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被”字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研究

鄭珊

(四川外國語大學中文系，重慶400031)

《三國演義》“被”字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研究

鄭珊

(四川外國語大學中文系，重慶400031)

《三國演義》的語言以淺近化的文言與純凈化的白話相結(jié)合，別具一格，通俗易懂。文章依次從《三國演義》“被”字句的前段、中段和后段三個部分入手，對書中“被”字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進行了分析，并進行了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以期加深對《三國演義》“被字句”的探討。

《三國演義》;被字句;句法結(jié)構(gòu)

《三國演義》①文中例句均出自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版。是我國四大名著之一，通過記敘驚心動魄的軍事和政治斗爭，成功地塑造了一批鮮明豐滿的人物形象。它使用的語言既保留了文言文凝重的特色，又精煉流暢，雅俗共賞，很富表現(xiàn)力。本文研究的“被”字句采取邢福義［1］先生的界定，指的是“謂語用‘被’字表示被動的句子”。筆者經(jīng)統(tǒng)計得知，《三國演義》中，這類“被”字句共571例。范曉［2］在《漢語的句子類型》中指出，“被”字句的基本構(gòu)造可分為三個部分:前段、中段和后段。前段由名詞性詞語充當，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上是句子的主語，在語義結(jié)構(gòu)上是受事。中段由介詞“被”或由“被”構(gòu)成的介賓短語充任，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上是狀語，在語義結(jié)構(gòu)上含有或隱含著施事。后段由動詞性詞語充當，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上是謂語中心部分，在語義結(jié)構(gòu)上是動核。本文采取這種框架，將“被”字句的基本結(jié)構(gòu)標記為:N1+被+(N2)+Vp，從前段、中段和后段三個部分依次入手，對《三國演義》中“被”字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進行分析。

一、“被”字句前段的句法結(jié)構(gòu)特點

“被”字句的前段，即“N1+被+(N2)+Vp”結(jié)構(gòu)中的“N1”?！癗1”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上是句子的主語，從語義上說，一般是受事，但有時候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受事，卻仍然是謂語動詞直接影響的對象，還是帶有受事的意味。［3］通過對《三國演義》中的“被”字句進行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三國演義》中的N1以復句中分句的成分居多，此外，它還可以是復句中的分句，也可以是詞或短語。另外，N1也有可能缺失，缺失的原因可能是省略，也可能是不需要主語。下面對此進行列舉分析:

(一)“被”字句的前段是短語

1．“被”字句的前段是同位短語

①從將成廉，被樂進一箭射死。(第十二回)

②父子二人俱被執(zhí)。(第五十七回)

“從將成廉”和“父子二人”是同位短語，處于“被”字句的前段。

2．“被”字句的前段是偏正短語

①建寧四年二月，洛陽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盡被大浪卷入海中。(第一回)

②只見一個人家，被火燒壞土墻，糜夫人抱著阿斗，坐于墻下枯井之傍啼哭。(第四十一回)

“沿海居民”和“一個人家”是偏正短語，處于“被”字句的前段。

3．“被”字句的前段是聯(lián)合短語

①李傕、郭汜聽知李蒙、王方皆被馬超殺了……(第十回)

②正遇宋憲、魏續(xù)，被翼德一陣殺退，得出重圍。(第十六回)

③李豐、陳紀、樂就、梁剛都被生擒，操令皆斬于市。(第十七回)

“李蒙、王方”、“宋憲、魏續(xù)”和“李豐、陳紀、樂就、梁剛”是聯(lián)合短語，處于“被”字句的前段。

(二)“被”字句的前段是復句中的分句

“被”字句為復句的分句時，N1可能是前面的一個分句。這類用法在《三國演義》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較少，只有三例，列舉兩例:

①袁紹曰:“使一弓手出戰(zhàn)，必被華雄所笑?！?第五回)

②丁儀罵曰: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為世子，被讒臣所阻……(第七十九回)

“使一弓手出戰(zhàn)”和“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為世子”是復句中的分句，處于“被”字句的前段。

(三)“被”字句的前段是復句中分句的成分

“被”字句為復句的分句時，N1可能是前面一個分句的某個成分，這個成分可能是主語，也可能是賓語。

1．“被”字句的前段是前面分句的主語

①程遠志見了，早吃一驚，措手不及，被云長刀起處，揮為兩段。(第一回)

②玄德幾番自往求免，俱被門役阻住，不肯放參。(第二回)

③可憐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廢。(第四回)

“程遠志”是“程遠志見了，早吃一驚，措手不及”這一分句的主語，“玄德”是“玄德幾番自往求免”這一分句的主語，“少帝”是“可憐少帝四月登基”的主語，均處于“被”字句的前段。

2．“被”字句的前段是前面分句的賓語

①何儀令副元帥出戰(zhàn)，不三合，被典韋一戟刺于馬下。(第十二回)

②只教軍士來偷營劫寨，皆被徐州兵殺敗。(第十四回)

③瑾曰:“今吳侯執(zhí)下瑾老小，若不得荊州，必將被誅。望將軍憐之!”(第六十六回)

“副元帥”“軍士”“瑾老小”均處于“被”字句的前段，分別是“何儀令副元帥出戰(zhàn)”、“只教軍士來偷營劫寨”和“今吳侯執(zhí)下瑾老小”的賓語。

(四)“被”字句的前段是詞語

1．“被”字句的前段是名詞

①去不多時，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第五回)

②孫策回到漢水，方知父親被亂箭射死。(第七回)

③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告，危在旦夕。(第十一回)

④早有人來濮陽報呂布，說曹操被火燒傷肢體，到寨身死。(第十二回)

“潘鳳”“父親”“北海”“曹操”是名詞，處于“被”字句前段。

2．“被”字句的前段是代詞

①操曰:“今只將計就計:詐言我被火傷……”(第十二回)②酈叱之曰:“……吾被李傕所殺，乃分也!”(第十三回)

③一日取鏡自照，驚曰:“吾被酒色傷矣!自今日始，當戒之?！?第十九回)

“我”“吾”是代詞，處于“被”字句前段。

(五)“被”字句的前段缺失

①兩馬相交，無五合，被呂布一戟刺于馬下，挺戟直沖過來。(第五回)

②蟬曰:“雖蒙太師憐愛，但恐此處不宜久居，必被呂布所害?！?第九回)

上例中，“被”字句的前段省略。

“被”字句前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如下(“被”字句總數(shù)為571):

表1 《三國演義》“被”字句前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

從表1可以看出，《三國演義》“被”字句前段的各項成分中，復句中分句的成分所占比例最大，遠超其它。名詞、前段缺失的情況和偏正短語其次，復句中的分句做前段成分的比例最小。

二、“被”字句中段的句法結(jié)構(gòu)特點

“被”字句的中段即“N1+被+(N2)+Vp”結(jié)構(gòu)中的“N2”，“N2”為“被”字后面的賓語，王力［4］先生在《漢語史稿》中指出:這一個發(fā)展階段——“被”字句帶關(guān)系語的階段——很重要，因為它為現(xiàn)代漢語被動式奠定了基礎(chǔ);現(xiàn)代漢語的被動式絕大多數(shù)是帶關(guān)系語的。在《三國演義》中，我們發(fā)現(xiàn)，“被”字句的中段可能存在也可能缺失，且存在的情況多于缺失的情況，在語義結(jié)構(gòu)上含有或隱含施事。當中段存在時，它可以是詞，也可以是短語。下面進行具體分析:

(一)“被”字句的中段缺失，“被”字后無賓語

①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告，危在旦夕。(第十一回)

②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須發(fā)，盡被燒傷。(第十二回)

③傕謂帝曰:“郭汜不臣，監(jiān)禁公卿，欲劫陛下。非臣則駕被擄矣?！?第十三回)

④曹操、雖被一時瞞過，必然便省悟，只是不肯認錯耳。(第四十六回)

上例中，“被”字句的中段缺失，“被”字后無賓語。

(二)“被”字句的中段存在，“被”字后帶賓語

1．“被”字后所帶的賓語為名詞

①堅取箭，連放兩箭，皆被華雄躲過。(第五回)

②山東一境，盡被曹操所得。(第十二回)

③卻說玄德引兵東取廣陵，被袁術(shù)劫寨，折兵大半。(第十五回)

④忽流星馬到，報說正北第一屯被徐晃領(lǐng)兵攻打。(第七十六回)

⑤關(guān)公既歿，坐下赤兔馬被馬忠所獲，獻與孫權(quán)。(第七十七回)

“華雄”“曹操”“袁術(shù)”“徐晃”和“馬忠”是名詞，處于“被”字句的中段。

2．“被”字后所帶的賓語為代詞

①壯士曰:“黃巾數(shù)百騎，盡被我擒在塢內(nèi)!”(第十二回)

②關(guān)公怒曰:“東嶺孔秀，已被吾殺。汝亦欲尋死耶?”(第二十七回)

③飛曰:“他被我一喝，倒退數(shù)里，何敢再追?”(第四十二回)

④今番又被我擒，汝可服否?(第八十八回)

“我”“吾”是代詞，處于“被”字句的中段。

3．“被”字后所帶的賓語為偏正短語

①獻帝泣曰:“朕被二賊欺凌久矣!若得誅之，誠為大幸!”(第十三回)②只教軍士來偷營劫寨，皆被徐州兵殺敗。(第十四回)

③關(guān)公趕散，謝普凈曰:“若非吾師，已被此賊害矣?！?第二十七回)

“二賊”“徐州兵”和“此賊”是偏正短語，處于“被”字句的中段。

4．“被”字后所帶的賓語為聯(lián)合短語

①止有鄄城、東阿、范縣三處，被荀彧、程昱設(shè)計死守得全，其余俱破。(第十一回)②黃忠、魏延又被吳蘭、雷銅敵住。(第六十四回)

“荀彧、程昱”、“吳蘭、雷銅”是聯(lián)合短語，處于“被”字句的中段。

5．“被”字后所帶的賓語為同位短語

①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所殺，將頭解送曹操。(第三十三回)

②員入府來，至堂中，亦被孫、傅二將所殺。(第三十八回)

③楊昂待要回時，已被夏侯淵、張郃兩個占了寨柵。(第六十七回)

“都尉王琰”、“孫、傅二將”和“夏侯淵、張郃兩個”是同位短語，處于“被”字句的中段。

“被”字句中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如下(“被”字句總數(shù)為571):

表2 《三國演義》“被”字句中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

從表2可以看出，《三國演義》“被”字句中段的各項成分中，名詞所占比例最大且遠超其它成分，“被”后無賓語的情況其次，同位短語所占比例最小。

三、“被”字句后段的句法結(jié)構(gòu)特點

“被”字句的后段即“N1+被+(N2)+Vp”結(jié)構(gòu)中的“Vp”，“Vp”為句子的謂語中心，一般由動詞性詞語充當，也有非動詞性詞語。唐鈺明先生在《唐至清的“被”字句》中指出:動詞前后成分的復雜化，是“被”字句在元明清時期的顯著特點。所謂“前后成分”，主要指動詞的狀語和補語;所謂“復雜化”，實質(zhì)上就是語義的豐富和精密化。

經(jīng)過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三國演義》中“Vp”的分類最多，下面具體分析如下:

(一)“被”字句的后段是單個動詞

①眾賊見程遠志被斬，皆倒戈而走。(第一回)

②昔呂后因握重權(quán)，宗族千口皆被戮。(第二回)

③卓母亦被殺。(第九回)

④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告，危在旦夕。(第十一回)

“斬”“戮”“殺”和“圍”都是單個動詞，處于“被”字句后段。

(二)“被”字句的后段是“動詞+動態(tài)助詞‘了’”

①因本處勢豪倚勢凌人，被吾殺了，逃難江湖，五六年矣。(第一回)

②去不多時，飛馬來報:“潘鳳又被華雄斬了?！?第五回)

③寵曰:“公孫瓚已被袁紹破了。”(第二十一回)

“殺了”“斬了”和“破了”都是“動詞+動態(tài)助詞‘了’”，處于“被”字句后段。

(三)“被”字句的后段是動詞與名詞性成分結(jié)合構(gòu)成的名詞

①戰(zhàn)士出入不息，或有被紹圍者，眾請救之。(第二十一回)②百姓被殺者無數(shù)。(第三十三回)

“圍者”“殺者”是動詞與名詞性成分結(jié)合構(gòu)成的名詞，處于“被”字句后段。

(四)“被”字句的后段是動賓短語

動賓短語的動詞和賓語之間有時加動態(tài)助詞“了”，有時不加。如:

①建寧四年二月，洛陽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盡被大浪卷入海中。(第一回)

②早有人來濮陽報呂布，說曹操被火燒傷肢體，到寨身死。(第十二回)

③又恐水路先被玄德奪了江陵，便星夜提兵赴江陵來。(第四十二回)

④瑾思曰:“我來說他，反被他說了我也?！?第四十四回)

“卷入海中”“燒傷肢體”“奪了江陵”和“說了我”是動賓短語，處于“被”字句后段。

(五)“被”字句的后段是動補短語

“Vp”為動補短語時，補語分為多種類型:

1．補語是結(jié)果補語

動補短語后面有時加動態(tài)助詞“了”，有時不加。如:

①玄德幾番自往求免，俱被門役阻住，不肯放參。(第二回)

②操翻身落馬，被二卒擒住。(第六回)

③飛曰:“嫂嫂休要被他瞞過了!忠臣寧死而不辱。大丈夫豈有事二主之理!”(第二十八回)

④又報張飛去救龔都，也被圍住了。(第三十一回)

2．補語是處所補語

①趙忠、程曠、夏惲、郭勝四個被趕至翠花樓前，剁為肉泥。(第三回)

②壯士曰:“黃巾數(shù)百騎，盡被我擒在塢內(nèi)!”(第十二回)

③奇措手不及，被張遼斬于馬下，盡殺蔣奇之兵。(第三十回)

3．補語是狀態(tài)補語

①祖茂被華雄追急，將赤幘掛于人家燒不盡的庭柱上，卻入樹林潛躲。(第五回)

②程昱曰:“袁譚被袁尚攻擊太急，不得已而來降，不可準信?！?第三十二回)

③大半皆是彝陵道上被趕得慌，只騎得禿馬，鞍轡衣服，盡皆拋棄。(第五十回)

④孔明在山上往下看時，只見蠻兵被火燒的伸拳舒腿……(第九十一回)

4．補語是趨向補語

動補短語后面有時加動態(tài)助詞“了”，有時不加。如:

①何儀挺槍出迎，只一合，被那壯士活挾過去。(第十二回)

②劉繇背后一人挺槍出馬，乃部將于糜也，與策戰(zhàn)不三合，被策生擒過去，撥馬回陣。(第十五回)

③卻說侯成有馬十五匹，被后槽人盜去，欲獻與玄德。(第十九回)

④交馬不數(shù)合，被魏延活捉去了。(第六十三回)

5．補語是數(shù)量補語

①袁術(shù)慌走，余眾四散奔逃，被云長大殺了一陣。(第十七回)

②今被吾擒了四番，有何面目再見人耶!(第八十九回)

③目下又被殺了一陣，折傷三千余人。(第一百零一回)

“阻住”“翠花樓前”“追急”“活挾過去”和“大殺了一陣”都是動補短語，處在“被”字句的后段，其補語類型分別為“結(jié)果補語”“處所補語”“狀態(tài)補語”“趨向補語”和“數(shù)量補語”。

(六)“被”字句的后段是狀中短語

狀中短語中的中心語有多種類型，如動補、動賓、單個動詞等:

①兩馬相交，無五合，被呂布一戟刺于馬下，挺戟直沖過來。(第五回)

②媯覽措手不及，被傅嬰一刀砍倒在地，孫高再復一刀，登時殺死。(第三十八回)

③袁術(shù)已死，侄袁胤將靈柩及妻子奔廬江來，被徐璆盡殺之。(第二十一回)

④遼奮力再趕，坐下戰(zhàn)馬，又被文丑一箭射中面頰。(第二十六回)

⑤望大驚，恰欲進兵混戰(zhàn)，被維以鞭梢一指……(第一百一十三回)

“一戟刺于馬下”“一刀砍倒在地”都是狀中短語，其中的中心語為動補結(jié)構(gòu);“盡殺之”和“一箭射中面頰”都是狀中短語，其中的中心語為動賓結(jié)構(gòu);“以鞭梢一指”是狀中短語，其中的中心語是單個動詞。它們都處在“被”字句的后段。

(七)“被”字句的后段出現(xiàn)“所”字，構(gòu)成“被……所”結(jié)構(gòu)

①袁紹曰:“使一弓手出戰(zhàn)，必被華雄所笑?！?第五回)

②山東一境，盡被曹操所得。(第十二回)

③達非司馬懿對手，必被所擒。(第九十四回)

“被華雄所笑”“被曹操所得”“被所擒”都是“被”字句后段出現(xiàn)了“所”字，構(gòu)成了“被……所”結(jié)構(gòu)。

(八)“被”字句的后段是兼語式

“被”字句的后段是兼語式的用例在《三國演義》中很少，只有三例，列舉如下:

①馬飛來報說:“夏侯惇在襄陽，被諸葛亮差人赍兵符，詐稱曹仁求救……”(第五十一回)

②原來孟優(yōu)被孔明教馬謖、呂凱二人管待，令樂人搬做雜劇，殷勤勸酒，酒內(nèi)下藥，盡皆昏倒，渾如醉死之人。(第八十八回)

③儉大醉，被宋白令人殺了，將頭獻與魏兵。(第一百一十回)

“差人赍兵符”、“教馬謖、呂凱二人管待”、“令人殺了”都是兼語式，處在“被”字句的后段。

(九)“被”字句的后段是“把”字句

唐鈺明指出:從宋代開始，又出現(xiàn)了“被”字句和處置式相結(jié)合的新類型……這種“被+把(將)”的句型是在“被”字句動詞帶賓語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將”、“把”的作用是把動詞后的賓語前置。《三國演義》中出現(xiàn)了一例“被”字句的后段是“把”字句的情況:

①卻被張遼、徐晃兩支軍，把孫權(quán)困在垓心。(第六十八回)

(十)“被”字句的后段是兩個動詞性短語相連

①上黨太守張楊部將穆順，出馬挺槍迎戰(zhàn)，被呂布手起一戟，刺于馬下。(第五回)

②綱急待回，被麴義拍馬舞刀，斬于馬下，瓚軍大敗。(第七回)

③等他馬近舉槍刺來，超將身一閃，李蒙搠個空，兩馬相并，被馬超輕舒猿臂，生擒過去。(第十回)

“手起一戟，刺于馬下”、“拍馬舞刀，斬于馬下”、“輕舒猿臂，生擒過去”是兩個動詞性短語相連，處在“被”字句的后段。

“被”字句后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如下(“被”字句總數(shù)為571):

表3 《三國演義》“被”字句后段各項成分的數(shù)據(jù)分析

從表3可以看出，《三國演義》“被”字句后段的成分最為復雜，單個動詞、動補短語和狀中短語所占比例大致相當，以單個動詞所占比例最大。兼語式和“把”字句所占比例最小。

通過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三國演義》“被”字句的前段以復句中分句的成分居多，此外，它還可以是復句中的分句，也可以是詞或短語。另外，前段主語也有可能缺失?！氨弧弊志涞闹卸畏譃椤氨弧弊趾髱зe語和不帶賓語兩種情況，所帶的賓語可以是名詞和代詞，也可以是同位短語、偏正短語和聯(lián)合短語?！氨弧弊志涞暮蠖纬煞肿顬閺碗s，可以是單個動詞或動詞+動態(tài)助詞“了”，也可以是動詞和名詞性成分結(jié)合構(gòu)成的名詞，還可以是動賓、動補、狀中短語，還可以是“被……所”結(jié)構(gòu)、兼語式、“被……把”句式、兩個動詞性短語相連。

可以看出，和現(xiàn)代漢語“被”字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相比，《三國演義》中“被”字句的發(fā)展已趨于完善。充當“被”字句前段、中段和后段的成分已和現(xiàn)代漢語大致相同。和中古漢語相比，《三國演義》中充當“被”字句后段的成分更加多樣，不僅有單個動詞，還有動賓、動補、狀中短語等，表義更加精細，這在中古漢語中并不多見?！度龂萘x》中出現(xiàn)了一例“被……把”句式，這一句式在近代漢語中比較常見，而在現(xiàn)代漢語中已趨向消亡。我們認為，這一句式把被動式和處置式糅和在一起，違背了語言的經(jīng)濟性和簡練性的原則，必然不會有太大的發(fā)展前途。

［1］邢福義，汪國勝．現(xiàn)代漢語［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338．

［2］范曉．漢語的句子類型［M］．山西:書海出版社，1998:159．

［3］邵敬敏．現(xiàn)代漢語通論［M］．2版．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211．

［4］王力．漢語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1980:495－496．

(責任編輯:倪向陽)

Syntactic Structure of the Sentence of“Bei”(被)in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

ZHENG Shan
(Chinese Department，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31，China)

The language of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 is combined with the simple classical Chinese and puremodern vernacular Chinese，which is unique and easy to understand．In order to get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sentence of“bei”in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this paper starts with the forepart，middle segment and hindgut of the sentence of“bei”in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and analyses the syntactic structure，also performs the statistics．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entence of“bei”;Syntactic structure

H043

:A

2095－4476(2015)01－0021－06

2014－10－31;

2014－11－20

鄭珊(1989—)，女，河南葉縣人，四川外國語大學中文系2013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