買地券作簡要的釋讀和分析。

1 買地券文本釋讀

1.1 宋元豐八年“歿故馬氏四娘子買地記”

1958年在泰州森森莊出土，地券自名“歿故馬氏四娘子買地記”，木質(zhì)，墨書，現(xiàn)斷為上下兩截。一面中墨書“歿故馬氏四娘子墓地記”，二行五字，從左向右，自上而下，周圍墨繪八卦圖案。另一面記文，從右到左，自上而下，“維大宋元豐八年歲次乙丑十月壬戌朔初六日丁卯，奉□歿故馬氏四娘子享年五十七歲，生居城邑，死葬宅地，龜葉從相地襲吉，宜于安厝，乃到泰州海陵縣招賢鄉(xiāng)小紀(jì)村之原，遂用錢買得葬地一所，……故器邪精莫相侵害，蒿里黃泉共相安置。知見人天上鳥，保人海底魚，魚歸滄海，鳥上長空，若要相見，直待海變桑田，亡□葬后，子孫富貴吉昌，急急如律令”。[2]同時出土的另一塊買地記已殘失一半，所剩字跡不清，依稀可辨為“亡命史氏夫人”等文字，行文格式和馬四娘子買地記一致，發(fā)掘者黃炳煜先生推測為史氏夫人買地記。

1.2 北宋宣和五年蔣師益買地券

1999年4月在泰州東郊鮑家壩蔣師益墓出土，木質(zhì)，墨書，書寫格式從左向右，自上而下。券文為：“維大宋宣和五年歲次癸卯正月已卯朔二十八日壬午，今有泰州海陵縣常樂坊居住歿故蔣師益十一，貢元，年三十歲，震卦小金之年，用錢一千貫文于此鄉(xiāng)村買地壹段，……內(nèi)方勾陳，分擘四域，丘丞墓伯，封步界畔，道路將軍，齊整阡陌，千秋萬歲，永無殃咎，若輒干犯訶禁者，將軍亭長收付河伯。今以牲牢酒飯，百味香新，共為信契，財?shù)亟幌喾指?，修塋安厝之后，永保休吉。知見人，歲月；主保人，今日。直符古氣邪精，不得懺怪，若違此約，地府主吏自當(dāng)其禍，內(nèi)外存亡，悉皆安吉，急急如五帝使者女青律令”[3]。

1.3 明代嘉靖十一年徐蕃夫婦地券

1980年10月在泰州東郊鮑壩菜園五隊徐蕃夫婦墓出土，石質(zhì)，楷書，文字從右向左，自上而下。券文為：“嘉靖十乙年十一月初四日大明國直隸揚州府泰州北關(guān)廂居住，原任保定府知府徐嵩并弟岱為父工部右侍郎北屏府君、母淑人張氏亡故，奉朝旨諭葬卜得本州東門外石橋河西，系頹廢寺基，用金錢壹拾萬貫文立券承買，于十二年三月初一日丑末寅初安葬，其地長四十丈、闊二十丈，坐壬山丙向，子午分龍，周圍筑墻定界，四至明白，盡屬亡命管業(yè)，千秋萬歲永無殃咎，山妖土怪及舊祀邪淫不得妄有侵犯，如違，定照上青女青律令施行，右券一道刻石右侍郎徐公夫婦永執(zhí)照”[4]。

1.4 明萬歷二年“明堂證券”

2013年12月28日泰州泰興黃橋人民醫(yī)院新址出土，磚質(zhì)，買地券自名“明堂證券”，位于買地券的上方，自右向左書，下為券文，“維大明萬歷二年歲次甲戊閏十二月（1575年）辛未朔越有初八日吉辰□□直隸揚州府泰興縣太平鄉(xiāng)十六都居住……”，中間字跡多漫渙不清，正文17行，首行27字，文字從右向左，自上而下。

1.5 明萬歷四十一年“葛公地券”

2012年9月10日城南永興花園出土，年代為明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葛惠為其父親所立地券。磚質(zhì)，正面有邊框，上邊兩角斜收呈梯形，左、右、下有卷草紋，左上角圓圈內(nèi)一“日”字，右上角殘。頂部“葛公墓道”四字，從右向左書寫，下面券文從左向右，自上而下書寫，券文為：“立券文人葛惠今因故父生前未卜佳城，死后請憑山人看取吉地一所，坐繞張家堡河?xùn)|，□主王倉得價錢二千二百文，陰價錢九萬九千九百九十貫文，置買在上，安厝葛公之柩，……四界分明，倘有孤魂野鬼爭兢為礙，執(zhí)此土券存盟。萬歷四十一年三月三日辛酉吉旦立，賣地人王倉+，賣陰地人田公+，□領(lǐng)人田十萬+，見人白鶴仙+，代書人劉伯溫+”。文字陰刻涂朱。背面中央圓圈內(nèi)有“黃帝”二字，外為三腳云紋，周邊有八卦符號，順時針方向依次為離坤兌乾坎艮震缺（巽）。

1.6 明崇禎十二年“合同存照”

1.7 清康熙二十一年李明寰地券

2009年4月25日在泰州城西街道九里村出土，年代為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該地券磚質(zhì)，略呈梯形。券文從右向左，自上而下書寫。券文為：“大清國江南揚州府太州守御所北門外便民坊居住，孝男李植、李沆等敬為亡過先考李公明寰在日陽年七十四歲原命己酉相十月十三日戌時受生大限，卒于康熙二十一年八月初四厄時，壽祭備衣棺停柩在堂，未獲安葬，敬請白鶴仙人尋取吉地一穴，坐落土名頭營莊西處，立作乾山巽向加亥巳三分，謹(jǐn)憑張堅固、李定庚于開皇帝主位下說合，買取吉地，當(dāng)備三牲酒醢、金銀財帛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貫文，……內(nèi)方勾陳，分掌四域，丘丞墓伯，以上四止明白，不許附近擅邪妄來侵占，如有此等即鳴當(dāng)?shù)赝辽裱焊疤煸牢幌拢缆蓡栕锸┬?，須至券者伏愿安葬之后，男增百福，女納千祥，蔭子蔭孫，昌□萬代，后□蕃衍，福壽綿長。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吉旦立契開皇帝主（乾），中見李定庚（巽），受錢后宮夫人（坎），點穴白鶴仙人（離），引領(lǐng)山神土地（艮），代筆柳義秀才（坤），說合張堅固（震），□墓柏仁大將（兌）”。買地券的背面四角四字為“千秋永鎮(zhèn)”，由上到下，從左到右書寫，中間上為篆字“天”，下為“九牛大將軍勅”六個小字。

1.8 清康熙二十九年“高公墓道”

2009年3月8日在泰州海陵區(qū)城東街道迎春果場內(nèi)（春蘭國賓館）出土，年代為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磚質(zhì)。地券正面頂部的“高公墓道”和券文均為從右向左書寫，券文刻于方格之中。券文如下：“維大清國江南揚州府泰州太和坊居住孝子高甫、高升、高遷，伏惟清故先考高公應(yīng)時生于癸丑年十一月初三日，卒于己未年正月廿九日卯時，先妣張氏儒人生于乙丑年十一月初日，卒于癸亥年九月初一日酉時，停柩未葬，今卜城東吳家園吉地一所，乙山辛向，謹(jǐn)憑白鶴仙師置金銀財帛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貫文，虔誠致敬于開皇后土元君位下，買到本山，……擇于康熙庚午年九月初十日天地開通日吉時良，斬草破土，立券安塋，吉祥如意?？滴醵拍昃旁鲁跏占┝ⅰ啊１趁妫骸八壬胶ハ颉彼淖謨尚?，由右向左，自上而下書寫。

1.9 清雍正四年“明堂正契”

2008年9月27日在泰州漁網(wǎng)廠工地（陽光新城）出土，年代為清雍正四年（1726年）張應(yīng)龍為其父張?zhí)炝炙⒌厝?，磚質(zhì)。地券正面頂部的“明堂正契”和券文均為從右向左書寫。正面（券文）：“大清國江南揚州府泰州北門外清化坊北甲居住孝子張應(yīng)龍等為先考張公天林府君柩供于堂未經(jīng)安厝，今憑白鶴仙師用金銀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貫文虔誠致敬于開皇后土元君位下，買到本州城東翟家莊河南立艮山坤向兼寅申分金，……內(nèi)方勾陳分掌四域，丘丞墓伯，謹(jǐn)守封界，當(dāng)日財?shù)貎上嘟桓叮瑩袢〖掌仆?，本日辰時奉棺登位，仰祈山川鐘靈永錫洪庥，如違斯約，地府主吏自當(dāng)厥禍福，其掌握內(nèi)外存亡，永葉貞吉，急奉太上玄女五帝律令勅”。背面：“雍正四年十二月初三日立賣地山川社稷引領(lǐng)社公中見白鶴仙師代筆柳秀才螽斯千古張公執(zhí)朱衣滿門”。

1.10 清乾隆四十九年戴老孺人地券

2009年6月5日萊茵東郡西北路口出土，年代為清乾隆四十九年，金沐恩、荷恩、承恩等人為其母親戴老孺人所立地券，兩塊相合組成，磚質(zhì)，其中一塊上為“后土之神”，下內(nèi)為太極陰陽圖，外為八卦圖和文字。另一塊為地券券文，文字從右向左，自上而下。券文為：“維大清乾隆四十九年冬十二月初三日泰州文利坊居住孝男金沐恩、荷恩、承恩，孝孫元長、元章，今為皇清待贈顯妣金門戴老孺人生于康熙丁丑年三月初四日子時，卒于乾隆四十一年五月初四日子時，因停柩未葬，今卜城東蕭家莊后買得周宅高田三畝七分，新塋立乾山巽向，當(dāng)日敬備三牲酒禮，敢告于開皇后土元君位下，凡有一切山魈魍魎、古墓伏尸不得侵占，如敢干犯，煩當(dāng)?shù)赝辽裱焊暗馗骼糁巫?，須治券者?jǐn)擇甲辰年十二月初三日甲申巳時天地開通日吉時良，斬草破土，奉柩安葬，山川鐘靈，神袛保佑，永錫洪庥。急急奉太上五帝律令勅”。

2 泰州出土買地券的特點

買地券又稱“墓別”、“地券”、“冥契”、“幽契”，泰州出土的買地券有的自書名稱，有的沒有名稱，帶有自名。如宋代自名“墓地記”，明代自名“葛公墓道”、“明堂證券”、“合同存照”，清代自名“高公墓道”、“明堂正契”，從字面意思看，買地記、證券、正契、合同等直接體現(xiàn)了買地券的契約功能，墓道就顯得難解了，但自名“墓道”的地券明清兩代均有發(fā)現(xiàn)，可能是地方俗稱。券文內(nèi)容基本上符合《地理新書》中記載的買地券格式。

南宋周密《癸辛雜識》記載，當(dāng)時造墓必用買地券，券以梓木為之，朱書其上。實際上泰州出土的三塊宋代木質(zhì)買地券（“買地記”）全部是墨書，未見朱書。泰州出土的明清時期的買地券質(zhì)地多為磚質(zhì)，數(shù)十方買地券中僅發(fā)現(xiàn)徐蕃夫婦的買地券為石質(zhì)，這些磚石質(zhì)地的買地券文字多為陰刻楷書，不少買地券常?？虒懞笤谧舟E中涂朱以獲取朱書效果。

泰州地區(qū)尚未發(fā)現(xiàn)同時出土買地券和墓志銘的案例，買地券關(guān)于墓葬主人的信息相對于墓志銘來說比較簡單，一般限于生居死葬地點，子孫姓名；買地券對時間的記載比較詳細(xì)記載，如墓主人去世的年代，棺木下葬的年代，由于古人不是死后很快就下葬，有的停柩時間很長，短的幾個月，長的幾年，像文中所引的高應(yīng)時和李明寰死后五年才下葬，其中棺木下葬的年代為墓葬斷代的直接證據(jù)。上述十方地券中，無一例外地記載了墓主人下葬時間，提及墓主人生卒年的有四方地券，提及墓主人年齡的有三方，其中宋代的兩方均提及墓主人的年齡；提及墓主人生前居所的有九方，只有葛公墓道例外；提及墓主人死后葬地的十方，無一例外提及中間人和保人的有五方，宋代地券均提及中間人和保人，或許和宋代理學(xué)盛行有關(guān)。

3 泰州出土買地劵的價值

3.1 為研究古今地名演變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泰州出土的買地券記載的墓主人生前居所和死后葬地，對研究泰州行政區(qū)劃和古今地名的演變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南唐昇元元年李昪升海陵縣為泰州，關(guān)于泰州的轄縣，陸游、馬令的《南唐書》均僅提及泰興、興化、鹽城、如皋四縣，海陵縣是否繼續(xù)存在并沒有提及，現(xiàn)在根據(jù)蔣師益地券和馬四娘子墓地記記載，海陵縣作為泰州屬縣仍然繼續(xù)存在，海陵縣在明代撤銷，泰州明代屬（南）直隸揚州府，清代屬江南省楊州府。

再如關(guān)于城內(nèi)外地名的記載，如北宋蔣師益地券記載泰州海陵縣常樂坊，馬四娘子墓地記記載的馬四娘子墓葬所在地海陵縣招賢鄉(xiāng)小紀(jì)村，即今泰州海陵區(qū)森森莊。根據(jù)出土的明代買地券記載，明代泰州城北門內(nèi)有大寧橋，城東鮑壩徐蕃墓地在當(dāng)時東山寺舊址，墓地東側(cè)有石橋河，劉弘宗墓所在地城南仲家莊即今宗家莊，葛惠之父墓地所在地張家堡即今永興花園；清代泰州北門外有便民坊、清化坊，城內(nèi)有太和坊、文利坊，李明寰墓所在地城西頭營即今城西街道九里村，高應(yīng)時墓所在地城東吳家園即今春蘭國賓館，張?zhí)炝帜顾诘牡约仪f即今陽光新城，戴老孺人墓在蕭家莊，即今萊茵東郡。很多地名也見諸于明清時期的泰州志[5]，大寧橋見于萬歷泰州志[6]，太和坊和文利坊見于道光泰州志，其中大寧橋這一地名至今仍然存在，城北的清化坊雖然不在了，但清化橋仍存。根據(jù)徐蕃夫婦買地券的記載，東山寺在明代曾被廢棄，舊址就是徐蕃墓所在地。

3.2 是地方地理環(huán)境研究的重要資料

泰州出土的買地券都對墓葬的方向有明確的記載，以往對買地券中關(guān)于墓葬方向的研究并不深入，一般只是作為記載墓葬方向的材料，實際上地券中關(guān)于墓葬方向的記載對當(dāng)?shù)氐匦蔚貏菅芯刻峁┝俗钤嫉馁Y料，如上述地券中關(guān)于墓向的記載，甲山庚向、亥山巳向、乾山巽向、乙山辛向、巳山亥向、艮山坤向等，這些記載不僅點明了墓葬的墓向，結(jié)合古代的風(fēng)水觀念，可以判斷古代當(dāng)?shù)氐牡匦巍⒌貏?。根?jù)墓葬方向的記載，尤其是遷葬前后的墓葬方向變化，可以逆向研究古人的風(fēng)水觀念。

以劉弘宗地券所記墓葬方位為例，甲山庚向即坐東偏北向西偏南，亥山巳向即坐西北偏北向東南偏南，根據(jù)中國古代風(fēng)水觀，所謂的風(fēng)水寶地一般要具備“前有照，后有靠，左青龍，右白虎”等特征，也就是說墓葬所處位置為前低后高，左右兩邊突起的地理環(huán)境，劉弘宗墓葬原址位于仲家莊西南方位，地勢東北高西南低，墓葬新址位于仲家莊的東南方位，地勢為西北高東南低，可能是主人家覺得風(fēng)水不佳，所以將父母墳塋遷到新址，結(jié)合地券的出土地點和墓向記載，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確定明代仲家莊的位置，以及劉弘宗早晚兩期墓地的相對位置。當(dāng)然，中國的風(fēng)水學(xué)博大精深，風(fēng)水的優(yōu)劣除去跟地形地勢有關(guān)外，和水文、天文、歷法也密切相關(guān)。

出土買地券在研究古今地名演變之外，根據(jù)墓葬的位置分布，可以發(fā)現(xiàn)不同時期的墓葬區(qū)相對集中，墓葬區(qū)也不斷變化，一般來說，墓葬區(qū)遠(yuǎn)離城區(qū)，多為比較偏僻的城郊地區(qū)，如宋代泰州城東、城北為重要的墓葬區(qū)，明清時期泰州城東為重要的墓葬區(qū)，墓葬區(qū)的集中分布反過來也證明這些地方在當(dāng)時比較偏僻，遠(yuǎn)離城區(qū)。

3.3 反映出泰州地方的喪葬習(xí)俗

泰州出土的買地券就材質(zhì)來說，多為磚質(zhì)，僅徐蕃夫婦的買地券為石質(zhì)，這可能和徐蕃的家庭背景有關(guān)，徐蕃是工部右侍郎，其子徐嵩也曾擔(dān)任保定知府，其夫婦墓葬是奉朝旨諭葬。

泰州出土的買地券以單件為主，正反兩面刻有文字或圖案，上述十件買地券中只有劉弘宗和戴老孺人的買地券由兩件組成，這也是泰州地區(qū)出土的數(shù)十件買地券中僅有的兩件。戴老孺人的買地券兩件分刻券文和八卦圖，劉弘宗買地券盡管只發(fā)現(xiàn)一件，但根據(jù)地券側(cè)面的文字只存一半，可以推知尚存另外一件；劉弘宗地券的行文格式比較特殊，該買地券的正文和過去泰州發(fā)現(xiàn)的買地券每行從上到下后另起一行不同，而是反過來從下向上倒寫，券文以回文形式刻寫，這種行文格式在泰州地區(qū)尚屬于首次發(fā)現(xiàn)，此種行文格式和南京明代王景弘買地券格式一致[7]。至于劉弘宗買地券側(cè)邊陰刻“合同存照”左半文字，這種格式曾見于南京明代太監(jiān)楊慶買地券[8]，且也是僅發(fā)現(xiàn)一塊，楊慶買地券明確記載兩塊地券一塊交付后土，一塊置于墓中交付楊慶，劉弘宗買地券由于有部分文字無法識讀，是否也是如此，不得而知。劉弘宗墓初次葬于“仲家莊甲山庚向之原”，后來遷葬“仲家莊亥山巳向之原”，墓葬的位置從仲家莊的西南遷到東南，墓葬的方向逆時針方向旋轉(zhuǎn)90度左右，反映了子孫希望通過給祖先遷葬來改變祖先墓葬風(fēng)水，從而改變自己和后人命運的強(qiáng)烈愿望。這種改變命運的愿望在劉弘宗買地券中也得到體現(xiàn)，買地券同時出現(xiàn)太極圖、先天八卦圖、后天八卦圖、洛書，就是希望通過不同的解釋方法對某一卦象作出符合自己期望的解釋。筆者懷疑劉弘宗買地券的特殊格式應(yīng)該與其墓葬曾經(jīng)遷葬有密切關(guān)系。

[1]王洙，畢履道，張謙，等.《重校正地理新書》·卷十四，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元刻本.

[2]黃炳煜.江蘇泰州北宋墓出土器物[J].東南文化，1987，(3)：10，64-69.

[3]泰州市博物館.江蘇泰州北宋墓群清理簡報[J].東南文化，2006，(5)：31-36.

[4]泰州市博物館.江蘇泰州市明代徐蕃夫婦墓清理簡報[J].文物，1986，(9)：1.

[5]黃佑，章文斗.明萬歷《泰州志》卷1，明萬歷三十二年（1604）刻本.

[6]王有慶.清道光《泰州志》卷6，清道光七年(1827)刻本.

[7]祁海寧，龔巨平.南京“王景弘地券”的發(fā)現(xiàn)與初步認(rèn)識[J].東南文化，2014，(1)：98-106.

[8]邵磊.明代宦官楊慶墓的考古發(fā)掘與初步認(rèn)識[J].東南文化，2010，(2)：52-64.

（責(zé)任編輯 劉紅）

Simple Explanation of Unearthed Title Deed

CAO Dong-mei,WANG Wei-gang
(Taizhou Municipal Museum,Taizhou Jiangsu 225300,China)

In recent years,decipher unearthed title deed from Song to Qing Dynasty in Taizhou area.According to records of the death of owner and burial time in title deed,confirm the age of the grave.According to the introduction of the tomb,a symbol of Taoism,different text format,understand the geographical location,topography and ancient graveyard Feng Shui and local burial custom.According to the records of residence and graveyard,clear about Taizhou administrative division and evolution of geographical names.Unearthed title deed has a high historical value and provides the first reference for the study of the local history of Taizhou.

Taizhou；title deed；geomancy；decipher

K24

B

1671-0142（2015）04-0056-05

曹冬梅(1965-)，女，江蘇泰州人，助理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