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與粵方言俗諺

馮燕群

摘 ? ?要： 嶺南靠山面海，河網(wǎng)密布，因此水上交通發(fā)達(dá)，水產(chǎn)資源非常豐富，而這一特點在粵方言中有生動形象的體現(xiàn)，本文就水與粵方言俗諺的關(guān)系做簡單疏理與論述。

關(guān)鍵詞： 水上交通 ? ?水產(chǎn)資源 ? ?粵方言俗諺

嶺南背靠五嶺，面臨南海，域內(nèi)河流眾多，水網(wǎng)縱橫，這為嶺南人提供了便利的水上交通、豐富的水產(chǎn)資源，并深刻影響了嶺南人尤其以珠江三角洲為核心的廣府人的語言文化，產(chǎn)生了眾多意蘊獨特的語詞俗諺。

一、與水上交通相關(guān)的俗語

粵地既多水網(wǎng)，在陸上交通不發(fā)達(dá)的時代，粵人多從水路出行，其造船、駕船技術(shù)自古就受矚目，漢有“胡人便于馬，越人便于舟”（《淮南子·齊俗訓(xùn)》）之說;宋人亦言：“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柁長數(shù)丈。一舟數(shù)百人，中積一年糧，豢豕釀酒其中?！盵1]卷六1974年在廣州市中山四路發(fā)現(xiàn)的我國迄今年代最早、規(guī)模較大的秦漢造船工場遺址為明證。與舟船相關(guān)俗語主要如下：

1.拍拖

粵方言稱男女戀愛為“拍拖”，實則是兩船并排相靠叫“拍”，一前一后拖行叫“拖”，由此引喻男女行進(jìn)狀態(tài)及關(guān)系之親密。如“佢兩個又去左飲茶？唔知系唔系拍拖”？

2.一竹篙打死一船人

用一支撐船的竹篙打死一船的人，意為以偏概全、全部否定。如“‘小李壞是壞，”鳳英說，‘你爸可也不該發(fā)狠心，一支竹篙打盡一船人?！盵2]P215該俗語相當(dāng)于江浙一帶的“一棍打一船”：“一國之大，自然是有好的有壞的，何必一棍打一船呢？”[3]

3.船頭怕鬼、船尾怕賊

站到船頭怕鬼，站到船尾又怕賊，比喻人行事畏縮。如“做事要果斷，唔好船頭怕鬼、船尾怕賊”。

4.爛船仲有三斤釘

破破爛爛的船還有幾斤重的鐵釘，比喻雖衰敗仍有底子，類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5.橫頭艇

故意將小艇打橫與水流向成十字，逆水，比喻意見極度相左，或故意搗亂。如“你不想去就算了。次次都撐恒橫頭艇，好煩”。

6.順風(fēng)順?biāo)?/p>

船行水上，風(fēng)順?biāo)樖亲罴丫辰?，故粵語素以“順風(fēng)順?biāo)睘樽Ｔ~。如“你聽日就去新加坡？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p>

7.水路、水腳

正因路上交通發(fā)達(dá)，粵人慣以水路指路程，水腳指路費。如“你去北京讀書呀？咁遠(yuǎn)水路，要帶夠水腳呀”。

8.埠頭

廣東瀕海，廣州更是對外貿(mào)易的重要港口，海上絲綢之路的發(fā)祥地，自古至今，多有粵人遠(yuǎn)渡重洋謀取生計。古代粵人移居海外，見于文字記載的，大體始于晚唐或宋初。早期移民主要聚居在交通、貿(mào)易比較發(fā)達(dá)的東南亞各地港口。如永樂初年的“合貓里”——

合貓里，東海中小國，近呂宋，又名貓里務(wù)。永樂三年，遣使附爪哇使臣朝賀。商舶往來，漸成富壤。華人入其國，不敢欺凌，市法最平。華人為之語曰：“若要富，須往貓里務(wù)?！盵1]卷七十七《外藩一·正東》

明末海禁放寬，廣東海上貿(mào)易大規(guī)模發(fā)展。1840年之后，粵人更是大批移居海外謀生，臺山、開平等僑鄉(xiāng)漸聞名遐邇。僑民們把血汗錢匯寄回鄉(xiāng)，令更多人向往到海外發(fā)展。人們就把到海外賺錢叫“過埠”;多途徑賺錢或多去處叫“多埠頭”;能出去是令人羨慕的，有人提攜著去就是很大的恩典，故又有“帶挈過埠”一說，如“養(yǎng)你咁大都唔聽話。以為學(xué)好會帶挈老豆過埠乜”。

二、與水產(chǎn)類食物相關(guān)的俗語

秦漢時期，南粵以其“飯稻羹魚”、“火耕而水耨”的富足令中原側(cè)目[5];明末清初，粵本土學(xué)者不無驕傲地宣稱：“廣為水國，人多以舟楫為食……弱齡男女崽，身手便利……日給有余，不須衣食父母……人日計米一升，加以魚、蚌、烏菱、蕉、橘、薯、芋，減炊米十可二三。如是則男有余粟。故古稱饒富居甲焉。按吾廣多雜食物，而水居尤易為生?！盵6]卷14P395豐富的水產(chǎn)資源為粵人提供了豐足小康的生活，故粵語俗諺多涉及魚、蝦、蟹。

1.魚

（1）大魚食細(xì)魚，細(xì)魚食蝦毛。

大魚吞吃小魚，小魚則吃小蝦，引喻社會競爭激烈，弱者必然慘遭強者打壓。

（2）海上無魚，蝦為大。

當(dāng)海上沒有魚的時候，蝦就可以當(dāng)老大了，類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3）失魂魚。

形容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水里到處亂竄的魚兒。

（4）撻生魚。

生魚即烏魚，因圓滑難抓，粵人往往先將其猛摔至昏迷再劏。引喻人摔得很慘。

（5）一物治一物，生魚治塘鲺。

人或物是有天然克星的，就像生魚是塘鲺天生的克星一樣。如“佢天唔怕，地唔怕，就系怕老婆！真系‘一物治一物，生魚治塘鲺”。

（6）咸魚。

粵人好以咸魚作下飯菜，俗諺“食得咸魚抵得渴”，意為咸魚雖然咸，但既然愛吃，就要能承受，引喻既然要做某事就必須承擔(dān)相關(guān)壓力。另有“唔食咸魚口唔腥，唔做壞事心唔驚”，類似“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又有“咸魚翻身”比喻瀕于絕境的人或機構(gòu)重獲活力。

（7）墨魚。

粵人常以墨魚喻指“蠢笨之人”，如“你呀，被人騙了都唔醒悟，真系成只墨魚?！睋?jù)說這是因為墨魚的表現(xiàn)極其愚蠢?！澳~，嘗自浮水上。烏見，以為死矣，往啄之，被卷入水，故謂之烏賊。腹中有墨，時吐之以自蔽，人亦以此跡得之。何其智于取烏而愚于自衛(wèi)也”[7]（卷下·墨魚）。

2.蝦

粵人飲食重新鮮，魚蝦等一般不鮮不吃。鮮蝦活蹦亂跳，特別下油鍋時更是一蹦老高，故粵方言就以“生蝦咁跳”形容人氣極暴跳如雷，如“佢整日泡在網(wǎng)吧，將老豆（爸爸）激到生蝦咁跳”。又有一種大頭蝦，頭部較大，粵人用以代指健忘或粗心之人。如“今日又唔記得帶鎖匙出街，真系大頭蝦”。

3.蟹

關(guān)于蟹，有幾個俗語相當(dāng)生動形象。

（1）“扮蟹”。

為防止被蟹鉗傷，一般賣蟹的都用水草把蟹捆扎好，“扮蟹”的意思是將某人裝扮到像被賣的蟹一樣，實際即綁起來。如粵語故事大師張悅楷講《興唐傳》，有一句“……只要一跌落馬，兵丁就上去將佢扮蟹”。

（2）倒瀉籮蟹。

一籮筐的螃蟹傾倒在地，亂哄哄地到處爬，形容場面混亂失控。如下課鈴一響，學(xué)生就沖出課室，好似“倒瀉籮蟹”。

（3）打橫行。

因蟹橫向行走，粵方言借以喻惡人橫行霸道。

（4）軟腳蟹，

諷人腿腳無力。如“鳳英心急地稚氣地問：‘你們怎么不追？”“‘當(dāng)然追呀……‘可美國鬼子很蠢，又瘦又長的腿子，套了重甸甸的大皮靴，跑不動的，活像軟腳蟹?！盵2]P122

4.黃鱔

黃鱔美味且有滋補功效，粵人好以之焗飯，現(xiàn)餐飲行業(yè)中公開打出招牌的就有“臺山黃鱔飯”。但對于兒童，“食餐黃鱔飯”卻非好事。因黃鱔形狀與用藤條或竹枝鞭打后留在皮膚上的痕跡相近，粵人習(xí)慣以“食黃鱔飯”喻指鞭打教訓(xùn)小孩，如“你再咁唔聽話，你阿爸返來就整餐黃鱔飯你食”。又有俗諺“黃鱔上沙灘，唔死都一身潺”。黃鱔身體有黏液，若到了沙灘上，必沾滿沙粒動彈不得，即使不干死，也搞得一塌糊涂，引喻遇到大麻煩，類似“不死也掉層皮”。

在烹食水產(chǎn)品的過程中，粵人極善于總結(jié)經(jīng)驗，如俗諺“三月鯉魚豬乸肉”，就是提醒農(nóng)歷三月的鯉魚肉質(zhì)如同老母豬的肉一樣，粗糙而難以下咽;“鳙魚頭、鯇魚尾、塘虱中間、蛤乸髀”則提示食客們要注意：每種水產(chǎn)，其最美味的部位都不一樣，吃鳙魚最好的是吃魚頭;吃鯇魚最好的是吃魚尾，而塘虱中間部分最美味，青蛙則是大腿最好吃。

三、與水產(chǎn)珍異相關(guān)的俗語

1.珍珠

嶺南自古多產(chǎn)珍珠。南漢曾置媚川都，募集采珠卒專門從事采珠。據(jù)載，南漢末，宋軍入城清理內(nèi)府珍寶，除統(tǒng)治者歷年揮霍及大火損失，尚余上好珍珠46甕[8]?；浫说牟芍槭费獪I斑斑，按明人《水東日志》記載：“珠池居海中，疍人沒而得蚌剖珠.蓋疍丁皆居海艇中采珠，以大舶環(huán)池，以石懸大絚，別以小繩系諸疍腰，沒水取珠，氣迫則撼繩，繩動，舶人覺，乃絞取，人緣大絚上。前志所載如此。聞永樂初，尚沒水取，人多葬鯊魚腹，或止繩系手足存耳。因議以鐵為耙取之，所得尚少，最后得今法。木柱板口，兩角墜石，用本地山麻繩絞作兜如囊狀，繩系船兩旁，唯乘風(fēng)行舟，兜重則蚌滿，取法無逾此矣?！盵9]（卷五，《珠池采珠法》）所謂“廉州城西賣魚橋畔有珠市，珠殼堆積”[10]（卷五.地部二）。顯然是技術(shù)改進(jìn)后才可能發(fā)生的事。正因珍珠之難得，“吾粵所寶者珠，在古時凡生男孩命曰珠兒，生女多曰珠娘……大抵珠者粵之精華。月之所生，日之所養(yǎng)，以為士女之光耀”[6]卷15P414。并好以“珍珠咁真”賭咒事情或言語確鑿無疑，如“‘你約了他去，自家又不去，別害他難受呵。何桂珍用著輕松的、半責(zé)怪半取笑的口氣，直白道：‘他全和我說啦，說的珍珠一般真……”[2]P407另粵諺有云：“禾草冚珍珠”，本義是用水稻桿覆蓋著珍珠，引喻某人外表平平，內(nèi)里不同凡響。如：“原來佢系大干部嘎。真系睇唔出，正式禾草冚珍珠”。

2.犀牛

粵人好言“犀利”，語意可褒可貶。如“你好犀利呀！能攞咁大獎！”“佢娶的老婆好犀利，人人都怕呀！”“犀利”之“犀”乃古粵至寶。南越王趙佗向漢文帝獻(xiàn)禮稱臣，其中除白璧一雙、翠鳥千只外，就是犀角十只。據(jù)記載：“犀角，以有血暈者佳。注沸酒甚香，遇毒則白沫生。昔人謂象牙為白暗，犀角為黑暗，言其貨值之難辨也。杜詩：‘黑暗通蠻貢?！盵7]卷上除陸犀外，嶺南尚有水犀?！皬V州虎門外海皆曰洋。海中有犀，類野兕而額鼻有角，與陸犀同。唯其游止處，水為分裂，夜則水面白光熒熒。昔溫嶠燃照水中神怪，即此神犀角也”[9]（卷十二.地部九）。又傳，粵犀名貴者有駭雞犀、辟塵犀（為女人簪梳，塵埃不著發(fā)也）、光明犀等，“此數(shù)犀者，但聞其說，不可得而見也”[11]劉詢《嶺表錄異》卷上。

3.金錢龜

金錢龜學(xué)名三線閉殼龜，背甲有三道縱線，現(xiàn)分越南、海南、廣東等幾個品系，但古統(tǒng)稱金錢龜，以其名貴難求，粵人常用以喻出身富貴的女婿為“金龜婿”，處心積慮、渴求富貴的子弟為婿，則稱“吊金龜”。

4.鱷魚

粵俗稱長相兇蠻粗野者為“鱷魚頭”，形容桀驁難馴者昂首不服則言“頭鱷鱷”?；浀伧{魚之名揚天下，韓愈功不可沒?！皭合味揪?，雷電常洶洶。鱷魚大于船，牙眼怖殺儂”。（韓愈《瀧吏》）吏員的描述給赴任途中的韓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任后，韓愈設(shè)法治鱷，“作文驅(qū)之”，據(jù)云當(dāng)時“風(fēng)雷大震，鱷西徙六十里”，惜“后仍為害”;宋代陳公堯佐判潮州，就“有婦人赴告鱷魚食其子。公命二吏駕舟操網(wǎng)往捕，果得鱷魚，戮之”。但“鱷害終弗能除”，原因是“鱷性暴，非網(wǎng)可得，當(dāng)時威服其神”[9]（卷十一地部八）。

正因鱷魚多且惡，粵人對其認(rèn)識可謂深入，而某些地域的居民則難以辨別。明人郎瑛記載：“正德間，蘇州白蓮橋漁人網(wǎng)得一物，黿頭鲇尾，四足如鴨，狀類小犬，眼甚赤，鱗甲悉具，時以為怪而放去，蘇人皆不識，都公紀(jì)之《譚纂》。予意小鱷也，蓋韓祠有陳堯佐所圖鱷形，但足不同，圖或后世翻刻有差，況《真臘風(fēng)土記》亦與鱷類龍無角，蓋龍似犬也，鱷則《埤雅》、《本草》所未載，因具述于右。”[12]（卷四十三.事物類《鱷魚》）

四、與特色水生植物有關(guān)的俗語

嶺南水生植物多，如蕹菜、西洋菜、馬蹄等，而最得粵人歡心的當(dāng)屬茨菰。茨菰性味甘平，生津潤肺，補中益氣，能敗火消炎，輔助治療癆傷咳喘。因茨菰狀類球，其上生筆芽，極類男性生殖器，故粵人把男嬰稱之為“茨菰椗”，如“恭喜曬喔！生左個茨菰椗”。廣府地區(qū)凡春節(jié)期間的祭祀必用茨菰，添丁宴或宗祠的老人宴亦必有茨菰燜肉。俗諺“一代茨菰管代葉”，本義是一造茨菰生一造葉，收獲后其枝葉就枯敗了，引喻指父代管子代，隔代非己責(zé)。如“孫子好唔聽話，不過理唔到啰，一代茨菰管代葉”。

五、與近水養(yǎng)殖有關(guān)的俗諺

“……廣州瀕海，田多澎蜞，歲食谷芽，為農(nóng)害。鴨在田間，春夏食澎蜞，秋食遺稻，易以肥大。故鄉(xiāng)間多畜鴨。鴨雛全系焙出，廣人最善其法。約以鴨卵五六百枚為一筐，妥之土缶盧（瓦缸），冒以衣被，環(huán)以木屑，種火或猛或慢。卵小溫，則上下其筐而更易之，晝夜凡六七度。至于十有一日，乃登之床。床中亦覆以衣被，時旋減之，滿月雛逐孳孳啄殼而出。才出殼，以燒酒噴之，即能行動，飲食焉”[9]（卷三十一.物部十一）。這段文字分析了粵人養(yǎng)鴨的地理優(yōu)勢，記述了當(dāng)時領(lǐng)先的養(yǎng)殖孵化技術(shù)，饒有趣味的是，粵人由鴨生發(fā)出的俗語亦極其生動形象。首先，雖鴨雛出殼“以燒酒噴之，即能行動，飲食焉”，但畢竟稚嫩不堪，粵人好以“鴨崽腳咁嫩”比喻某人年輕經(jīng)歷淺。如“你識得乜呀，鴨崽腳咁嫩”。另鴨毛油性極強，水一到鴨背上，就會迅速滑落，粵方言有“水過鴨背”比喻人掌握知識技能不深入。鴨既能浮水，要淹死自然極難，故粵人又用“浸死鴨乸咁耐”比喻事情年代久遠(yuǎn)。

六、與水上競渡相關(guān)的俗諺

粵俗端午必有龍舟競渡，各處村鄉(xiāng)或近珠江或靠河涌的基本都有龍舟，如廣州泮塘、楊箕、南海鹽步等地龍舟均有聲于時，但精美而神秘者當(dāng)推番禺大洲龍船——

番禺大洲有宣和遺制龍船。大洲有神，曰梁太保，從宋端宗航海至粵，將作大匠營宮室于大洲，未成而歿，村民思其忠，立祠祀之。

每歲旦，請舉龍船，覆珓得全陰，神乃許。許則舉，輒有巨木數(shù)十丈浮出江中，船之長短準(zhǔn)之，號曰龍骨船。長十余丈，廣僅八尺。龍首尾刻畫，奮迅如生。蕩槳兒列坐兩旁，皆錫盔朱甲。中施錦幔，上建五丈檣五。檣上有臺閣二重，中有五輪閣一重，下有平臺一重。每重有雜劇五十余種，童子凡八十余人。所扮者菩薩、天仙、大將軍、文人、女伎之屬。所服者冠裳、介胄、羽衣……之屬。所執(zhí)者刀槊、麾蓋、旌旗……之屬。凡格斗、挑招、奔奏、坐立、偃仰之狀，與夫揚袂、蹙裳、喜、懼、悲、恚之情，不一而足，有聲有色，盡態(tài)極妍，皆錦幔中操機人所為也。

每一舉龍船，費千金計。神之許，必以十年或二十年之久，蓋愛惜民財也[9]（卷二十四.物部四）。

龍舟競渡之日，鼓聲一起，萬人空巷，民眾夾岸觀看，各龍舟孰先孰后，一目了然，俗諺“水里扒龍船，岸上有人睇”，即由此引喻人之為人行事如何，旁人自有辨別。如“做事但憑良心。‘水里扒龍船，岸上有人睇呀！”。

水之于粵，無所不在，無所不利，實粵人謀生之根本，故粵人“以水為財”的觀念根深蒂固，最喜用“豬籠入水”喻意財源滾滾（因豬籠以竹篾扎成，眼大易入水），以“薪水”指薪酬、“磅水”指支錢、“補水”指經(jīng)濟(jì)支援等，其方言俗諺借水或與水相關(guān)之物以喻人、事，實堪稱新穎獨特。上述所舉不一而足，留待方家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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