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婦女解放與傳統(tǒng)思想文化研究

王爽

摘 要：《河南》雜志由河南留學生于1907年12月創(chuàng)刊于日本東京。它以“牖啟民智，闡揚公理”為宗旨，倡言革命，宣傳救亡圖存，向河南人民輸入先進思想，尤其對河南的戒纏足運動十分關(guān)注，不但為天足會刊登啟事，還刊登天足會章程以及有關(guān)戒纏足運動的文章。這些文章揭露纏足之害，介紹天足會的活動情況，號召河南婦女加入天足會，促進了河南地區(qū)天足會及戒纏足運動的發(fā)展，同時推動了河南的婦女解放運動。

關(guān)鍵詞：《河南》；天足會；戒纏足運動

中圖分類號：G219.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4）07-0153-02

1907年12月20日，《河南》雜志在日本東京創(chuàng)刊發(fā)行。該雜志為中國同盟會河南分會的機關(guān)刊物，劉積學任總編輯，張鐘瑞為總經(jīng)理兼發(fā)行人，同盟會女會員劉青霞出資。該雜志態(tài)度鮮明，革命宣傳力度大，被稱為“首屈一指”的留學生刊物。馮自由曾評價《河南》“足與《民報》相伯仲”，可見《河南》影響之大[1]。《河南》上所刊載的文章對當時河南的文化、教育、政治等方面的問題直指要害，其中引人矚目的是該刊對封建陋習——婦女纏足的批評及對戒纏足的提倡，這對河南地區(qū)婦女放足以及之后的婦女解放運動起到了指導性作用。

一、《河南》宣傳戒纏足，為婦女解放吶喊

《河南》以“牖啟民智，闡揚公理”為宗旨。在《發(fā)刊之旨趣》中，朱宣指出“今何時乎，幢幢華裔將即于奴，寂寂江山日變其色。人億其身，身億其手。遑遑焉奔走于拯民救國之途，猶恐不能返其魂而延其命。乃復蹲居海外，歌哭天涯。擲有用之光陰，耗無限之心血，而從事于報章”[2]。表達了報人期望通過辦報來拯救危亡祖國的愿望。眼見國人要淪為他人的奴隸，祖國要被他人瓜分，只有通過辦報這一途徑對國人進行思想啟蒙，讓處于麻木中的國人驚醒，這其中也包括廣大女性。因此，對旨在解放婦女身心的戒纏足運動，就給予了特別關(guān)注。他們認為，只有國民逐漸從封建思想的桎梏中解脫出來，才有利于整個中華民族的進步和發(fā)展，對天足會的宣傳就是這進步中的一小步。

“吾由是進窺其一般之心理，乃知所以至此者，其總因蓋在于眼光窄隘，作計不遠，不以中國視中國，而以十八省視中國也”[2]。由此可見，當時的中國社會抱殘守缺，國人愚昧，整個社會處于一種閉塞不通的狀態(tài)，以至于列強瓜分中國沿海，“沿海口岸之失，他省路礦之失，以及諸權(quán)利之失”[2]，即便如此，“未有惹起全國注目者”。于是，《河南》從喚醒婦女戒纏足開始，為河南的婦女解放做了最初的吶喊。對于河南當時的情況，在《發(fā)刊之旨趣》中有涉及，作者指出“今日吾河南風氣之閉塞”，而當時的國人則是“累于習俗，困于舊學，有為奴之性，無自營之風”。種種跡象都表明諸如纏足的舊習困擾著國人，成為阻礙中國邁向文明國家路途上的絆腳石，而河南風氣閉塞也成為不纏足運動的一大阻礙。

纏足是對中國廣大婦女肉體上和精神上的殘害，如《河南》第二期《寶豐縣天足會之發(fā)達》一文提到的“斷筋折骨，慘無人理，致使人體孱弱，種族衰頹”[3]。婦女們因受封建禮教的影響而被迫纏腳，足部嚴重變形，行走不便，更不要說像現(xiàn)代女性那樣參加體育活動，和男性一起參與到社會工作中。19世紀末20世紀初，進步人士積極宣傳戒纏足、創(chuàng)立天足會，在思想上沖破巨大的障礙。其中，維新派人士于1897年春成立了上海不纏足會，其報紙《時務報》刊登了《戒纏足會敘》《不纏足會商例》等文章。報刊對天足會及戒纏足運動的宣傳在南方和北方共同進行?！洞蠊珗蟆酚?902年6月17日在天津創(chuàng)辦，強調(diào)“本館以開風氣，牖民智為主義”的辦報理念，在其創(chuàng)刊號上就刊登了《戒纏足說》，倡導婦女戒纏足，后續(xù)又刊登關(guān)于天足會的文章，有力地推動了北方乃至全國的戒纏足運動。河南的戒纏足運動也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展開的。而《河南》雜志對天足會的大力宣傳，無疑對河南的戒纏足運動起到了巨大的促進作用。正如文章所說：“吾知必日見發(fā)達，從此影響所及，不特寶邑姊妹之福，我全國女子亦有幸焉。[3]”

二、《河南》密切關(guān)注河南天足會及戒纏足運動

辛亥革命前，河南留日學生創(chuàng)辦了《豫報》《河南》和《中國新女界》等革命刊物?！对蟆芬再Y金不足為由停辦，《中國新女界》只刊發(fā)了四期，而《河南》以其犀利的文風和鮮明的態(tài)度成為留日學生報刊中的佼佼者，每期銷售量可達數(shù)千份?；凇逗幽稀返挠绊懥?，豫南天足會在《河南》第二期、第四期上刊登啟事，宣傳天足會，提倡婦女放足。

《河南》雜志在第二期的訪涵中刊登了《寶豐縣天足會之發(fā)達》。文章首先揭露纏足的種種弊端，即對婦女肉體及身心的摧殘，后介紹寶豐縣天足會的情況，追溯了纏足的由來。纏足惡風在中國盛行千年。女人的腳被裹得像蓮花一樣，表面光鮮，但會造成行走不便，對身體是極大的損害。假若不纏足，女孩的婚嫁就會受到影響。殊不知這種惡習竟源于“淫君戲弄宮女”，“其后遂為社會風俗之大患，相沿成習，恬不知恥”。1900年為庚子年，八國聯(lián)軍侵略中國，歷史上稱“八國聯(lián)軍侵華戰(zhàn)爭”，即文章中提到的“庚子之役”?！把嘟蛞粠?，積尸橫野，河水皆赤，驗厥尸身，十有九女，至于淫掠之慘，言之尤為傷心”[3]。眾多婦女由于纏足，致使行動不便，慘遭八國聯(lián)軍的毒手。如果她們能夠像男子一樣可跑可跳，也許能夠逃此一劫。纏足導致婦女行動不便，平日還沒有太大的危險，一旦到了戰(zhàn)爭時期，纏足便危及生命。

文章筆鋒犀利，寫到“流毒無窮，斷筋折骨，慘無人理”[3]。對纏足這一陋習發(fā)出感嘆“以四百余兆之眾，竟不能有一健兒起而一振國微，嗚呼”[3]！可見纏足對婦女的傷害是深入百姓骨髓的，竟然全國上下沒有人敢對其進行反抗，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在受封建專制統(tǒng)治幾千年的這片土地上，深受其害的百姓只能默不作聲地接受。由于河南省地處中原，交通、信息閉塞，“鮮有慮及此者”。之所以寶豐縣的天足會發(fā)達，是因為李存智、姬龍官、劉變、何恩榮等人“痛慨此種惡習，力矯此弊，于丁未（1907）秋創(chuàng)立一天足會，開會演說，勸人放足，每輿里人相遇，即痛陳女子纏足之苦”[3]。取名為“天足”，意為天生的腳，希望婦女拋棄纏足惡習，恢復天然、原始的足部。天足會在寶豐縣的發(fā)展并不順利，百姓一時不能接受這種新思想，經(jīng)過天足會的創(chuàng)立者“百方開導，不避唇焦舌敝”，說服思想閉塞的百姓，才有了“入會者已有數(shù)十余家”的成果，并且告訴百姓“事無難為，有志竟成。只要大家能堅忍做，去打破積習，則這種惡劣障魔自不難一日蕩掃矣”[3]。

《寶豐縣天足會之發(fā)達》指出了設(shè)立天足會的必要，婦女在肉體和精神上受到摧殘、纏足對女性的不尊重、實際生活中由于纏足帶來的危險，批判纏足傷害女性、阻礙正常生活，大力提倡放足，破除這種封建惡習，對河南地區(qū)天足會和戒纏足運動的發(fā)展起到了推動作用。

正是由于纏足帶來的諸多不便和對婦女身心的摧殘，百姓漸漸意識到纏足之苦，在維新派的推動下，天足會成立，尤以北方為盛。這也與當時維新派創(chuàng)辦的報刊力倡“放足”有關(guān)系。而河南境內(nèi)天足會的發(fā)展，以及戒纏足運動在河南的開展，都與《河南》對天足會和戒纏足運動的宣傳有著關(guān)系。不難看出，留日學生創(chuàng)辦的報刊對當時社會風氣的影響。

《河南》第四期刊登了《豫南天足會章程》，條款共計十八條。所涉及的內(nèi)容，從天足會的設(shè)立宗旨、天足會各項工作的分配、天足會的義務，到入會會員的義務和責任、會員所禁止的事項等等，條分縷析，甚至對天足會會員其子女的行為也有所要求，譬如：“入會者所生男子概不得娶纏足之女女子，已纏足須概行解放”；“會員須以本會章程約束本身子女至兄弟叔侄之女，無論異居同居、放足與否，悉聽其便，勿得強迫，如能設(shè)法使之樂從更妙”[4]。這時的天足會已經(jīng)有了具體的章程作指導，對其會員子女提出要求，說明天足會對禁止纏足有了更為長遠的計劃。雖然，天足會對其會員要求較多，但多以言傳身教為主，并不強求百姓，“悉聽其便，勿得強迫”，百姓便不會對天足會和不纏足運動產(chǎn)生抵制和逆反心理。天足會按季度出版不纏足雜文、詩歌或演說，對文章作者的身份不要求，即便是一般會員的來稿也接收。最后一條則提到“以上章程如有未盡事宜，仍由同人隨時修改一起完善”[4]。這也體現(xiàn)了當時人們對民主的渴望。

《河南》第六期上刊載《豫南天足會改名》，主要介紹豫南天足會在信陽開第四期例會時所做的決定。從最開始的《寶豐縣天足會之發(fā)達》到《豫南天足會改名》，河南境內(nèi)的天足會由河南中部（寶豐縣隸屬于平頂山，屬于河南中部）發(fā)展延伸至河南最南部的信陽，反映了河南天足會的日益壯大，這也要歸功于《河南》雜志為此做出的努力。

天足會在《河南》上刊發(fā)章程、啟事、介紹及告示性文章，憑借著《河南》雜志的影響力，推動天足會和戒纏足運動在河南的發(fā)展，讓廣大婦女擺脫纏足的束縛，獲得身心的徹底解放?！逗幽稀冯s志則通過刊登天足會的消息，促進天足運動的繼續(xù)發(fā)展，尤其對河南地區(qū)婦女的放足起到了積極作用。通過媒體的宣傳使深受纏足之害的婦女盡早回歸自然，過上正常生活，這也是報刊最基本的職責——為百姓說話?！逗幽稀冯s志和河南境內(nèi)的天足會是相輔相成的，正是由于兩者的共同努力，才推動了戒纏足運動在河南的發(fā)展?！逗幽稀冯s志不遺余力地報道和宣傳戒纏足運動、支持天足會發(fā)展，體現(xiàn)了《河南》雜志及其創(chuàng)辦人的民主革命精神及致力于推動中原地區(qū)進步與發(fā)展的不懈努力。

三、結(jié) 語

《河南》雖只有十期，卻是留日學生所辦報刊中的佼佼者。它對天足會和戒纏足運動的重視讓處于信息閉塞的河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為之后河南境內(nèi)天足會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chǔ)。民國十年（公元1921年），河南臨潁縣天足會刊登出公啟，講到“直至民國，才于男子倡說剪發(fā)，于女子倡說放足，根除中國切身的積弊，為數(shù)代未有之善舉”[5]?？梢姡凇逗幽稀烦珜Р焕p足之后的數(shù)十年，河南省一直在堅持天足會的發(fā)展，影響逐漸深入。特別是，《臨潁縣天足會公啟》詳細提到放足方法和放足利益，近一步引導婦女戒纏足?！逗幽稀纷鳛樾麄髌脚_，對河南地區(qū)天足會和戒纏足運動進行宣傳，是河南婦女解放的思想先導。《河南》雜志用媒體的筆桿來記錄運動的進程，用媒體的權(quán)威來宣傳先進的思想，用媒體的聲音向百姓發(fā)出吶喊，擲地有聲，發(fā)人深省。

參考文獻：

方漢奇.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第1卷）[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朱宣.發(fā)刊之旨趣[N].河南，1907-12-20.

寶豐縣天足會之發(fā)達[N].河南，1908-02-01.

豫南天足會章程[N].河南，1908-05-05.

宋紹濂，楊海泉.臨潁縣天足會公啟[J].河南文史資料，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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