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光
2014 年 3 月 24 日零點,耐力越野賽的急先鋒Ryan Sandes和Ryno Griesel開啟了對德拉肯斯堡的終極探險之旅—德拉肯斯堡大穿越。兩人戰(zhàn)勝了高海拔環(huán)境的制約,克服了身體的極度疲勞,不停不休地跑過 207 公里,海拔總爬升高度 8197 米,于 25 日沖過終點線,用時 41 小時 49 分,比已有紀錄整整提前了18個小時。人類能走的地方就能跑,能跑的地方即能創(chuàng)造傳奇,毫無疑問,Ryan和Griesel一舉刷新了人類越野跑新極限。
注定的最佳拍檔
德拉肯斯堡山脈從南非自由州?。═he Free State)綿延至夸祖魯-納塔爾省(Kwa-Zulu Natal),并橫跨被譽為“群山之國”的萊索托。這條尚未標記的路線令無數(shù)探險家為之神傷,自15 年前開辟以來,僅留下三項官方紀錄。最近的一項便是Griesel和Cobus van Zyl于2010年4月創(chuàng)下的60小時29分,而今年,Ryan和Griesel把這一紀錄縮短了18個小時,僅用41 小時 49 分完成了穿越。
不得不說,他倆注定要成為一對拍檔。早在2010年Ryan就聽說過德拉肯斯堡大穿越(簡稱“DGT”)的名號,跑手們都在議論它可能是在南非能做的最極限的事情。Ryan有點感興趣,但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后來2012年Ryan在Fish River賽事中湊巧與Griesel聊起了DGT,而他正是DGT的紀錄保持者,激動之下Ryan意識到機會難得,與Griesel一拍即合結(jié)成搭檔,默默地為之后的大動作醞釀了兩年。
對于如愿完成穿越并刷新紀錄,Ryan興奮不已,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一出發(fā),Ryan覺得他倆狀態(tài)不錯,如果好天氣一直保持下去就很有希望打破紀錄。當然,在沖過終點線前,一切皆有變數(shù)。剛開始跑的兩個小時里,Ryan數(shù)度扭到腳,忐忑得以至于擔(dān)心跑不了多久就得鎩羽而歸;而Griesel在開跑第一天就脫水了,有那么幾個小時非常難熬。在荒無人煙的德拉肯斯堡山脈上,兩個人便成為彼此的支撐。
Ryan說:“夜間跑山很有難度,對技術(shù)的要求更高,多虧有Griesel,他幾乎每個月都會到這兒來,對這座山脈了如指掌,和這么有經(jīng)驗的人一起跑,我心里很有底。”Griesel也對自己的搭檔稱贊有加:“在這種條件下,Ryan絕對是世界上最牛的跑者。跑德拉肯斯堡跟急速遠足比起來,體能消耗比想像中更大,脫水時Ryan幫我度過難關(guān),帶著我一直跑到終點。”
跑出絕境
為使這次挑戰(zhàn)得到官方認可,Ryan和Griesel必須從哨兵停車場出發(fā),以布什曼山峽邊防哨所為終點。由于穿越德拉肯斯堡并無既定路線,參賽者只要通過沿途的八個檢查站即可,路線可以任選。檢查站包括鏈梯、海拔3282米的蘇爾斯山以及3482米的德拉肯斯堡最高峰塔巴納恩特萊尼亞納山(也是非洲南部最高峰)。
站在塔巴納恩特萊尼亞納山上,兩位選手都表示這座高峰上的日出值得一生銘記。正如Grisel所說:“今早山上的日出很特別,我倆都駐足了幾秒,欣賞這一美景。在這樣一個制高點迎接新的一天既鼓舞人心,又覺得自己很渺小。”
他們不停歇地奔跑,大約30個小時后,才就地睡了40分鐘。第二天破曉前,Ryan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幻覺。他說:“我簡直筋疲力盡了,開始有暈眩的感覺。我仿佛看見、也聽見直升飛機在頭頂盤旋—其實根本啥也沒有!”剛跑過一個最低點,馬上又爬到一個驚人的高度,他們就這樣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速度跑完了這充滿危險和挑戰(zhàn)的207公里路程。
德拉肯斯堡的地形本身就是最大的挑戰(zhàn)—路線不成形,路面石塊嶙峋,溪水橫流,峭壁當?shù)溃郊瓜竦度幸粯愉h利。Ryan說:“開跑一小時,我就摔了一跤,手上鮮血直往出噴。后來的一小時,我又兩次扭到腳。我越跑越膽戰(zhàn)心驚—我得確保自己完好無損地跑下來。這里地勢偏遠、與世隔絕,萬一出點岔子,就有大麻煩了?!?/p>
Griesel作為向?qū)ьI(lǐng)路,二人一路沖過重重難關(guān),平均時速5~6公里,這比Ryan平常參加超級耐力賽時的每小時 12 公里要慢得多?!霸谟行┞范?,速攀的行進速度肯定更快。雖然我自己的作風(fēng)是喜歡跑起來,但有時候路太陡,很講究技巧,使用速攀的方法,手腳并用會更快?!斌w能和技術(shù)技巧方面的挑戰(zhàn)是可以預(yù)料到的,然而有一點卻在意料之外,那就是—熱!德拉肯斯堡日間氣溫高達36℃。雖然 Ryan經(jīng)常在炎熱天氣下跑步,但這種氣溫還是大大削弱了人體機能的運轉(zhuǎn)效率,Griesel一度嚴重脫水,補水后身體才得以恢復(fù)。
通常參賽者都會帶上一部移動跟蹤系統(tǒng)(如GPS),追蹤自己在山里的活動動向。Ryan和Griesel的裝備已經(jīng)很輕了,但比賽結(jié)束時,他們還是剩了一點食物。盡管 Ryan說下次要少帶些甜食,多帶些鹽分高的食物,但二人對于此次輕裝上陣的決定還是很滿意的。Ryan說:“跑到最后幾個小時,我對美味佳肴已經(jīng)是垂涎欲滴了!”因此比賽剛一結(jié)束,Ryan就得償所愿—他吃到了這輩子最好吃的培根芝士漢堡,好吃到根本顧不上那雙殘腳和那副筋疲力盡的身軀。
兩天之后,Ryan表示精神上還是很緊張,但總的來說,身體恢復(fù)得很好,就是腳上起了幾個水皰。比賽結(jié)束后,他就不停地在吃東西。身體新陳代謝過快,而且晚上睡覺腿會抽筋,但這再正常不過了。
Ryan說:“人在低谷,能領(lǐng)略到很多東西。當你回首那些艱難時刻,竟不知道是如何撐下來的。你覺得自己一步都邁不動了,卻莫名其妙地堅持跑完了全程。我相信,戰(zhàn)勝一個又一個低谷就是完成這場耐力挑戰(zhàn)的法寶。我本以為,越往前境遇會越困苦,但當我走到最低谷的時候,我知道我應(yīng)該有所憧憬,因為走完低谷便是高峰?!?/p>
如何應(yīng)對DGT 中的困難與挫折
就像德拉肯斯堡讓人神往一樣,還有很多實實在在的困難令人望而卻步。Ryan和Griesel分享了他們的應(yīng)對方法。
50個小時不睡覺
Ryan: 連續(xù)50個小時不睡覺是個問題。我不確定這個是不是能訓(xùn)練出來。普通的越野賽,你倒無須太費心,一腳接一腳地往前跑就好了。但在山地跑越野技術(shù)含量太高,你不得不無時無刻保持警惕。睡眠是很重要,但我們也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我們的計劃是,不長睡,但多瞇幾次。Griesel很想中途不睡覺,他有探險賽的經(jīng)驗,我覺得這點他能做到。
我最累的時候是在日出前—我也不想產(chǎn)生幻覺,老擔(dān)心有蛇出現(xiàn)!我打算跑完18個小時打個盹兒,但最好是堅持跑至少24個小時。不過這也要看天氣情況,如果下雨,天又很冷,那我們就不能停下來,我得咬牙堅持跑完。
高海拔
Ryan: 第二次踩點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海拔是個大問題。我想,要是我們步速慢一點,可能會好受些。但這個想法破滅了。爬到2000米的時候,我感覺還行,但到了3300米、3400米的高峰時,臉就非常紅了。
所以我認為關(guān)鍵在于,如果能迅速登上那些山峰,那我們的前進速度會很快。Griesel仔細研究了地圖,挑選出了最快的路線。而且,他技術(shù)好,可以行進得非常快。他還知道如何調(diào)節(jié)營養(yǎng),如何收拾裝備,怎樣才能堅持跑完,這些方面我不如他。
為了跑得快點,我嘗試使用腰帶。效果還不錯,可以更好地分配力量,奔跑的時候我都系著它。
突變天氣
Griesel:長久以來,我對德拉肯斯堡有著一種敬畏和熱愛之情。這里崎嶇無比,令人望而生畏,又常常被考察者低估其嚴峻性。在這樣一座大山里,不容許犯一丁點錯,而最大的風(fēng)險就是這里的天氣瞬息萬變。
從個人經(jīng)驗和一些調(diào)查總結(jié)出,3月是下雪和暴風(fēng)雨幾率最小的月份,但圍繞在懸崖峭壁間的大霧和密云卻是臭名昭著的。這種天氣可能導(dǎo)致迷路,GPS失去信號,甚至救援直升機都難以到達。
心理挫折
Ryan: 偏遠的地勢也會造成一種心理負擔(dān),這里實在太空曠了,周圍全是丘陵和草原,在這不會得幽閉恐懼癥,反而會患上空曠恐懼癥了。克服的辦法就是繼續(xù)前進:只要一直前進,心里就很坦然。
我設(shè)定了很多小目標—從一個檢查站到下一個檢查站。開跑八公里后,我們登上第一個山峰,但要再跑大概50公里才是第二個山峰,然后再跑10個小時到達下一個山峰……周圍地形看起來一模一樣,精神上高度緊張。一不留神,我就會跌入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