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麗
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 江蘇南京 210097
淺談布迪厄實踐社會學視角下的城管與攤販的博弈
胡秀麗
南京師范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 江蘇南京 210097
本文試圖用布迪厄實踐社會學的理論來分析城管與攤販日益嚴重的利益博弈,用構成布迪厄實踐理論的三大要素,即社會實踐的空間、工具、邏輯也就是場域、資本和慣習,對城管與攤販之間的沖突和對立做一個社會學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思考緩和與解決兩者矛盾的制衡方法。
城管;攤販;場域;資本;慣習
如今,各類門戶網站的新聞上充斥著城管與攤販之間的矛盾,網絡以其覆蓋廣泛性和可及性,影響著互聯網上的人,再由他們影響著身邊的人。而人們的以弱者姿態(tài)的慣性思維導致城管形象無法挽回,久而久之再也不愿相信不欺壓攤販的城管,有些城管確實要借此好好反省自己,也有些城管覺得有苦難言,因為他們整體的形象已經被破壞了。網絡上還流傳著這樣的一張照片,一群城管圍著一個剛開始擺攤的攤販,他們沒說一句話,沒有任何行動,只是一雙雙犀利的眼睛盯著攤販,這就是所謂眼神執(zhí)法。當然,眼神執(zhí)法代替暴力執(zhí)法還是進步的。
社會學關注社會、面向社會,并讓人突破現象看本質。筆者無意于對這場矛盾對立的是非曲直及其可能形成的社會結果進行直接的道德判斷和預測發(fā)展,而是試圖用布迪厄實踐社會學理論對沖突的基本邏輯做一個社會學分析。在布迪厄實踐社會學中,實踐有三大特性,緊迫性:時間是在有限時間內完成的;模糊性:實踐的形成會有慣習、前知識性,是身體性的主觀原因;總體性:實踐是過去經驗和現實相結合。布迪厄是試圖通過場域、慣習和資本來探索生活實踐的奧秘。
人的行為總是從側重規(guī)則到側重策略,策略是實踐的基本原則,是行動者的生活和家庭撫養(yǎng)的物質環(huán)境逐漸培養(yǎng)出來的。策略即是慣習,慣習是行動者的實踐再生出來的結構的終極產物。慣習的概念著重刻畫心理和身體方面的因素,但是這些因素都受到行動者生活背景、社會地位的影響。所以說,一種慣習往往打上了一個特定社會地位或者社會階級的烙印。慣習聯系著主觀和客觀,瑞澤爾說:“在每一個人身上體現出的慣習都是一個個人歷史過程獲得的,也是它發(fā)生于其中的某個社會歷史時光的函數。”行動者處于不同的社會地位中,有著不同的生活方式。例如,布迪厄描述了飲食中的(法蘭西)品味:資產階級傾向于濃烈的主菜和甜膩的餐后點心;專門職業(yè)者選擇精致清淡、脂肪含量少的食物;藝術者則偏愛異國風味;體力勞動者則選用大量的、燉得很爛的、咸的、肥膩的菜肴。而在體育、音樂、表現藝術等領域也是如此。[1]可以看出行動者受到自身歷史的作用,有一種自身的位置感,即對某人自身可能性和限制的一種感覺,感知就此進一步鞏固了客觀的約束。
由此可以看出,慣習可以說是一種集體的無意識,因為它無法內省,無法經由意識、語言或者意志去控制,至少對普通人是這樣的。[2]慣習指導著行動者的實踐,但并不往往都是理性的,由于受過去經驗歷史等因素的影響,而忽視現在情境和主觀反映,其行為可能是非理性的。攤販一般都是受教育程度較低,對各種事件的處理往往不習慣借助法律或者規(guī)則來處理,而是依據攤販界業(yè)已形成的不言明的規(guī)范。在弱勢群體中,潛意識里就有對權威的懼怕、不敢違抗和躲避,而他們迫于生存和生意的存在又要對城管抱著各種僥幸的心理。而城管形成的權威就是對攤販的管制,對于如何管以及怎么管的問題也沒有明文的規(guī)定,只能靠他們自己的理解和以前的經驗的指導。所謂階級地位決定慣習,以符號的動員而形成的意識形態(tài)使一個階級的地位、相應的生活方式和慣習得以合法化。城管和攤販慢慢接受著他們的不同,以及他們管理和被管理的地位和身份。當然,情境的定義和符號的理解受到外在結構的約束,行動者的意志并不能完全控制這種結構。文化實踐和符號利用不是毫無限制的理解性創(chuàng)造力的自足系統(tǒng)。在這種情況下,攤販傾向于服從權威。
布迪厄將社會實踐的工具視為資本,資本是一種鑲嵌在客體或主體的結構當中的力量,也是一種強調社會界內在規(guī)律的原則,正是這一點使得社會博弈(大部分社會博弈包括經濟博弈)區(qū)別于簡單的碰運氣。資本可以被分為四類,經濟資本,主要是指收入的來源;文化資本;符號資本,使用以表示禮儀活動、聲譽或威信的積累;社會資本,主要是指像家庭內外的關系包括家庭成員可以求助的權利體系,行動者的社會資本水平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與生活方式相連的等級狀況。[3]社會資本則社會資本近年來成為一個熱詞,受到很多包括社會學在內的學科的關注,因為社會資本對人的行為、地位、權力都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社會資本量主要取決于,個人可以調動的關系網絡規(guī)模;網絡關聯的各種人所擁有的經濟、文化、符號資本量。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但現實往往是三個臭皮匠對陣三個諸葛亮,實質也是他們所擁有資源的對抗。上面所描述的四類資本并不是截然分開的,而是緊密相連,有時候還是相互轉化的。將資本分為以上四種類型,是想說明資本分化決定了一個社會系統(tǒng)中客觀的階級結構,整個階級結構反映了不同群體所占有的資本總量。[4]當不同的集團進行斗爭以控制資源和爭取自己的合法性的時候,他們動員其社會資源以組成群體和關系的網絡。
城管和攤販在博弈的過程中,也習慣用自己所擁有的資本來對抗。但就他們各自的工作和所處的社會地位來說,城管擁有管理攤販、維護市容整潔的責任和權力,而攤販往往處于更低的階層,所擁有的資源相對較少。中國社會中往往形成這樣特定的情況,即窮人的親戚朋友都是窮人,富人的圈子里都是富人。因而,他們中沒有能與城管相對抗的資本,處于被管制地位。就像城管們的眼神執(zhí)法,其中眼神代表的符號含義背后也是資源資本的壓力,因此也能發(fā)揮作用。
如果將慣習理解為一條直線,意指以前的社會歷史對現在行動者源源不斷的影響,場域就可以理解由一個個橫斷面構成的圓柱體,是指現實的情境和歷史作用對行動者實踐過程的交替影響。慣習包括于場域,受場域影響,但是場域不完全決定慣習。
從布迪厄的社會實踐理論體系來理解場域概念,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處在不同位置的行動者在慣習的指引下依靠各自擁有的資本進行斗爭的場所。[5]布迪厄由場域概念表達的,主要是在某一社會空間中,由特定的行動者相互關系網絡所表現的各種社會力量和因素的綜合體[6]。場域中,社會成員的態(tài)度、觀點還有對事情的看法都根植于他所在的空間的位置。各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不同群體之間的相異性。一則關于有關留守兒童事件的報道同樣說明了這個道理:乞討的兒童開始慢慢窺探出這個社會的規(guī)則,去繁華的大超市、品牌店門口,他們往往是被驅趕的對象,在偏僻的小賣部店主前,他們還能獲得一些食物和一些經濟幫助。
布迪厄借用馬克思的觀念,人都擁有一個階級地位,這個地位給了他們一定的利益,他們的解釋性行為往往是為其利益辯護而設計的意識形態(tài)。人們的情景定義既不是中性的,也不是毫無取向的,而經常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武器,參與著客觀的階級斗爭,以及這種結構下生成的固有利益沖突。所有的社會實踐都是利益取向的,甚至當個體行動者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利益以及實踐的所得并不是物質報酬時也是如此。社會實踐會和特殊場合協調時,在此場合中行動可能會無意識地生產出利益。[7]城管和攤販在利益最大化的指引下,勢必會出現矛盾而相互沖突。但是場域不完全決定慣習,一個人的主觀結構不是一直不變的,情景的未決定性和能動者實踐中的靈活創(chuàng)造性,都使得社會關系不是遵從歷史而一成不變的,矛盾積壓到一定的程度,在特定的場合下是會宣泄出來,這就是城管和攤販暴力沖突頻發(fā)的原因。城管攤販矛盾問題不僅有社會現象本身呈現出來的問題,更有深層的源于社會內部的原因。正是由于權力相對的兩方對社會資本占有的不均、各種場域的競爭,各個階級習性的差異性,形成他們觀念對策的不同,并在過程中相互對抗和博弈,在博弈的過程中,具有充足資本和同一階層習性的群體往往占據優(yōu)勢和支配地位。通過布迪厄的社會實踐理論可以讓我們更深刻認識沖突出現的社會原因,并帶領我們思考應對城管攤販矛盾的積極有效措施。
城管攤販矛盾的根源在于兩者地位的不平等,權威者試圖構建他們的身份和地位,而弱勢者除了認同他們的權威之外幾乎毫無選擇,一個人為了自己所不尊重的價值而進行奮斗的需要是最痛苦的。盡管,不能夠立即證明這種痛苦,這種冒犯使得人們感到被與階級有關的或者任何其他的不平等所侵犯的傷害性的痛苦。要使這兩者關系達到一種平衡,就要有制衡互惠的機制。互惠是指兩者的關系里面,每一方必須提供另外一方需要的東西,對于另外一方的服務的依賴阻止了每一方為了他自己的努力而要求最大化的回報。還有就是社會情境的改變,不僅僅表現在社會政策方面,在整個社會中形成一種關系和諧的風氣也同樣重要。
[1]馬爾科姆?沃特斯.現代社會學理論[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0.
[2]林易.布迪厄實踐理論述評[J].東方論壇,2000,(5)
[3]宮留記.布迪厄的社會實踐理論[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9.
[4]楊善華.當代西方社會學理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5]宮留記.布迪厄的社會實踐理論[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9.7
[6]鄭劍.社會資本理論及其當下的社會適用性[J].河南社會科學,2012.
[7]喬金森?特納.社會學理論的結構[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