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題材網絡小說中的地理書寫*
——以《盜墓筆記》為中心的考察

葛 珩

盜墓題材網絡小說中的地理書寫

——以《盜墓筆記》為中心的考察

葛 珩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帶來的網絡文學的繁榮，盜墓題材小說異軍突起，逐漸成為網絡小說的一大分類。其緊張刺激的故事情節(jié)、生動鮮明的人物形象使讀者為之津津樂道。 由于盜墓必須涉及地理的問題，此類型小說中不可避免的地理書寫值得研究者關注。不管是此類型小說的奠基之作《鬼吹燈》，還是將盜墓題材小說推向巔峰的《盜墓筆記》，均將地理及地域風貌、風俗的書寫作為故事的發(fā)展背景或脈絡，使得地理書寫成為此類小說中舉足輕重的一部分內容。盜墓題材小說中的地理書寫，具有其他題材小說不具有的文本特質，以此可觀盜墓題材小說的優(yōu)劣，以及此類型題材未來的發(fā)展趨勢。

盜墓題材小說 地理書寫 盜墓筆記

Author: Ge Heng,

is from College of Chinese Literature, Shanx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who is majored in Chinese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The main research direction is literature geography.

自2006年開始，伴隨著網絡文學“盜墓題材”熱的出現，《鬼吹燈》、《盜墓筆記》等暢銷的盜墓小說橫空出世，這些以描寫盜墓過程中的冒險經歷為主題的小說，吸引了無數讀者競相閱讀。直至今日，盜墓題材的網絡小說依然占據各大網絡文學網站的閱讀排行榜前列，每日的點擊閱讀量依舊非?？捎^。

使得這些小說能夠獲得巨大成功的原因，除了它的內容迎合了讀者們的獵奇心理及其成功的營銷模式外，其根本原因還是在小說引人入勝的描寫上。這種描寫不僅限于作者對人物形象、情節(jié)設置的精心營造，還可見于作家對故事發(fā)生的空間環(huán)境——地理方位及地理特征的書寫上。可以說，任何一部盜墓題材的小說在讓讀者享受緊張刺激的故事情節(jié)的同時，也讓讀者領略了祖國的大好河山。這一點在“南派三叔”（徐磊）的《盜墓筆記》中表現得尤為明顯。

《盜墓筆記》之所以后于《鬼吹燈》，卻將盜墓題材小說推向了更高的頂峰的原因，應在于《盜墓筆記》將盜墓題材類小說不可避免的地理書寫問題，完美地融入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中，使之成為小說的一大特色。作家以現實的地理方位為基礎，融合豐富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為讀者設計了新奇的小說世界，使小說變得富有魅力，引人入勝。

一、盜墓題材的興起與地理書寫

自《鬼吹燈》始，盜墓文學如雨后春筍破土而出，吸引了無數讀者的關注，盜墓題材也成為網絡文學中的新興題材而具有著蓬勃的生命力。時至今日，各大文學網站均有盜墓題材小說這一分類，并且長期占據著讀者點擊率排行榜前列。迄今為止，僅“起點中文網”《盜墓筆記》的閱讀點擊率就已經達到1 724萬多次，《盜墓筆記》之火由此可見一斑。盜墓文學的興起看似是一種突如其來的現象，但實際上是有著其內在原因的。

盜墓文學并非今人所創(chuàng)，而是古已有之。經過春秋“禮崩樂壞”的時期之后，秦漢時期的古人逐漸開始流行“視死如生”的厚葬之風，由此引發(fā)的盜墓活動越加猖狂。如盜掘秦始皇陵的項羽，幾乎將漢墓破壞殆盡的曹操，以及近代大名鼎鼎的“東陵大盜”——軍閥孫殿英。在如此猖獗的盜墓活動中，盜墓者所經歷的神秘事件，于口耳相傳之際被改造成光怪陸離的民間故事，成為所謂難登大雅之堂的“野史”，進入民眾的日常生活中。 “野史者，補正史之缺也。名可托諸子虛，事虛證諸實在?！保▌Ⅸ槪┘热灰笆肥怯擅耖g人士撰寫、略顯粗糙的史料，那么就不免會為迎合大眾口味，而將道聽途說的見聞渲染夸大摻入其中。這其中就不乏與盜墓有關的種種傳說?！堕單⒉萏霉P記》就曾記載紀昀的外祖父安公墓被盜之后，安公托夢與家人，抓獲盜墓賊一事。（紀昀）作者將這些傳說故事融入小說，為小說增添了一種新異感和神秘感?？梢哉f，盜墓題材小說的出現離不開對豐富的民間傳說資源的吸收借鑒?！侗I墓筆記》的作者徐磊，自小就從祖輩口中聽說過很多類似的故事。而21世紀中國網絡文學的發(fā)展，又使得包括盜墓題材在內的網絡小說得以重見天日，并憑借其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神秘驚悚的故事氛圍，暗合了讀者們的獵奇心理和期待視野，成功變身為網絡小說中的寵兒?！跋胂罅εc神秘感，這兩者成為了兩部作品的翅膀，把并不成熟的文學寫作，并不精湛的作品布局，并不驚艷的情感體驗帶到了審美的空中，給了讀者一次比較美好的歷險經歷?！保▌④粤眨?/p>

《鬼吹燈》被譽為盜墓小說的開山鼻祖，不是浪得虛名。它除了向大眾普及了很多與盜墓活動有關的知識外，還創(chuàng)造了盜墓小說沿用至今的專有名詞和技巧手段，為盜墓小說創(chuàng)造了一個很有專業(yè)氣息的包含流派分支、歷史沿革等內容在內的背景框架，在這個框架中才能誕生像《盜墓筆記》這一類型的小說寫作之巔?！豆泶禑簟防飳⒈I墓賊分為四派，分別為摸金校尉、發(fā)丘天官、搬山道人、卸嶺力士。這四派在《盜墓筆記》中被簡化為南、北兩派。但是不管流派怎樣分類，各流派盜墓手段技巧的中心仍舊是“尋龍點穴”，即靠地理方位信息、天象等環(huán)境條件尋找墓室所在方位，并判斷其規(guī)模大小、所處年代。除此之外，《盜墓筆記》所承接的《鬼吹燈》傳統(tǒng)還包括盜墓行規(guī)、專業(yè)術語（即黑話）、專業(yè)工具比如洛陽鏟等。在這個《鬼吹燈》所設置的框架中，最重要的依然是地理環(huán)境的書寫。盜墓一定會有地理定位問題，這就意味著盜墓題材小說必定要涉及對地理環(huán)境的描述。地理環(huán)境的無處不在，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已然成為小說的另一主角或是線索，影響著小說氛圍的形成，以及對讀者能產生多大程度上的吸引力。這類小說中隨處可見極具地域特色的事物描寫。比如《鬼吹燈》和《盜墓筆記》都不約而同的選取了歷史上著名的“西王母國”，即精絕古城作為故事發(fā)生的環(huán)境進行故事情節(jié)的安排。《鬼吹燈》第一部即《精絕古城》。而在《盜墓筆記》第五部《蛇沼鬼城》里，主人公奔赴柴達木盆地“塔木陀”，尋找失落的“精絕古城”。

不管是《鬼吹燈》還是《盜墓筆記》，亦或是其他盜墓題材小說，地理書寫必然占據主要地位，但這并不意味著每部小說都能將地環(huán)境因素完美地融入進故事情節(jié)中?！侗I墓筆記》之所以能夠成為后起之秀，在《鬼吹燈》的框架束縛下呈現出趕超之勢，完全得益于作者徐磊超強的空間感知力和文字駕馭力?？v然“豐富的人生閱歷，開闊的個人視野，感性的思維模式，出眾的感悟力和分析力，匪夷所思的想象力加以整合，成為盜墓文學吸引眾多眼球的重要因素”（馬善梅），地理書寫依然是《盜墓筆記》的獨特之處。這種獨特之處表現為作者將時間與空間縱向交錯、橫向后所帶來的新異閱讀體驗，和同一時間、地點、人物條件下將空間分裂為地上與地下的不同體系，以及文學景觀的虛構性帶來的“虛實相生”的文本特質。這三點確立了《盜墓筆記》在盜墓文學中的領軍地位，同時也使之成為像《鬼吹燈》一樣的設置規(guī)則的典型之作。

二、盜墓題材地理書寫的特質

《盜墓筆記》第七部《邛籠石影》中，講述了主人公兵分兩路，分別在四川和廣西兩處，在樣式一模一樣的古樓中尋找所需要的謎底，此時，需要身處兩地的隊員默契配合。當四川隊拿到通關密碼時，通知廣西隊員，這樣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的配合才能使得兩處的古樓同時打開。在這里，兩個一模一樣的古樓，兩隊為著同一目的但完全不同的人，以及相隔上千千米的兩個地點；同一時間，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點做著同樣一件事。在橫向時間軸上的空間相異使讀者產生時空的穿越感。

此外，《怒海潛沙》的故事在小說中分別由兩部分講述，這兩部分分別為吳邪等人“現在”經歷的，和三叔等人20年前經歷的。在不同的時間里不同的人，卻在為著同樣一個目的做著同樣一件事。作者有意在這樣的敘述中運用倒敘和插敘，使讀者在閱讀著不同的時間里發(fā)生的幾乎相同的事，也會使讀者產生時空穿越感。諸如此類，時間或空間的或交錯或呼應，在《盜墓筆記》中并不鮮見，甚至成為作者敘事的一種手段。作者有意這樣建構給讀者以穿越之感的兩層時空，讓讀者混淆。

但這并不是盜墓筆記最引人矚目的文本特質?！侗I墓筆記》中對地理環(huán)境的書寫分為兩類：①對地面環(huán)境的書寫；②對地下環(huán)境即墓室環(huán)境的書寫。它們分別對應著墓穴之外現實的地上世界，和墓穴之內全憑作者想象構建出來的地下世界。二者憑借盜洞這一條件聯系起來，盜洞成為溝通我們所處的現實與作者虛構景象的工具。地面世界對讀者而言是熟悉的，或是不熟悉但可以憑借具體經驗想象出來的。但地下世界讀者就只能全部憑借作者的書寫在腦海中構建起墓穴的具體形象。這是《盜墓筆記》之所以吸引人的原因所在，由于經驗的缺乏，讀者在成為地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和主宰者的作者面前完全處于被動位置，作者掌握著主動權，引導著讀者的想象力。

從第一部《七星魯王》開始，作者徐磊就嘗試建立一個屬于盜墓筆記的空間建構模式，即地上與地下的反差給讀者帶來的新異的閱讀體驗。50年前的長沙鏢子嶺血尸墓的故事，發(fā)生在主人公吳邪的爺爺“狗五爺”年少時。狗五爺一個人在地面上留守，其爺爺、父親、二哥均在地下的血尸墓里遇難。此時，連接地面上的廣闊空間與地面下陰暗墓穴的通道，只有一個僅夠一人通行的盜洞。盜洞局限了地上一人與地下三人的視野。狗五爺在地面上，絲毫不知地面下所發(fā)生的一切，而讀者也并不知道在墓穴之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所得到的信息只有狗五爺活了下來，并得到了戰(zhàn)國帛書的一部分。在這部分故事中，讀者同狗五爺被局限在地面上，從而對地面下發(fā)生的故事產生疑問和興趣。

50年后，吳邪一行人趕至山東瓜子廟，盜掘七星魯王宮，進入墓室發(fā)現七星疑館只是戰(zhàn)國假墓，真正的墓室在七星疑館之下，是建于九頭蛇柏之上的西周墓。而在這一部分故事情節(jié)中，與前一部分正好相反，作者花費大量筆墨的是地下世界。魯殤王盜掘了擁有九頭蛇柏和玉俑的戰(zhàn)國墓，將戰(zhàn)國墓作為己有，并于戰(zhàn)國墓四周建造了用于麻痹后世盜墓賊的“七星疑館”。二者通過盜洞和九頭蛇柏相連接，在地下自成一國。從吳邪一行人進入盜洞開始，讀者就與地面完全失去聯系，徹底進入地下世界。由于徐磊在第一部中敘事技巧并不成熟，地下與地面的書寫零碎松散。比如，重點描寫被騙之后進入的河道，卻沒有特別關注過魯王宮外地面上的環(huán)境狀況，使讀者的閱讀節(jié)奏無法做到張弛有度。這種地理空間書寫模式被徐磊反復利用，最終成熟于第三部《秦嶺神樹》。

除此之外，徐磊還大膽地建構了一個宏大的地上地圖，這張地圖串聯起整部小說所有故事發(fā)生的墓穴后，形成了一張幾乎構成中國地圖骨架的線狀圖。這幅圖以地下墓穴為基點，卻在地上連成線狀圖，這也給讀者帶來了新異的閱讀體驗，甚至讓讀者產生再發(fā)現已有的現實經驗的新面目。

《盜墓筆記》中的地理方位幾乎都有其現實來源。第二部《怒海潛沙》與第六部《謎海歸巢》的故事均發(fā)生在海南省西沙群島上，主人公在海底墓中所遇到的怪物——禁婆，就是海南民間傳說中的鬼怪。第三部《秦嶺神樹》中的墓葬位于中國大陸東半壁的最高峰——秦嶺中段的太白山。秦嶺作為中國歷史中具有深厚文化意義的自然地理位置，不僅是眾多文明的發(fā)源地，歷朝歷代葬于此的達官顯貴不勝枚舉。 第四部《云頂天宮》中的云頂天宮則位于吉林省延邊市的長白山北坡，小說中吳邪等首先到達的落腳點二道白河鎮(zhèn)，就以“長白山第一美鎮(zhèn)”之名享譽國內外。第五部《蛇沼鬼城》所提到的“塔木陀”，就是已經被證實確實存在的“西王母國”，這個國家當時的“國都”就在青海省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縣附近，當時最富庶的經濟中心即柴達木盆地，這與書中所說“西王母國”位于柴達木盆地內部的說法相吻合。第七部《陰山古樓》和第八部《邛籠石影》的故事均發(fā)生在廣西巴乃，具體的地理位置應該是廣西省防城港市上思縣南平瑤族鄉(xiāng)巴乃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蛇沼鬼城》中提到的格爾木療養(yǎng)院也是確實存在的，在1984年前確實被用作過軍隊醫(yī)院和療養(yǎng)地，這與小說中的描寫是符合的。

梳理小說中“戰(zhàn)國帛書”標注的七個點所給出的地理方位信息，形成了中國地圖上分別由從青海省柴達木盆地出發(fā)自西北向東南的一條線，和從吉林省長白山北部出發(fā)自東北向西南的一條線，在大概位于湖南省南部位置匯合，經廣西南部延伸至海南省西沙群島的一個倒“人”字形。這個“人”字形上半部分正好迎合了中國東北—西南走向的長白山—武夷山山脈，和西北—東南走向的祁連山山脈兩大山脈。

在小說中，作者也借書中人物“陳皮阿四”之口，將主人公的盜墓歷險之后已知的線索合在一起，由點成線，想象出了一幅橫跨中國的盜墓地圖，并為這幅圖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秘的風水背景——“千龍壓尾”：“中國的幾條龍脈在地下都是連著的，這整合著看風水，整個一條線上聚氣藏風的地方自然多不勝數……因為這一條線一頭在水里，一頭在岸上，所以叫作出水龍”（南派三叔）。

這樣的寫法體現了作者超強的空間感知力，同時也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產生真實感和親切感。地理書寫所帶來的空間感依然成為小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為所有故事發(fā)生和進行的基礎。正如曹文軒所說：“場面作為角色出現，是由來已久的……古典小說中的那些城堡、廢墟、大院或是一條河流、一座山峰，隨時都可能成為生命的載體而參與故事，甚至成為主角，成為故事的焦點?！?/p>

納博科夫指出“所有的小說從某種意義上說都是神話”，這句話清晰地道出了這樣一個事實，無虛構不小說?！侗I墓筆記》的作者，筆名為“南派三叔”的徐磊，就是這樣一個想象力極其豐富的作家。他直接承認創(chuàng)意是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和想象力死磕是自己的制勝法寶。這種超常的想象力表現在作品中，就為讀者呈現了鮮活靈動的人物形象和神秘奇幻的小說世界。

作者本人并沒有游歷過書中的全部地區(qū)，僅憑所收集的信息和想象力再現了不同地區(qū)的風貌，在現實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具有奇幻特質的地理場景。第一部《七星魯王》中，主人公所盜之墓位于“山東瓜子廟再往西100多公里的地方”，這就是現實中不存在的地理位置，是作者虛構內容的例證之一。另外，小說中所寫的“長沙鏢子嶺”其實應該是湖南宜章莽山自然保護區(qū)。主人公遇到的“烙鐵頭”這種蛇就是莽山特有的蛇，而并不如作者所寫是在長沙。長沙只有豹子嶺，但在長沙話中，“豹子嶺”的發(fā)音接近“鏢子嶺”。

小說中很多情節(jié)來源于民間傳說，比如前文提到西沙海底墓冢的怪物禁婆。這種傳說本就帶有虛構性質，在經過作者的加工改編后，成為小說的題材來源之一。除此之外，形成《盜墓筆記》獨有的虛構特點的另一大影響因素，即作者直接承襲了與中國古代風水秘術傳統(tǒng)相關的傳說或神話?！八^風水，就是古代相地術的俗稱?！保ㄒ髧[虎、姚子明）前文提到，自秦漢始，風水秘術隨著厚葬之風興起，經過了歷朝歷代的演化發(fā)展，形成了具有完整系統(tǒng)的理論體系。不僅是墓地選址要順應風水，墓地的建造、棺槨的規(guī)格以及陪葬的明器都越發(fā)精細。下葬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真正的風水寶地可遇而不可求，所以這些地點必然墓葬成群，形成了所謂風水學上的“龍脈”。所有盜墓題材的小說，均將“龍脈”作為盜墓故事的發(fā)生地，作為“尋龍點穴”的風水學背景。這極大增加了小說的神秘感，已然成為盜墓文學必有的元素之一。

如此一來，作者在取材現實的基礎上，結合民間傳說和風水秘術的共同作用，形成了《盜墓筆記》中地理書寫虛實相生的特質。這種特質不僅讓讀者模糊了現實與想象，從而產生一種新異的閱讀體驗。同時作為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發(fā)生的背景環(huán)境，使小說情節(jié)緊張曲折，緊緊地抓住了讀者窺探神秘的心理?！侗I墓筆記》自然成為盜墓題材小說中的領頭羊。

三、盜墓題材地理書寫的效果

盜墓題材小說的大熱，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它暗合了讀者的期待視野、閱讀需求。在現代都市快節(jié)奏的生活重擔下，讀者需要這樣一個精神世界供他們暫時忘卻世事，宣泄、釋放日復一日的疲于奔命的壓力，再加上人類共同的獵奇心理追求，盜墓小說的興起就成為必然的結果。盜墓小說為讀者提供的是這樣一個世界——在黑暗的地下洞穴中，有著無數令人驚恐的怪物，這群怪物守著一堆無價之寶，要想得到這些無價之寶，就要和隊友團結合作，依靠自身的智慧去戰(zhàn)勝一切未知的困難和恐懼，去打開一扇扇神秘誘人的大門。這正是現實世界里人們對黑暗世界迫切的帶著恐懼的好奇和向往，在這個世界里，現代人的空虛、迷惘的精神問題被解決，只剩下想象力的一場狂歡。從這個意義上講，盜墓小說的作用與供人逃避現實的網絡游戲，有著相同的作用。

在盜墓題材的小說中，自然山水描寫的地位舉足輕重，并且隨著作家對地理信息的解讀，或是對地理空間的虛構化而呈現出不同的狀態(tài)。它突破了傳統(tǒng)志怪小說的套路，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地理風貌、風俗因素融入小說情節(jié)中，盡管故事是虛構的，但是由于對現實的借鑒和引用，形成了虛實相生的文本特質，使讀者在驚險曲折的閱讀中，領略不同地域的風俗人情的同時，獲得了熟悉感、歸屬感和對小說的認同感。在盜墓題材小說中，有這樣一個共同的模式——即將整個盜墓過程，變成一場驚悚刺激不斷的地下探險電影，讀者不得不繃緊神經緊跟作者的敘述過程。幾乎每部盜墓小說，都是利用地域內神秘的風俗文化、令人贊嘆的地理風貌作為背景，充分渲染了即將發(fā)生的故事的神秘感，以引起讀者興趣。

由此可見，基于現實體驗，加之民間傳說和風水秘術的影響，盜墓題材小說作者有意識地構建了具有神秘奇幻特點的想象空間，形成獨特的文本特征——虛實相生，這種特質為讀者帶來了復雜的閱讀體驗——具體可感的現實與虛幻靈異的描寫相結合下的奇妙感覺。盜墓題材小說作為通俗小說界成功的代表，意味著日漸興起的網絡流行文學是具有一定生命力的。盡管這些作品無法與經典作品抗衡，但是其鮮明的時代特色，越加豐富的知識內容，在當代人特有的精神狀態(tài)的折射下，呈現出其他時代的作品所不具有的特質。從這個意義上講，盜墓題材小說為讀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全新的奇幻世界，這是這類小說能夠擁有眾多忠實讀者的原因之一。

但是，不得不指出的是，盜墓小說的優(yōu)點難掩其眾多缺陷。由于《鬼吹燈》及《盜墓筆記》的模式成為了盜墓題材小說的樣板，盜墓小說陷入了模式化的怪圈，在這兩部巔峰之作后，再未出現過為讀者津津樂道的作品，其根本原因在于此后的盜墓小說完全照搬《鬼吹燈》、《盜墓筆記》的敘述模式，讀者已經失去了新鮮感這一重要的閱讀動力，盜墓小說無可奈何地由巔峰走向了低谷。此外，盜墓題材小說的作者多半是未經過專業(yè)文學教育的社會人士，因而其作品缺乏文學性是毋庸置疑的。再者，作品內蘊的缺乏，對人生哲理思考的不足也使得盜墓小說只能成為大眾的消遣讀物，難登大雅之堂。

注解【Notes】

*陜西理工學院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SLGYCX1405)。

劉鶚：《老殘游記》，太白文藝出版社2007年版。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83年版。

劉茉琳：《“想象力”與“神秘感”是文學永遠的魅力——以〈鬼吹燈〉與〈藏地密碼〉為例對網絡流行小說的另一種解讀》，載《江蘇教育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4期。

馬善梅：《“盜墓文學”興起之源探索》，載《科技信息》2011年第28期。

南派三叔：《盜墓筆記》，上海文化出版社2013年版。

曹文軒：《小說門》，作家出版社2002年版。

[美]納博科夫：《文學講稿》，上海三聯書店1991年版。殷嘯虎、姚子明：《盜墓史》，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network literature, novels about robbing grave become booming. It's deserved pay attention to the description about geography in these novels. Both

Ghost Blows Out the Light

and

The Grave Robber's Journal

put geography and geographical landscape, customs into novel as a development background of the story or context, which make description about geography playing an important role. Description about geography in novels about robbing grave has a special and unique trait that other types can't compare with. From this can see the advantage and shortcoming about robbing grave novels, as well as the future trend of this type.

novels about robbing grave description about geography the grave robber's journal

葛珩，陜西理工學院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專業(yè)，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學地理學。

作品【Works Cited】

Title:

Geographic Writing in Net-Novels about Robbing Graves—Investigation on

The Grave Robber's Journal

as the 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