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曉
給婆婆剪趾甲
◎ 王 曉
這十多年來,婆婆偶爾幫我們把孩子帶回老家照應(yīng)一陣,偶爾來城里幫我們做做飯,總之時間不長。婆婆的子女多,惦著這個,記著那個,在哪都身在曹營心在漢,尤其不好的是她喜歡“殺富濟貧”。由于她兩個女兒生活狀況不如兩個兒子,又由于我這個小媳婦性善,婆婆做得小兒子的主,我們吃肉,就一定要分勺湯給兩個姑子。我們領(lǐng)回來的新床單、土雞蛋,只要是雙份,必有一份會被婆婆做主送給大姑、小姑,商量就見外了。樂得那姐妹倆三天兩頭往我家跑,以為我這弟媳婦大方。日子一長,我也有了婆婆的習慣,上周五,我把自己剛買的270元的褲子送給了大姑子,那褲子啥毛病沒有,就覺得腰大了一點,正準備拿出門去找人修整,不巧大姑子來了,看見她,我竟和婆婆一樣送東西剎不住車。
婆婆不是一個人來我們家的,她的身后不僅帶著其他子女,還有村里的張三李四,光她自己的哥哥弟弟就有七八個。
昨天,她的大媳婦過40歲生日,她從鄉(xiāng)下包了一輛車,帶上七七八八的親戚,一路開到大兒子家。吃過飯,又帶著鄉(xiāng)下親戚逛街……
晚上幫大媳婦那邊洗了碗送了客,回到我們家已經(jīng)快11點,她累得站不住了,端盆水泡腳,坐那半天不動。問怎么了,原來跑了一天,趾甲被腳汗泡開了難受,想剪趾甲。她把腿吃力地往上搬,因為人胖,只能搬到膝蓋下。眼睛也不濟了,有一下沒一下,好幾次剪刀從趾甲邊上滑過。以前大姑子來,順便抓個差,婆婆怕我嫌臟,從不喊我。今天要不是逛街,她不會急著剪。我說我?guī)湍?,老公也在隔壁故意大聲吩咐:“三子,快給我媽把趾甲剪一剪。”
婆婆嘴里說不要,手上的剪刀已經(jīng)放下。那雙大半輩子跟泥土打交道的腳,頑固地帶著歲月的記憶,趾甲縫里藏著泥污,個個趾甲長而厚,邊沿像鋸齒一樣。一只手剪不動,兩只手合著一把剪刀,才能把堅硬的趾甲剪下來。幾乎是和10個腳趾狠狠干了一架,終于把它們收拾好。裝作不經(jīng)意地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手,我就回房間了。不一會隔壁傳來婆婆愜意舒坦的鼾聲,我又進衛(wèi)生間用洗手液把手仔細洗了一遍,老公笑我假干凈。
做人家的媳婦就得嘗這般酸甜苦辣吧?我是,婆婆也是,婆婆的兩個女兒大姑、小姑也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不飲酸辣湯,不知生活味。我們就這樣做女兒、做媳婦、做婆婆,所有的功課學完整,就成就了女人的一生。
(摘自《家庭科技》2014年1月 圖/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