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琦
多彩德黑蘭
飛機在伊朗首都德黑蘭降落時,廣播就提醒所有女性戴上頭巾,從那時開始的十幾天,頭巾就成了一件必不可少的事情,就像一個符號,時刻提醒著我們注意宗教禁忌。
德黑蘭不是黑色的。德黑蘭是一座時尚的現(xiàn)代化都市,如果沒有美國的制裁也許會更加好,然而這并不影響它的五彩繽紛。德黑蘭的女人并不穿黑袍,大約只有很傳統(tǒng)的上了年歲的婦女是例外。街上的年輕女子,把時尚的風衣感揉進了黑袍的設計,加上牛仔褲和皮靴,凸顯著她們高挑的身材。并沒有要求不露出頭發(fā),她們的頭巾大多隨意地披在頭發(fā)上,繞在肩膀上。頭巾也早已不再是沉悶的黑色紗布,取而代之的是五彩透明的絲巾。
見到街上這樣風姿綽約的女子,真的會讓人眼前一亮。她們很美,把穆斯林的裝束穿出了時尚感,這樣的“伊朗特色”甚至表現(xiàn)出超越我們習慣的主流文化的優(yōu)雅風情。伊朗的少女們,對這個民族固守傳統(tǒng)和全盤西化中的糾結,給出了美麗的答案。
實際上在伊朗的十天里,在大街上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密、穿著黑袍尤其是用面紗遮面的,大多是上了年歲的婦女。雖然在伊朗,女子佩戴頭巾這個最原汁原味的傳統(tǒng)至今還保留著,但象征意味大于實際。
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全國禁酒,在公共場合男女有別,歌舞廳絕跡,文化娛樂活動少得可憐。但在這樣看似單調(diào)、枯燥、乏味的宗教規(guī)定下,伊朗人又很喜歡夜生活。晚上隨處可以看到人們開著私家車舉家到公園的草坪上共進晚餐。很簡單的一張波斯地毯,大家圍坐在上面,地毯上擺滿了馕、糕點、椰棗、干果,地毯邊上放著一個保溫瓶,里面放著熱紅茶,全家人歡聚一堂,真的是“打起手鼓唱起歌,歡樂的歌聲震山河?!蹦械幕蛟S還會拿著水煙上來叫你抽上兩口,女的或許會端著一盒椰棗叫你拿兩個嘗嘗,小孩子們則是在一邊盡情的嬉鬧繞著你轉圈。我們走在夜色里,也不自覺地被這樣五彩的心情感染。
驕傲而謙卑
一個民族的素質(zhì),從其在公共場合的行為便能窺見一斑。每個人都輕言細語,體貼地給你恰到好處的音量,有著恰如其分的犀利的幽默。當別人看你的眼光是尊重而非訝異,是友好而非戲謔,你的內(nèi)心便突然覺得親切起來。這便是文明的溫暖和安全感。
伊朗人是我遇見過最熱情友好的民族,從飛機一落地,我們幾乎便是在被伊朗人不斷地關照、幫助和招呼中度過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問路,即使隨便問個其他事情,伊朗人民的熱情和負責著實讓人感動。語言交流始終是問題,又不是問題。因為英語不好的會去找英語好的當翻譯,英語不利索的會直接帶你去目的地,不清楚的會幫你找了解情況的同伴,以至于最后經(jīng)常是一堆人幫忙解決問題,有發(fā)起者、有翻譯、有了解情況的,總讓人有被眾星捧月的感覺。甚至那些做游人生意的商鋪老板,明知我們要走的,還是很體面、大方地介紹自己,并多少給我們些有用的信息,然后坦然地跟你拜拜。
在老城亞茲德,前臺有個阿富汗姑娘跑過來怯生生地和我們打招呼,交換聯(lián)系方式,開心地比劃著自己的年齡和我們相近,并且主動提出來要帶著我們在老城逛逛。伊朗的最后一站是德黑蘭大學,我們被當?shù)氐膸讉€學生搭訕,甚至后來“志愿者”越來越多,我們就這樣被簇擁著在校園里走著。臨別前還幫我們找出租車,交代清楚目的地、幫我們談價格,然后把我們送上車。
這樣美好的記憶一路上實在太多。伊朗人就是當你一臉迷茫地在路邊站著,便會來問你需不需要幫助的那種,而熱情打招呼或者眼神交流更是數(shù)不清的擦肩而過的事。哪怕語言不通,那一臉的笑容都能讓人心情愉悅。
但這樣的謙卑和優(yōu)雅之下,我們感受到的伊朗人的內(nèi)心又是驕傲和瘋狂的。在伊斯法罕的一個夜晚,正趕上伊朗男排國家隊在亞運會上奪冠,于是沸騰的伊斯法罕成了歡樂的海洋。一輛接一輛的私家車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車里放著震耳欲聾卻不讓人心生厭惡的音樂,車里的人從車窗里探出頭來熱情地和我們打著招呼。整座城市仿佛都沉浸在這樣高昂的情緒里,讓你不得不感嘆一句,這是個驕傲又浪漫的民族。
經(jīng)過三十三拱橋下,一個橋洞傳來波斯調(diào)調(diào),歌聲悠揚婉轉,年輕人和頭發(fā)泛白的老人尋找著腹腔的共鳴,隨意地唱著。在那樣一個燈光昏黃的晚上,穿透性的嗓音仿佛在靜靜地訴說,是驕傲堅忍又渴望自由強大的精神,這個民族才能在歷史縱橫中延綿不斷。
責任編輯:樸添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