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接受：城市設計還需要設計師嗎?＊

黃祎華HUANG Yihua 邵健偉 KIN Wai Michael Siu

香港理工大學，香港999077（The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999077 Hong Kong）

一、引言

論及香港的城市發(fā)展，很容易發(fā)現(xiàn)，政府并不會耗費過多精力去深入研究城市使用者的實際需求。另外，城市的設計師和規(guī)劃師也極少關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實踐，以及城市使用者的需求和他們的生活環(huán)境之間的匹配度。在設計顯然是建立在以經(jīng)濟適用為原則的“公共利益”城市工程時，設計師和規(guī)劃師傾向于采用宏大的市政發(fā)展戰(zhàn)略，而這可能會忽視或顛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然而，作為彈丸之地的香港，要提供宜居之地供市民使用，并維持其亞洲國際城市的地位，只能依賴于現(xiàn)有土地的利用與開發(fā)。不幸的是，目前土地開發(fā)的方式是按照政府官員提出的要“根據(jù)理性主義來縝密地設計，傾向于忽視人的因素”的規(guī)劃設計原則進行的[1]。工具理性規(guī)劃強調(diào)的是，開發(fā)城市應該采用科學技術和量化分析相整合的綜合性規(guī)劃?；谶@種理念，為了便于管理和加強對城市空間的管控，理性主義的規(guī)劃者把城市使用者當作 “一般的人”，從而在設計時減少了城市的多樣性，因此受到限制的公共空間不能完全滿足城市使用者的需要和偏好。顯然，對城市進行規(guī)劃設計完全不同于其他大眾使用的產(chǎn)品設計。在開展市政工程建設的時候，要事先預知公共空間使用者的反應是很困難的，而使用者也不能簡單地選出他們喜歡的產(chǎn)品或者排斥他們不喜歡的產(chǎn)品[2]。有基于此，城市設計必須明確了解使用者對他們?nèi)粘Ｋ幙臻g的接受，以便設計和規(guī)劃更具包容性和契合度。

本文通過對使用者日常生活實踐的實證性研究，試圖闡述這樣一個觀點：城市使用者從自身的需求和偏好出發(fā)，通過自身的創(chuàng)新性舉措和藝術將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活和居住環(huán)境。從另一方面說，由社會學角度考察日常生活也能夠給人們提供一種新的視角，去思考城市使用者是如何運用城市的，進而揭示在沒有設計師的情況下，城市使用者也能戰(zhàn)術性地完善不合適的城市設計。事實上，城市使用者所創(chuàng)造的設計并不意味著設計水平低下，日常生活實踐也是能夠激發(fā)設計靈感和創(chuàng)新精神的。因此，本文試圖驗證這一觀點，即城市使用者也能夠創(chuàng)造出滿足自身需要的設計。對政府來說，應當改變過去被動對待城市使用者的觀念，在設計時將城市使用者的要求、理念一并考慮在內(nèi)。

二、空間接受

較多文獻都聚焦著從宏觀視角去研究市政領域，卻鮮有從普通人日常生活角度出發(fā)進行研究。然而，一些社會學家和哲學家，包括Michel de Certeau、 Henri Lefebvre 和 Michel Maffesoli 都試圖通過觀察城市使用者的日常實踐來挖掘具有戰(zhàn)術性的生活方式。他們旨在證明，在城市設計的進程中，人們不該被官方強加的守則嚴格約束。而且，按照Lefebvre的觀點，日常生活應當是“一件藝術品，能讓人們自己帶給自己快樂”[3]。因此，所有人都是能夠理解“什么是他們所期望的和什么使他們的內(nèi)在更舒適”的藝術家[4]?；诖?，城市使用者不應被限定在一成不變的習慣和傳統(tǒng)之中，他們的行為舉止是主觀情感的反映和與空間的個性化互動。因此，他們積極參與生活，而非被動地接受。在《日常生活實踐》一書中，Michel de Certeau 開始研究城市使用者。他用 “接受” 這個詞代替“反應”，并把“接受”描述成一種“藝術”[5]。這和Cuddon的觀點十分接近，后者把城市使用者看作 “接受者”，其意思是說“這個人或這群人正體驗這件藝術品”[6]。從“使用者的接受”的概念出發(fā)，城市設計理論認為城市空間如同器皿一般，可以容納眾多的創(chuàng)造性藝術，并不完全被城市的現(xiàn)有形態(tài)所束縛。簡言之，使用者的 “空間接受”(Reception of Space)是脫胎于日常生活需要的藝術化活動和戰(zhàn)術性的生活實踐，而非一系列受到約束的空間使用規(guī)則。

不同于通常觀點所認為的城市使用者是空間的被動使用者，空間接受這一理念為學者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去觀察城市使用者的創(chuàng)新行為。為了使市政空間更具實用性，這一觀念必將給未來的設計師們以啟發(fā)。通常情況下，城市使用者總是主動地把城市設計變成自己想要的那樣，并通過嘗試改變設計的最初功能和目的來滿足他們的 “自身需要”。因此，理解使用者的 “空間接受”，需要人們觀察和分析城市使用者在居住環(huán)境和當?shù)卣咴试S范圍內(nèi)涌現(xiàn)的“創(chuàng)新行為”和“藝術”[5][7]。

三、研究個案與研究方法

為了更好地理解城市使用者的“空間接受”，而采取的手段可以是通過看、聽、聞、碰和感知城市使用者的日常生活，無需對他們的居住環(huán)境進行可能引起不利于研究目的的改變[8]。因此，為了更深入地探討研究目的，選擇一個空間個案，進行現(xiàn)場工作便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1. 灣仔個案

作為設計戰(zhàn)略方面的研究，個案研究對于探究模糊的城市空間的不同結果是有效的。正如Merriam所說，“個案研究是理解和解釋社會現(xiàn)象的理想工具”，“個案研究特別適合問題的變量無法從其背景中分開的情境”[9]。為了獲得 “真實生活的素材”，本研究采用直接觀察法去獲得城市使用者與公共城市空間互動的方式，這種方法能夠“獲得真實生活中的事件和事件的內(nèi)涵”[10]。

為了深入理解有關城市設計和政策方面的“空間接受”，本次研究選擇了灣仔作為研究對象。灣仔位于香港島，是一個正在發(fā)生變革的地方。其特別之處在于，它由城市開發(fā)區(qū)和多峰的居住環(huán)境所構成，由此導致了一個復雜的居住情況：灣仔由一條主干路（告士打道）分隔成灣仔北（新區(qū)）和灣仔南（舊區(qū)）兩個部分（見圖1）。本研究主要基于比較這兩個區(qū)域里不同的人在不同類型的公共空間中的互動。這些公共空間主要包括市場、主路、人行道和濱江大道等。同時，這種比較可以提供一個觀點以證明城市使用者的“空間接受”能夠?qū)Τ鞘性O計和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有利的回應。

圖1 以告士打道為界線：灣仔的南部和北部

灣仔被劃分為南北兩個區(qū)域。告士打道的北邊常常被稱作“灣仔北”，是香港最繁華的商業(yè)區(qū)之一。它擁有林立的商務樓，高檔的酒店，龐大的建筑群以及一些地標性建筑。而“灣仔南”的情況卻要復雜一些，大多是鄰街的零售商店和餐館，也有寫字樓和如上所述的其它用途。

2. 觀察法和訪談法

觀察是“了解人們和他們所處環(huán)境”的一種直接途徑，而且能夠發(fā)現(xiàn)“研究中的亞文化或亞團體”[11]和了解“他們的運作機制（特別是深藏其中，不易發(fā)現(xiàn)的部分）”[12]。

然后，為了達到最佳效果[13]，現(xiàn)場觀察法應該關注合適的方法和觀察對象。Sanoff指出，“自然觀察法使得研究對象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重要”[11]。因此，在研究中采用 “自然的直接觀察法”能夠發(fā)現(xiàn)城市使用者是如何在他們的居住環(huán)境中互動的，以及他們?nèi)绾问褂霉部臻g和公共產(chǎn)品。這一研究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新的方法用以觀察公共空間，包括在縱向研究中，采用定點持續(xù)拍攝的方式。另外，不僅要了解“人們都做了些什么”，還要了解“為什么人們這么做”，所以，還要通過直接訪談的方法來強調(diào)通過觀察法采集的數(shù)據(jù)[12]。依據(jù)這個理由，在本次研究中采用觀察法和訪談法能夠更加真實地獲得城市使用者的空間接受。

四、觀察城市使用者日常實踐的新視角

通過本文的研究，城市使用者如何使用公共空間和公共產(chǎn)品將會清晰可見。同時，本文也指出了灣仔北和灣仔南的城市使用者在城市發(fā)展和公共空間利用方面空間接受的差異。按照實證研究的結果，官方傾向于對灣仔北（新區(qū)）采用比灣仔南（舊區(qū)）更嚴格的社會管理模式。因此，政府通過立法的方式來管理城市空間，并在灣仔北（新區(qū)）限制一些現(xiàn)在看來其實無傷大雅的行為產(chǎn)生。像這種理性主義的規(guī)劃導致使用者更少地使用公共空間，也使得城市設計和公共產(chǎn)品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而在灣仔南，盡管市政環(huán)境和公共設施已經(jīng)不盡人意和老化，但是在這里，城市的使用者使用城市設計的頻率卻很高。人們傾向于運用沒有過多限制的空間，從另一方面說，這也給予了設計以其新的意義。通過評價這一區(qū)域城市使用者的日常實踐，也有助于研究者發(fā)現(xiàn)城市設計中的課題。日常生活產(chǎn)生的靈感也是所有設計師都無法空想出來的。這種使用者參與并采用一定戰(zhàn)術的方式也可以被稱作為一種“生產(chǎn)行為”。這些行為可以幫助人們重新思考公共空間到底想要提供些什么，以及公共產(chǎn)品如何設計才能更符合人們的需要。

1. 灣仔北的空間接受

和灣仔南相比，灣仔北的空間設計功能更加集中。官方和規(guī)劃師將這片區(qū)域清楚地予以劃分，并認真管控。比如，在會議道和告士打道之間的區(qū)域被規(guī)劃成商業(yè)辦公區(qū)和商貿(mào)區(qū)。這些地方都由一系列獨棟的大樓組成。每一棟大樓都是很有條理地矗立在這片區(qū)域。公共空間被限定為廣場、公園和花園。在公共空間內(nèi)，為了維護公共秩序，避免違法行為出現(xiàn)，政府和經(jīng)營者又增加了許多不同的規(guī)定，對空間的使用做出限制。

在灣仔北，人以及人能夠從事的活動都受到了限制（見表1）。比如，紫荊花廣場（靠近灣仔濱江大道）的功能僅僅是吸引游客，而且只允許被批準的小販在此活動；商貿(mào)區(qū)和貨物類型也受到官方的嚴格控制，只有繪畫和照片可以販賣。另外，政府采取更為嚴格的措施和行動去捍衛(wèi) “理想中的” 社會秩序。另一個例子是，為了打造世界性城市，提供宜居的城市空間，香港政府在灣仔北建造了許多整齊潔凈的公共空間。然而，城市使用者卻不使用這些地方，因為有太多的規(guī)則限制著人們使用，一些公共設施淪為擺設（見表2）。管理部門在強調(diào)規(guī)則和公共秩序，而人們只是在此從事一些必要的活動，比如從這里走到那里，候車，投遞郵件或者吸煙。因此，那些過度管控的城市設計將面臨空間浪費的風險。沒有使用者的參與和使用，它們將會一無是處。

表1 有諸多限制的公共空間

表2 有諸多限制的公共設施

2. 灣仔南的空間接受

在灣仔南，大多數(shù)的空間和建筑是按照多用途結構設計和建造的。這種多用途結構的設計，具備除了空間使用功能外，在聚集區(qū)內(nèi)——有時候就在一棟樓里，同時具有居住、零售、商貿(mào)、辦公、市政、娛樂等空間存在。這直接導致人們可以在此高度集聚并產(chǎn)生互動。灣仔南的大街之所以吸引人，主要是因為在這里可以有眾人集聚的活動，而并非一些 “設計完美” 的地標建筑或雕塑吸引了人們。

舉例來說，位于皇后大道東和莊士敦道之間的交加街和太原街，是傳統(tǒng)的開放式集市。這里不僅僅是人們?nèi)粘Ｙ徺I用品的商鋪，也是人們約會、聚餐、逛街、休閑和欣賞櫥窗的首選。事實上，兩條街市扮演了人們每日集聚的功能。這里的攤販擔任了這塊區(qū)域的服務提供者和設計師的角色，提供了用來小憩的座椅、擺放貨物的桌子和裝載貨物的手推車等必需的城市設施，讓人們在此感到自由、舒適和愜意。

可以發(fā)現(xiàn)，在這些街市，游人是高密度的集中。不同的人群，包括當?shù)厝撕陀慰停?、孩子和老人，學生、上班族和工商人士等，都在此聚集，使這片多用途的空間更富生機，更顯精彩。由于這里的空間具有多功能的可能型，公共空間既可以被定義為老年人的休閑之地，也能成為演藝人士的表演之處，甚至還能充當抗議人士表達不同意見的場所，諸如此類毋庸細說。再比如，在莊士敦道附近的一塊公共空間，最初被設計成供人們吸煙和交流的地方，然而，城市使用者卻賦予其另一種意義與功能，即人們在此可以舉辦圣誕夜活動——每年的這個時候，一群穿著圣誕服的街頭藝人便把這個地方變成了一個劇場：演唱圣誕頌歌，吸引路人來此觀看并使之放松身心（見表3）。

另一個能夠說明城市使用者的“空間接受”并不總是和設計師們所規(guī)劃的樣式類同的例子則是軒尼詩道的使用。這條道路原本就是供車輛通行的，但是灣仔南對社會活動的寬容度卻超過了灣仔北。為了發(fā)揚民主，官方允許城市使用者通過在此擺放一些宣傳用品和宣傳設施來表達抗議，這也重新定義了這條街的功能。由此可見，灣仔南的居民可以是城市空間的設計師，他們有權利在使用灣仔南公共空間的同時，并努力彌補城市設計和公共產(chǎn)品的缺陷（見表4）。

表3 公共空間的另一種功能和意義

如下文即將所論，公共設施和公共產(chǎn)品應該滿足為了實現(xiàn)人類日常生活需要而進行的各種城市設計的意義與功能。簡而言之，為了使城市設計更符合使用者的需要，設計師必須從普通使用者的日常生活實踐中汲取有用的信息。為了增強公共空間的有效性和功能性，城市用戶在開展設計時應該扮演更為積極的角色。

五、小結

在城市設計的進程中，城市使用者依然處于被動的位置。專業(yè)人士如設計師和規(guī)劃師等一直認為只有他們能夠提供良好的城市空間布局和公共產(chǎn)品。然而，盲目相信專業(yè)人士的學識和責任心，反而會導致城市用戶在設計互動中的重要位置遭受忽視。因此，筆者假設在沒有專業(yè)設計的情況下，城市設計也可以得到某種程度的優(yōu)化。本文建議：

表4 公共設施的另一種功能和意義

城市轉(zhuǎn)型的過程，也是城市用戶居于被動位置的過程。如本研究所言，理性主義的設計主動地分割開了居民和街市。政府設立了許多規(guī)章制度和法令去規(guī)范城市空間。比如，當局在灣仔北設計了許多組織化的公共空間，并施加了眾多不同的限制，以維持社會的秩序。結果，這些城市設計變成了擺設，而失去了為潛在用戶提供日常所需的原有功能。因此能夠看到，被加以過度控制的城市設計會演變成一種負面的 “空間認知”，這將會使城市失去靈魂。

在此必須強調(diào)，專業(yè)人士在設計的過程中肯定有其貢獻和價值，特別是在提供技術意見及協(xié)助，以及其他項目的經(jīng)驗分享；在設計的過程中也可以充當協(xié)作調(diào)解員等重要的角色。但本文的重點在于提供一個以使用者為中心的視角來審視城市設計，通過詳細考察城市使用者的空間接受，讓設計師及其他專業(yè)人士明白，為了創(chuàng)造出更具包容性和使用價值的公共設計，設計師應該認真研究、發(fā)掘、了解和尊重城市不同使用者的需求和生活方式，并且讓他們能夠積極地參與到設計的全部過程之中。

（感謝香港研究資助局 （RGC Reference:548310）及香港理工大學研究經(jīng)費的支持）人們應該把注意力從設計師轉(zhuǎn)移到每個個體的使用者身上。首先，這種轉(zhuǎn)移的目的在于通過探索和理解日常生活的微小細節(jié)，去提供設計師、規(guī)劃師、專業(yè)人士、管理者和政府一個了解城市使用者每日生活的方法。其次，設計師等需要尊重使用者每日的生活方式。最后，如上文提及的許多設計可以被重新定義為城市使用者的獨創(chuàng)行為?；诖耍梢哉J為，城市使用者應該成為設計過程的主動參與者， 并且與設計師等共同推動和改善大眾的生活環(huán)境。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和對空間的日常使用將能使其達到專業(yè)人士的“專業(yè)”程度。

[1]Lefebvre，H.Writings on Cities [M].Cambridge，MA:Blackwell，1996:83.

[2]Siu,K.W.M.Users’Creative Responses and Designers’Roles [J].Design Issues，2003(19(2)): 64–74.

[3]Lefebvre，H.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Volume I [M].New York: Verso,1991.

[4]Leuilliot，P.Preface to Guy Thuillier.In Pour Une Histoire Du Quotidien Au XIX Siecle En Nivernais，xi–xii.Paris [M].The Hague: Mouton，1977.

[5]de Certeau，M.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M].Berkeley，CA: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4.

[6]Cuddon，J.A.A Dictionary of Literary Terms and Literary Theory [M]. Malden，MA:Blackwell，1998.

[7]Hsia，C.J. Space, History and Society [M].Taipei:Taiwan Social Research Studies-03,1993:329.

[8]Siu,K.W.M.Reader Response and Reception Theories:User Oriented Design [C]//.K.W.M.Siu.New Era of Product Design:Theory and Practice.Beijing:Beiji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Press, 2009.

[9]Merriam,S.B.Case Study Research: A Qualitative Approach [M].San Francisco,CA: Jossey-Bass,1988: 2-10.

[10]Yin, R.K. Case Study Research: Design and Methods [M].London: Sage,1994: 13-18.

[11]Sanoff,H.Integrating Programming,Evaluation and Participation in Design:A Theory Z Approach [M].Hants:Ashgate，1992: 33.

[12]Berger,A.A.Media Research Techniques [M].London: Sage, 1998:105.

[13]Rutledge,A.J. A Visual Approach to Park Design [M].New York:John Wiley and Sons,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