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歡
(哈密地區(qū)博物館 新疆 哈密 839000)
在新疆游牧民族傳統(tǒng)文化中,詠唱史詩是其傳承歷史的主要手段,氏族部落世世代代的生活故事,通過部落藝人的講說、傳唱而流傳,形成民族文化藝術的重要特色,這是我們今天依然能夠看到和聽到的。但在遙遠的古代,新疆游牧民族是否也講述歷史,傳唱生活呢?我們不得而知。
沿著新疆古代游牧民族生活過的地方找尋,我們發(fā)現(xiàn)了另一種“史詩”形態(tài),——刻畫在山巖峭壁或河道兩岸石頭上的“史詩”。這種“史詩”以圖畫的形式呈現(xiàn),記錄先民的生產、生活,形成無聲而有形的“史詩”。
新疆哈密地區(qū)很早以前就是優(yōu)良的牧場,考古工作者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巖畫。這些巖畫真實地反映出古代生活在這里的先民的生活風貌。
歷史文獻及考古發(fā)掘資料等綜合研究表明,自古以來,哈密、巴里坤盆地的山前地帶,一直是以牧獵為主的草原區(qū),先后有塞種、烏孫、月氏、車師、匈奴、高車、柔然、突厥、契丹、蒙古等民族在此牧獵。草原先民在沒有文字、沒有紙張筆墨的情況下,就是用鑿刻巖畫的方式記錄他們的生活,為后人留下其歷史的足跡的。
新疆哈密地區(qū)的巖畫,多發(fā)現(xiàn)于哈密和巴里坤山谷巖壁和山前河道兩岸的石頭上,從巖畫所表現(xiàn)的內容來看,反映出不同時代居民社會生活諸如狩獵、牧放、祭祀等多個方面。
哈密東天山南北兩面的高山草原地帶,水草豐美,是各類野生動物生活的家園。居住在這里的居民,最初過著以狩獵為主,采集為輔的生活。所以在古代居民留下的巖畫上,遺留著以單人獵、雙人獵、圍獵為內容的狩獵圖。在巴里坤發(fā)現(xiàn)的巖畫群中,狩獵類巖畫占有相當大的數(shù)量,而狩獵圖中最多見的是一個或者幾個獵手持弓箭瞄準射殺北山羊的情景。例如,巴里坤小夾山柳樹泉海拔1650米處一塊高90厘米、寬1米的巖石上,鑿刻4只羊,位于巖石右下方的一位獵人正在瞄準一只北山羊。正在前進的北山羊似乎被突然出現(xiàn)在前面的獵人驚呆了,只好豎著大角,朝著獵人凝視不動。位于此羊后的三只北山羊也呈現(xiàn)欲進不得、欲退又難的姿態(tài)(圖1)。再如,巴里坤縣北海拔2000米的庫克托貝的一塊寬1米,高50厘米的黑色砂巖上鐫刻著一幅甚為壯觀的圍獵巖畫,畫面上有11名手持長矛或弓箭的騎士和兩名步獵者正在圍獵10多只鹿。一名騎士揮舞手中的長矛將鹿群驅趕到預定的區(qū)域,事先埋伏的同伴從遠處呼嘯而來,殺向驚恐亂逃的鹿群。其中三只鹿背部中箭,但仍拼命掙扎,想沖出包圍圈,卻遭到射手的堵截,情況十分緊張。這幅巖畫生動地表現(xiàn)了騎獵者和步獵者相互配合進行圍獵的場面,被視為新疆巖畫中最為精彩的畫面(圖2)。
圖1
圖2
哈密巖畫的另一主題是舞蹈圖像。已發(fā)現(xiàn)巖畫中以單人舞、雙人舞、群舞的形式出現(xiàn)。如:1.巴里坤石人子溝口北部有一幅巖畫,舞者兩人相對而立,雙臂上舉,一腿微向前伸,體態(tài)優(yōu)美,在舞者周圍伴以動物圖像。2.巴里坤蘇吉鄉(xiāng)蘇吉村西南處的五場溝巖刻中舞蹈情景有 “單人舞”和“群舞”。單人舞者雙臂下彎呈弧狀,雙腿向前彎曲,舞姿優(yōu)美,在其右側有兩只北山羊,其中較大者意刻畫出一粗壯的陽具?!叭何鑸D”中有近十個或立,或坐,或并肩摟抱的人形,他們曲腿彎腰,形似正在跳某種舞蹈動作。3.哈密黃田農場廟爾溝巖刻中有一幅表現(xiàn)舞蹈的畫面:舞者兩臂舉平,十指張開,雙腿彎曲,腿間系有尾飾或為生殖器。4.哈密沁城白山巖畫群中有一幅舞蹈場景:一只大角山羊和三個正在舞蹈的人像。山羊大角前彎,尾巴上翹,正在前進。左上一人兩手平舉,兩腿分開,兩腳交叉前進;右上一人正兩手上舉,右腿前抬;右下一人則兩手下垂,兩腳分開。三人似乎都在邊跳舞邊趕著羊只前行,表達牧業(yè)的快樂心情(圖3)。[1]
遠古時代的人類在希求狩獵牧放生產欣欣向榮的同時,也希望自身的繁衍生產生生不息。對于自身的繁衍生息,先民們也經(jīng)歷了不同的認識階段。在母系氏族社會階段,人們認為發(fā)展人口的決定因素是女性,因此對女性生殖器產生了神秘的崇拜現(xiàn)象,這在哈密地區(qū)的巖畫中也有反映。巴里坤縣花園鄉(xiāng)蘭州灣子、大直溝、冰溝都有女性生殖器的巖畫。如:1.在花園鄉(xiāng)蘭州灣子有一塊高50厘米、寬40厘米的石頭上,中部刻有1只北山羊,腹部較大,是1只懷孕母羊,下部刻1女性生殖器印記。2.石人子鄉(xiāng)東黑溝一幅巖畫上有5人1羊。其中兩人做擁抱狀,男性高28厘米,腹下生殖器約5厘米,女性高29厘米,兩腿略分,石頭的右上方2人呈男女交媾狀,中間1人做拍手狀。3.八墻子鄉(xiāng)有一幅5個勃起性器的人像巖畫。以上幾處還發(fā)現(xiàn)了男女交媾狀的巖畫,這些巖畫是遠古人類對生殖的崇拜,反映了遠古人祈求人丁興旺的美好愿望。
原始社會的古代族群,其基本的社會組織為氏族部落。各部落都有自己的領地,任何獵人或牧民未得到氏族頭領的允許進入別人的領地,就意味著入侵,就要發(fā)動全氏族的力量與入侵者作戰(zhàn)。如:1.在巴里坤八墻子鄉(xiāng)附近有一幅騎馬作戰(zhàn)巖畫,畫面中的馬臀部渾圓,膘肥體壯,馬的形態(tài)或奔騰、或靜立待發(fā),戰(zhàn)斗氛圍渲染強烈,加之鑿刻精細的馬飾及手持長槍的騎者,構成了戰(zhàn)斗類巖畫題材(圖4)。
圖3
圖4
2.巴里坤縣八墻子一幅“戰(zhàn)爭”巖畫,畫面有四位馬上騎士;兩匹馬胸前、腹下、尾后都戴有防護罩,兩位騎士戴高冠平頂帽。一位雙臂平伸執(zhí)一長桿,身掛箭囊,另一位呈射箭狀;還有兩位騎士,一位無頭飾,兩臂平伸,一手執(zhí)木棍,另一位頭戴寬檐平頂圓帽,一手執(zhí)繩索之類,整個畫面殺氣逼人,再現(xiàn)了古代游牧民族為捍衛(wèi)自己的領土而戰(zhàn)的情景。
哈密沁城折腰溝發(fā)現(xiàn)的一幅高1米、寬1.1米,長1.4米的黑色巖石上,刻劃著十二位武裝騎士作戰(zhàn)圖。圖中兩陣對壘,各有六人,都騎駿馬,手持長矛,或橫刺,或斜撥,或高舉猛刺,或后退想逃。細觀巖畫中武士作戰(zhàn)的狀態(tài),就可看出左面的六個騎士人強馬壯,六匹馬均四蹄騰空,馬上騎士高舉長矛。右邊六人六馬人小馬廋,四人倒掛長矛,正勒轉馬頭,試圖逃遁,最下面的一人已掉轉馬頭做逃走狀(圖5)。研究過這幅巖畫的蘇北海先生認為,哈密東天山地區(qū),是十分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和交通要道,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到的古戰(zhàn)場,這幅巖畫應該是對漢代漢匈戰(zhàn)爭的真實記錄。[2]
據(jù)蘇北海《新疆巖畫》記述:曾在巴里坤地區(qū)生活過的古代塞種、烏孫、車師、匈奴等族群,已經(jīng)使用木制車輛作為運輸工具。[1]巴里坤石人子鄉(xiāng)“車輛”巖畫和花園鄉(xiāng)蘭州灣子“車輛”巖畫都反映了古游牧民族對車輛的運用。如:1.石人子鄉(xiāng)東黑溝有一 幅 “車 輛圖”巖畫刻有4幅車輪。另有一幅巖畫刻1只健壯的山羊拉著1輛獨輪車,車輪上有4根輻條。車有座和檐條,車座有扶把,像坐人之車。2.花園鄉(xiāng)蘭州灣子有一幅5根輻條的“車輪圖”。 高家“鄂博”的“車輪圖”有輪、輿、軸、轅,轅上有扶手,車有3個輪子,但無輻條。東梁的“車輪圖”刻有4只羊、1匹馬、2個車輪。這些畫面引起了人們對“高車”部落駕車馳騁,過著自由自在游牧生活的聯(lián)想。
圖5
在哈密沁城白山巖畫中有一幅車輛巖畫畫面上,由車軸相連的兩個車輪及三只羊。兩個車輪位于左邊,車輪形似橢圓。兩輪均為4根輻條,輪間以軸相連,結構簡單,無輿無轅。右面為三只飼養(yǎng)的大角山羊,中間一只的角向上彎曲,尾上翹,頭部下垂,作吃草狀。右上方雙角羊,角向上直立,短尾,頭低垂,似正在覓食。右下方的一只雙角羊頭微昂,雙角向后彎曲且相交,尾較長,向上翹起,似正在前進。牧放的羊只在覓食,車輛停放在旁,看來當?shù)啬撩裰熊囕v已較為常見,成為他們生活上不可缺少的運輸工具 (圖6)。[1]
巖畫制作強度大,難度高。在堅硬的石頭或石壁上鑿刻各種圖像,沒有得力的工具、嫻熟的技術和頑強的毅力是難以完成的。這樣一種現(xiàn)代人所稱謂的原始藝術究竟源于何時,持續(xù)了多長時間,學術界無有定論。人類制作巖畫的時代久遠為學界多數(shù)人所承認,早在舊石器時代歐洲的洞穴巖畫就已初見端倪。從舊石器時代到新石器時代一直到青銅時代乃至歷史時代,巖畫制作一直在世界各地持續(xù),在當代游牧民族中也還依稀可見。從人類生產技術史的視角來觀察,石器時代人們對以石攻石的技術顯然非常嫻熟。青銅時代金屬器的發(fā)明為鑿刻石巖提供了新材料,巖畫制作應該更加容易。從我國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巖畫觀察,巖畫制作所使用的技術有繪、刻兩種。新疆古代巖畫的制作技法大致采用磨刻和敲鑿兩種。用堅硬的利器工具一點點鑿刻,鑿痕呈凸凹點狀,由點狀鑿痕勾勒出造型的輪廓線,再勾勒出造型的輪廓線進行大面積的鑿磨,使圖像顯現(xiàn)出來。磨刻與鑿刻技法在巴里坤巖畫中都有表現(xiàn),后者更多,這可能得益于鐵器發(fā)明后,鑿刻技法比敲擊技法要容易制作,用十分簡煉的線條準確地表現(xiàn)人和動物的形體和動作。當然,并不是所有的石頭都可以刻巖畫。制作巖畫的巖石基本上是黑褐或青褐色,比較平整光滑,硬度約4-6度的黑砂巖、花崗巖和板巖。其次方向是選在向東或向南,偏于向陽一側。在巴里坤發(fā)現(xiàn)的巖畫大多鑿刻在巖石或崖壁向東或向南的一面。巴里坤巖畫運用嫻熟的敲擊和鑿刻技法,是難得的巖畫珍品。
圖6
題材豐富的巖畫在向我們昭示古代哈密先民多樣社會生活的同時,也使我們產生這樣的發(fā)問:巖畫制作者是鑿刻藝術家嗎?他們在勞作之余把自己狩獵、舞蹈、戰(zhàn)爭等生活的經(jīng)過鑿刻在石壁上,是為了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才能,還是為了給后人留下歷史?問題的答案并非現(xiàn)代人所想象,研究原始藝術的專家們早就用他們調查研究的大量事實證明,巖畫的產生與原始宗教和巫術意識有關,當時的人們信奉萬物有靈的宗教思想,認為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會相互感應,在狩獵前進行巫術操作:鑿刻希望獵獲的動物或者狩獵的過程,會有利于狩獵成功。換句話說:狩獵巖畫是狩獵者在狩獵前,為了能成功獲取獵物而虔誠鑿刻的,目的是為了狩獵成功。哈密巖畫中許多動物圖像的特意鑿刻也說明了這一點。如在巴里坤發(fā)現(xiàn)的巖畫中,刻畫的動物有北山羊、麋鹿、馬鹿、駱駝、野牛、野馬、狼和狗等,尤以北山羊為最多。如:1.巴里坤八墻子鄉(xiāng)附近有一動物巖畫,畫面布滿圖像42個,動物種類有北山羊、盤羊、羚羊、馬鹿、狼等,在這幅畫面中,動物圖像間有明顯重疊,巖畫的巖曬及巖污程度也有差異,可以看出是不同時期鑿刻完成的。2.巴里坤八墻子鄉(xiāng)有一幅較為少見雙羊圖,畫面為兩羊對立,其中一羊的頭部、前蹄分別與另一羊的頭部、前蹄相連,從而形成一圓環(huán),并且各羊的角、尾分別各自獨立成環(huán),三環(huán)一體,二羊五環(huán),整個畫面采取了花格圖案的表現(xiàn)手法(圖 7)。[3]
當然,巖畫藝術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其功能作用也在不斷發(fā)生變化,位于巴里坤花園鄉(xiāng)蘭州灣子的一幅巖畫中有一馬,馬前站立一人,左
手緊握韁繩,右手持鞭,馬上騎著一人,正揚鞭調馴,兩人配合默契,似有不成功不罷休之意,形象的展示了充滿野性的古代馴技。
對于巖畫中的舞蹈圖像緣起的解釋,劉峻驤先生在他所著的《東方人體文化》一書中,有這樣一段精辟的論述:“舞蹈是人類最古老的藝術之一,從蒙昧到文明的漫長跋涉中,人類是在手舞足蹈中前進的。人類智慧的靈渠——語言思維尚未健全的時候,是依靠舞蹈交流思想、抒發(fā)情感和排解胸中塊壘。隨著原始公社群體出現(xiàn),舞蹈的功能更為多樣,……它既是人類群體諸種愿望追求、感情喜尚的載體,又是生活和生命存在的需要形式,以此來論,稱舞蹈為一切藝術和人體文化之母,是毫不過分的”。[4]
新疆哈密巖畫中的舞蹈圖,從不同角度應證著劉峻驤先生的這段論述。哈密沁城白山巖畫中,有兩幅巖畫被專家學者解釋為舞蹈圖:其一:一只大角羊右側,立著兩位舞蹈人像,一人平身雙臂,抬右腿,左腿獨立,作者一個特定的定格動作;另一人邁開雙腿,抬起手臂似乎在踩著節(jié)拍舞動。其二:也是在一動物身后,三人叉開雙腿,提起臂膀,排成半圓形似乎在舞蹈。人與動物在一起,人像作舞蹈動作,表現(xiàn)的是怎樣的意境呢,蘇北海先生認為:可能是牧放的人們趕著羊群,邊走邊跳舞,“表示社會的寧靜,生活安樂,心情愉快,在牧羊時也禁不住地表示了內心的愉悅,邊舞邊唱地歌頌著他們的生活”。[2]蘇先生的解釋其實應合了學界關于舞蹈發(fā)生機制理論: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模仿動物的形態(tài)動作或者聲音,甚至偽裝成動物形體,在狩獵中迷惑動物,這個過程就是舞蹈的開端。
在亞歐草原這個大通道上,先民的生活經(jīng)歷了由狩獵到游牧的逐漸轉變,在這種轉變中,馴服野生動物為己所用是生產方式的重大轉變,這其中包括了對野生馬、牛、羊的馴養(yǎng)和乘騎。在此基礎上更重要的轉變是學會制造車輛并用馬、牛、羊駕駛。這是發(fā)生在游牧社會生活中的重大事件,極大的減輕了游牧過程中人的負載負擔,因此車輛在當時人的眼中是神奇而又十分重要的交通工具。把這使用這種交通工具的情景用巖畫的形式記錄下來,可能有著傳承這種技術給后人,使其不要忘記的意義。
結語
哈密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古代巖畫,是各個歷史時代生活在這里的先民社會生產、生活、思想情感和宗教信仰等多方面狀態(tài)的客觀反映。通過這些巖畫圖像或符號,我們可以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風俗民情和歷史演變的過程,感悟那個時代的生活氣息。雖然制作巖畫的古代先民制作巖畫的意圖是為了現(xiàn)實的生產、生活需求,但不惜耗時費神在巖壁上鑿刻、雕琢圖像的舉動,本身就具有很強烈的精神追求意向。想象一下敲打巖石的獵人,可能配合著敲擊巖石冒出的火花,高聲呼喊著內心的需求!為了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他們事先在巖壁上刻劃作戰(zhàn)的戰(zhàn)圖;為了人口的繁衍,他們虔誠地刻劃著生殖符號,并低聲詠唱著對生命的贊歌。為了慶賀重大的收獲,重要的發(fā)明制作,他們邊擊石邊歡唱,把心中的歡樂向山岳訴說!從這個角度來看,巖畫就是古代先民鑿刻在石頭上的“史詩”,這些史詩中,蘊含著先民們豐收的期盼、收獲的喜悅、勝利的自豪和創(chuàng)作的樂趣。
[1]蘇北海.新疆巖畫[M].烏魯木齊:新疆美術攝影出版社,1994:365,187,359.
[2]蘇北海.哈密沁城區(qū)巖畫所反映的古代社會[A].周菁葆.絲綢之路巖畫藝術[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435,443.
[3]王毅民主編.哈密文物志[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240.
[4]劉峻驤.東方人體文化[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6:3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