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夫
不懂藝術的農民,天然地掌握了接近泥土的姿勢。他們晚年多有駝背,這種“拱型”結構的最大優(yōu)點,便是驚人的“忍性”,它能承受世間的一切苦難。
在山區(qū)農村,生活于高低不平的立體世界,走下的道路,便只能是一條坎坷曲線。曲線有向任一方延伸的可能,你的一生便命運多舛。路是人生的哲學,“山”將這一命題高高聳立。這是詩人老白在2009年3 月,他在自己的詩集《沉重的鄉(xiāng)土》開頭與結尾部分的一段文字。
其實,在老白黝紅的容顏面前,他早已超出想象的淺或白了。他文字里一種深沉的東西已在一段段詩句里跳躍和涌動,而所謂的人文關懷的話題又太沉重。它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里,它的聲音,它的喧嘩,以及它的顏色,隨歲月的變化而變化。不管怎么樣,他始終有他的厚重與詩意呈現出的一種濃郁。
詩人老白的詩歌《鷹》《轉經筒》《鳴沙山》《車過戈壁灘》和《莫高窟》等。自游歷與游離之間,不能僅僅從表面去看,那是他曾寄情山水之間的回憶與回憶里的反思。不同的詩人會唱出不同的調子,在感慨與感動里,他的詩歌在追求一種新的高度,猶如雄鷹展翅的高度。面對自然,人是渺小的,而詩人同樣也是渺小的,回望沙漠,回望蒼涼與粗獷的原野,詩人內心的涌動與激情,以及神性之光與陽光下沙漠灼熱的反光交織。過去的模樣與記憶遠去,一些樸素的東西在詩人的內心久久徘徊:“你的高度,在風與峰之上/以藍天為背景,荒漠,給我蒼涼,陽光,給你明眸”。詩人擬人化的表現手法,想象著鷹的高度最終將會是詩人思想的高度,俯瞰或展翅:“你的勁翅/盤旋在我的頭頂以及村莊之上”。詩人還想象著自己是一只矯健的鷹,能關注蒼生。在這里,詩人不僅僅想要表現的是自己的思想情懷,他早已將愛灑在村莊,土地,莊稼和更多的父老鄉(xiāng)親的身上,這樣的愛與這樣的詩,是他在尋找鮮明的個性與獨特的發(fā)現:“那么高/我只能掬海成鏡/看你風雨中一次次折翅的痛苦/淬火/一根飛翔的骨頭”。這是一次俯瞰與仰望的交融,像冰雪一樣的純凈:“看父老鄉(xiāng)親,日頭而作日落而息/守望/一年又一年的收成”。不在乎寒冷,更渴望溫暖:“接近的瞬間/卻沒能抓住手柄上的光/看那指間的陰霾/誰都想被它一次次鍍亮……”。
詩人筆下文字的轉換是快捷與迅速的,體現出了一種人間的愛與眷念的情懷,旋轉的經筒,是一種祈禱:“有多少慧心/讀懂擦響的風與風聲”。充滿了詩人從內到外的一種人文關懷,他“讀懂擦響的風與風聲”,我卻聞到了風雨雷聲,這就是對于大自然與生活或生命與命運的深度融合與深沉的體驗。在詩歌《車過戈壁灘》《嘉峪關》和《莫高窟》里,詩人以相機來借喻或表現自己的心靈感受:“輕易取舍一段滄桑/卻不能讓自己成為游人永遠的背景”,僅僅是從表象是不夠的,以及在需要或不需要里,以此上升到一種宗教的高度。詩人走過或撫摸過的,都將成為一種深刻的記憶。詩人關注的情結再次上升,從一個地域到另一個異域,詩人如此地溫暖行走:“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之后/塑造一群生靈的圖騰”——詩歌《黃河邊的斷想》。“走西口的漢子/走不出經年的風沙/蘭花花的眼睛,如崖畔上的酸棗”——詩歌《揪心的黃河》。等等詩句,由此讓我們看見與感受到了很多精彩與亮點,這個時代有太多的沖突與憂慮,有的又讓人難以回憶與記憶,一些柔軟,一些溫暖,一些回憶或一些痛苦,都是詩人老白筆下難以忘懷的東西,盡管有的關懷終會遠去,有的,都將成為一種親切的懷念。他的關注,就像他詩歌的文字,他一直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