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凡例”與《紅樓夢》“凡例”

王光福

摘要：《醒世姻緣傳》和《紅樓夢》，同是中國著名的長篇世情小說，二書在整體構(gòu)思和命意遣旨方面有著諸多的相似性。僅以《醒世姻緣傳》“凡例”和《紅樓夢》“凡例”而論，兩者就存在著驚人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應(yīng)該不是文人心思的偶然巧合，而是隱藏著一段前人不便明言，因而不被今人知道的秘密，值得今之學(xué)者進(jìn)行研究解密。

關(guān)鍵詞：醒世姻緣傳；紅樓夢；凡例；相似性

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太平閑人張新之在《紅樓夢讀法》中說：“《紅樓夢》脫胎在《西游記》，借徑在《金瓶梅》，攝神在《水滸傳》。” [1] 154這一說法很有眼光。可惜的是，他把《紅樓夢》誕生之前的中國長篇說部幾乎數(shù)了一遍，接下來甚至把文言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都牽扯到了，卻偏偏沒有提及與《紅樓夢》聯(lián)系極為密切、“極摹人情世態(tài)之歧，備寫悲歡離合之致” [2] 229的另一部長篇世情小說《醒世姻緣傳》。他是沒讀過《醒世姻緣傳》，還是沒看出二者之間胎痕路徑神情之聯(lián)系，我們不得而知。胡適先生論學(xué)云：“為學(xué)要如金字塔，要能廣大要能高?！薄皬V大”愧不敢言，本文擬在前賢時彥的研究基礎(chǔ)上，聯(lián)系相關(guān)內(nèi)容，重點(diǎn)談?wù)劇都t樓夢》“凡例”與《醒世姻緣傳》“凡例”的相似性，希望能于紅學(xué)巍峨之金字塔上掛一金縷、點(diǎn)一金屑，發(fā)一忽閃之微光。

一

《醒世姻緣傳》東嶺學(xué)道人“凡例”云：

本傳晁源、狄宗羽、童姬、薛媼，皆非本姓，不欲以其實(shí)跡暴于人也。

本傳凡懿行淑舉，皆用本名；至于蕩簡敗德之夫，名姓皆從捏造；昭戒而隱惡，存事而晦人。

本傳凡有懿美揚(yáng)闡，不敢稍遺；惟有劣跡描繪，多為掛漏，以為賞重而罰輕。①

《紅樓夢》甲戌本“凡例”云：

“書中凡寫‘長安，在文人筆墨之間，則從古之稱；凡愚夫婦兒女子家?？诮?，則曰‘中京，是不欲著跡于方向也。蓋天子之邦，亦當(dāng)以中為尊，特避其‘東、‘南、‘西、‘北四字樣也”，“此書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筆帶出，蓋實(shí)不敢以寫兒女之筆墨，唐突朝廷之上也。又不得謂其不備”，“故將真事隱去，而撰此《石頭記》一書也”，“何為不用假語村言敷衍出一段故事來，以悅?cè)酥吭铡?，“并非怨世罵時之書矣”。②

如此看來，二“凡例”之作者皆明了，二書之所寫，或關(guān)系家庭社會之人事，或牽涉朝廷政局之隱情。西周生、曹雪芹不欲暴人實(shí)跡、不敢干涉朝廷，而招災(zāi)惹禍；又惟恐讀者看不出書中有所暗指，有所影射，而枉費(fèi)昭戒隱惡、怨世罵時之苦心。所以就在“凡例”中用“煙云模糊法”虛晃一筆，其作用相當(dāng)于對讀者宣示：此地?zé)o銀三百兩。

事實(shí)證明，西周生、曹雪芹的無奈和擔(dān)心并非多余，后世之讀者即有人認(rèn)為他們二人因?qū)憽缎咽酪鼍墏鳌?、《紅樓夢》“暴人實(shí)跡”、“干涉朝廷”而遭到殘酷報應(yīng)。

鄧之誠《骨董瑣記》卷七“蒲留仙”條引楊復(fù)吉《夢闌瑣筆》云：

鮑以文云：留仙尚有《醒世姻緣》小說，實(shí)有所指，書成為其家所訐，至褫其衿，易簀時，自知后身即平陽徐昆，字后山，登鄉(xiāng)榜，撰《柳崖外編》，乾隆庚子，其孫某所述如此。[3] 228

當(dāng)年胡適之先生考證《醒世姻緣傳》的作者，看到這條傳聞，竟“高興的直跳起來”，從而堅定了其“蒲松齡為《醒世姻緣傳》作者”的“大膽假設(shè)” [4] 1460 。蒲松齡因?yàn)閷憽缎咽酪鼍墏鳌方矣|了別人的隱事，遭人告發(fā)，被有司剝奪了秀才功名，若干年后其后身徐昆才獲得了舉人頭銜，其報應(yīng)不可謂不慘。

曹雪芹也不例外。毛慶臻《一亭考古雜記》云：

乾隆八旬盛典后，京板《紅樓夢》流衍江浙，每部數(shù)十金。至翻印日多，低者不及二兩。其書較《金瓶梅》愈奇愈熱，巧于不露，士夫愛玩鼓掌。傳入閨閣，毫無避忌。作俑者曹雪芹，漢軍舉人也。由是《后夢》、《續(xù)夢》、《復(fù)夢》、《翻夢》，新書迭出，詩牌酒令，斗勝一時。然入陰界者，每傳地獄治雪芹甚苦，人亦不恤。蓋其誘壞身心性命者，業(yè)力甚大，與佛經(jīng)之升天堂正作反對。嘉慶癸酉，以林清逆案，牽都司曹某，凌遲覆族，乃漢軍雪芹家也。余始驚其叛逆隱情，乃天報以陰律耳。[1] 357-358

曹雪芹因?yàn)閷憽都t樓夢》傷風(fēng)敗俗，而遭冥司陰律苦報，其后人也因叛逆而遭“凌遲覆族”，其報應(yīng)更慘于蒲松齡。

梁恭辰《北東園筆錄》云：

滿洲玉研農(nóng)先生（麟）……曰：“《紅樓夢》一書，……其稍有識者，無不以此書為誣蔑我滿人，可恥可恨。若果尤而效之，豈但《書》所云‘驕奢淫泆，將由惡終者哉！我做安徽學(xué)政時，曾經(jīng)出示嚴(yán)禁，而力量不能及遠(yuǎn)，徒喚奈何！有一庠士頗擅才筆，私撰《紅樓夢節(jié)要》一書，已付書坊剞劂。經(jīng)我訪出，曾褫其衿，焚其板，一時觀聽，頗為肅然。惜他處無有仿而行之者。那繹堂先生亦極言：‘《紅樓夢》一書為邪說诐行之尤，無非糟跶旗人，實(shí)堪痛恨，我擬奏請通行禁絕，又恐立言不能得體，是以隱忍未行。則與我有同心矣。此書全部中無一人是真的，惟屬筆之曹雪芹實(shí)有其人。然以老貢生槁死牖下，徒抱伯道之嗟，身后蕭條，更無人稍為矜恤，則未必非編造淫書之顯報矣?！?[1] 366-357

易宗夔《新世說》卷二“文學(xué)”云：

蒲名松齡……其書不為《四庫全書》說部所收者，蓋以《羅剎海市》一則，含有譏諷滿人，非刺時政之意，如云女子效男兒裝，乃言旗俗，遂與美不見容，丑乃愈貴諸事，同遭擯斥也。[5] 104

看《北東園筆錄》與《新世說》這兩則資料，我們會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雖然不至于像胡適之先生當(dāng)年那樣“直跳起來”：曹雪芹因?yàn)椤都t樓夢》“污蔑滿人”、“糟跶旗人”，其書被禁；蒲松齡因?yàn)椤读_剎海市》“譏諷滿人，非刺時政”，其書不為《四庫全書》說部所收。玉麟禁書，一庠士（秀才）私撰《紅樓夢節(jié)要》，被“褫其衿”；蒲松齡在上引《骨董瑣記》中也有“褫其衿”的傳說。玉麟極力否認(rèn)《紅樓夢》所寫的真實(shí)成分，說曹雪芹“以老貢生槁死牖下”；《淄川縣志》載：“淄川蒲松齡，……辛卯歲貢?！?[6] 4康熙辛卯（1711），這一年蒲松齡七十二歲。至康熙五十四年乙未正月二十二日“依窗危坐而溘然以逝” [7] 78，終年七十六歲，這是不折不扣的“以老貢生槁死牖下”。由此看來，蒲松齡、曹雪芹、《醒世姻緣傳》、《紅樓夢》，四者長期以來在民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時竟至張冠李戴，把曹、蒲的事跡和著作混為一談，而不辨究竟。

從以上資料和分析中，我們是否能“大膽假設(shè)”出《醒世姻緣傳》“凡例”和《紅樓夢》“凡例”的些許暗合之處呢？由于我們不能確定《醒世姻緣傳》的刊刻（特別是東嶺學(xué)道人“凡例”的書寫）年代，所以還不能下結(jié)論說這兩篇“凡例”誰影響了誰（孫楷第先生《中國通俗小說書目》載：“日本享保十三年[清雍正六年]《舶載書目》已有《醒世姻緣》，所記序跋凡例與今通行本全同，則是書刊行至遲亦在雍正六年以前矣?！?[8] 207此為孤證，不可輕信），但二者之間確定無疑的相似性，以及二書作者身后無稽傳奇的被混為一談，卻是無可否認(rèn)的。

二

《醒世姻緣傳》“凡例”云：

本傳凡語涉閨門，事關(guān)床笫，略為點(diǎn)綴而止，不以淫哇媟語博人傳笑，揭他人帷箔之慚。

《紅樓夢》“凡例”中雖然沒有與之類似的表達(dá)，但在《紅樓夢》第一回正式展開“石頭記”之前的“楔子”中，卻有文字云：

歷代野史，或訕謗君相，或貶人妻女，奸淫兇惡不可勝數(shù)。更有一種風(fēng)月筆墨，其淫穢污臭，涂毒筆墨、壞人子弟又不可勝數(shù)。至若佳人才子等書，則又……終不能不涉于淫濫……

這兩段文字，表現(xiàn)了相同的思想，即對前此或“野史”或“風(fēng)月筆墨”或“佳人才子等書”中的大量露骨淫穢色情描寫的反感，聲明二書絕不與此類書籍同流合污。

《醒世姻緣傳》“凡例”云：

本傳其事有據(jù)，其人可征；惟欲針線相聯(lián)，天衣無縫，不能盡芟傅會。然與鑿空硬入者不無徑庭。

本傳間有事不同時，人相異地，第欲與于扢揚(yáng)，不必病其牽合。

《紅樓夢》“凡例”云：

書中凡寫“長安”，在文人筆墨之間，則從古之稱；凡愚夫婦兒女子家?？诮?，則曰“中京”，是不欲著跡于方向也。蓋天子之邦，亦當(dāng)以中為尊，特避其“東”、“南”、“西”、“北”四字樣也。

《紅樓夢》第一回“楔子”云：

我?guī)熀翁V也！若云無朝代可考，今我?guī)熅辜俳铦h唐等年紀(jì)添綴，又有何難？但我想，歷來野史皆蹈一轍，莫如我這不借此套者反倒新奇別致，不過只取其事體情理罷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紀(jì)哉！

《醒世姻緣傳》與《紅樓夢》，都是洋洋灑灑的鴻篇鉅制，其中所寫人物、事件、時間、地點(diǎn)，若說完全虛構(gòu)，不依傍任何的現(xiàn)實(shí)基礎(chǔ)，不光西周生、曹雪芹辦不到，古往今來任何作家都辦不到。反之，若說二書之中的人、事、時、地都是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的真實(shí)存在，據(jù)此就能寫出魅力四射的偉大小說，不光西周生、曹雪芹不屑為，古今中外任何作家都不屑為。所以，怎樣保持現(xiàn)實(shí)和藝術(shù)之間適度的張力關(guān)系，是每個優(yōu)秀小說家所必須考慮的重大問題。對此問題，《醒世姻緣傳》“凡例”和《紅樓夢》“凡例”及“楔子”作出了很好的回答。相同的意思，魯迅先生在《我怎么做起小說來》中，說得更為清楚直豁：

所寫的事跡，大抵有一點(diǎn)見過或聽到過的緣由，但決不全用這事實(shí)，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發(fā)開去，到足以幾乎完全發(fā)表我的意思為止。人物的模特兒也一樣，沒有專用過一個人，往往嘴在浙江，臉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個拼湊起來的腳色。有人說，我的那一篇是罵誰，某一篇又是罵誰，那是完全胡說的。[9] 513

歷史前進(jìn)了近二百或二百余年，西周生、曹雪芹和魯迅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并沒有發(fā)生本質(zhì)的改變：太假，怕人不以為意，當(dāng)閑書閱過；太真，怕人對號入座，惹禍招罵；為了藝術(shù)，也為了自身安全，只好對人、事、時、地等進(jìn)行“附會”、“牽合”，“不著跡于方向”、“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紀(jì)”，“只取其事體情理”、“足以發(fā)表意思為止”。

三

《醒世姻緣傳》“凡例”之下，有一大段很長的“題記”。其中有云：

此書傳自武林，取正白下，多善善惡惡之談。乍視之似有支離煩雜之病，細(xì)觀之前后鉤鎖，彼此照應(yīng)，無非勸人為善，禁人為惡……

《紅樓夢》第一回“楔子”云：

列位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來？說起根由雖近荒唐，細(xì)諳則深有趣味。

下文細(xì)述《石頭記》之來源：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缎咽酪鼍墏鳌返膩碓磩t是“武林”，武林就是杭州。唐人袁郊《甘澤謠·圓觀》記李源與圓觀故事，其中有歌云：“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fēng)不要論；慚愧情人遠(yuǎn)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10] 259如果要想和《紅樓夢》的出處相對，那么《醒世姻緣傳》的出處可以說是杭州府天竺寺三生石上（賈寶玉、林黛玉的前身神瑛侍者、絳珠仙草不也是生活在“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嗎?。！缎咽酪鼍墏鳌冯m然“傳自武林”，卻是“取正白下”，白下，就是南京。《紅樓夢》雖然來自“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后來卻又經(jīng)過曹雪芹的披閱增刪：“后因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出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金陵就是白下，也就是南京。這樣一來，《醒世姻緣傳》、《紅樓夢》是不是和南京都有了密切的聯(lián)系？《醒世姻緣傳》和《紅樓夢》是不是也有了一種不易覺察卻又不可忽略的聯(lián)系？

《醒世姻緣傳》“凡例”云“乍視之似有支離煩雜之病，細(xì)觀之前后鉤鎖，彼此照應(yīng)……”，這與《紅樓夢》“凡例”所云“說起根由雖近荒唐，細(xì)諳則深有趣味”，不管是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上，還是在意義表達(dá)上，是否也有驚人的“相似乃爾”之感？

《醒世姻緣傳》“凡例”之后“題記”又云：

原書本名《惡姻緣》，蓋謂人前世既已造業(yè)，所世必有果報；既生惡心，便成惡境，生生世世，業(yè)報相因，無非從一念中流出。若無解釋，將何底止？其實(shí)可悲可憫。能于一念之惡禁之于其初，便是圣賢作用，英雄手段，此正要人豁然醒悟。若以此供笑談，資狂僻，罪過愈深，其惡直至于披毛戴角，不醒故也。余愿世人從此開悟，遂使惡念不生，眾善奉行，此之為書，有裨風(fēng)化，將何窮乎？因書“凡例”之后，勸將來君子開卷便醒，乃名之曰《醒世姻緣傳》。

《紅樓夢》第一回“楔子”云：

空空道人聽如此說，思忖半晌，將《石頭記》再檢閱一遍。因見上面雖有些指奸責(zé)佞、貶惡誅邪之語，亦非傷時罵世之旨；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倫常所關(guān)之處，皆是稱功頌德，眷眷無窮，實(shí)非別書之可比。雖其中大旨談情，亦不過實(shí)錄其事，又非假擬妄稱，一味淫邀艷約、私訂偷盟之可比。因毫不干涉時世，方從頭至尾抄錄回來問世傳奇。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至吳玉峰題曰《紅樓夢》。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fēng)月寶鑒》。后因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

這兩段文字，都不避瑣冗，借助“圣賢”、“英雄”、“君臣”、“父子”等，絮絮道出書名之由來。《紅樓夢》有五個書名：《石頭記》、《情僧錄》、《紅樓夢》、《風(fēng)月寶鑒》、《金陵十二釵》；與五書相關(guān)的人物也有五個：空空道人、吳玉峰、孔梅溪、曹雪芹、曹棠村（脂評于《風(fēng)月寶鑒》處有朱筆眉批云：“雪芹舊有《風(fēng)月寶鑒》之書，乃其弟棠村序也?！保缎咽酪鼍墏鳌翻h(huán)碧主人題“弁語”云：“讀西周生《姻緣傳奇》，始憬然悟，豁然解?！痹偌由仙衔乃兄稅阂蚓墶放c《醒世姻緣傳》，《醒世姻緣傳》的三個書名，雖沒有《紅樓夢》的五個書名多，但也夠可觀了；和《醒世姻緣傳》有關(guān)的人名也恰好有五個：西周生（輯著）、燃藜子（校定）、環(huán)碧主人（弁語）、東嶺學(xué)道人（凡例）、葛受（《醒世姻緣傳》“凡例”后“題記”文末云：“其中有評數(shù)則，系葛受之筆，極得此書肯綮，然不知葛君何人也，恐沒其姓名，并識之?！保┻@樣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的驚人相似，是偶然巧合還是實(shí)有關(guān)聯(lián)？有識有力者若能循此思路窮追猛究，定不會徒勞無功而返。

以上，我們主要探討了《醒世姻緣傳》“凡例”和《紅樓夢》“凡例”的相似之處和可能聯(lián)系。其實(shí)，就全書的整體結(jié)構(gòu)和命意遣旨來看，二書的驚人相似之處會更加鮮明觸目。《醒世姻緣傳》與《紅樓夢》，一“醒”一“夢”，其對比度再明顯不過?！缎咽酪鼍墏鳌穼懙氖莾墒酪鼍墸呵笆罏楂C手和獵物，后世為夫妻，因此是“惡因緣”；《紅樓夢》寫的也是兩世姻緣：前世是園丁和仙草，后世應(yīng)該成為夫妻而沒有成為夫妻，因此雖是“好姻緣”卻是“有命無運(yùn)”……因此，我們推測，《醒世姻緣傳》和《紅樓夢》之間定有一段不為世人所知的“雜事秘辛”，值得花力氣費(fèi)心思考之研之。我上文所列的幾點(diǎn)粗淺看法，只是拋磚引玉，實(shí)際算不上什么“金縷”、“金屑”，又哪里會有什么“微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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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