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教頭”的詩意情懷

王平

偶然之間，閱讀到霍健康先生的文集《千山尋夢》，散淡的文字與隨意的結構之中，蘊含深刻的人生與教育感悟，便愛不釋手，想為霍先生這本大書寫一些心得。然而無常的世間事，凡人終歸無從準確把握，于是在生活與工作的忘我追逐中，我忙里偷閑地讀完了整本書，卻將寫些文字的事擱置了下來。國慶長假閉門在家，再次重溫霍先生那些或語重心長、或汪洋恣肆、或溫文爾雅、或激情似火的文字，我的心再次被強烈地震撼了，我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走進了霍先生的內(nèi)心，深刻領會到他作為貴州“教頭”的詩意情懷，作為貴州教育領跑者的憂患與睿智。《千山尋夢》一書共分為“散文”、“詩歌”、“文論”三部分?！吧⑽摹辈糠制虏欢?，卻愛意濃濃，頗具人生況味。

在《兒子失戀》一文中，霍先生以智者的眼光冷靜地審視兒子的失戀；以朋友的視角平心靜氣地與兒子交流?；粝壬鷨⒌蟽鹤?，“要把忍耐當享受”，“沖動人人有，沖動是一時，冷靜和理智是一世”，末了霍先生自行反思：“我知道自己盡管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但好些話對兒子來說是空洞的、蒼白的，甚至是膚淺的?！钡亲罱K，霍先生的理解與誘導還是讓兒子走出了那一段感情的羈絆與陰霾，他如是轉(zhuǎn)述了在國外學習生活的兒子的話，“老爸的這些勸慰，多數(shù)是大道理，少數(shù)管點用”。就因了那“少數(shù)管點用”的父愛之言，讓霍先生“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讀罷該文，感覺霍先生和兒子完全就是一對知心朋友，不但能夠說事，而且能夠交心，這是最令為人父母者欽羨的。

在《搬家》一文中，霍先生敘寫了無奈搬離舊居的心路歷程，他寫道，“多寬的別墅，晚上只能睡一張床；多美的佳肴，一頓也只能吃一碗飯”?！捌迱壅麧?，舊居在她的精心呵護下，充滿了家的溫馨……我也難舍啊，交鑰匙之日，在舊居里坐了很久很久”。充滿情味的文字間，溫暖而低婉，既有對舊居的眷戀不舍，又有“安貧樂道”的無欲無求；既有對美好未來的現(xiàn)實展望，又有對充實過去的無比惦記，這是一種人生的高境界、大智慧，舉重若輕，舉輕若重，非一般修為所能抵達。霍先生內(nèi)心深處的糾結、擰巴應該源自于他對朝夕相處的舊居的依戀，那里畢竟曾經(jīng)承載了他數(shù)十年的風雨，畢竟曾經(jīng)是他困頓之后回歸的港灣，畢竟盈滿了霍先生無限的溫情與記憶，想說再見，談何容易？我們常說，家不是無根的浮萍，家是根，不管暴風潮汐，它始終默默地守候在路口等待著你?；粝壬凇栋峒摇分斜磉_的意緒也許就是如此。

在《我愛讀偉人傳記》一文中，霍先生側(cè)重表達對胡耀邦同志的深深懷念，并從一個為政者的角度對《回憶父親胡耀邦》一書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和解讀。霍先生認為，“一個普通人要走向成功，必須在漫長的歲月中千錘百煉”。“一個人只有永遠不忘祖國和人民，才能忘我地為祖國和人民謀利益”。“一個人要敢于堅持真理，堅持實事求是，方向和路線面前不迷路，原則問題面前不動搖”?！耙粋€人要永遠樂觀地善待人生，面對打擊和磨難，堅持黑暗是短暫的，明天是美好的”。這些充滿真知灼見的格言式的人生感悟，既表現(xiàn)了霍先生對胡耀邦同志的“偏愛”，又折射出了霍先生并非單純地為讀書而讀書，為消遣而讀書。他在讀書的同時，也在閱讀社會與人生這本大書，而且讀通了、讀透了。我認為，霍先生這種通過閱讀文本然后引向回歸自我、審視自我的閱讀方式，重心不在于書，而在于人。書僅為文本載體，人才是解讀的根本。

在《千山尋夢》的散文部分，最耐讀的是《英國印象》，整整占去42個頁碼，可謂散文中的“鴻篇巨制”?！队∠蟆窋懙脑局皇腔粝壬囊淮纹胀üぷ骺疾旖?jīng)歷，行文類似于游記，但是霍先生卻于游記之中融會了英國優(yōu)質(zhì)的教育理念，并對貴州教育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可以說某種程度地闡釋了他對貴州教育的定位及構想。譬如“知識面廣，口才極好，詼諧幽默，清高自負”的華人張校長，“好幾次迷了路”，“有很高職業(yè)素養(yǎng)”的英國土著大巴司機，“工作效率不高的西斯羅機場”里“沒有高聲喧嘩，秩序井然”的紳士，讓霍先生明白，人其實都是個體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別之處”，即使在經(jīng)濟社會高度發(fā)展的英國，人之間依舊存在著差異，而引申到教育，自是亦然。為此，因材施教至關重要。在考察了曼大教育學院之后，霍先生如是總結：“語言是一種工具，是用來交流的，首先在于人與人之間能說得清楚、聽得明白，而我國英語教學卻發(fā)生了偏離……花費了很多時間卻事倍功半，真該深刻反省，盡快改革了。”于此，霍先生心明如鏡，對當前教育狀況了如指掌，對教育陷入困境的心急如焚與拳拳之心可見一斑。除卻教育話題外，霍先生在文中還粗略梳理了英國的歷史和文化發(fā)展脈絡，并賦予了當?shù)仫L物以特別的詩意，霍先生如是行文，“閑游古城，漫步在古老的石板路上，一處處殘留的古老風情，讓你覺得時光流轉(zhuǎn)、悠閑自在、流連忘返”。如此種種，不勝枚舉，美不勝收。當然，作為貴州教育“教頭”，霍先生最終的視角必將定格于教育，這是一種本能，更是一種責任?；粝壬胶偷亟ㄗh：“我們需要以一顆平常心，從容地從小事、從凡事做起。在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被粝壬鷩烂C地告誡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國今天已經(jīng)進步了很多，但英國的經(jīng)驗仍然應該好好學習?！被粝壬逍训胤此颊f：“重要的是引導，要相信大多數(shù)中國孩子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痹凇队⒄Z印象》一文的結尾處，霍先生引用了英國教育大臣艾·約翰遜的話闡釋自己對教育的全部理解，“我希望每個小孩都能發(fā)揮他們的最大潛能，我們將為他們掃清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從最有天分的小孩，到那些落后的小孩，一個都不能落下”。言簡意賅，高屋建瓴，體現(xiàn)了霍先生對整個貴州教育個性化、均衡化、優(yōu)質(zhì)化發(fā)展的殷切期望。

客觀而言，讀罷《千山尋夢》，我對霍先生是心懷敬意的。身為貴州“教頭”，能夠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不忘思考，并付諸筆端，用一本大書見證自己的教育心路，確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就如霍先生在《后記》中的追問：“勤奮是什么？是別人在睡覺時我在思考與寫作，是別人在喝酒聊天時我在干活?！闭蛄嘶粝壬冀K堅守的勤奮，以及內(nèi)心對教育的深愛，才讓他不辭辛勞地為貴州教育耕耘不輟，并迎來了貴州教育的燦爛春天。

千山尋夢，夢想永遠在路上。作為貴州“教頭”的霍先生，我相信他必將懷揣一個更為美好的教育夢，永遠行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