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開心果”

程志勇

小時候，家里的生活條件不是很好。除了炸蠶豆、爆米花、烤山芋之外，我們的零食品種屈指可數(shù)，最愛吃的莫過于炒貨了。印象中，勤勞能干的媽媽總會在地里的花生收獲后留下滿滿一大袋，陰雨天不能下地干活時，炒上一鍋，裝在鐵桶里，讓嘴饞的我們茶余飯后或是放學(xué)歸來抓上幾把，打打牙祭。那香噴噴、脆生生的味道讓人口齒留香，回味無窮……偶爾，媽媽也會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幾塊餅干、一兩個蘋果塞到我們手里，滿足地看著我們狼吞虎咽。那時的我們哪里知道，那是媽媽舍不得吃，特地留給我們的！

在伴著媽媽愛意的花生香中，我們度過了美好又難忘的童年時光。漸漸的，生活富裕了。像以前只有在過年時才能一飽口福的瓜子、糖果之類的“奢侈（shē chǐ）品”，如今已是再尋常不過，味美價廉，種類繁多。但每年春節(jié)的果盤里，總少不了媽媽親手炒制的花生。

記得前年的春節(jié)，媽媽和爸爸去城里的姑奶奶家里拜年。回來時，媽媽滿臉興奮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外表雪白、張著殼嘴的東西來?！皝?，你們瞧瞧，這是開心果。我嘗過的，可好吃了！”媽媽邊說邊每人分了十幾顆。“這東西挺貴的，要好幾十塊錢一斤呢！你們說，這果子是怎么長出來的？……”媽媽驚喜得像個小孩子，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聽到的一股腦兒全“解說”出來。聽著聽著，我不由一陣汗顏：這開心果我早就吃過幾次，有時是別人請的，有時是自己買的，而我卻從未想到過帶回家，沒想過過年時帶給鄉(xiāng)下的媽媽也嘗嘗鮮；但媽媽卻一如兒時，將第一次見到的開心果寶貝似的帶回家，讓我們大快朵頤。善良的她哪里知道，其實，她的孩子早已“司空見慣”。

成家以后，每年我都會帶著孩子回鄉(xiāng)下過春節(jié)。我詫異地發(fā)現(xiàn)，一向生活節(jié)儉的媽媽總會大方地買上一大袋開心果、核桃、松子，“這東西貴著呢，吃了，會補腦子的！我猜想你們一定舍不得買……”每每這時，小家伙也不客氣，高興地接過來，自剝自吃，不一會兒，便滿地果殼。再看看媽媽，她正笑瞇著眼，就像小時候看著我們一樣，注視著懷中的孫子，充滿無限的憐愛，一臉的幸福。返回的那天，媽媽將余下的開心果拉扯著硬塞進(jìn)本已裝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我的牙有些松，這個還是你們帶回去吃吧！只要你們過得好，常回來看看，我比吃開心果還開心呢！”我一聽，不覺眼睛有些濕潤，趕緊低頭擠進(jìn)車上的人群中……

哎，現(xiàn)在我才真切地意識到那一顆顆開心果，其實飽含著媽媽那濃濃的、無私的愛??！落筆至此，我不由地想起孟郊的詩句來：“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作者地址：安徽省合肥市新站區(qū)新蚌埠路七里塘小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