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腐敗”：有職無權 為何能成“二號首長”

王衡+湯陽

從“河北第一秘”李真到“上海第一秘”秦裕，再到近來網絡熱議的冀文林等“秘書五人組”……近年“秘書腐敗”現(xiàn)象引人關注。作為領導干部助手的秘書，本應無權無勢，卻為何能成為一些人眼中的“二號首長”，墮入腐敗深淵？

近日，一名從事秘書工作十幾年的省級機關工作人員，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談了他工作中的所見所聞和感悟，或許能為這個問題提供某種答案。

秘書與貪腐官員的“那些事兒”

【秘書自述】

這幾年官場小說流行，其中有不少關于領導干部秘書的內容，“秘書”這一崗位引發(fā)人們不少遐想。事實上，絕大多數(shù)領導干部秘書都盡職盡責、恪守本分。秘書是一般工作人員，主要是協(xié)助領導干部調查研究、聯(lián)系接待等。但秘書會多多少少介入領導干部的生活，而且作為工作助手，如果跟的領導腐敗了，秘書很難幸免。

【記者調查】

記者梳理發(fā)現(xiàn)，“秘書腐敗”案通常有三大特點：一是角色異化，不僅是助手，還扮演著“辦事員”“勤務兵”等角色，成為“大管家”；二是“狐假虎威”，利用工作便利大肆腐敗；三是與領導結成“腐敗共同體”。

據報道，“河北第一秘”李真在任秘書期間作風就不好，對地位比自己略高的人呼來喝去，甚至偽造與中央領導合影掛在辦公室。后來他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做秘書時，雖說有人管，但沒人能監(jiān)督?！卑不栈茨显形瘯涥愂蓝Y的秘書王傳東，在任秘書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和特殊地位，靠幫助安排他人與陳世禮見面，為他人在工程承包、產品推銷、企業(yè)并購、項目規(guī)劃、招商引資等方面提供便利，獲取好處。

【專家觀點】

國家行政學院教授竹立家說，我國黨政機關應只有工作秘書，如今卻有些秘書給領導辦私事，如幫著接送孩子、買機票，這是不正常的。許多地方和部門對秘書崗位職責盡管有規(guī)定，但比較模糊，也沒有得到很好落實，使一些秘書被視為領導的“化身”，為腐敗提供了“生存土壤”。

有職無權，為何能成“二號首長”？

【秘書自述】

領導選拔秘書通常會先框定大致范圍，再由工作人員從符合條件的人中挑選，而實際選拔中，也不乏領導指定人選的情況，只要獲得領導欣賞，被指定提名，事前組織考察實際上就是走個過場。

許多人當秘書主要是從個人仕途上考慮，遇有升遷機會，不會被耽誤。也有不愿意當秘書的，可能是因為領導即將退居二線，或對身邊工作人員不太關心。一般秘書在服務領導的任內能獲得半級到一級的提拔。領導強勢的能給秘書落實個實職，弱勢的也能給落實個待遇。

秘書確實有一定尋租空間，如許多秘書和領導都是異地任職，平時在一起接觸和交流的時間多；即便是本地任職，也還是比其他人接觸的機會要多，影響領導決策有不小的空間。

【記者調查】

秘書雖然名義上沒有權力，但在許多公職人員眼中，當秘書是一條快速升遷的“捷徑”。秘書直接服務的對象是領導，這種工作上的特殊性，使秘書被認為是領導的“身邊人”，在一些人眼中更是領導的“自己人”，稱其為“二號首長”。

一些曾任秘書的落馬領導干部，都有被“火箭提拔”的經歷。例如海南省副省長冀文林曾有過十年秘書經歷，期間從一名部委辦公廳助理調研員，一路升遷為正局級干部。

有些領導干部把配專職秘書當成一種待遇，甚至是炫耀的資本。按有關規(guī)定，只有省部級以上領導干部才能配專職秘書，而實際中，不僅市級領導有專職秘書，縣一級也“照貓畫虎”，只是對外叫法不同。

【專家觀點】

國家行政學院教授汪玉凱說，一些地方和部門對秘書的選拔任用程序不規(guī)范，如秘書由領導挑選或指定，這種情況下，領導選任秘書不是出于其工作能力，而是對自己是否忠誠。一些領導把秘書對工作忠誠和對自己忠誠劃了等號，助長了用人方面的不正之風。

拒貪腐誘惑，需讓秘書回歸“本色”

【秘書自述】

近年來，特別是十八大以來，各地各級黨政機關對秘書選拔、任用、監(jiān)督和管理越來越規(guī)范，秘書跨部門交流、輪換等制度正在推行。其實秘書也希望能關系單純，把全部精力用在本職工作上。

【記者調查】

十八大以來，從中央到地方都出臺一系列措施，規(guī)范秘書選拔任用和配備。今年3月發(fā)布的《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有關事項報告辦法（試行）》規(guī)定，領導干部的秘書提拔任用的，在作出決定前應征求上一級組織（人事）部門意見。

目前，各地掀起一股清理違規(guī)配備專職秘書的浪潮。今年5月，新疆呼圖壁縣宣布取消縣秘書配備，秘書工作由辦公室統(tǒng)一協(xié)調分配。3月，曲阜市取消秘書配備制度，包括市委書記、市長在內的10位市級領導的專職秘書全部被安排回原崗位。

【專家觀點】

受訪專家表示，十八大以來，秘書腐敗案件是在減少的，說明一些措施已經見到實效。從根本上防治秘書腐敗，則需進一步破解秘書選用管理中的頑疾。

“秘書是職員而非官員，要讓秘書回歸‘本色?！敝窳⒓艺f，實現(xiàn)秘書與領導關系“正?；?，需進一步細化秘書崗位職責。

汪玉凱認為，還應強化領導干部的責任?！白鳛轭I導，在日常工作中要潔身自好，以身作則，如果對秘書違法違紀行為不聞不問，甚至包庇，即便領導自己清廉，也要追究責任?！彼f。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