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的電影“糞坑”

吳越

近日，韓寒首次導演的電影《后會無期》準備開機。而在之前，由其小說《一座城池》改編的電影上映，惡評如潮。定位為公路電影的《后會無期》，帶有強烈的韓寒式風格，讓人想起其首部公路小說《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從韓寒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公路文藝的一種表達方式。

用挖煤挖礦的經(jīng)驗對待影視

差不多五年前，韓寒構(gòu)思了一個劇本，想自己導演一部電影，于是往返各個城市尋找投資方。他的想法和當年開始賽車時一樣，自己的版稅加投資方的一部分錢就可以開干了。當時的電影市場還沒有今日那么火熱，所以各方面都不太成熟。一年后，他把這個故事寫成了小說出版，那本小說就是《他的國》。

三年多前，韓寒又構(gòu)思了一個劇本，還是想自己導演個故事，又往返各個城市和不少人談。當時電影市場日漸紅火，新導演也有了更多的空間，無奈這個故事本身稍敏感，所以還是沒有成功。他又把這個故事寫成小說出版，那本小說就是《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

他犀利地指出，大部分投資人“是用挖煤挖礦的經(jīng)驗在對待影視”，“有請我演戲的，把我說的文能控蘿莉武能戰(zhàn)影帝，我當然只能婉拒，更多是請我導演電影的，很多人都是帶著你拍什么不重要反正我把錢拍桌上了的豪氣而來。剩下則是問我有什么項目介紹，甚至連我遠房親戚家開養(yǎng)雞場的鄰居都說要投影視，原因就是賺錢，風光，沒有禽流感?！?/p>

“一夜之間，身邊的文化人們都在說電影理想?！钡n寒說自己一直不喜歡“電影理想”四個字，“‘電影理想早已經(jīng)算不得是什么東西，電影態(tài)度與電影能力才是重要的?！彼J為世上那些取得巨大成功的新導演們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泥里走過來的。

韓寒在微博上貼出一張自己2006年不慎掉進糞坑的照片激勵自己：“《后會無期》開機后將先在上海拍攝幾天，選的景不遠處，就是我06年拍東西時不慎掉進糞坑的位置。那時我還說，兄弟們，來日好好拍部電影。如今，我找到那張照片并告訴自己：人的一生，不管走不走尋常路，都有風景和代價，掉進糞坑也正常，爬上來，填了它，繼續(xù)走，別嘗，別游，要奮斗，別斗糞。”

電影背后的文學：

韓寒、1988；凱魯亞克，在路上

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后會無期》是一部略帶文藝氣質(zhì)的公路電影。出版人路金波在微博上為韓寒鼓勁兒，“32歲開始電影導演之路，過去幾年，多次聽到他談論自己的劇本，人物、勘景、光、航拍、影調(diào)、表演氣質(zhì)……我相信韓寒導演的處女作會是一部真正的、有品質(zhì)與情懷的好電影。”

電影《后會無期》的故事梗概為：在最東邊一起長大的幾個年輕人決定重新選擇自己的前路。橫跨大陸的自駕旅途上，那些傳奇經(jīng)歷與際遇讓他們有了各自不同的命運歸宿。《后會無期》是韓寒首次擔任編劇和導演的作品，定位是公路類型片。

與郭敬明首任導演選擇自己的小說《小時代》不同，韓寒的導演處女作則創(chuàng)作了一個新的故事。據(jù)知情人透露，“這次完全是由韓寒一個人來寫劇本，并沒有編劇團隊。這個故事與他同時是一名車手的身份有很大關(guān)系，韓寒對車、對路有一種天然的情感，他也希望導演處女作能夠呈現(xiàn)一些由自身的愛好所帶來的感悟?！贝送猓m然影片定位于一部商業(yè)類型的公路片，但知情人表示，“以韓寒的個性和創(chuàng)作風格，他絕不會拍成一部純粹的商業(yè)片，一定會帶有作者風格。”

《后會無期》延續(xù)了韓寒的小說《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的“公路”味道。

《1988》講述的是主人公陸子野開著“1988”去接一位朋友，途中碰上了妓女娜娜，兩人因為肉體交易被公安抓住并罰款，事后同成了天涯淪落人，由此便成了患難與共的朋友。后來，他們二人因不知道娜娜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而陷入糾結(jié)，陸子野便帶上娜娜去尋找孩子的父親。但事情終不能如想象中的順利，娜娜因賣淫患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陸子野，最后生下一個屬于全世界的孩子。小說的另一條線索，是陸子野在路途中不斷回憶自己童年的經(jīng)歷，從爬上旗桿發(fā)現(xiàn)一個穿藍色裙子的美麗女孩到查眼保健操去尋找這位女孩，陸子野從未間斷過他的信念。在回憶中，主人公流露出他對童年快樂生活的向往，對少年伙伴的深切思念以及對逝去的丁丁哥哥的懷念之情，這些感傷的情感貫穿了整部作品。

韓寒繼承了凱魯亞克對公路小說的定義。與韓寒的《1988》一樣，凱魯亞克的《在路上》也是一部自傳體的小說。作品講述的是主人公薩爾為了追求個性，與迪安、瑪麗露等幾個年輕男女沿途搭車或開車，幾次橫越美國大陸，最終到了墨西哥，一路上他們狂喝濫飲，吸大麻，玩女人，高談東方禪宗，走累了就擋道攔車，夜宿村落，從紐約游蕩到舊金山，最后作鳥獸散……

“一座城池”里的失敗嘗試

繼《一個：很高興見到你》之后，近日，韓寒主編的“中國好文字”第二季《去你家玩好嗎》上市，精選31篇“真心話+自然美”的文章，作者包括微博紅人留幾手、囧叔、音樂人宋冬野、科學松鼠會的小莊等。韓寒還特邀安妮寶貝、周云蓬發(fā)表最新作品：安妮寶貝的《一封信》以禪意看人世；周云蓬的《無人》奇幻莫測。而韓寒的《這里會長出一朵花》，第一次公開講述與愛女韓小野的溫暖故事。

做雜志書之外，韓寒因一部電影受到關(guān)注，這是《后會無期》的一次失敗的嘗試。

2013年，韓寒的小說《一座城池》被搬上銀幕。

松散的敘事、貧乏的電影語言、生硬的搞笑……如果說郭敬明的《小時代》充盈著拜金和自戀的氣息，韓寒首部被搬上銀幕的《一座城池》則正好相反，更像是一部盧瑟（失敗者）日記的低成本具象化，全片靠房祖名的獨白推進，難稱一部合格的電影。

《一座城池》改編自韓寒的同名小說，講述“我”、“健叔”、“王超”、“阿雄”等一群不羈青年在一段非常時間，于一個城鎮(zhèn)閑晃、做夢、回憶的日子。盡管韓寒在電影上映前已極力與之撇清關(guān)系，稱：“除授予改編權(quán)外，我沒有參與電影《一座城池》的任何工作”、“電影更多是導演作品，我選擇給編劇導演和制片人最大的影視創(chuàng)作空間”，仍無法改變絕大多數(shù)觀眾是沖著原作而去捧場的事實。

《一座城池》可以用“幾個迷惘青年在一年中不斷的失敗”來概括，“我”和健叔傳播病毒被抓沒拿到畢業(yè)證，客串混混打群架疑似捅死了人，跑路到異鄉(xiāng)終日閑逛不務正業(yè)，合作搞網(wǎng)站功敗垂成……原作是一部青春流水賬，好在有隨性而至和自我懷疑的矛盾貫穿始終，但這種復雜的情緒在電影中蕩然無存了。

《后會無期》會否延續(xù)《一座城池》的厄運？或許“公路片”三字會賦予其不同的意義。

■延伸閱讀

關(guān)于公路片

公路片，電影的敘事發(fā)展是以一段旅程為背景。電影的主人公在占電影絕對篇幅的公路旅行情節(jié)中，完成生命體驗，思想變化，性格塑造。產(chǎn)生一系列的戲劇沖突?；蛘吲c別人的，與自我心靈的交流。如《末路狂花》《逍遙騎士》《杯酒人生》都是不錯的公路片。

公路片已經(jīng)發(fā)展成一個很成熟的模式電影。典型的公路片產(chǎn)生在美國。也許是因為電影來源于生活，那些蜿蜒的公路、星羅棋布的汽車旅館和在公路上奔走的形形色色的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美國電影演繹故事的舞臺。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在美國出現(xiàn)了一種以汽車和公路為典型敘事元素的電影，其主人公的命運和情節(jié)的展開往往和公路息息相關(guān)。從埃德加·烏麥爾導演的《繞道》（1945年）和約瑟夫·劉易斯的《嗜槍狂》（1949年），到上世紀70年代斯皮爾伯格的《決斗》和波格丹諾夫的《紙月亮》，公路片逐漸成為一種獨立于其他片種之外的新的類型電影。

公路片誕生之初，多半是由當時好萊塢的青年導演執(zhí)導，以反映青年人失落、孤獨、憤懣和反叛的生活方式為主題。其主人公們多駕駛著各色汽車，懷著破碎的夢，疾馳在窮鄉(xiāng)僻壤上。進入上世紀80年代后，公路片逐漸雜糅了更多的類型元素，其結(jié)構(gòu)模式也更為靈活多樣，其中既有好萊塢的傳統(tǒng)格局也有獨辟蹊徑的巧妙構(gòu)思。

影片《搭車人》把公路片引向了恐怖電影的世界；《末路狂花》則改變了男性主宰公路片的老規(guī)矩；《雨人》運用公路片的構(gòu)架表現(xiàn)了人們相互溝通的過程；而凱文·科斯特納主演的《完美的世界》則將公路片、倫理片、警匪片等諸多片種熔于一爐，適應了當代美國電影的新趨向——類型交匯。于是，有了修正型公路片一說。公路片發(fā)展到今天已非好萊塢所獨有，許多國家均拍攝了相當數(shù)量的公路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