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鴉片問題文獻及研究述評

張潔

[摘 要]鴉片問題影響了整個清至民國時期的中國，貴州鴉片種植歷史悠久，早在明代典籍就有了相關記載，其后不斷擴大，至清代中期迅速在全省范圍內蔓延，由鴉片種植與吸食所引發(fā)的“煙禍”貫穿于清至民國時期貴州社會生活的多個方面，引起了學界的高度重視。因此梳理其研究成果，對于研究清至民國時期貴州的鴉片問題煙禍，理解和研究整個中國近代禁煙史、社會史等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性。本文擬對百余年來中國鴉片問題文獻及研究狀況進行梳理，并以現有貴州鴉片的研究成果為重點，冀以服務于當前貴州鴉片問題的研究。

[關鍵詞]清至民國；貴州；鴉片問題

鴉片（英語 opium ，阿拉伯語Afyūm）又叫阿片，俗稱大煙，源于罌粟植物蒴果汁液的提煉品，所含生物堿主要是嗎啡，最初是作為藥用，后來逐漸發(fā)展成了毒品，對人類社會危害甚大，引起了政府各界的高度重視，紛紛采取了各項政策予以禁止。但鑒于其背后豐厚的毒品利潤，目前仍然是影響著世界社會穩(wěn)定的一個嚴重問題。當今貴州的毒品問題是與歷史上的鴉片泛濫相關聯的，由鴉片種植與吸食所引發(fā)的一系列社會問題貫穿于清至民國時期貴州社會生活的多個方面，不僅涉及農業(yè)、經濟，也與政治和文化相關聯。從鴉片問題入手，能夠更完整地總結歷史經驗與教訓，為當地禁毒工作提供更為堅實的歷史依據，也為未來的發(fā)展道路提供借鑒。一部鴉片史可以說是一面鏡子，映射出當時貴州的社會面面觀。當年貴州的鴉片問題并不僅僅局限于一省，貴州所產鴉片流毒于各地，影響全國，因而研究清至民國時期貴州的鴉片煙禍對于理解和研究整個中國近代史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性。

一、關于全國鴉片問題的研究

（一）建國前的鴉片問題研究

建國前已有一些關于鴉片問題的全國性研究著作。李圭的《鴉片事略》，該書通過記述其關于鴉片種植的見聞，采集他人著述，錄訪各地郵報，并附以外國往來文牘，勾勒了晚清中國鴉片問題的大致情況，如實展現了鴉片于中國種植之危害[1]。陶亢德《鴉片之今昔》一書收錄了十余篇關于鴉片的文章，這些文章內容涉及民國時期各地鴉片流毒情況，對研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的鴉片問題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2]。于恩德《中國禁煙法令變遷史》，記述了鴉片的起源、輸入和毒害，此外該書還介紹了清至民國政府禁煙立法的發(fā)展和禁煙情況[3]。羅運炎《中國鴉片問題》一書對鴉片溯源、鴉片流毒、鴉片產額、鴉片貿易、國際鴉片會議、各國現行鴉片政策、國內鴉片概況等情況均作了一一介紹，并提出了解決中國鴉片問題的辦法[4]。其《中國煙禁問題》則主要是從民國政府的禁煙法令以及禁煙成效方面對鴉片問題進行了探討[5]，是民國時期兩部較為系統反應鴉片問題的專著。顧學裘《鴉片》一書，則是從醫(yī)學的角度闡述了鴉片的藥用性和毒性[6]等等。以上諸學者所處的民國時期是中國的鴉片問題最為嚴重的時代，這些調查研究和初步探討對后來的研究者具一定的啟發(fā)性，從而也奠定了一定的資料基礎。

（二）建國后關于鴉片問題的研究

隨著毒品在中國卷土重來，學者們開始意識到鴉片問題的現實性和重要性，關于鴉片的著作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對資料的集中整理。如馬模貞《中國禁毒史資料》一書記錄了從1728年到1949年間中國禁毒活動的歷史資料，是目前比較全面的禁毒史料專集[7]?！督袊鵁煻緦懻妗肥占巳珖鞯伉f片煙毒資料共157篇，十分具體地描述了舊中國各地的煙毒情況[8]?！吨袊r業(yè)史資料》從煙田面積與耕地面積比例等方面對近代史上中國各地種植鴉片情況做出了一些統計[9]。張肖梅《貴州經濟》一書中也對貴州鴉片的一些情況做出了統計[10]?！肚迥┟癯踬F州社會經濟情報——貴陽郵政英文檔案摘譯》，《全國禁煙密查總報告》等都屬于對鴉片問題相關史料檔案的整理。但這些資料和數據的整理與統計涉及貴州者并不多，且由于資料的缺失和研究年代的久遠，有些數據結果的確切性還有待商榷。

隨著毒品對于全人類危害范圍的擴大，導致研究全國鴉片問題的專著陸續(xù)出版：朱慶葆等的《鴉片與近代中國》，從鴉片的種植、販運以及鴉片與軍閥、鴉片吸食者、禁煙運動等各方面研究了鴉片與近代中國，是研究晚清到民國鴉片問題的重要著作[11]。蔣秋明等的《中國禁毒歷程》，則從禁煙政策、成效等方面論述了鴉片進入中國后幾次大規(guī)模禁煙運動，從禁煙史的角度提供了一個宏觀的歷史研究視野[12]。劉志琴《煙毒興滅》記述了鴉片泛濫于整個中國的歷程，此書涉及面較廣，但其中關于貴州鴉片流毒的部分敘述不多[13]。仲偉民《茶葉與鴉片：十九世紀經濟全球化中的中國》則將茶葉和鴉片作為一個整體加以研究，對茶葉經濟和鴉片經濟進行了對比，將云貴的鴉片種植情況列入其研究范圍[14]。楊偉兵的《云貴高原的土地利用與生態(tài)環(huán)境變遷》一書著重研究了高商品率的鴉片種植所帶來的農業(yè)用地結構變遷和環(huán)境效應問題[15]。馬丁·布思《鴉片史》以外國人的視角看待中國鴉片問題，其中論述在研究西南鴉片吸食者對鴉片看法的變化方面具有一定參考價值[16]。蘇智良、趙長青的《禁毒全書》、王宏斌的《禁毒史鑒》、馬模貞等的《中國百年禁毒歷程》、王金香的《中國禁毒史》等著作則側重于論述歷史上各次禁毒運動及其政策和成效，其中對貴州一地的涉及也不少。

針對全國鴉片問題的研究，學術界還發(fā)表了大量相關論文，如朱慶葆《論清代禁煙的舉措與成效》，王開璽《鴉片戰(zhàn)爭前后清統治集團禁煙方針錯位略論》，張建輝《清代鴉片政策簡述》，王宏斌《清末新政時期的禁煙運動》、《民國初年禁煙運動述論》等論文都是從禁煙角度，探討了歷次禁煙運動的政策和成效。王金香《二三十年代國內鴉片問題》，傅建成《近代中國鴉片種植與農村經濟的危機》等論文分別從鴉片的泛濫，鴉片種植引發(fā)的農村經濟問題，鴉片與社會危害方面進行了探討。林滿紅《清末社會流行吸食鴉片研究——供給面之分析1773-1906》則論證了1870年左右四川的鴉片產量超過云南為止，云南一直是中國國內鴉片的產銷中心，同時貴州也是當時鴉片的主產地之一[17]。上述論文主要是從整個中國的角度來宏觀地研究鴉片問題，涉及面較廣，且各有切入點，其中也有不少提及貴州省鴉片種植和禁煙情況。

二、關于貴州鴉片問題的研究

（一）總體研究

如前文言，學界已有不少提及貴州鴉片問題的著述，但是專門研究貴州鴉片問題的學術著作不多。在總體研究方面，秦和平《鴉片在西南地區(qū)的傳播及其種植面積考訂》闡述了鴉片在川滇黔三省的傳播歷史及分布特點，并依據稅收及癮民數量等方面的資料考證了西南地區(qū)的鴉片種植面積[18]。何一民、李朝貴《晚清貴州鴉片問題初探》較詳細地分析了晚清貴州鴉片廣泛種植的原因[19]。李朝貴《清代貴州鴉片諸問題》勾勒出清代貴州鴉片總體情況，并分析了其生產發(fā)展迅速的原因[20]?！缎梁ジ锩昂蟮馁F州鴉片狀況》主要闡述了清末到民國初年貴州鴉片的情況[21]。楊開宇《近代貴州的鴉片流毒》探討了鴉片的輸入、生產、吸食與貴州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形成與深化的內在聯系[22]。苗青《近代貴州鴉片毒患問題述論》認為鴉片煙毒嚴重阻礙了貴州社會經濟的現代化改造[23]。羅友林《淺論貴州煙禍》討論了歷屆地方官吏和軍閥“以毒養(yǎng)軍”給貴州人民帶來了無窮災難和痛苦的過程[24]。莫子剛《試論近代貴州鴉片煙禍之特點》總結和概括了近代貴州鴉片煙禍泛濫的特點，并著重探討了貴州歷代禁政為什么難以奏效的特殊原因[25]。況浩林、楊麗瓊《近代我國少數民族地區(qū)的鴉片毒害問題》則關注于少數民族地區(qū)作為鴉片主產區(qū)的情況并展示和探討了鴉片對這些地區(qū)的影響[26]。

（二）關于貴州禁煙政策與實施的研究

在關于貴州禁煙政策和實施方面：莫子剛《略論龐鴻書撫黔時期的禁煙政策與措施》論述了龐鴻書任貴州巡撫期間所采取的一系列禁煙政策和措施，并進行了評價[27]。大衛(wèi)·貝洛《西南鴉片流毒：19世紀早期清政府在云貴川三省的禁煙》則關注于清代西南禁煙情況，是外國學者研究貴州鴉片問題著作中最為有代表性的一篇[28]。邵雍《清末煙苗禁種與反禁種的歷史考察》指出煙農與政府對立乃至于對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文中對貴州的反禁種事件進行了考察[29]。秦和平《清末民初貴州禁煙運動研究》總結了清末民初貴州禁煙能夠取得暫時成功的主要原因[30]。其《有關30年代中后期貴州禁煙運動的由來及其認識》從禁種、禁運和禁販三個方面介紹了禁煙措施的演變、作用，以及成敗得失[31]。莫子剛《略論抗戰(zhàn)時期貴州的禁政》簡述了抗戰(zhàn)前夕鴉片煙禍泛濫的情形及其這種情形對貴州經濟和抗戰(zhàn)工作的危害，并著重探討了抗戰(zhàn)時期貴州禁煙政策的特點、結果和影響，并提出了四點禁煙啟示[32]。而《吳鼎昌與抗戰(zhàn)時期的貴州禁政》一文記錄了以吳鼎昌為首的貴州省國民政府采取了諸多政策措施，取得了一定成果，同時探討了這一系列政策的局限性[33]。李良品《民國時期貴州禁政研究》探討民國時期貴州禁政問題，發(fā)現在貴州省近四十年的禁政中，雖采取了頒布禁煙法規(guī)、成立禁煙機構、煙民登記和進行施戒等舉措，但仍未徹底禁絕。認為這主要是由于農民、地方官吏、軍閥、國民政府等多方利益攸關及禁政運動缺乏全社會的支持所致[34]。

（三）關于貴州鴉片影響的研究

在貴州鴉片的影響方面：周松柏的《清末民國貴州鴉片百年危害反思》論證了鴉片最大的一項危害就是地方財政、稅收對鴉片的深度依賴，這就導致歷次禁煙的結果總是陷入禁而不絕、明禁暗弛、亦禁亦弛、寓禁于征的怪圈[35]。吳敦俊《近代貴州經濟的支柱一煙稅》揭示了近代貴州經濟史上鴉片煙稅收入不斷增加直至成為它的主要財源與經濟支柱這一畸形的發(fā)展過程。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活躍了市場，促進了商品的流通，繁榮了經濟，抵補了貿易上超支嚴重的財政赤字，卻不能促進社會的進步與文明，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可怕的財政危機、社會危機[36]。高言弘的《西南軍閥與鴉片貿易》一文則將民國時期整個西南地區(qū)的實際統治者——軍閥——作為研究的切入點，將軍閥控制貴州鴉片貿易，以及由鴉片貿易所引起的軍閥之間的爭斗作為研究的重點，指出貴州鴉片貿易受軍閥政治的影響相當大，所帶來的危害也是巨大的[37]。朱良津的《清代后期貴州鴉片廣泛種植對農業(yè)的沖擊破壞》指出鴉片戰(zhàn)爭之前，貴州農業(yè)處在良好的發(fā)展狀態(tài)中，不斷促進貴州經濟的進步。鴉片泛濫于貴州農村，嚴重影響農業(yè)生產的各個方面，導致農業(yè)衰落。這種狀況在近代貴州長期存在，一直延續(xù)到軍閥及國民黨統治時期，這種落后的農業(yè)是造成近代貴州社會貧困的重要因素[38]。黎虹的《鴉片與清末西南社會》以1906年清政府重申禁煙，云貴川三省相繼采取的禁煙措施為切入點，從糧食危機，財政危機，社會危機三個方面闡釋了鴉片對清末貴州社會的影響[39]。其《鴉片與民國時期的西南社會》認為從民國初年到國民黨政權垮臺的三十多年時間里，鴉片在西南地區(qū)數度泛濫，呈現與清末時期所不同的新特點，對西南社會乃至整個中國，產生了許多新的、歷史性的影響。在前文的基礎上，又對鴉片在民國時期西南社會的表現形式以及產生了一些影響和危害等問題作了進一步的探討，其中包括對貴州情況的分析[40]。蔣德學的《民國貴州煙毒危害以及影響》則羅列出貴州煙毒的七個危害，其中包括對農業(yè)，農村經濟，財政，人民生活，社會治安，政府和軍隊等幾個方面的影響，概括較為全面[41]。

三、結語

綜上所述，近年來學術界對于貴州鴉片問題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一些階段性成果已經可以為后來的研究者提供一定的參考，但在很大程度上仍缺乏系統性研究。過往的學者多關注于禁煙的歷程，對鴉片種植和鴉片流毒對貴州社會的現實影響方面關注不夠，尤其在對鴉片傳入貴州和開始種植時間的把握上有一些錯漏之處，對清至民國時期貴州鴉片種植面積的考訂也不夠確切。同時，在當時貴州人對鴉片的觀念變化等問題上涉及甚少，致使現有對貴州鴉片問題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都略顯不足?，F今貴州省仍是毒品泛濫問題較為嚴重的省份之一，而較之全國，對貴州鴉片問題的研究仍顯薄弱。隨著研究內容的拓展與研究方法的革新，對貴州鴉片問題的研究仍有很大的發(fā)揮空間，有待做出更深入更系統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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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受貴州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資助，課題號：研人文201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