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驢島：黑尾鷗的王國

顧曉軍

在山東半島東北部的威海榮成市近海有一處海島，名曰海驢島。

每年的3～8月份，這里棲息著數(shù)萬只黑尾鷗，它們在這里談情說愛，繁育后代，演繹著海鷗世界最浪漫和最艱辛的故事。

黑尾鷗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候鳥，它只是在每年的3～4月份到8月份的繁殖季節(jié)集中在海驢島上繁殖，繁殖結(jié)束后，所有的黑尾鷗都會離開繁殖地，但不一定都向南方遷徙。海鷗有很多品種，黑尾鷗是亞洲東部沿海的優(yōu)勢鳥種，主要分布在中國、朝鮮半島和日本海域，可以說，黑尾鷗是東亞沿海獨有的鷗種。

按照2003年版的《中國鳥類野外手冊》介紹，黑尾鷗越冬于華南、華東、遼東沿海和臺灣省，偶見于云南和沿長江區(qū)域，在俄羅斯遠東海岸和日本沿海則標示為留鳥。

每年的2月中下旬，黑尾鷗就陸續(xù)地開始在繁殖地附近的海岸集結(jié)，一直到3月的中下旬，成群的黑尾鷗在繁殖地附近越聚越多。這個季節(jié)，也是海中魚蝦最為豐富的時段，特別是這里海中的猛子蝦，是黑尾鷗最喜歡的食物。

集結(jié)中的黑尾鷗像是很遵守回歸的時間，回歸海驢島的時間未到，沒有一只黑尾鷗搶先飛回繁殖地——海驢島安家。3月底或4月初的某天，所有的黑尾鷗像是相約好了，一起飛向海驢島，在海驢島周圍水域覓食，然后在島的上空盤旋幾天停落在海島上，開始成雙成對一起活動，尋找可以筑巢的地方。

其實，有的雄鳥從3月中下旬就開始求偶，當雌鳥停落在水面以后，雄鳥停落在附近發(fā)出“額-阿、額-阿”的叫聲，如果雌鳥回應，則二者交替鳴叫，在水中互相靠近，確立戀愛關系以后成對飛走，從此開始一起活動。如果雌鳥沒有反應或者飛走，則雄鳥求偶失敗。

經(jīng)?？梢钥吹胶谖产t在確立配偶關系后，二鳥相對而立，交替鳴叫，可能在交流感情，這時，雄鳥會將吃進肚里的魚兒吐出來，給雌鳥喂食。有的雌鳥還會主動向雄鳥索要食物，這時雌鳥會主動親吻雄鳥的喙，雄鳥將要給雌鳥喂食時，則可以看到其頸部變粗，隨即雄鳥將食物吐出。

當?shù)赜小扒迕鞑雀C，谷雨下蛋”一說，清明過后，海驢島上就可以看到有的黑尾鷗開始交尾了。

黑尾鷗一般在靠近懸崖的斜坡、草叢、巨石平臺和懸崖石縫選擇巢址，巢與巢分布密度集中，兩巢之間距離一般大于一米。巢的豎直分布集中在海平面6米以上。

四月中下旬為黑尾鷗的交配高峰期，整個白天都可以看到大量的黑尾鷗交尾行為。雌雄雙鳥交尾之前相互交替鳴叫，雄鳥飛到雌鳥背上先站立二三十秒鐘，然后雄鳥像原地踏步一樣雙腳踩踏雌鳥羽毛，使其兩翼分開以露出背部和尾羽，此時雄鳥扇動翅膀，同時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最后尾部下壓，雌鳥將尾羽抬起，完成交尾。整個的交尾時間大約在2分鐘左右，有個別的時間則更長。

占據(jù)巢址保護領地的任務主要由雄鳥負責，當其他個體進入其領地范圍時，雌鳥和雄鳥都會發(fā)出“沃-沃-沃”的恐嚇聲，如果入侵者不走，通常由雄鳥將其驅(qū)走，然后，護巢成功的黑尾鷗的頭部連續(xù)一低一抬發(fā)出“咯阿-咯阿-咯阿”的叫聲，像是在歡慶勝利。

黑尾鷗的巢比較簡陋，主要是由干草、樹枝編成。黑尾鷗的筑巢期沒有固定的時間，有的上島后不久即開始筑巢，到了產(chǎn)卵期還沒有巢的就會席地產(chǎn)卵然后再向巢周圍添加干草和樹枝，但大多數(shù)的黑尾鷗都會在產(chǎn)卵前將巢修建好。筑巢一般需要4～7天，雌雄雙鳥都參與筑巢，巢的直徑通常為30～40厘米的不正規(guī)圓盤，待雛鳥孵化出來后，巢就不再有什么意義，隨風漸漸消失。有的黑尾鷗還有偷盜鄰居巢材的情況，這時，雙方家庭會發(fā)生打斗現(xiàn)象。

黑尾鷗的窩卵數(shù)為1～4枚不等，其中以3枚卵的為最多。黑尾鷗的卵形狀類似鴨蛋，一般呈褐色，表面有黑褐色的斑塊。一般第一窩的卵顏色較深一些，如果卵丟失或損壞，則需要補產(chǎn)，第二窩的卵顏色則會變得較淺些，到了第三窩，有的卵表面就幾乎沒有深色斑塊。

產(chǎn)完第一枚卵以后，黑尾鷗即開始孵化，孵化期通常為23～26天。雌鳥雄鳥會輪流坐巢孵化，但以雌鳥孵化為主。在此期間，雄鳥擔負起大多數(shù)覓食的重任，雄鳥會將捕的魚兒帶回巢內(nèi)喂食雌鳥。經(jīng)過20多天的孵化期以后，小雛鷗破殼而出，破殼的時間大多在下午或傍晚，這主要因為中午溫度較高，如果沒有親鳥的呵護，雛鷗容易被太陽曬死。

雛鳥破殼時首先用卵齒喙在卵較大的一端頂出一個小口，蛋的表面會出現(xiàn)數(shù)道裂痕，然后逐漸破出，整個破殼時間需要2～3小時。黑尾鷗的雛鳥為早成鳥，出生一天后即可自己活動，剛破殼的小雛鷗身體濕漉漉的，大約1～2小時后絨羽風干。剛孵出的雛鷗長約6～8厘米，全身為褐色絨毛，夾雜黑色斑塊，雛鳥剛孵化出來時其喙端部的黃色卵齒清晰可見，大約一周后卵齒退掉。

黑尾鷗育雛由雌、雄鳥共同承擔，每隔1～2小時喂雛一次，親鳥將食物吐在巢邊，雛鳥取食，哺育剛破殼不久的雛鷗時，親鳥則用喙將食物撕碎后一點一點地喂雛鷗。在雛鷗破殼二周大的時候親鳥即可喂食整條小魚。黑尾鷗在育雛期間護巢性極強，當遇到天敵或其他個體鷗侵犯時，親鳥則會發(fā)出警告，起飛迎敵，驅(qū)趕入侵者，保護雛鳥。親鳥對自己的孩子有很好的辨別能力，它們是通過聲音相互聯(lián)絡感情，當別家的雛鷗跑到另外一巢中時，該巢的成鳥則會立刻將其啄擊。這個期間，鄰巢的親鳥經(jīng)常會為保護雛鳥發(fā)生打斗。

雛鷗在還不能飛翔的時候就經(jīng)常躍躍欲試地扇動翅膀，這是雛鷗在鍛煉還不夠強壯的翅膀，小雛鷗們已經(jīng)在為接下來的學飛打好基礎了。幼鷗經(jīng)過30天左右的成長，飛羽漸漸強壯成型并開始學飛。這個時候，幼鷗已經(jīng)具備和成年黑尾鷗一樣的體態(tài)，但并不是有了翅膀就可以隨意地飛翔，鍛煉和提高飛翔本領對一個月大的幼鷗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起初，幼鷗要借助風的力量將自己抬起，但很快又落下，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重復練習，幼鷗們漸漸在空中的停留時間會越來越長，而且可以在空中扇動翅膀，自己來制造飛翔的動力。在學飛的過程中，父母會進行不停地示范，對于那些恐高的孩子們，父母們會將它們推下懸崖，只有這樣它們將來才能夠早日地獨立生活，翱翔在海天之間。接下來，在海島周圍的海面上，父母們還會帶著幼鷗不斷地練飛，以確保幼鷗在離開海島遷徙時不會掉隊。

在幼鷗能夠獨立捕食以后，一些父母就不再給幼鷗喂食，畢竟在以后的歲月里這些小黑尾鷗們要靠自己的力量來維持生計。練習飛翔的日子是幼鷗大量夭折的時段，有被天敵捕食的、有翅膀受傷永遠飛不起來的，有直接從懸崖俯沖下來摔死的，也有的小黑尾鷗被大風和大浪吞噬。據(jù)統(tǒng)計，能健康順利活到第二年的幼鷗僅占當年破殼雛鷗1/15的比例。

7月下旬，當小黑尾鷗都能夠飛翔并自食其力的時候，黑尾鷗開始離開海驢島。到了八月中旬，島上就幾乎看不到黑尾鷗了。離開海驢島的黑尾鷗，有的還留戀于附近的海岸，但大多數(shù)都散居或遷徙到更遙遠的南方。直到來年的春天，開始又一輪的生命輪回。當年出生的黑尾鷗，會在冬天逐步褪去灰褐色的羽毛外衣，長出成年黑尾鷗的白身和黑尾，但要達到和它們父母一樣的外形的時候則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黑尾鷗的自然壽命為13～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