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新
這個詩人寫了很多,但我只記住了一句:
“她側躺在那里,像是春天溫柔的分水嶺。”
他教會了我們觀看。
不,他教會了我們去想象。
他給我們枯竭的語言
帶來了愛。
歌德這棵大樹仍是活的,不過也需要修剪:在那上面有一些死枝。
重讀杜甫:
不是什么苦難的現實,
而是他的句法
再一次擰緊了我的頭。
苦難的現實讓人絕望。但是當它讓你流淚時,詩人,那即是對你的拯救。
“正月十五雪打燈”,那雪,
也曾打疼了我們的眼簾……
而那是在哪一年?我們的土地豐饒,
我們的女人多情,
我們的語言,如雪后新生的
松針—
是你在翻譯嗎?是,但從更根本的意義上看,是詩在翻譯它自己。是詩在翻譯它的每一行。
寫作,在一陣陡峭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