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紅蕊 黃一帆 龔先旻 王大華
記憶往往并非是現(xiàn)實的忠實重現(xiàn)(Roediger &McDermott, 2000; Schacter, 1999; Wagner et al.,1998)。在日常生活中, 人們經(jīng)常會錯誤地回憶起從來沒經(jīng)歷過的事情, 或者回憶的內(nèi)容與現(xiàn)實并不相符, 這時錯誤記憶(false memory)便產(chǎn)生了。Roediger和 McDermott (1995)在 Deese (1959)記憶研究的基礎上進行了修改和擴展, 創(chuàng)造出了研究錯誤記憶的經(jīng)典實驗室范式——Deese-Roediger-McDermott (簡稱 DRM)范式。在這個實驗范式中,學習階段要求被試識記一系列語義相關的單詞(例如床鋪、做夢、打盹、疲倦、夜晚、睡醒、休息), 并且這些單詞的語義均指向一個關鍵誘餌單詞(睡覺),但是這個關鍵誘餌在學習階段并不呈現(xiàn); 在之后的回憶或者再認測驗階段, 被試對關鍵誘餌的虛報率非常高, 甚至達到了對學習過單詞的擊中率水平。
模糊痕跡理論(Fuzzy Trace Theory)由Reyna和Brainerd (1995)提出, 之后的學者對這一理論進行不斷的驗證和完善, 使得該理論能夠較好地解釋和預測錯誤記憶現(xiàn)象及其產(chǎn)生機制。模糊痕跡理論認為人們在對事件進行記憶編碼的過程中, 會形成兩種不同的記憶痕跡, 即字面痕跡(verbatim trace)和要點痕跡(gist trace), 這兩種痕跡是再認判斷的基礎。其中, 字面痕跡是對具體的細節(jié)特征進行感知加工所形成的較明確和清晰的記憶表征; 而要點痕跡強調的是對項目意義以及項目之間組織關系的加工, 形成的是較為概括而籠統(tǒng)的記憶表征。這兩種痕跡是平行存儲、獨立提取的。對這兩種痕跡的編碼和提取均能促進記憶的擊中概率, 但是它們對錯誤記憶(即虛報率)的作用是相互拮抗的。具體而言, 基于字面痕跡的提取能夠降低錯誤記憶, 而基于要點痕跡的提取會提高錯誤記憶。某種痕跡越強,其相對提取概率就越大, 對錯誤記憶的影響權重也越大。要點痕跡是DRM范式中錯誤再認的主要基礎(Brainerd & Reyna, 2005)。
在記憶痕跡的加工過程中, 情緒是無法忽略的重要影響因素。大量關于正確記憶的研究發(fā)現(xiàn)了所謂的情緒效應(emotional effect of memory), 即相比于中性信息, 人們會對情緒性信息加工和記憶得更好(Kensinger, 2009b; Reisberg & Hertel, 2005)。進一步的研究發(fā)現(xiàn)不同情緒效價對記憶的影響存在年齡差異:在年輕群體中往往體現(xiàn)為消極偏向(Baumeister, Bratslavsky, Finkenauer, & Vohs, 2001;Charles, Mather, & Carstensen, 2003; Grady, Hongwanishkul, Keightley, Lee, & Hasher, 2007), 即年輕人對帶有消極情緒色彩的項目記憶成績更好; 而在老年群體中往往表現(xiàn)為積極偏向(positivity bias;Carstensen, Mikels, & Mather, 2006; Reed & Carstensen, 2012; Spaniol, Voss, & Grady, 2008), 即老年人傾向于將注意力集中在積極的信息上, 對包含積極情緒的信息加工得更好。因此有必要對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情緒記憶分別進行研究, 并考察其差異。
然而, 有關情緒錯誤記憶年齡差異的研究很少,并且無論是針對老年人還是針對年輕人的情緒錯誤記憶研究, 其結果都很混亂、莫衷一是。對年輕人而言, 有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降低錯誤記憶(Kensinger &Corkin, 2004; Kensinger & Schacter, 2005a, 2005b;Kensinger, 2007; Schmidt, 2007; Schacter, Gallo, &Kensinger, 2007); 另一些研究則發(fā)現(xiàn)情緒提高了錯誤記憶(Sison & Mather, 2007; Brainerd, Stein, Silveira,Rohenkohl, & Reyna, 2008; Howe, Candel, Otgaar,Malone, & Wimmer, 2010)。在老年群體中, 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老年人對積極刺激的錯誤記憶高于消極刺激(Fernandes, Ross, Wiegand, & Schryer, 2008; Kensinger,2007; Kensinger, Garoff-Eaton, & Schacter, 2007); 但另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老年人對消極刺激的錯誤記憶等于或高于對積極刺激的錯誤記憶(Charles et al.,2003; Gallo, Foster, & Johnson, 2009; Kapucu, Rotello,Ready, & Seidl, 2008)。由于對年輕人及老年人各自群體內(nèi)的情緒錯誤記憶的表現(xiàn)還缺乏一致結論, 從而使得比較情緒錯誤記憶的年齡差異變得更加困難。
對以往研究進行分析, 可以發(fā)現(xiàn)導致上述研究結論不一致的原因至少包括三個方面。首先, 對情緒錯誤記憶的作用機制尚不明確, 而且傳統(tǒng)研究方法也不夠合理。1)以 DRM 范式的研究為例, 傳統(tǒng)研究常采用簡單的二分再認法, 即只需對測驗項目是否在學習階段出現(xiàn)過做“是”或“否”反應。這種測量手段未明確考慮個體對“未出現(xiàn)過但有語義相關”這一類刺激的反應, 沒有將該類刺激與基線控制刺激(“未出現(xiàn)過且語義不相關”)區(qū)分開, 而語義相關刺激正是DRM范式中錯誤記憶最關鍵的刺激形式。2)對于研究結果的分析, 傳統(tǒng)研究使用信號檢測論中的虛報率作為錯誤記憶的指標, 僅能提供錯誤記憶行為層面的描述, 而無法探知記憶的認知機制。3)針對錯誤記憶的認知加工機制, 研究多采用“記得-知道” (remember-know, 簡稱 R-K)判斷范式。通常認為“記得(R)”反映了字面痕跡的提取, 而“知道(K)”反映了要點痕跡的提取。但越來越多研究指出, R-K判斷其實并不能很好地作為記憶痕跡的指標(Roediger, McDermott, & Robinson, 1998;Dougal & Rotello, 2007; Kapucu, Rotello, Ready, &Seidl, 2008)。特別是在DRM范式下, 如果要點痕跡很強的話, 個體也會將未學習過的刺激報告為“記得(R)” (Stahl & Klauer, 2009)。因此, K-R 判斷只能描述一種行為現(xiàn)象, 即個體對某刺激的主觀感覺,而不能真實地反映記憶的本質。
其次, 關于情緒對錯誤記憶的作用機制考慮不全面。很多研究采用模糊痕跡理論中字面痕跡和要點痕跡的觀點來解釋錯誤記憶(尤其 DRM 范式下的錯誤記憶)。然而, 有些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對錯誤記憶的作用可能并不是因為情緒影響了記憶表征, 而是因為情緒影響了個體的反應偏向(Budson et al.,2006; Dougal & Rotello, 2007; Kapucu et al., 2008)。Brainerd和Reyna (2005)指出可能造成錯誤記憶的原因包括:字面痕跡的缺失、要點痕跡產(chǎn)生的語義相似性以及反應偏向??梢? 在探討情緒錯誤記憶的作用機制時對三者同時進行考察是必要的, 但傳統(tǒng)的研究范式(比如 K-R判斷范式)和統(tǒng)計方法(比如信號檢測論)難以很好地做到這點。
其三, 在不同的情緒材料中情緒對記憶的作用機制和結果可能并不相同。有研究指出, 對圖片材料中情緒信息的加工更自動、快速, 而對語言材料中情緒信息的加工更深層、受意識控制(如 Friedman& Bourne, 1976; Leclerc & Kensinger, 2011)。Talmi等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組織良好、具有內(nèi)部連續(xù)性的詞列材料上, 情緒對記憶的效應會更顯著, 而這種效應在圖片材料上表現(xiàn)相對不明顯(Talmi, Luk,McGarry, & Moscovitch, 2007; Talmi & Moscovitch,2004; Talmi, Schimmack, Paterson, & Moscovitch,2007)。而Howe等人(2010)指出, 情緒對記憶的作用在圖片材料中比在詞匯材料中更加明顯。由此可見, 使用不同的情緒材料可能得到不一樣的結果。
如果在研究中克服以上不足, 無疑能促進我們對情緒錯誤記憶加工機制的認識, 同時有助于對不同年齡個體在情緒錯誤記憶上的差異進行比較。為了減少上述第三個不足的影響, 使研究結果和其它研究更有可比性, 本研究采用經(jīng)典的 DRM 詞列作為研究錯誤記憶的實驗材料。而為了彌補上述前兩個不足, 更加全面和清晰地探索情緒錯誤記憶的內(nèi)在機制, 本研究采用一種相對較新的研究范式——簡化后的聯(lián)合再認范式(simplified conjoint recognition paradigm, 簡稱 SCR; Stahl & Klauer, 2008), 結合多項式加工樹建模(Stahl & Klauer, 2008, 2009)的統(tǒng)計方法對情緒錯誤記憶的行為及認知加工機制進行研究。
為了在研究中能夠較好地分離字面加工和要點加工, Brainerd等人(1999)基于傳統(tǒng)的DRM再認范式提出了聯(lián)合再認范式, Stahl和Klauer (2008)在此基礎上加以簡化形成SCR。具體而言, 首先在學習階段呈現(xiàn)給被試目標材料, 在之后的再認過程設置 3種類型的探測刺激, 即目標探測(target probe;指在學習階段呈現(xiàn)過的刺激)、相關探測(related probe; 指在學習階段未呈現(xiàn)過但與目標有語義相關的刺激)、無關探測(unrelated probe; 指在學習階段未呈現(xiàn)過且與目標無語義相關的刺激)。要求被試對三類探測回答同一個問題:“是否在之前的學習過程中見過”, 若回答“是”, 則結束問答; 若回答“否”, 則繼續(xù)追問“是否與學習過的項目有語義相關”。結合探測的類型和被試的回答, 共有9種“探測–反應”類型。
圖1 簡化的聯(lián)合再認范式下的多項式加工樹流程圖
隨后的多項式加工樹建模中將充分考慮到不同“探測-反應”類型各自內(nèi)在的加工過程, 其流程圖如圖1所示。第一棵加工樹反映了在再認階段出現(xiàn)目標探測時被試的認知加工過程:首先, 如果被試成功提取出學習階段形成的字面痕跡(概率為V),則可以正確地直接將探測判斷為“目標”。其次, 當被試無法提取出字面痕跡(概率為 1?V)時, 則可能通過提取要點痕跡(概率為 G)產(chǎn)生語義相似感, 但不能確切分辨探測是“目標”還是“相關”, 此時個體通過猜測的方式進行判斷, 猜測為“目標”的概率為a, 猜測為“相關”的概率為(1?a)。當字面痕跡和要點痕跡均無法被提取(概率為(1?V) (1?G))時, 被試僅能憑借猜測做出判斷, 參數(shù)b是猜測為 “舊” (為目標探測或者相關探測)的概率, 在此基礎上再通過概率 a猜測為“目標”, 或通過概率(1?a)猜測為“相關”; 參數(shù)(1?b)是將探測判斷為“新” (即無關探測)的概率。由此可見, b實質上反映了被試將探測判斷為“舊”的反應偏向, 而 a實質上反映了被試將“舊”探測判斷為目標探測的反應偏向。另兩棵加工樹流程的參數(shù)意義相似。
已有的研究已經(jīng)證實這種 SCR結合多項式加工樹建模的方法能夠有效地分離記憶的不同過程(Schmid, Herholz, Brandt, & Buchner, 2010; Stahl &Klauer, 2008, 2009), 可以較為直觀地計算出字面痕跡、要點痕跡以及反應偏向等抽象概念的具體概率值。類似方法已經(jīng)應用到來源記憶、前瞻記憶、決策等多個領域(Stahl & Meiser, 2009), 但是至今為止罕有研究者使用這種方式對情緒錯誤記憶背后的加工機制進行探討。
綜上所述, 本研究以 DRM 詞列為實驗材料,使用 SCR的研究范式收集行為數(shù)據(jù), 對結果進行多項式加工樹建模, 從字面痕跡、要點痕跡和反應偏向三個方面, 探索在年輕人和老年人群體中, 不同情緒效價對錯誤記憶的影響以及認知加工機制。由于以往關于正確記憶的研究發(fā)現(xiàn)年輕人經(jīng)常存在消極情緒偏向(如Baumeister et al., 2001), 而老年人存在積極情緒偏向(如 Reed & Carstensen,2012), 但關于錯誤記憶年齡差異的研究證據(jù)尚不充分, 因而我們提出一個初步假設:不同情緒效價會對記憶的各認知加工過程產(chǎn)生不同的影響, 并且這種影響存在著年齡差異, 從而導致行為層面上錯誤記憶的年齡差異; 情緒對錯誤記憶的影響(增強錯誤記憶或者抑制錯誤記憶)是字面痕跡、要點痕跡和反應偏向發(fā)生改變的綜合結果。
隨機取樣, 樣本來自北京市。樣本包括兩個年齡組:年輕組與老年組。年輕組 34名, 其中女性18名, 平均年齡23 ± 2歲, 平均受教育水平15年;老年組 30名, 其中兩名老年人由于正確率太低其數(shù)據(jù)被刪除, 最終僅保留 28名老年人的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 其中女性11名, 平均年齡68 ± 5歲, 平均受教育水平13年。所有被試自評健康狀況良好, 未接受過相關記憶實驗。
情緒性實驗材料來自康奈爾情緒詞表(Cornell/Cortland Emotion Lists, 簡稱CEL; Brainerd, Yang,Toglia, Reyna, & Stahl, 2008); 中性實驗材料來自經(jīng)典DRM 范式的實驗材料(Stadler, Roediger, & McDermott, 1999)和周楚(2005)博士論文中的12詞詞表。
正式實驗前, 選取 19名老年人、21名年輕人對詞匯的效價進行9點評定, 分數(shù)越高表示越積極,分數(shù)越低表示越消極, 中間點5分表示既不消極也不積極, 即中性(Bradley & Lang, 1999)。根據(jù)評定結果對詞匯進行篩選構成正式實驗詞表, 保證正式實驗用詞匯材料的情緒效價不存在年齡及性別差異(ps > 0.1)。老年人和年輕人的評定結果如表1所示。2(年齡)×2(情緒效價:積極和消極)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的結果表明:積極詞匯與消極詞匯在效價距離(與中點 5分的距離)上無顯著差異, F(1,38) =0.92, p = 0.34; 年齡主效應不顯著, F(1,38) = 2.10, p =0.16; 交互作用不顯著, F(1,38) = 0.25, p = 0.62。另外, 中性詞匯評分的均值為5.13, 與9點評分的中間值5沒有顯著差異, t(39) = 1.64, p = 0.13。
表1 不同年齡被試對詞匯情緒效價的評定得分(M ± SD)
正式實驗材料由3類詞匯構成:積極詞匯、中性詞匯和消極詞匯, 每類詞匯包括 6列詞表, 每列詞表包括7個具有較高語義關聯(lián)的詞匯, 以及一個關鍵誘餌。在學習階段, 三類詞匯中分別選取4列(共12列)作為學習刺激呈現(xiàn)給被試, 余下的2列詞表只在測驗階段出現(xiàn)。學習階段所選取的 12列詞表并不全部呈現(xiàn), 而是從每列的7個詞匯中隨機選取6個作為學習階段的刺激, 余下的1個詞匯以及關鍵誘餌只當作相關探測在測驗階段出現(xiàn)。因此,學習階段共計呈現(xiàn)3(情緒類型)×4(每類情緒的詞列數(shù))×6(每個詞列中詞匯個數(shù)) = 72個詞。另外, 為削弱首因效應和近因效應, 從現(xiàn)代漢語詞典隨機選取6個無關詞匯作為緩沖, 其中 3個位于學習階段開始時, 3個位于學習階段結束時。測驗階段的材料也共計 72個詞, 包括三類刺激:(1)目標探測(target probe, 記為T), 即在學習階段出現(xiàn)過的詞匯, 從學過的每列詞表中隨機選2個詞匯呈現(xiàn), 共24個; (2)相關探測(related probe, 記為 R), 指未學習過但與學習過的詞列有強語義相關的詞匯, 即學習階段使用的 12列詞表中未呈現(xiàn)給被試的那個相關詞匯以及關鍵誘餌, 共 24個詞匯; (3)無關探測(unrelated probe, 記為 U), 即未學習過且與學習詞列無語義相關的詞匯, 從未在學習階段呈現(xiàn)過的6列詞表中,每列隨機選取4個詞匯, 共計24個詞匯。另外, 從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隨機選取3個無關詞匯作為緩沖項,始終在測驗階段開始位置呈現(xiàn)。
在學習階段, 3類情緒效價共72個詞匯以列(共12列)為單位隨機呈現(xiàn), 每次在電腦屏幕上呈現(xiàn)一個單詞, 大小為65號字體, 呈現(xiàn)2000 ms, 間隔400 ms,要求被試進行有意記憶。測驗階段為再認任務, 72個詞匯隨機呈現(xiàn), 每個詞匯呈現(xiàn)2000 ms后消失。測驗開始前向被試說明包含3類刺激, 要求被試首先判斷該詞是否在學習階段出現(xiàn)過, 在被試回答“未出現(xiàn)過”后進行追問“該詞是否與學習階段出現(xiàn)過的詞有較強的語義相關”, 要求被試判斷是否相關。因此, 測驗階段被試對每個詞匯進行的判斷反應可以分為三類:“出現(xiàn)過”、“未出現(xiàn)過但相關”、“未出現(xiàn)過且無關”, 分別對應地記為t、r、u。
使用SPSS 18管理和處理數(shù)據(jù); 使用multiTree軟件包(Moshagen, 2010)進行多項式加工樹建模,并對參數(shù)進行估計和差異比較。
年輕組和老年組在不同情緒效價的詞匯材料上各探測–反應類型的概率如表2所示。
傳統(tǒng)DRM范式中錯誤記憶指標是對關鍵誘餌即語義相關項目的虛報, 那么在SCR范式中, 錯誤記憶體現(xiàn)在 R-t類型的反應上, 我們僅對這一反應類型進行詳細分析。年輕人和老年人在三種情緒效價下的反應概率見表2。
以受教育水平為協(xié)變量, 進行 2(年齡)×3(情緒效價)兩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發(fā)現(xiàn)教育水平協(xié)變量效應不顯著, F(1,59) = 0.02, p = 0.89, η=0.003; 年齡主效應顯著[F(1,59) = 5.27, p < 0.05, η=0.08], 老年人相比年輕人有更高的錯誤記憶; 情緒效價主效應邊緣顯著[F(2,118) = 2.77, p = 0.067, η=0.05], 積極、消極到中性材料的錯誤記憶依次增高;年齡×情緒效價交互作用顯著, F(2,118) = 3.79, p <0.05, η= 0.06。進一步簡單效應檢驗顯示, 老年組對不同情緒項目的虛報率差異顯著[F(2,118) = 6.30,p < 0.05], 年輕組差異邊緣顯著[F(2,118) = 2.41, p =0.09], 具體體現(xiàn)為:老年組對積極項目的虛報率要顯著低于中性項目和消極項目(ps < 0.05), 而年輕組對消極項目的虛報率要顯著低于中性項目(p <0.05)。這一結果說明情緒對錯誤記憶的作用模式存在著年齡差異:消極情緒能夠有效降低年輕人的錯誤記憶, 而積極情緒能夠有效降低老年人的錯誤記憶。
表2 老年人和年輕人在三種情緒效價條件下各探測–反應概率(M ± SD)
表3 老年人和年輕人在三種情緒效價條件下的多項式加工樹模型參數(shù)估計結果
上述分析發(fā)現(xiàn)情緒對錯誤記憶的作用模式存在年齡差異, 那么其背后的認知加工機制是什么?為了回答這一問題, 進一步使用 multiTree軟件包根據(jù)各類型的探測–反應比率(結果詳見表2)進行多項式加工樹建模及參數(shù)估計, 各記憶參數(shù)的估計結果如表 3所示。由于SCR范式下的錯誤記憶是指對相關探測的虛報, 因此對錯誤記憶機制的分析主要針對圖1中的第二棵加工樹進行。
3.2.1 情緒對老年人錯誤記憶的作用機制
(1) 記憶痕跡:當相關探測出現(xiàn)時, 三種效價條件下要點痕跡的提取概率(Gr)總體差異顯著,ΔG= 25.33, p < 0.01。具體而言, 積極情緒條件下老年人的G顯著低于中性(ΔG= 25.30, p <0.01)和消極(ΔG= 7.06, p = 0.01), 消極顯著低于中性(ΔG= 5.94, p = 0.01), 這說明情緒尤其是積極情緒能夠抑制老年人根據(jù)要點痕跡產(chǎn)生的語義相似性判斷, 從而抑制老年人將相關探測錯誤地報告為目標。三種效價條件下字面痕跡的提取概率V(反映了基于字面記憶的回想-拒斥過程(recollection-rejection processes based on verbatim memory))總體差異并不顯著(ΔG= 3.60, p = 0.16), 但有從中性(0.18)到消極(0.26)到積極(0.30)增大的趨勢,并且積極和中性之間的差異呈邊緣顯著(ΔG=3.52, p = 0.06), 這說明積極情緒有增加老年人對字面痕跡的提取從而使之對相關探測做出拒斥判斷的傾向。
(2) 反應偏向:將“舊”探測猜測為目標的概率(a)在三種效價條件下總體差異顯著(ΔG= 9.11,p = 0.01), 具體來看, 消極大于中性(ΔG= 7.62,p = 0.005), 消極大于積極(ΔG= 3.03, p = 0.08,邊緣顯著), 這說明消極情緒有使老年人更多地將“舊”探測猜測為目標的傾向。老年人將探測猜測為舊的概率(b)較小, 且三種效價條件下總體差異不顯著(ΔG= 1.91, p = 0.39)。
3.2.2 情緒對年輕人錯誤記憶的作用機制
(1) 記憶痕跡:年輕人的記憶痕跡相關參數(shù)在不同情緒效價下均無顯著差異。具體來看, 當相關探測出現(xiàn)時, 要點痕跡的提取概率(Gr)與字面痕跡的提取概率(Vr)在三種效價條件下的總體差異不顯著(ΔG= 0.88, p = 0.64; ΔG= 3.30, p = 0.19)。
(2) 反應偏向:在將“舊”探測猜測為目標的概率(a)上有著顯著的情緒效價差異(ΔG= 5.78, p= 0.05)。具體來看, 消極條件下概率a低于積極條件(ΔG= 5.52, p < 0.05)和中性條件(ΔG=2.93, p = 0.08, 邊緣顯著), 而中性與積極條件之間的差異不顯著(ΔG= 0.61, p = 0.43)。年輕人將探測猜測為“舊”的概率(b)較小, 且三種效價條件之間差異不顯著(ΔG= 2.07, p = 0.36)。以上結果說明情緒并沒有影響年輕人的記憶痕跡, 而僅影響了反應偏向, 具體來說:消極情緒有降低年輕人將探測猜測為目標的傾向, 因而降低錯誤記憶。
本研究對情緒錯誤記憶(以相關探測的虛報率為指標)進行了分析。從數(shù)值上看, 兩個年齡組對情緒項目的錯誤記憶比對中性項目的錯誤更低, 且年齡與情緒效價對錯誤記憶存在顯著的交互影響:在年輕組, 消極情緒顯著降低了錯誤記憶; 而在老年組, 積極情緒顯著降低了錯誤記憶。此研究結果與部分前人的研究結果一致(如Schacter et al., 2007;Charles et al., 2003)。另外, 以往關于正確記憶的研究發(fā)現(xiàn), 年輕人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消極情緒偏向(如 Charles et al., 2003), 而老年人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積極情緒偏向(Reed & Carstensen, 2012)。本研究發(fā)現(xiàn), 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情緒偏向模式在錯誤記憶中同樣存在。
為了探索不同年齡組情緒錯誤記憶背后的認知加工機制, 本研究使用 SCR范式結合多項式加工樹建模的統(tǒng)計方法對錯誤記憶的認知加工過程進行建模和參數(shù)估計。結果表明, 年輕人對消極項目的低錯誤記憶是由于其對消極項目的反應偏向(參數(shù) a)更低, 不會輕易將不確定的“相關”項目判斷為目標; 另外, 情緒效價對記憶痕跡參數(shù)的效應未達到顯著, 表明年輕人在對 “相關”項目進行判斷時, 情緒效價并不影響記憶痕跡的提取。總之,消極情緒通過降低反應偏向來降低年輕人的錯誤記憶。這與以往一些研究(Miller & Wolford, 1999;Storbeck & Clore, 2005)得到的結果是一致的。這些研究均發(fā)現(xiàn), 年輕人 DRM 范式下錯誤記憶的變化常常是因為個體的反應偏向發(fā)生了變化。
為何年輕人對消極刺激的反應偏向更低呢?首先需要明確的是, 參數(shù)a指的是被試在將探測判斷為“舊” (目標探測或相關探測)的基礎上, 把探測進一步猜測為目標的概率, 也就是被試基于一定的熟悉感將探測猜測為目標的偏向。有理論指出, 相對而言, 積極情緒能導致個體產(chǎn)生較高的自信, 減少個體進一步探索額外信息的意愿, 而消極情緒能讓個體產(chǎn)生不安全感, 激發(fā)個體警覺保護的狀態(tài)以及促進個體在任務中投入更多的加工資源(Martin,2000)。因此, 即便是對項目產(chǎn)生一定的熟悉感之后,個體仍舊對消極項目保持更加謹慎和保守的判斷標準, 這有可能是本研究中年輕人對消極探測反應偏向較低的原因。
老年人對積極項目的錯誤記憶較低是由于積極情緒減少了對要點痕跡(Gr)的提取, 同時增強了基于字面痕跡的回想-拒絕源監(jiān)控過程(Vr), 從而抑制錯誤記憶的產(chǎn)生; 在反應偏向上, 積極與中性項目之間并沒有顯著的差異, 這說明積極情緒降低老年人的錯誤記憶是因為積極情緒影響了記憶痕跡。
那么為什么老年人對積極刺激的字面痕跡較強而要點痕跡較弱呢?社會情緒選擇理論(Socioemotional Selectivity Theory, SST)認為, 隨著老化的進行, 個體知覺到生命時間有限, 導致其生活的主要目標和動機發(fā)生改變, 即從年輕時以獲取知識、追求提升為主的生活目標轉化為以獲得幸福和滿足感以適應老化為主要生活目標(Carstensen, Isaacowitz, & Charles, 1999; Carstensen, 2006)?;谶@種動機性轉變, 老年人將更多的加工資源投入到情緒調節(jié)以提升情緒幸福感, 在認知任務中則表現(xiàn)為“積極效應”, 即老年人對包含積極情緒的信息加工得更好(Carstensen et al., 2006; Spaniol et al., 2008)。結合本研究的結果可以進一步推論, 在對 DRM 詞列的加工中, 對積極情緒信息加工得更好具體指的是對單詞字面痕跡加工得更好, 因而老年人的“積極效應”在錯誤記憶上表現(xiàn)為積極情緒降低錯誤記憶。
另外值得注意是, 本研究中, 消極情緒對老年人記憶痕跡也產(chǎn)生了與積極情緒相似的影響, 即相比中性項目, 兩種情緒均能夠顯著降低老年人對要點痕跡的提取, 但是消極情緒不如積極情緒的作用顯著。因此可以認為, 單從記憶痕跡上看, 兩種情緒都有降低錯誤記憶的效果。老年人的這一結果支持情緒通過增強字面痕跡或降低要點痕跡來抑制錯誤記憶的觀點(Kensinger & Corkin, 2004; Kensinger & Schacter, 2005a, 2005b; Kensinger, 2007;Schmidt,2007; Schacter et al., 2007)。
同時, 本研究發(fā)現(xiàn)老年人對消極探測的反應偏向(參數(shù) a)較高, 即老年人更傾向于將消極項目判斷為目標, 從而增加產(chǎn)生錯誤記憶的可能性。對消極項目的高反應偏向可能與上述老年人記憶痕跡對消極項目錯誤記憶的抑制作用相互抵消, 從而使得行為層面上消極情緒不能降低老年人錯誤記憶。這也進一步支持了在錯誤記憶機制研究中將記憶痕跡和反應偏向綜合進行考慮的必要性。
為何年輕人在消極情緒條件下的反應偏向相比其它效價條件下的反應偏向更低, 而老年人在消極情緒條件下的反應偏向卻更高?前文中我們指出消極情緒能讓被試產(chǎn)生不安全感, 激發(fā)警覺保護的狀態(tài)以及在任務中投入更多努力的意愿(Martin,2000)。而研究發(fā)現(xiàn), 老年人在認知加工中, 通常對消極刺激采取回避的態(tài)度, 而對積極刺激投入更多的加工意愿和資源(Mather, 2006, 2012)。因而, 在將探測判斷為“舊”的基礎上或者說在有一定熟悉感的基礎上, 老年人并不愿意對消極探測進一步投入加工努力就直接做出判斷, 從而對消極探測的反應偏向(參數(shù)a)較高。
最后需要明確的一點是, 在本研究中發(fā)現(xiàn)的老年人積極偏向的行為表現(xiàn)及認知機制的結論僅是針對 DRM 詞匯材料而言的, 難以推廣到圖片材料的研究中去, 因為兩者的記憶加工機制是不同的(Nelson, Reed, & McEvoy, 1977)。比如, 對詞匯(尤其是有強烈語義相關的DRM詞列)來說, 語義的要點加工是自動化的優(yōu)勢加工, 對字面的細節(jié)加工則需要更多的認知資源, 經(jīng)典的 Stroop效應(MacLeod,1991)正是基于這一原理所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而對于圖片材料, 通常認為知覺層面的細節(jié)加工是優(yōu)勢加工,而語義加工需要更多的認知資源(如 Ritchey, Bessette-Symons, Hayes, & Cabeza, 2011; Ritchey, LaBar,& Cabeza, 2011)。正如前文所述, 老年人的積極偏向使之對積極項目加工得更好更深入, 因而促進了字面痕跡加工; 而對圖片來講, 深加工所指向的是語義要點痕跡加工而非字面痕跡加工。從這一點可以解釋為什么本研究發(fā)現(xiàn)積極情緒降低老年人錯誤記憶, 而 Kensinger等人以圖片為材料的一系列研究發(fā)現(xiàn)積極情緒增加老年人的錯誤記憶(Kensinger, 2009a, 2009b, 2009c; Kensinger & Corkin,2004)??傊? 情緒對錯誤記憶的作用并不能一概而論, 需要根據(jù)具體的情境和記憶材料來分析。
雖然本研究彌補了以往相關研究上的一些不足, 但在實驗材料上仍存在一些局限。比如相關探測的選取, 除去每個詞表的關鍵誘餌, 另一個相關探測是從詞表內(nèi)部隨機選取而來的, 這種類型相關探測的負向關聯(lián)強度(backward associative strength,指從項目詞聯(lián)想到關鍵誘餌的容易程度)的大小無法保證一致, 而研究認為負向關聯(lián)強度與其引發(fā)的錯誤率成正比(Roediger, Watson, McDermott, &Gallo, 2001)。
綜上所述, 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簡化聯(lián)合再認范式下,情緒效價對錯誤記憶的效應存在明顯的年齡差異,具體表現(xiàn)為:老年人表現(xiàn)出積極情緒降低錯誤記憶的積極偏向; 年輕人表現(xiàn)出消極情緒降低錯誤記憶的消極偏向。情緒對錯誤記憶的認知加工機制存在明顯的年齡差異, 具體表現(xiàn)為:積極情緒是通過增強老年人的字面痕跡記憶、減弱要點痕跡記憶來抑制錯誤記憶, 而消極情緒通過降低年輕人的反應傾向來降低錯誤記憶。本研究支持了將字面痕跡、要點痕跡和反應偏向結合起來對情緒錯誤記憶機制進行研究的必要性, 三者共同作用決定錯誤記憶最終的行為表現(xiàn)。
致謝:感謝德國曼海姆大學的Morten Moshagen博士在多項式加工樹建模統(tǒng)計方法上的技術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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