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叢叢
齊魯大學已經作古,但她留下的那些典雅、古樸、大方、充滿了異國風情的校舍建筑,已經成為中國大學校園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麗風景。和煦的春日行走期間,似依稀可見“保羅樓”豐盛的早點,教師學生一邊“學說英語,分享社交和查經活動”。
齊魯大學源于1864年,一對傳教士夫婦于登州城西北一座破觀音廟所辦的“蒙塾”,1872年改名文會館,1902年與廣德學堂合并為大學,1917年方才正式更名為齊魯大學。百年間,齊魯大學可謂輝煌,在學界江湖上有著“南齊魯北燕京”的名頭,大批文化和教育界的名流共同涵養(yǎng)了齊大的文化精髓。
齊魯大學時期的那批學人,有著與今天的學人迥然不同的風度、氣質、胸襟、學識和情趣。他們的個性或迂或狷或癡或狂,但內里全不失風骨、風趣或風雅,底子上都有一個“士”字守著。總而言之,是一批不失“硬朗”,而又“好玩”、“有趣”的人。
1930年8月,作家老舍到齊大任教,住在南新街一個四合院。在這里老舍創(chuàng)作了大量優(yōu)秀作品,如《濟南的冬天》《濟南的秋天》《大明湖》《牛天賜傳》等。與老舍同在齊大文學院任教的欒調甫,是蜚聲海內外的墨子研究專家,人稱“齊魯一大怪杰”,梁啟超呼其:“邁越前人,石破天驚”。
1932年加拿大人明義士,被齊大聘為考古學教授,他將自己在河南安陽收集到的甲骨和其它文物運到濟南,在校內建博物館。明義士的兒子明明德曾任加拿大駐華大使,前幾年明明德向山東大學捐贈了父親留下的大批有價值的資料和文物。另外還有錢穆、張維華、孫伏園等一大批文化精英。
1924年夜,隨著汽笛鳴響,泰戈爾踏上了濟南的土地,同時到來的,還有以翻譯身份作陪的徐志摩和林徽因。整個濟南為之震動,新聞界打出了《東方詩神偕同金童玉女抵濟!》的標題。
泰戈爾在齊魯大學的康穆堂講了一場題為《東西方文化之比較》的演講,發(fā)生了頗具戲劇性的一幕。一名齊大學生挺身而出,走到后臺去,與大師進行了一番親切交談。如果說此人之前與美國教育家杜威能用英語交談尚不足為奇的話,但他用梵語與泰戈爾攀談了一番,可就匪夷所思了。
他便是“于大神仙”之稱的于道泉。那是1924年,于道泉被視為泰戈爾中國之行唯一知音。那時季羨林尚在正誼中學讀書。季先生曾說,于道泉是一個具有天才稟賦的奇人。
只可惜,隨著抗戰(zhàn)爆發(fā),齊魯大學南遷,氣氛再不復。直至1952年,國家對各大高校院系進行大調整,齊魯大學學生分流,校區(qū)并入山大,終退出歷史舞臺。
如今,半個甲子已過,當年的經歷者多數(shù)已作古,能憑吊齊魯大學的,唯有山大趵突泉校區(qū)里的幾座老樓而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