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毛 袁志成
(玉林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 廣西 玉林 537000;湖南城市學院文學院 湖南 益陽 413000)
王維生年問題的提出,源于正史材料的有關誤載。據(jù)《新唐書》本傳,王維“上元初卒,年六十一”,而《舊唐書》則載其“乾元二年(759)七月卒”,不載享年。清人趙殿成取新書“年六十一”之說,又據(jù)王維《謝弟縉新授左散騎常侍狀》一文之系尾年月,將“上元初卒”修正為上元二年(761),進而推算王維生年在武后長安元年(701)。事實上,《新唐書》不但誤載王維卒年,并其享年亦非無可置疑。據(jù)兩《唐書》本傳,王縉建中十二年(781)卒,享年82,由此推算其生年當在圣歷三年(700),這就比乃兄王維還早生一年,此即流行于王維研究界的“兄生弟后”矛盾。王縉作為有唐宰相,其卒年確證無誤,而王維卒于上元二年之后亦無誤,是則兩《唐書》所記享年,昆仲之間必有一誤或同誤。
因王維生于武后長安元年說難以據(jù)為定論,故自在上世紀80年代始,便有學者紛紛另立新說。據(jù)杜曉勤統(tǒng)計,主要有王從仁的如意元年(692)說,姜光斗、顧啟的延載元年(694)或證圣元年(695)說,譚正璧的圣歷二年(699)說,以及張清華的圣歷三年(700)說。按以上新說,大都試圖通過修改王維享年乃至卒年以化解上述“兄生弟后”矛盾。如王從仁先生即據(jù)王維《責躬薦弟表》“懸車”用典,質疑《新唐書》本傳“年六十一”的記載,并指出其享年應當接近70歲。這是上世紀王維生平考證的一大成果,姜光斗、顧啟即據(jù)此推測其生年在延載元年或證圣元年。然而,由于考證材料不足,其具體享年迄今仍難下定論。有鑒于此,近有學者另辟蹊徑,引唐人傳奇小說《集異記》所記王維得“貴主”薦引故事,訂其舉解頭在先天元年(712),時年十九,進而推算其生年在延載元年。有學者認為,這是“在人們沒有發(fā)現(xiàn)新證據(jù)、新材料的情況下,最符合于王維生卒年的歷史真實的一種說法?!比欢?,也有學者就其說提出了商榷意見,認為《集異記》并非信史,且所謂“貴主”是否即唐太平公主,這一問題本身也頗具爭議性。
關于作家生卒年考證的方法,陳慶元先生最近提出,“首先,必須重視作家本人作品的證據(jù)?!贰推渌妨系牟勺C,必須加以辨證?!惫P者邇來研讀王維詩文,發(fā)現(xiàn)其《與魏居士書》及《送韋大夫東京留守》詩存有學界尚未留意到的線索,或可據(jù)以推定其生年在證圣元年。茲筆之成文,以求正于方家。
安史之亂是唐王朝由盛轉衰的轉折點,也是王維思想發(fā)展演變的一道分水嶺。作為王維思想研究的重要文獻之一,《與魏居士書》作年在安史之亂以前抑或以后?就此學術界曾展開熱烈探討,然而迄今尚無定論。為便于說明問題,茲錄其文如下:
足下太師之后,世有明德,宜其四代五公,克復舊業(yè)。……仆見足下裂裳毀冕,二十余年,山棲谷飲,高居深視,造次不違于仁,舉止必由于道,高世之德,欲蓋而彰。又屬圣主搜揚仄陋,束帛加璧,被于巖穴,相國急賢,以副旁求,朝聞夕拜,片善一能,垂章拖組。……朝廷所以超拜右史,思其入踐赤墀,執(zhí)牘珥筆,羽儀當朝,為天子文明?!湍昵伊?,足力不強,上不能原本理體,裨補國朝;下不能殖貨聚谷,博施窮窘,偷祿茍活,誠罪人也。然才不出眾,德在人下,存亡去就,如九牛一毛耳。實非欲引尸祝以自助,求分謗于高賢也,略陳起予,惟審圖之。
張清華先生首倡其文作于安史之亂平定以后,他說:“從字里行間表現(xiàn)出王維的思想情緒看,似應寫于宥罪復官以后,與《責躬薦弟表》中的思想頗相似?!逼浜?,陳鐵民先生也據(jù)文中有關字句訂其作年在安史之亂以后,他說:“參讀這兩篇文章(按:指王維《謝除太子中允表》、《責躬薦弟表》二文),‘偷祿茍活,誠罪人也’、‘德在人下’云云,正是指自己曾受安祿山偽職、又被宥罪復官說的,同樣反映了王維當時的愧疚心情。考維被宥罪復官在乾元元年春,因此這篇文章當作于乾元元年春之后?!倍掷^中先生則持相反意見,他認為“偷祿茍活,誠罪人也”云云,不過是王維“謙辭”,“種種跡象都表明《與魏居士書》作于安史之亂以前。如果結合‘仆年且六十’這一事實看,則當作于天寶末年。”王勛成先生也認為:“王維于乾元年間宥罪復官后絕不會寫這類勸人作官食祿的文章的,因為這會授人以戀爵貪祿、不思悔悟把柄的,只能是奉佛報恩,守默懺罪而已?!?/p>
按:今檢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陳鐵民《王維集校注》等注本,“罪人”一詞皆失注??计湓~實乃用典,典出《三國志·田豫傳》:“(豫)屢乞遜位,太傅司馬宣王以為豫克壯,書喻未聽。豫書答曰:‘年過七十而以居位,譬猶鐘鳴漏盡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旃谭Q疾篤?!贝说涮迫嗽娢挠美醵啵澛耘e數(shù)例。唐玄宗《致仕官在見任官上詔》:“至若筋力將盡,桑榆且迫,徒竭夙興之勤,未悟夜行之罪?!崩顛稙橥醴綉c讓鳳閣侍郎表》:“以日昳之歌,當夜行之罪,招愆獲謗,非為身謀?!备咣墩堉率吮怼罚骸皼r復夏官任重,賢路久妨,時制已過,衰疾兼甚,實懼夜行之罪,上累明時之寵?!睋?jù)此典,凡大臣年高力盡,雖不能裨補朝政而猶貪祿戀棧者,皆可謂之“罪人”。王維其時雖然只是“年且六十”,然而已“足力不強”,更主要的原因則是“上不能原本理體,裨補國朝;下不能殖貨聚谷,博施窮窘”,故亦自謂“偷祿茍活,誠罪人也”。又“偷祿茍活”本為舊時官吏自謙之辭,未可當真,如于邵《與元相公書》便有“所以乘流則逝,尸祿茍活,國步未泰,斯何底寧”語。至于其下文所謂“才不出眾,德在人下”,才與德對舉,明顯是承上文“上不能原本理體,裨補國朝;下不能殖貨聚谷,博施窮窘”而來,與其曾受安祿山偽職、又被宥罪復官無涉,故其文不必作于安史之亂以后。
趙殿成訂王維卒年在上元二年(761),當從。王從仁又據(jù)其《責躬薦弟表》“臣又迫近逼近懸車,朝暮入地”二句,指出其享年迫近70,此說亦不乏佐證,當可據(jù)為定論。今《與魏居士書》既有“年且六十”句,是其必定作于王維去世前十年左右。林繼中先生認為“如果結合‘仆年且六十’這一事實看,則當作于天寶末年”,甚確。
王維《送韋大夫東京留守》茲錄如下:
人外遺世慮,空端結遐心。曾是巢許淺,始知堯舜深。蒼生詎有物,黃屋如喬林。上德?lián)嵘襁\,沖和穆宸襟。云雷康屯難,江海遂飛沉。天工寄人英,龍袞澹君臨。名器茍不假,保厘固其任。素質貫方領,清景照華簪??犊钔跏?,從容獻官箴。云旗蔽三川,畫角發(fā)龍吟。晨揚天漢聲,夕卷大河陰。窮人業(yè)已寧,逆虜遺之擒。然后解金組,拂衣東山岑。給事黃門省,秋光正沉沉。壯心與身退,老病隨年侵。君子從相訪,重玄其可尋?
考韋大夫即韋陟,字殷卿,京兆萬年人,至德間曾官御史大夫,故稱。詩歌前四句,大意是說“自己曾居世外,遺落世間之慮,多生悠遠不切實際之想;巢父、許由的避世是膚淺的,自己從前曾加以肯定,而今方知堯舜為天下百姓而操勞識見深遠?!币韵聫摹吧n生詎有物,黃屋如喬林”二句開始,稱頌肅宗能消除屯難、安寧百姓,其功德堪比堯舜;至“名器茍不假,保厘固其任”二句,轉而又寫韋陟是代天為治、有功不居的“人英”。詩歌最后六句照應開篇?!敖o事黃門省,秋光正沉沉”,既點明時值深秋,又暗指自己已臻暮年?!肮γc身退,老病隨年侵。君子從相訪,重玄其可尋”,這四句明確“言己已老且病,異日不可與陟共隱居求道?!?/p>
據(jù)此詩,則王維與韋陟孰少孰長可知矣。《禮記·坊記》云:“父母在,不言老?!庇帧肚Y》云:“夫為人子者,恒言不稱老?!笨资柙疲骸昂阊圆环Q老者,老是尊稱,若其稱老,乃是已自尊大,非是孝子卑退之情,故注云‘廣敬’。言廣者,非但敬親,因敬親廣敬他人?;蛟谱尤糇苑Q老,父母則甚老,則感動其親,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庇诖丝梢?,古人不但于父母“恒言不稱老”,于年長者亦不已自尊大而稱老。今檢《全唐詩》,除王維《送韋大夫東京留守》外,詩人在贈答詩中自稱“老病”或稱對方“老病”者凡37首。其中,雙方長幼不可考者26首(齊己8首,白居易3首,杜甫、戴叔倫2首,姚合、賈島、顧況、元稹、李山甫、羅隱、鄭谷、盧延讓、李中、張籍、王建各1首);自稱“老病”而年長于對方者9首(王維《和陳監(jiān)四郎秋雨中思從弟據(jù)》,杜甫《中丞嚴公雨中垂寄見憶一絕,奉答二絕·其一》、《與嚴二郎奉禮別》、《桃竹杖引,贈章留后》、《送舍弟頻赴齊州三首·其二》,白居易《和微之詩二十三首·和除夜作》、《飲后戲示弟子》,劉禹錫《酬淮南牛相公述舊見貽》,齊己《送相里秀才自京至卻回》);對方年長而稱對方“老病”者2首(杜甫《有懷臺州鄭十八司戶》、王建《上崔相公》)。按以上除不可考者外,詩人無不恪守禮俗,必年長者方自稱“老病”;若稱他人“老病”,如非戲虐,則必年長于己。實際上,此禮不但風行于古,亦且通行于今,乃人之大端也。王維臨別贈詩,既自稱“老病”,以致于“異日不可與陟共隱居求道”,則其年齒必長于韋陟。考韋陟充東京留守在乾元二年(759)秋七月,時年64,則知是時王維最少也應當有65歲了。今以王維卒年(761)及“逼近懸車(70)”之享年推算,其歲數(shù)在乾元二年也正當有六十五之數(shù),可證。
王維在乾元二年(759)的歲數(shù)下限既明,則《與魏居士書》的作年下限為天寶十二載(753)亦明。因為,王維撰寫此文時最多59歲,若其作年在天寶十三載(754)甚或更后,則王維在乾元二年將達不到65歲這一下限。
據(jù)陳鐵民先生考證,王維自天寶九載(750)三月始丁母憂,至天寶十一載(752)三月服闕,拜吏部郎中,當從。丁憂期間,王維不得作《與魏居士書》,故其當作于王維服闕復官之后。天寶十一載十一月,王維服闕復官八月有余,久居相位近20年的李林甫病卒,楊國忠繼任右相。而王維書中“相國急賢”云云,向未引起研究者關注,今詳考乃知,所謂“相國”當指楊國忠而非李林甫。
首先,楊國忠“急賢”,有史可稽。他通過超常擢拔手段,籠絡在野之士,借以樹立其“急賢”之名?!杜f唐書·張鎬傳》載:“天寶末,楊國忠以聲名自高,搜天下奇杰。聞鎬名,召見薦之,自褐衣拜左拾遺?!睆堟€自入仕凡三年,即致位宰相。又《敬羽傳》亦載:“胡人康謙善賈,資產億萬計。楊國忠為相,授安南都護。”除了擢拔布衣徒步外,楊國忠樹立“急賢”之名的另一重要舉措,就是通過吏部銓選改革,刻意籠絡士心。以往吏部銓選官員,步驟、手續(xù)繁多,頗費時日,“必三銓、三注、三唱而后擬官,季春始畢,乃過門下省?!眹乙栽壮嫉溥x后,當即奏請“兩京選人銓日便定留放,無長名”,對銓選制度大大地予以簡化。又以往參加考試的選人須上牒自通,其牒有一定格式,往年若稍不合式,便被取消資格,不得授官,“故有十年不官者”。而“國忠創(chuàng)押例,無賢不肖,用選深者先補官,牒文謬缺得再通,眾議翕然美之。”天寶十二載二月,選人鄭懟等二十余人曾“以國忠銓注無滯,設齋于勤政殿下,立碑于尚書省門”。雖然此舉系經楊國忠親信京兆尹鮮于仲通等人指點,但無疑也反映了部分選人的心情。反觀李林甫,其用人“雖奇才異行,不免終老常調?!碧泼C宗《搜訪天下俊賢制》曾指斥其壅塞賢路的嚴重后果曰:“使忠臣不得盡其謀,才士不得展其用,廢三載之黜陟,寢九德之推擇,多有老于郎署,滯于邱園,吏稱無人,才不給位?!薄杜f唐書》本傳亦謂李林甫“自處臺衡,動循格令,衣寇士子,非常調無仕進之門?!币驴苁孔由星胰绱?,而況魏居士這樣“裂裳毀冕,二十余年,山棲谷飲,高居深視”的隱士?故其“超拜右史”,當為楊國忠“搜天下奇杰”所致。
其次,《與魏居士書》關于朝廷求賢的描述,與楊國忠主政之初朝野呈現(xiàn)的政治新氣象契合。正是在這種新氣象的感召之下,王維熱情地鼓勵魏居士出仕,認為出仕利國、利民、利家、利己,為此還批評了拒仕的許由、嵇康,譏諷了棄官的陶潛。類似描述與政治熱情也屢屢見于同時的文人作品,如獨孤及天寶十二載六月所作《送張泳赴舉入關序》云:“癸巳歲六月,始以出處之道,問仕于余。予灑然曰:‘今四表文明,八纮屢頓,此志士所當?shù)切阍於∏嘧?。不奮不躍,如休明何?’”同年十月所作《送陳贊府兼應辟赴京序》亦云:“十二載冬十月,果以公才征?!視x以梁山召伯宗,漢以明堂延申公,尊德問禮,于斯為盛,況朝廷頓八纮久矣。頃來儒服立于魯人之門者,公祗命臺鉉,將濯纓而孤矣?!彼^“八纮屢頓”、“朝廷頓八纮久矣”,皆指楊國忠主政之后朝廷選拔人才而言。而獨孤及本人也于天寶十三載(754)應詔入京,以洞曉玄經科及第,拜華陰尉。此外,著名詩人李白對楊國忠也頗有好感,其《書情贈蔡舍人雄》詩云:“一朝去京國,十載客梁園。猛犬吠九關,殺人憤精魂?;蜀费┰┩?,白日開昏氛。太階得夔龍,桃李滿中原。倒海索明月,凌山采芳蓀?!蓖蹒独钐啄曜V》根據(jù)“十載客梁園”句,把此詩定于天寶十二載作,詹瑛先生的《李白詩文系年》也認為是此前后所作。所謂“夔龍”,顯然是指楊國忠,而“桃李”則指出于楊國忠門下,或曾經其揄揚擢拔的士人。至于楊國忠主政之初,朝野出現(xiàn)這種政治新氣象的歷史背景,學者楊明、謝思煒皆有專文論述,可資參閱。
再次,“相國急賢”云云,與李林甫曾上表賀“野無遺賢”的史料記載不合。史載李林甫“尤忌文學之士”,元結《喻友》曾記其事云:“天寶丁亥中,詔征天下士人有一藝者,皆得詣京師就選。相國晉公林甫,以草野之士猥多,恐泄漏當時之機,議于朝廷曰:‘舉人多卑賤愚聵,不識禮度,恐有俚言,污濁圣聽?!谑亲啻普?,悉令尚書長官考試,御史中丞監(jiān)之,試如常吏。已而布衣之士無有第者,遂表賀人主,以為野無遺賢。”這是李林甫打擊文人的一個典型事例,在這次被擯落的士子中,除了元結本人外,尚有著名詩人杜甫。按李林甫既已在天寶六載(747)上表賀“野無遺賢”,那么此后直至其于十一載(752)病卒的短短數(shù)年間,又何來“相國急賢,以副旁求,朝聞夕拜。片善一能,垂章拖組”之說?又,唐玄宗《天寶十年南郊赦文》云:“今二千石朝廷精擇,咸得其人;縣令委之選司,慮未盡善?!肆钐煜绿?,各舉堪任縣令一人,善惡賞罰,必及所舉。……其諸色人中,有懷才抱器,未經薦舉者,委所在長官審訪,具名錄奏?!贝艘嗫勺C李林甫上表賀“野無遺賢”之后,朝廷不再有大規(guī)模、高層次的“搜揚仄陋”之舉。故王維“相國急賢”云云,當非指李林甫。
據(jù)《送韋大夫東京留守》詩,我們首先確定了《與魏居士書》的作年下限為天寶十二載;今既已明確“相國”即楊國忠,則又可進一步確定其作年上限為天寶十一載十一月。
天寶十一載與十二載,孰為《與魏居士書》具體作年,尚需依據(jù)有關史料甄別之。按楊國忠為右相的具體時間,在十一載十一月十七日,而其奏請改革吏部銓選,更遲至十二月二日。次年二月八日,選人鄭懟為其立碑,碑文由京兆尹鮮于仲通撰寫,唐玄宗又親自改定數(shù)字;《與魏居士書》中所謂“相國急賢”,或本于此。而唐玄宗自十一載十月幸華清宮,直至十二月十五日方還京師,至于詔奪李林甫官爵,則為次年二月二十日事。故“圣主搜揚仄陋”,其敕令未必頒布于十一載;即或其時已經頒布,而要在朝野形成政治新氣象也需待時日。又《與魏居士書》“片善一能,垂章拖組”二句,必有前事可本;再尋繹通篇文意,必定是魏居士征辟不就,王維方以吏部郎中身份致書勸仕。合勘以上,宜將此書作年延后至天寶十二載。
天寶十二載(753),王維“年且六十”,今以59歲推算,則其在乾元二年(759)得65歲,與其在是年的歲數(shù)下限正合。由天寶十二載王維59歲逆推,得其生年在武后證圣元年(695)。
〔注釋〕
①參見丁放、袁行霈《玉真公主考論——以其與盛唐詩壇的關系為歸結》,《北京大學學報》2004第2期第41頁;陳鐵民、李亮偉《關于守選制與唐詩人登第后的釋褐時間》,《文學遺產》2005第3期第107頁。
②參見邱小毛、楊奔《王維享年近70證補》,《學術論壇》2012年第3期第56頁。
③參見楊明《從幾首詩看天寶末年李白對楊國忠的態(tài)度》,《天府新論》1985年第5期第48頁;謝思煒《李白對楊國忠態(tài)度之我見》,《西北大學學報》1985第1期第38頁。
〔1〕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2〕杜曉勤.隋唐五代文學研究〔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
〔3〕王從仁.王維生卒年考辨〔J〕.文學評論叢刊第十六輯,1982.
〔4〕姜光斗、顧啟.王維生卒年新證〔J〕.學術月刊,1983(8):
〔5〕王勛成.王維進士及第與出生年月考〔J〕.文史哲,2003(2).
〔6〕王輝斌.王維生卒年研究述評〔J〕.運城學院學報,2007(4).
〔8〕陳鐵民.王維集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7.
〔9〕張清華.王維年譜〔M〕.上海:學林出版社,1988.
〔10〕陳鐵民.王維新論〔M〕.北京:北京師范學院出版社,1990.
〔11〕林繼中.王維情感結構論析〔J〕.文史哲,1999(5).
〔12〕王勛成.王維進士及第與出生年月考〔J〕.文史哲,2003(2).
〔13〕陳壽.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4.
〔14〕宋敏求.唐大詔令集〔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2.
〔15〕董誥.全唐文〔M〕.北京:中華書局,1983.
〔16〕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7〕劉煦.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8〕司馬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1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