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趣長白山

趙強

十多年前，我就有過一次在盛夏奔赴長白山旅游的計劃，然而因為雜事牽絆未能如愿。一個在長白山從事環(huán)境保護工作的朋友告訴我，要想避開旅游高峰，最好6月中旬來長白山，游人不多，吃住行都能更愜意；如果是7月份來，住處就很緊張了。于是在6月中旬，我來到了長白山。接待我的是長年生活在長白山深山老林里的著名野生動物作家、我的好朋友胡冬林。

途經(jīng)“長白山第一鎮(zhèn)”

在近兩個小時的飛行后，好友胡冬林的車帶我駛離長白山機場，很快就行進到了一條筆直的公路上。公路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司機李師傅雖然在車里等了很長時間，但是精神狀態(tài)還很好。他開始了他動情的介紹。

他告訴我，車子的左手邊是白河林業(yè)局的森林作業(yè)林，已經(jīng)砍伐了好幾輪了，剩下的都是小樹。我搖下車窗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這些所謂的小樹，也都是一個人才能抱得過來的樹木，按照我們的見識，其實不算“小”了。而車子的右手邊全部是原始森林。我注意看了一下，都是很茂密的樹林。這里的空氣混合著樹木、花草、泥土和河流的清香，居然這么好聞，是在類似北京這樣的都市里根本聞不到的。

路上沒有其他車子，我們只花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了名為“二道白河鎮(zhèn)”的地方。據(jù)李師傅說，這是一個人口不到7萬的小鎮(zhèn)，始建于1983年。本來屬于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安圖縣，前些年因為長白山重新劃歸了隸屬關(guān)系，就把這里劃入池北區(qū)。因為長白山還不具備建立市的條件，而成了自然保護區(qū)的建制，隸屬于省政府直接領(lǐng)導(dǎo)，長白山就不再屬于原來的延邊州管轄，而獨立出來，下轄兩個區(qū)，即池西區(qū)、池北區(qū)。不過由于“二道白河”叫的時間久了，也叫得順口，幾乎所有的人都把這里叫作二道白河鎮(zhèn)。加上這里還有4個省政府不同的行政單位（安圖縣二道鎮(zhèn)、白河林業(yè)局、長白山自然保護區(qū)管理局、長白山保護開發(fā)管理委員會池北區(qū)），機構(gòu)似乎還沒有理順，因此人們也懶得去說了。

二道白河鎮(zhèn)位于長白山的北坡，在其境內(nèi)即可遙望長白山，被人們譽為“長白山第一鎮(zhèn)”。整個鎮(zhèn)都被林區(qū)包圍，是名副其實的森林小鎮(zhèn)，據(jù)說森林覆蓋率達94%。在鎮(zhèn)的中央就是“美人松公園”，美人松又稱長白松，樹冠呈橢圓形、扁卵狀三角形或傘形等，樹干下部樹皮為棕褐色，深龜裂，裂片呈不規(guī)則長方形；上部樹皮為棕黃色至紅黃色，薄片狀剝離。美人松因形若美女而得名，是長白山獨有的自然美景。

趕山貨大集

轉(zhuǎn)天早上9點多我就起床了，因為據(jù)好友胡冬林說，這里有個山貨大集，每個月是逢五逢十趕一趟。上午10點多，我在他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距二道白河鎮(zhèn)中心不遠的一條街。只見這條長約一華里的街的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既有當(dāng)?shù)氐纳截洠绺黝愔胁菟?、蘑菇、木耳、各種野果，也有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小寵物出售。問了幾個攤主，有人在清早5點多的時候就在這里擺攤了。

街上人流如梭，人們看起來都樂呵呵的，似乎在過節(jié)一樣，用心挑選著自己心儀的物品，有些人則聚在一起敘著家常。據(jù)了解，這里沒有什么耕地，不出產(chǎn)農(nóng)副產(chǎn)品，因此主要靠從外地運過來，價格自然也就高些。

趕完了集，看看下午的天氣還算晴朗，在友人的建議下，我們立即從長白山自然博物館的側(cè)面徒步進入了長白山原始森林。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我們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4小時原始森林探奇

我們在密林中穿行，而深入到原始森林后，發(fā)現(xiàn)這里遍地荊棘，幾乎沒有路。據(jù)說，這里有120余種植物，還有30多種經(jīng)濟價值很高的物種，如紅松、長白落葉松、柞木、水曲柳、核桃秋等。滿眼都是些新奇的植物，倒是賞心悅目。

走了一會兒，我就見到了湍急的河流。據(jù)友人講，這里地處三江之源（“三江”即松花江、圖們江、鴨綠江）、大小河流8條流經(jīng)區(qū)內(nèi)，有冬季不凍、流量穩(wěn)定等特點。看著這些如溪水一樣的小河，很難設(shè)想，它們會成為洶涌的三大河流的源頭。

再往前走，在一棵需要幾人才能環(huán)抱住的大樹下，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片被狗熊踩踏的痕跡。仔細端詳這棵樹，樹上分明還有熊的爪印。據(jù)說，長白山至今仍有不少熊經(jīng)常出沒，此外像金錢豹、野豬、狍子、野兔、野雞等動物也不少。我無緣與這些動物照面，也不清楚它們生活的領(lǐng)地是否還算安全、食物鏈是否完善，不過得知這些動物時常在此地出沒，就應(yīng)當(dāng)慶幸，這里的動植物資源還是很豐厚的。

在另一棵躺倒的大樹下則有著一大片雪白的蘑菇，朋友胡冬林很興奮地摘下了它們。在采摘蘑菇的過程中，我還發(fā)現(xiàn)不少大樹上面都有用刀子刻上去的特殊記號。胡冬林告訴我，這是當(dāng)?shù)厝嗽诓傻饺藚⒑罅粝碌挠浱?，表明在樹的對面曾?jīng)采到人參，以告示后來者，這里可能還會有，是一種善意的提醒。

走著走著，森林里又下起了小雨，天氣變得異常悶熱。此時我的衣服都濕透了，鞋子里也灌了不少水。更要命的是，再往前走就沒有路了，必須攀巖而上。在友人的幫助下，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好歹爬上了巖頂。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至少有五六米高，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居然征服了這個巖石。

眼看天色不早了。因為林子里樹木密度大、黑得早，再不走很容易迷路，于是我們立即踏上回去的路途。在森林里折騰了整整4個小時，渾身的力氣早已用盡，不過還是很興奮。沿著二道白河的河邊往回走，我們很快走出了這片令人心旌搖蕩的原始森林。

長白山天池等真顏

為了能一睹長白山最高峰天池的真顏，趁著轉(zhuǎn)天下午1點鐘時的大晴天，我們立即踏上了長白山的主峰之旅。司機李師傅這次又充當(dāng)起了義務(wù)導(dǎo)游，看得出他對長白山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

這位曾經(jīng)的林場職工，介紹起長白山絲毫不遜于專職導(dǎo)游。他告訴我，作為國內(nèi)十大名山之一、東北境內(nèi)的最高峰，這里于1960年就得到開發(fā)，建立了自然保護區(qū)，并逐漸完善起來。長白山還是中朝兩國的界山，擁有國內(nèi)保存較為完好的一片原始森林，總面積21.5萬公頃。從二道白河鎮(zhèn)開到長白山的山門，也就是30多公里的路程，不到半小時就到了。上長白山共有3個路徑，分別是從北坡、西坡和南坡登臨，而二道白河鎮(zhèn)是長白山的北坡，是登臨長白山的最佳處，能看到長白山大多數(shù)的代表性景點。

進山后我們乘坐景區(qū)提供的大巴，開到山頂也就用了半個多小時，中間換乘了一輛中巴，整個過程無需爬山，直接到山頂。據(jù)說長白山是億萬年前形成的火山錐體，在山頂上，不難看到一個個火山噴射口。站在頂峰上，四周一片靜寂；云霧一團團、一簇簇地翻卷著，整個山脈巍峨堅挺，處處被積雪覆蓋。

長白山以天池為代表，集瀑布、溫泉、峽谷、地下森林、火山熔巖林、高山大花園、地下河、原始森林、云霧、冰雪等旅游景觀為一體，不愧為一座圣山。而天池又是三江的源頭，也是中朝兩國的界湖。據(jù)說這里的外國游客以韓國人最多，每年多達幾十萬人。我的周圍很多都是韓國游客，他們面對瑰麗的山頂驚奇地睜大眼睛，并連連驚呼。

此時山頂?shù)娘L(fēng)力達到了六七級，幾乎令人站不穩(wěn)，然而眾人還是焦急地等待著云霧趕緊散去，以便看到山頂下面的湖泊—天池。就在我們焦慮萬分之時，幾團云霧爭相從天池上空散去，露出了碧藍色的湖面，人們趕緊拍照，但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大團的云霧很快又遮住了湖面，而且越來越厚，還下起了雨，要想云霧在短時間內(nèi)散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看到了天池的真面目，也就不枉來天池一次了。友人說，曾有一個韓國游客來了七八次長白山都沒有看到天池，卻還是義無返顧地每年過來，就是為了看到天池一眼。這么說來，我們還是很幸運的了。

離開天池下山時，心情就更放松了。我們先是看看長白山瀑布，因為還不是雨季，瀑布的水并不太大，也沒有想象中壯闊。隨后我們又來到了綠淵潭，據(jù)說這個景致開發(fā)沒幾年時間，卻著實亮麗：只見山中的一汪綠水如緞帶一般飄在長白山上，很少能見到這樣的綠色，也許是因為這里沒有受到任何污染的緣故吧。在它的對面是小天池，景色卻相對遜色了。不過這里曾是金庸武俠片《笑傲江湖》的一個拍攝景點，倒是引起了一些游人的興趣。

看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小時，于是我們趕緊來到最后一個景點—地下森林，做長白山的最后一瞥。說是地下森林，其實這個景點就是在地上，是在原始森林中開辟出一條木頭棧道，讓游人深入原始森林，并從中欣賞各類植物。這是一條綠色棧道，走在上面像是走進了綠色植物帶。使勁地呼吸著森林里的空氣，渾身無比舒坦。

遺憾的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從下午5點開始就讓游客往外走了，主要是怕天黑容易走失。我們就這樣緊趕著，才走完棧道的一半，還是趕上了臨近閉門的時間。

那么，就算是為今后能多來幾次長白山留些懸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