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基地”的荷蘭人

津田

“如果你們朝我們扔炸彈，我們將還以顏色。”說出這句話的人叫安瓦爾·奧拉基，1971年生，擁有也門和美國雙重國籍。這個能說一口流利英語的人，是“基地”組織也門分支的頭目，因善于利用互聯(lián)網鼓吹“圣戰(zhàn)”理論，被稱為“網絡版本·拉丹”。2009年，發(fā)生在美國胡德堡的槍擊案震驚美國。美軍少校哈桑手持雙槍，在軍營里打死13人，而奧拉基正是這名兇手的“精神導師”。

本故事的主角莫騰·斯托姆是奧拉基的老朋友。2006年，奧拉基曾邀請斯托姆到家中赴宴，然而奧拉基卻對這位老朋友的特工身份毫不知情。那么，這個丹麥年輕人又是為何奔赴也門，成為“基地”組織頭目的老朋友呢？

恐怖大亨的老朋友

1976年出生的斯托姆童年里只有酗酒成性的父親，這讓他的童年滿是陰影，之后他被5所學校開除。13歲那年，他開始持械搶劫，并喜歡上拳擊；19歲那年，他成為飛車黨成員，走私，斗毆，販毒。漸漸地，他生活沉淪，暴力傾向嚴重，從“問題少年”變成一名“階下囚”。

斯托姆開始擔心自己就此完蛋，于是開始尋找心靈救贖。21歲時，他開始信仰伊斯蘭教。用斯托姆自己的話說：“當我走出圖書館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1997年，為了學習阿拉伯語和伊斯蘭教義，斯托姆去了也門。然而在那里，本該過平靜生活的他卻受到極端思想的影響。之后，斯托姆在那里迎娶了一名穆斯林新娘，并改名穆拉德·斯托姆，加入“基地”組織，成為一名激進分子。2001年“9·11”事件后，他甚至用奧薩馬·本·拉丹名字中的奧薩馬給孩子取名。

然而，就在2007年，已經在極端思想中浸淫十年之久的斯托姆發(fā)生了動搖。讓斯托姆困惑的是，他無法理解為什么要把平民作為攻擊的目標。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組織的所作所為和教義出入甚大，他甚至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敲入“與教義矛盾的地方”。這種過山車式的心路歷程讓他開始發(fā)生了思想大轉變。

隨后，他開始主動聯(lián)系丹麥情報機構，希望為其效力。事實上，作為一名激進分子，斯托姆早在多年前就被丹麥情報機構盯上了。那么丹麥情報機構會相信他嗎？

在丹麥哥本哈根的一所旅館里，他見到了丹麥情報機構的工作人員。見面之初，情報人員顯得非?？蜌?，稱呼斯托姆的伊斯蘭名“穆拉德”，還問他要不要魚和素食。最終斯托姆如愿成為一名雙面間諜，同時還為英國軍情六處以及美國中情局工作。斯托姆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接近“基地”組織也門分支頭目奧拉基，獲取情報。

本來，與這位老朋友見面應該相當輕松，但斯托姆見面時卻十分緊張。在2009年的一次會面中，奧拉基坐在30多名“基地”“圣戰(zhàn)者”當中，直到奧拉基站起來說：“愿我的兄弟平安”，然后走過去跟斯托姆相擁，斯托姆這才松了一口氣。奧拉基顯然沒有察覺到斯托姆的變化，會面期間還介紹了許多心腹給斯托姆，并給了他通信密匙。這樣一來，他們可以通過網絡通信秘密渠道發(fā)送加密郵件、照片和視頻。

為奧拉基做媒

同時，奧拉基還交給斯托姆幾件事去辦，其中一件就是去幫奧拉基物色第三名妻子，而且最好是一名金發(fā)女郎。斯托姆在臉譜網上找到一名克羅地亞籍女子阿米娜。阿米娜曾是一名短跑冠軍，是奧拉基在臉譜網上的粉絲，她樂意成為奧拉基的第三名妻子。在中情局的安排下，斯托姆和阿米娜在維也納見了面。

對于斯托姆所說的一切，阿米娜半信半疑。為了證明所說屬實，斯托姆給阿米娜播放了奧拉基親自錄制的視頻。作為回應，阿米娜也為奧拉基錄制了兩段視頻。奧拉基對這位新娘十分滿意，稱比他期待的還要好，他讓斯托姆盡快安排阿米娜前往也門與他見面。斯托姆塞給阿米娜三千美元和一張飛往也門的機票，并在阿米娜的行李箱中放置了定位裝置。而中情局則付給斯托姆25萬美元，作為此次行動的酬勞。興奮的斯托姆當場用手機拍下裝滿鈔票的密碼箱。中情局表示，如果能抓到奧拉基，還有500萬美元賞金。

然而，中情局的計劃并沒有成功。2010年6月，阿米娜拖著行李箱抵達也門首都薩那。幾周后，奧拉基的信使才來接阿米娜，但信使要求阿米娜把行李箱留下。就這樣，中情局跟丟了阿米娜，行動宣告失敗。

2011年9月，也門國防部宣布，奧拉基在美軍的一次空襲行動中被擊斃。斯托姆堅持認為，他此前給奧拉基的一個帶有追蹤裝置的電腦存儲卡最終協(xié)助美國人定位并清除了奧拉基，然而中情局不承認他的說法。斯托姆后來在采訪中說，自己2011年10月在丹麥見到了中情局聯(lián)系人邁克爾，邁克爾轉達了中情局的感謝，并說連奧巴馬總統(tǒng)都知道斯托姆的存在，但只字不提500萬美元酬金的事。斯托姆并不滿足于中情局的口頭感謝，他決定結束自己的臥底生涯，轉向媒體，說出自己的故事。美國中情局對此拒絕發(fā)表評論。

2014年9月5日，斯托姆在《紐約時報》上撰文稱，因為幫助中情局擊斃了奧拉基，自己成為了伊拉克極端組織的獵殺對象。在2013年公布的一段網絡視頻當中，斯托姆的照片被掛在墻壁上，被一群圣戰(zhàn)分子掃射，視頻字幕顯示的是“伊斯蘭的敵人”。

2014年9月19日，據CNN報道，斯托姆自己透露說藏身于英國，但沒有得到任何情報機構的保護，而奧拉基第三任妻子阿米娜至今行蹤未卜。據CNN報道稱，自奧拉基死后，阿米娜曾主動要求實施自殺式爆炸襲擊，為死去的丈夫報仇，但遭到“基地”組織的拒絕。這名女子是否會找到自己的媒人斯托姆來尋仇呢？

如今的斯托姆為了躲避伊拉克極端組織的尋仇，過著隱居的生活。不過既然已經出版了回憶錄，還拍了紀錄片，估計以后也很難再過上隱居生活了。這名雙面間諜的生命安全的確令人擔憂。不過如果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斯托姆冒著生命危險說出自己的故事，是為了說服那些受到極端組織蠱惑的西方年輕人能夠迷途知返，要么脫離極端組織，要么成為臥底線人?；蛟S這也正是輿論媒體戰(zhàn)的一部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