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萍的打罵人看其性格特點

張怡春

課文《雷雨》（節(jié)選）中周萍出場不多，一共七句話一個動作。周樸園要他不要走，他答“是，爸爸?！濒敶蠛＝衣吨軜銏@的罪惡時，周萍先后說了這么幾句話：“（忍不?。┠闶钦l？敢在這兒胡說？”“（怒）你混帳！”“（沖向大海，打了他兩個嘴巴）你這種混賬東西！”“打他！”“（向仆人）把他拉下去！”魯侍萍問“你是萍，……憑——憑什么打我的兒子？”時，他問“你是誰？”光這么點很不全面的言行，我們至少就可以看出周萍莽撞、兇狠的一面，正像魯大海與魯侍萍所指出的那樣，“這真是一群強盜！”要知道，魯大海是代表罷工工人來同董事長周樸園談判的，而在這場勞資沖突中，周樸園并不占理，他先是命令警察開槍打死了三十個工人，后來在沒有滿足工人條件的情況下，一面到省府溝通，約警察局張局長來家談話，一面用收買工人代表的手段，連逼帶騙地讓工人復了工，并開除了罷工最堅決的工人代表魯大海。也就是說，周樸園根本就沒把槍殺工人以及工人罷工當回事兒，也沒把工人放在眼里，從道理上講，他是蠻橫的，他是輸理的。在這種情況下，被周樸園蠻橫而無理地開除的工人魯大海發(fā)泄一下內心的憤怒，揭露周樸園的罪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周萍卻連這點讓人說話的肚量都沒有，又是罵又是打的，一副兇惡資本家惡少的嘴臉，讓人生厭，也可見他一慣的作派和為人了?？梢哉f，周萍的這些言行根本就是他自然而習慣的反應，毫無遮攔。

那么，周萍為什么敢這么露骨地打罵人呢？階級本性使然。

從《雷雨》全劇來看，周萍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勾引后母，同后母繁漪“鬧鬼”，并向后母發(fā)誓，愿他父親死，“就是犯了滅倫的罪也干”（第二幕）。玩膩了后母后，他便“良心”發(fā)現(xiàn)，冠冕堂皇地甩了她，又很快勾搭上家里年輕貌美的女仆四鳳，又是一番海誓山盟，廉價的“愛”字不斷從他口里丟出，并讓她懷了孕。由此可見他生活的荒唐與糜爛。正像魯大海責罵他的那樣，“（輕蔑地）不用推托，你是個少爺，你心里混賬！你們都是吃飯?zhí)菀?，有勁兒不知道怎么使，就拿著窮人家的女兒開開心，完了事可以不負一點兒責任?！薄澳憔褪且粋€沒有血性，只顧自己的混蛋?！保ǖ谒哪唬┺冷粢擦R他“你這虛偽的東西！”（第四幕）魯大海早就看穿了他，對四鳳說，“他父親做盡了壞事弄錢，他會是個好東西?。俊保ǖ谝荒唬┢綍r的周萍精神就是這么地空虛、無聊，魯大海說他“臉色發(fā)白，閉著眼睛，像是要死的樣子”（第一幕），并且一再罵他是個“半死的東西”，“我看你這種人，活著就錯了”（第四幕）。

而就是這么一個“半死的東西”，居然在魯大海揭露其父親的罪惡時，在“可是這個人不應該亂侮辱父親的名譽啊”（第二幕）的本能反應下打罵人了，這是為什么？這就是典型的階級本能的反應。因為他覺得他們周家是社會上的“體面的家庭”，他父親是“社會上的好人物”（第二幕），在他心目中，他父親是“模范市民”“模范家長”“是一個無瑕的男子”（第一幕），有錢有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絕對不允許他人尤其下人冒犯他家的，盡管蘩漪曾直截了當?shù)貙λf，“體面？你也說體面？（冷笑）我在這樣的體面家庭已經(jīng)十八年啦。周家的罪惡，我聽過，我見過，我做過。我始終不是你們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自己負責任。不像你們的祖父，叔祖，同你們的好父親，偷偷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外表還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會上的好人物”，“你父親是第一個偽君子”（第二幕）。你看礦上工人大罷工，他父親一點不慌張，今天去省政府通融，明天約談警察局長，勢力之大，簡直只手遮天。家里又豢養(yǎng)著那么多的打手、用人，他周萍怕誰？所以，只要有人一旦冒犯了他家哪怕一丁點兒的利益，他便輕則謾罵，重則指使人并親自動手打人。而這一切其實都是跟他的模范父親學的，“他羨慕一切沒有顧忌，敢做壞事的人”，尤其“他佩服他的父親”（第一幕），因為他父親就是這么一個人。

可見，周萍就是一個精神極其空虛，生活極其無聊、糜爛，性格莽撞、虛偽，沒有責任感，骨子里還比較兇狠的資本家惡少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