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中國五行色彩

萬鎏

[摘 要]中國的顏色和中國哲學觀念五行相關。其中，青色代表木，紅色代表火，白色代表金，黑色代表水，而黃色則代表了土。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萬物蔥蘢，屬木，它的顏色是青色；南方赤日炎炎，接近赤道，它屬于火，它的顏色是紅色；西方屬于金，它的顏色屬于白；北方屬于水，它的顏色博大精深，屬黑色；中方屬于土，是黃色，激活了四方。

[關鍵詞]五行 五行色 青色 紅色 白色 黑色 黃色

關于顏色的話題，我們先從中國人的住所說起。文明世界的故宮，其琉璃瓦是黃色的，為什么故宮的琉璃瓦會選擇用黃色呢？黃色，首先是土地的顏色；第二是日光的顏色。故宮的琉璃瓦是黃色的，它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是中央之色，代表等級、秩序和至高無上，另外也代表了正宗、正脈。黃色源于秦漢時期的五行色彩學說，漢代思想家董仲舒認為：黃土生萬物，滋養(yǎng)眾生，為五行之根本，位居中央，統(tǒng)領其他四行，所以土的代表色——黃色，自然就成為了至高無上的皇權象征。黃色被視為皇權，在三國時期已現(xiàn)端倪，各國的君主都通過利用這個顏色來達到一統(tǒng)天下的目的。當時曹操沒敢稱帝，而他的兒子曹丕卻把漢獻帝趕下臺，自己稱帝，稱年號為黃初。吳國也是如此，孫權認為有黃龍在，所以他把自己的年號稱為黃龍，因此三國時期起碼有兩個國家用黃色來作為自己的年號。

唐朝時期對顏色的等級劃分很嚴格，王維曾經做過太樂丞，作為皇帝的宮廷樂隊或宮廷音樂的總負責人，在一次舞獅活動中，他選擇了黃色獅子。獅子有五種跟五行相同的顏色，他唯獨選擇了黃獅子，這嚴重侵犯了皇權，所以被貶官，從此王維一蹶不振。清朝的溥杰和溥儀是兩兄弟，溥儀有一天在跟他的弟弟溥杰玩耍的時候，突然看見弟弟的袖子里邊露出一段黃色布段來，臉色一驚，大聲說，你穿的里面為什么是黃色，由此看來，同樣是皇族血脈也不行，只有一個人是龍袍加身，其他人就是僭越，就是超越了他的權力。當時溥杰趕緊肅立，站在旁邊，稱馬上改正。

現(xiàn)代社會中黃顏色的運用十分廣泛。因為黃色是和合之色，所謂和合之色，就是指它不極端。中國強調中庸之道，比如足球的黃牌和紅牌。中華民族在拜祖的時候一般要用黃色，因為中華民族強調天、地、君、親、師，其中，天為玄色，地為黃色，其實就是強調中華民族生養(yǎng)死葬都在黃土大地。

故宮除了黃色的琉璃瓦外，還有紅色的圍墻。故宮用紅墻，是因為土乃五色之主，是中心。誰可以生土呢？火可以生土。火為什么能生土呢？火燒了木材變成灰，灰就是土。紅墻代表了一種生命的蓬勃，代表了國運的亨通，代表了天地運轉、合為一體。對于紅色的崇拜，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時期，從山頂洞人等的考古中發(fā)現(xiàn)，這些古人的尸骨旁和他們器皿旁邊滿是紅色的土，這表明當時已經將一種提煉出的紅色變成了鮮明的紅色崇拜。紅色在當時起碼有五個含義：第一，它是太陽；第二，它是火，沒有太陽沒有火，人是活不下去的；第三，是鮮血，因為他們要去殺戮，要去打獵；第四，是尊嚴的象征；第五，是熱烈的象征，我們可以看到他們每次狩獵成功后紅紅火火地歡騰起舞。所以紅色變成中國的集體無意識，從古到今，從原始人開始到今天。

除了原始先民以外，中國歷代對紅色都比較重視。唐朝皇帝賜給大臣一種紅色的衣服或者紅色的物品。比如說白居易，曾經在唐朝很有名，但當時白居易的官職不大，還不到五品，所以達不到用紅色物品的地位，皇帝賜緋予他，等他五十歲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達到五品官了，于是他寫下了“五品足為婚嫁主，緋袍著了好歸田”的詩句，達到了人生一個最高的狀態(tài)。

除此以外，紅色屬純陽，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含義就是辟邪。

說完住所，再來看看中國人的衣著。從著名的秦始皇的衣服說起，秦始皇穿的皇袍并不是明黃色的，而是黑色的。秦始皇是很有哲學智慧的，根據(jù)五行相克的理論，水可以克火。秦始皇之前的周朝，它是屬于南方之火，屬紅色。秦始皇用北方的水來克周，所以他穿的是黑色的皇袍。在張藝謀的電影《英雄》中，有一個場景是殺手在離秦始皇只有十步之遠的時候，畫面顯示整個宮殿以及秦始皇的衣服全是黑色。為什么水跟黑相關呢？我們看大海，近海水是清亮的，靠近大海沙灘的地方水是淡藍色的，到了真正的深海的時候水是黑的。厚德載物，所以當水博大精深、朗闊無盡的時候，它的顏色是混沌的，呈現(xiàn)出一種黑色。對于黑色的利用除了皇權以外，還有一個大哲學家老子，老子說“玄而之又玄，眾妙之門”的玄色，就是指黑色。他還說“五色令人目盲”，就是指除黑色以外的其他顏色看多了就會導致心靈浮躁混亂，由此看來老子哲學認為的道是黑色的。如今物理學家們認為整個宇宙，百分之九十五是暗物質，說明這個世界整體而言還是黑沉沉的。這種哲學就慢慢化為一種中國哲學，所以一般人認為很素的顏色恰好是最絢麗的顏色。

黑色除了跟服裝有關以外，還跟女性的眉毛有關系。我們畫眉用的顏色都是黛色。《紅樓夢》中的重要角色——黛玉，她的呈現(xiàn)的顏色是偏黑的，因為她崇尚的是道家，她最喜歡讀的書是《莊子》，黛玉用一種礦物質來畫的眉毛，代表了老莊哲學。另外還有一個主角叫寶釵，釵是黃色的，寶釵代表她的儒家哲學，擁有積極進取的功名心，所以她鼓勵賈寶玉去考功名利祿，而寶玉是什么顏色呢？我們可以看到，他前半生是五色雜陳，最終變成了一身紅袍，走向遠方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他是三位當中自性最初最差但最終達到最高境界的人。這說明了一個道理：哲學就是讓人從苦難生活當中領悟人生最終頓悟走出去的理論支撐。

再來說說黑色的對比色——白色。說到白色，大家不禁想到中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白蛇傳》中的白素貞形象。這其中的白色有兩個來源，一個是它可能是受印度的佛經的影響；另一個是在中國的五行當中西方屬金，尚白。并且白色在中國是純真、高潔的表現(xiàn)。這個故事表達了中國人對白色的獨特理解，作者選用了一條白蛇作為主人公，而非黑蛇、黃蛇，又為他取名為“白素貞”，本身就暗喻著白娘子的高尚與純潔。白娘子雖為蛇妖，但卻充滿善心，更懂得知恩圖報，許仙在端午出現(xiàn)意外，她甘冒生死風險盜仙草，之后，她再次犧牲自己，以被壓在雷峰塔之下為代價救得許仙。這樣種種對愛情忠貞，品行高潔的性格，都被賦予在白素貞身上，讓白色充滿了積極的含義。

白色還跟儒家哲學相關，主要體現(xiàn)以下幾點。首先，我們知道儒家強調”幽蘭為王者香”，孔子一生不得志，有一天走在一個山谷當中，看見幽幽的白色蘭花靜靜的開放，突然受到啟發(fā)：一個人如果不被他人重用也可以照樣有他的芬芳。所以在知識階層中，一般認為蘭花代表了人的尊嚴、品格、美好和雅致。第二是玉的光輝，我們一想起玉，首先就會想起溫潤的白色，玉的光輝就表明了一個君子去掉瑕疵的努力，達到一種純凈、雅致的狀態(tài)。第三是“繪事后素”，中國古代用帛來畫畫，帛是咖啡色的，在畫上人物以后，最后要施一種白色。所以孔子說“繪事后素”，就是說一個人本來就已經長得很美了，但是如果沒有禮，這個人就不完美。由此看來儒家強調的“繪事后素”的“素”就是指白，這也正說明為什么我們在看《白蛇傳》的時候看不出很多的動物性或者宗教性，而是看出了人性。

在中國綠色和藍色統(tǒng)稱為青。在中國古代，青色代表了一種勃勃生機的生命發(fā)展?！栋咨邆鳌分邪姿刎懙拿妹镁褪乔嗌撸砹松难h(huán)往復、綿遠不絕。青色還有一個含義就是“碧血丹心”，忠誠的意思。萇弘曾經做過孔子的音樂老師，也是東周時期著名的大夫，他忠心耿耿、盡心竭力，將復興周朝作為己任，然而糊涂的周君王卻聽信政客的謠言，認為萇弘有謀反之心，將他流放千里之外的蜀地，悲憤之余萇弘剖腹自殺以示忠心和清白。傳說當?shù)匕傩諡榱思o念這位忠臣，把裝著萇弘鮮血的木匣子保存起來，三年后打開匣子一看，萇弘的血竟已化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青色玉。這其實表現(xiàn)了兩個含義，第一，玉代表一種人格操守，是毫無瑕疵的。它追求的是盡善盡美、通體透明的人格光輝；第二，萇弘是被冤枉的，而最終他紅色的血化成碧玉，他忠誠于他的國家，從來沒做叛變的事情，由此看來玉還代表著忠心不二。

在千百年的歷史長河里，這些顏色的故事經過時間的打磨流傳下來，這些有關顏色的文化在我們每個中國人的心中映下了別樣的投影。將五行色彩中所蘊含的哲學思想與現(xiàn)代色彩中的自由奔放相結合，使我們更好地傳承中國色彩文化。

（ 責任編輯：楊建）

參考文獻：

[1]東方美：《原始儒家道家哲學》，北京，中華書局，2012.

[2]黃仁達：《中國顏色》，北京，東方出版社，2013.

[3]季偉林：《藝術哲學》，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