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土
那一年,黃白黑在覓石的路上,他背著一筐石頭。一個叫臭嘴的詩人認出白黑,臭嘴說,烏江上有個河灘很有意思,叫百瓜灘,每個石頭都像瓜,各種各樣的瓜,遠遠看去,就是一片瓜地。
白黑問了地址,奔烏江去了。
烏江邊,一個叫鳳鳴場的地方,白黑上了渡船。
渡船沿著河道往上游開,開到一個狹口,兩岸是垂直的懸崖,那里是一個大壩的工地。過了狹口,有一河灘,遠遠望去,一片瓜地,果然是百瓜灘。
白黑像個醉漢,撫摸著滿灘大大小小的瓜,直到天黑下來。
百瓜灘后面,是個鑲在山崖上的村莊。村莊小學燈火點點,是大壩工程項目部。
白黑按臭嘴提供的線索,去小學找一個叫梗米的人。梗米是詩人臭嘴老婆的同學。白黑抱著一個石頭南瓜,摸到小學校,他對工程部的人說,我是梗米的朋友。
那天,大壩工程部像過節(jié)一樣。因為工程測繪員、大姑娘梗米的男朋友來提親了!
此后的幾天,項目部的人發(fā)現(xiàn),那個叫白黑的人,好像忘了相親的事,一個人不停地背石頭,從百瓜灘往小學操場背。白黑想在工程蓄水之前,將這些瓜背走。
小學窄窄的操場,幾天就成了一個瓜果集市了,工程隊曬衣服的地方都沒有了。
第六天一早,老姑娘梗米跟白黑說,要不,你先回去,這些石頭,我們給你看著。
那天,白黑被扔在思南縣城,工程部的車調(diào)頭走了。
白黑背著一簍石瓜,一路搭車而去,在一個叫懷化的地方,他準備轉(zhuǎn)火車。
車站前,白黑買了一份盒飯。一位怒氣沖沖的流浪漢,將他的飯一把奪去。流浪漢一邊大口大口地吞咽,一邊罵罵咧咧的——
有那么多瓜,還霸著一大盒飯,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