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才是幸福——讀蒂姆·溫頓小說《呼吸》后感

陳 璟

（三峽大學，湖北 宜昌 443002）

澳大利亞小說家蒂姆·溫頓（Tim Winton）是目前澳大利亞最多產(chǎn)且知名的作家，他的每部作品都是一出版便倍受批評家們的注意，他的絕大多數(shù)小說作品都曾獲獎。自1981年發(fā)表《露天泳者》（An Open Swimmer）開始，他已出版了21部作品。這些作品已被譯成25種文字，多部作品被搬上舞臺和熒屏。他的小說《淺灘》（Shallows，1984）、《煙云繚繞的街道》（Cloudstreet，1991）、《土樂》（Dirt Music，2001）和《呼吸》（Breath，2008）曾四次獲得澳大利亞最高文學獎邁爾斯·富蘭克林獎，也是第一位獲得該獎項最多的澳大利亞作家?！厄T手們》（The Riders，1994）和《土樂》（Dirt Music，2001）還分別獲得了布克獎提名。2006 年，他被評為“100位最有影響力的澳大利亞人”。近幾年，他還出現(xiàn)在了曾經(jīng)是女王陛下專享的場合—澳大利亞在世國寶系列郵票上，并且是具有此殊榮的6名作家中最年輕的一位。溫頓的作品往往關(guān)注的是小人物的日常生活，帶有強烈的西澳地方特色，故事背景多發(fā)生在海邊或水邊，語言簡單、口語化，卻并不缺乏深度，平凡中常常蘊含著深刻的道理。

《呼吸》正是這樣一部作品，溫頓在這部作品中依舊是以他擅長少年成長題材向讀者娓娓道來。小說背景是西澳海邊的一個伐木小鎮(zhèn)索亞（Sawyer），位于溫頓的小說《淺灘》（Shallows，1984）和《轉(zhuǎn)向》（The Turning，2004）中多次出現(xiàn)的海邊小鎮(zhèn)安格魯斯附近。

故事開始于作為主人公的中年急救人員布魯斯·派克接到急救中心傳來的一名少年自殺的救援消息，這位名叫亞倫的少年早逝將主人公布魯斯成長記憶勾起，以倒敘的手法，展開了故事。布魯斯回憶起他和魯尼的少年友誼和冒險經(jīng)歷。在索亞，這個普普通通、枯燥乏味的西澳小鎮(zhèn)上，剛剛步入青春期的布魯斯和同伴魯尼喜好冒險和刺激的行為。他們借此來排遣枯燥乏味的小鎮(zhèn)生活的寂寞與無趣，并在對冒險生活的共同向往和體驗過程中結(jié)識、建立并加深了友誼。他們相互挑戰(zhàn)對方在水下屏住呼吸的時間長短，他們渴望在浩渺無盡的大海中沖浪。當兩個狂野少年遇到對沖浪有著近乎宗教般虔誠的高手桑多（Sando）后，他們對極限沖浪的追求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在桑多的引領(lǐng)下，兩個人的沖浪技術(shù)不斷提升，膽子也越來越大。他們經(jīng)歷了巨浪、鯊魚等一系列驚險的場面，甚至在相互競爭中為博得桑多的好感而互不相讓、你追我趕。魯尼在爭斗中勝出，當時15歲的布魯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充滿了挫敗感。他與經(jīng)常被桑多冷落在家中的妻子美國人伊娃同病相憐，并與之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

伊娃曾經(jīng)是滑雪運動員，一次意外受傷使她不得不離開心愛的滑雪場。她從美國來到西澳這個沒有雪的地方，希望借此來忘掉過去。但是，曾經(jīng)的極限運動經(jīng)歷讓她難以自拔，她依舊對極限行為充滿了渴望。她讓派克和她玩自我窒息的性游戲，希望從中體驗極限的刺激和快樂，滿足自己的渴望。而陷入青春期，青澀的派克無奈地卷入到這危險尚未察覺的游戲中難以自拔。少年派克在刺激和冒險中逐漸成長，他在懊悔中努力使自己因競爭失敗而留下的心靈傷口愈合。小說結(jié)尾時，一心追求冒險生活的魯尼在異國死于非命，而沉溺于危險性游戲的伊娃則死于自我窒息。

這是一本關(guān)于冒險和成長的小說，卻并非一本普通的冒險和成長小說。作者在書中探討了冒險帶來的極限快樂以及由此帶來的危險后果。主人公通過挑戰(zhàn)極限來獲得至高的刺激和快樂，卻從不考慮可能會失去什么。他們盡情地挑戰(zhàn)極限：沖浪、滑雪、性和毒品交易，但同時卻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置身于那種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的境地。派克是個天性孤獨的男孩，當他結(jié)識好動而有冒險沖動的魯尼之后，生活開始改變。而當他們遇到桑多，一個30歲左右的沖浪高手以及他受過傷害的、情緒多變的妻子伊娃之后，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充滿刺激，同時也更加險象環(huán)生。[1]

讀罷小說，引人深思：追求極限，尋求刺激真的值得罔顧生命，不惜一切？結(jié)尾告訴讀者，一味追求這種極限的，近乎瘋狂的快樂是十分危險的，會讓人迷失自我，甚至斷送性命。

布魯斯·派克的懸崖勒馬，規(guī)避潛在的風險，活了下來，才有這倒敘的故事，也才引發(fā)筆者的思考。蔑視自然、沖破極限只為追求快樂，在溫頓看來是極不平常的，人類應(yīng)當有所畏懼。無所畏懼的人最終只會招致自身的滅亡。正如溫頓在接受劉云秋訪問[2]中提到的：“布魯斯·派克通過有意識的自我管理，也可以說是種自律，來實現(xiàn)內(nèi)外兼修。這一過程雖說枯燥乏味，但對于他時刻保持理智和實干卻又必不可少。除了自律，他能從廣袤的自然世界中獲得樂趣，尤其當他去感受大海那無窮的自然魅力的時候。我想，正是這種感受使他憶起兒時的天真……在童年時代，他有驚奇。在青年時期，他為追求身體極限和冒險而緊張狂喜。到了中年，只剩下他自己考慮不同的極限和依靠那最初的驚奇來支撐自己的勇氣。對他來說，沒有簡單的救贖可言?！辈剪斔埂づ煽四軌蚧钪?，在筆者看來，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幸福，使得他還能有機會反思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

溫頓使用了“呼吸”這一意象來突出主題，派克和魯尼的相識就是一場水下閉氣競爭的結(jié)果。他們沖浪時被浪頭打翻失去呼吸，派克和伊娃玩自我窒息的性游戲，以及派克為病人急救，做人工呼吸，上述一切都與“呼吸”有關(guān)，可以說，呼吸象征著生命。在經(jīng)歷和見證了友誼與死亡之后，派克在一位牧師的幫助下?lián)崞搅司駝?chuàng)傷，開始了新的生活。小說主人公布魯斯·派克在成長和悔悟的過程中逐漸理解了愛，認識到活著，才是幸福。

值得一提的是，與歷史較為悠久的英國文學不同，非英美國家英語文學的產(chǎn)生和崛起不過是最近幾百年間的事情。澳大利亞正是如此，從1788年英國移民首次登上澳洲大陸之日算起，迄今不過二百多年，澳大利亞英語文學更是遲至“19世紀90年代才形成自己的特色”[3]。雖然非英美國家英語文學屬于后起之秀，但從整體來看，這些新興的英語文學卻從20世紀后半期開始獲得了迅速的發(fā)展，并涌現(xiàn)出了一批又一批重要的作家和作品。這些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創(chuàng)作開始受到世人的矚目，并在一系列重大的國際文學獎項中屢有斬獲。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在當下，隨著全球化的進展，多了解非英美國家英語文學的情況，不僅利于開闊視野，更有利于中華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和促進人類共同發(fā)展。學習借鑒如何提高文化的輻射力和影響力，樹立起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是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

［1］徐在中.極限快樂與危險游戲[J].外國文學動態(tài),2010,05.

［2］劉云秋.蒂姆·溫頓訪談錄[J].當代外語研究,2013,02.

［3］黃源深,彭青龍.澳大利亞文學簡史[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