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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一種說法,女孩子化妝就是愛慕虛榮,簡直是歪理邪說。美美的有什么不好?難道披頭散發(fā)才天然嗎?絕對不能認同。而且化妝并不是那么膚淺的事情,就像這篇文章里的女主角,她也喜歡化妝,但她并不是為了美麗,而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
一、長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
S中無聊男生們自發(fā)組織的?;ㄔu選活動總算轟轟烈烈地結(jié)束了,他們在網(wǎng)上發(fā)起的投票,拉著自己認識的人都去參加,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還真的成了學校的熱門事件,幾乎所有人都看過那個投票了,大部分還都去投了一把,畢竟點點鼠標也很簡單,而且大家也想看看結(jié)果到底怎么樣,誰會最終成為那個“校花”人選。
唐敏然以十四票的壓倒性優(yōu)勢當之無愧地成了S中第一屆山寨選美比賽的冠軍,被譽為男生們心目中的新女神。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跟同學趁早自習的時間結(jié)伴去上廁所,突然從后面竄出來一個男生,跑到她面前說:“唐敏然,你知道嗎,昨天投票結(jié)束啦,你是第一名!”
說完他又嗖的一聲不見了,唐敏然站在那排香樟樹下愣了半晌,雨后的香味特別好聞,她吸了吸鼻子,哼了一聲:“什么人啊,玩瞬間漂移?。 ?/p>
唐敏然心里當然是得意的,每天晚上回家都趴在電腦前看投票的人,怎么會不期待結(jié)果,不過故作矜持和不屑還是必須要有的范兒。此刻的唐敏然,明明腳都踩到云上了,卻挽著同學的胳膊,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別理他,無聊死了!
當選了?;ǖ奶泼羧唬_始在學校享受明星待遇了,每天早上桌面上都有一瓶不同口味的酸酸乳,桌肚子里有各種花樣的零食,放學回家有人遠遠跟著,開運動會參加一個打醬油的短跑項目,也有一堆人來加油助威……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對:長得好的人才有青春,長得難看的只有學生時代!
唐敏然的青春,雖然也要應對大堆的試卷、無盡的考試,書山題海,枯燥無聊,總算比沒有故事的女同學們,要來得精彩一些。
二、除了漂亮,她真的沒有別的特長
這是高三。
開學的第一節(jié)課,就是高考動員,嘴巴波浪形的班主任在講臺上講得激情四射,唾沫星子橫飛,當講到“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不要搞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現(xiàn)在不要追求打扮,追求漂亮,以后你們就知道了,那些東西,沒用”這句話停頓的時候,班上所有人的眼光唰地一下都朝唐敏然掃過去,就好像是幾十挺機關槍一瞬間對準她,除了強裝鎮(zhèn)定,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來反擊了。
唐敏然的成績,中等偏下,偶爾也能夠沖到中上,但絕對不能算優(yōu)秀,除了長得漂亮,不,確切地說,是打扮得漂亮,她真沒有什么其他的特長。
也不知道是因為老師的這句話,還是因為到了高三,大家都在心里暗暗憋了一股勁兒,從這天開始,有些東西好像開始慢慢轉(zhuǎn)變了,唐敏然身上的光環(huán)像天狗食月一樣,越來越暗淡,桌肚子里的零食越來越少。有一天因為同桌很大聲地說了一句“最近怎么沒人給咱送糧餉了呀”,她一氣之下,每天自己買,早早來學校,等別人來的時候,都會興高采烈地沖上來搶。
這點小小的虛榮,雖然讓唐敏然一度處于財政危機之中,心里卻有解氣的痛快。
除了這個還有一件事,可能也是影響她人氣的主要原因。那就是上次校花評選比她少了十四票的那個姑娘,在市里的作文比賽上拿了個頭獎,學校專門開了一次表彰大會,人家穿著白衣藍裙站在國旗下,真是亭亭玉立啊,瞬間在全校被冠以“色藝雙絕”的才女稱號。
而唐敏然,不僅沒有什么可以拿出來說的,還面臨危機公關呢!才女的粉絲越來越多,他們成群結(jié)隊地在網(wǎng)上對唐敏然各種攻擊挖苦,還有人發(fā)了“只看臉不要臉”的帖子,諷刺唐敏然除了漂亮一無是處,只能代表雄性激素,代表不了新人類。
三、你們女人是不是臉比命都重要
如果說當初評選?;ǖ臅r候唐敏然恨不得三十秒刷新一遍網(wǎng)頁,那在輿論導向?qū)ψ约翰焕姆较蚝?,她已?jīng)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上網(wǎng)了,眼不見心不煩,要是一條一條都去計較,那根本就沒法過下去了。
但一個缺口打開之后,就會有很多個缺口相繼崩潰。唐敏然每天都會化妝來上學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全校傳得沸沸揚揚,以前大家只知道她會穿衣、會搭配,不知道太多別的貓膩,畢竟每天化妝的中學生也不是很多,現(xiàn)在,好像面紗層層被揭開似的——她戴美瞳所以眼睛才那么亮;她的包里有BB霜,難怪每次上廁所那么久,原來躲在里面偷偷抹呢;她每天洗完臉還有十來個步驟,什么隔離遮瑕粉底散粉的,還用刷子往臉上刷;她的頭發(fā)本來才沒有那么黑亮呢,隔段時間就要去理發(fā)店打理……
噩夢一樣的日子就這么來了。有一天放學,唐敏然一個人走過學校旁邊的街角,突然沖出來一個女生,拿著一瓶礦泉水不由分說地朝她的臉上潑了過來,唐敏然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一臉水,女生迅速跑遠,遠遠的還有一群人,朝著這個方向哈哈大笑。
這種惡作劇,以前,唐敏然也那么對別人做過。
李灝是被唐敏然的尖叫聲吸引來的,本來他正在對面的車行給他的自行車打氣,聽到尖叫聲后他扔下自行車跑過來,看到唐敏然一臉水,趕忙從書包里掏出紙巾給她擦臉。
“別叫啦,又不是硫酸,也不是卸妝水,普通的礦泉水而已!”這是李灝對唐敏然說的第一句話。
唐敏然摸摸自己的臉,皮還在,沒有坑坑洼洼、血肉模糊,也不疼。她又從包里掏出鏡子來照了N遍,終于放心,真的沒事。這種情況下,驚喜竟然蓋過了氣憤,一時好像真的體會到,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啊!
李灝站在旁邊看著她,一臉鄙夷:“你們女人是不是臉比命都重要?!”
唐敏然聽到聲音這才想起來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反駁道:“當然不是啊,不過,愛美沒有什么不對吧!一個美女和一個丑女從你旁邊走過,你肯定是看美女對不對?”
李灝笑了:“不一定啊,我會先看那個像瘋子一樣尖叫的!”
唐敏然聽出了他的挖苦,哼了一聲,收拾好她的道具朋友們,背上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李灝對著她的背影又喊了一聲:“喂,小心點啊,小心改天人家潑卸妝水……”
四、有些東西,需要掩飾和裝飾
李灝是隔壁班的,跟唐敏然的教室僅一墻之隔,每天李灝都會無數(shù)次從唐敏然的教室門口經(jīng)過,后來唐敏然問他:“每個課間都要下樓,干嗎?”
“上廁所咯!”
“有那么多廁所要上嗎,腎不好吧!”
……
唐敏然和李灝的友誼其實是從她被潑水的第二天開始的,那天放學她剛走到拐角的地方,李灝騎著他的自行車先到她前面,然后圍著她繞一圈,再嘎的一聲停在她面前,一副很裝的樣子。
“你干嗎?”
“送你回家啊!”
“不是想追我吧?”
“想看你被潑卸妝水的樣子而已!”
“……”
“有多少男生追你,你算沒算過?”
“……”
“你覺得他們真的是喜歡你嗎,不過是追到你可能比較有面子罷了!”
“……”
“你平時都喜歡干嗎,肯定不會喜歡看書吧?”
“……”
“你現(xiàn)在最想干嗎?”
“讓你閉嘴!”
李灝話真多啊!從此以后,唐敏然就有了一個話癆朋友。
李灝開始幾乎每天都送唐敏然回家,風雨無阻,學校里流傳著很多關于他們的傳說,連老師都找過唐敏然,旁敲側(cè)擊地對她說:“漂亮女孩遇到的誘惑總是比普通女孩多,你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剩下最后一年,要好好沖刺一把……”
唐敏然在想什么是誘惑,誘惑這個詞聽起來好詭異,一起放學回家就算是誘惑了?那這誘惑好像也太簡單了點,李灝給的誘惑,看起來實在太清淡了。
只是,陪伴。
唐敏然不是個有很多朋友的人,算得上好朋友可以交心的,好像根本沒有,這件事不能怪別人,漂亮女生本來就沒什么朋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性格也不好,十幾歲就知道用化妝品掩飾自己的人,能用幾分真心與人相處呢?
但遇見化妝品之前的唐敏然,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女孩,不合群,屬于一直被欺負的那種。初三的那年,她清楚地記得,班上分成了兩派,以兩個非常強勢的女生為首領,形成了明確的分割線,只有她和另一個女孩,不屬于任何一派。
中立在某些情況下并不是一個明哲保身的決定,因為,她們倆被徹底孤立了,而她跟那個被孤立的女孩也沒有能形成同盟,反而跟仇人似的連話也不說。后來的唐敏然,為了能夠加入其中一派,被大家接納,自告奮勇拿臟水袋去丟另一派的女生首領。
她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但這件事并沒有讓她成為英雄,甚至都沒有能夠幫助她成為“自己人”,她們反而納入了另一個女孩。理由是,那個女孩更好看。
唐敏然因為那件事受了很大的打擊,她一個人獨來獨往過了整整一學期,幸好終于畢業(yè),那個中考完了的暑假,唐敏然在表姐家度過,看見穿著睡衣倒在沙發(fā)上的表姐和出門時光彩照人的表姐,她被化妝的魅力嚇著了。
她纏著表姐學化妝,看各種時尚雜志,上網(wǎng)看各種穿衣搭配,她努力讓自己變漂亮。
她比別的孩子更早知道,有些東西,是需要掩飾和裝飾的。
五、因為你是自己人,所以用不著裝了
學會打扮的唐敏然,果然在她的高中迎來了人生的巔峰,但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些東西來得那么快,倒塌得更快。不過,現(xiàn)在的孤獨她倒并不那么害怕,因為在她心里,那是來自別人的忌妒。只有更好的人,才能享受更多忌妒。
何況,有李灝在,她也不覺得有多孤獨。他像個蒼蠅似的每天嗡嗡嗡在耳邊說個不停,卻帶來很多快樂。他講各種笑話,用好笑的方式自黑或者互黑,只為了逗她一笑。他像個保護神一樣,去網(wǎng)上回敬那些惡毒的謾罵。有他在的日子,再也沒有人向唐敏然潑水,也沒有人找她的碴兒。
唐敏然也沒有再干那種自己買零食假裝是別人送的之類的傻事,在她越來越低調(diào)之后,反而人緣沒有那么差了。
只是,唐敏然沒想到,李灝的陪伴會提前結(jié)束,她一直以為,他們至少會一起走完高三的。
高三的第一學期結(jié)束,臨近過年,李灝帶唐敏然去跟一幫同學唱歌。結(jié)束的時候,他送她回家,在路上對她說,他可能下學期就不會去學校了,他想跟親戚去深圳,去掙錢,掙錢才是王道不是嗎?不擅長學習的人,硬逼著他坐在課堂上,也是一種資源浪費吧!
這種說法,唐敏然倒是第一次聽,想想也有道理,雖然她也不是愛學習成績好的那一撥,但在同齡人都上學的時候離開學校,就好像異類一樣,別人都會覺得怪怪的吧。
李灝問:“那你呢,你會覺得怪怪的嗎?”
唐敏然想了想,從來沒有那么鄭重地回答:“好像還好,只要一直在努力,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感覺都一樣!”
李灝不置可否地笑了。這么多年,他還不知道真正的努力是什么呢,因為不喜歡上學,每天都是混日子,看小說,打游戲,睡覺,他幾乎從來沒有好好地為自己努力過一次。
他送唐敏然到家門口的時候也鄭重地對她說:“就像你說的,我要去努力啦!”
李灝就那么走了,新學期還沒有開學,他已經(jīng)跟親戚去了深圳。他走的前一天去找唐敏然道別,兩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吃了麥當勞。
那天是李灝第一次見到唐敏然的素顏,其實不化妝的唐敏然沒有太大不同,無非是毛孔大一點,臉上有幾顆小雀斑,反而顯得有些調(diào)皮,不像平時那么蒼白,眼睛好像也沒有那么大,彎彎的,笑起來變成一彎月牙。
李灝打趣地問:“今天這是為什么呀,以真容見我最后一面怕我以后回來不認得你嗎?”
唐敏然說:“不是,因為你是自己人,所以用不著裝了!”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各自吸了一口可樂,相視一笑。
自己人,多好聽的三個字。
李灝走的時候叮囑她:“以后不能送你回家了,你小心保護自己?!?/p>
唐敏然點點頭。
他們是從麥當勞走回家的,一路都沒有說話。剛過完年,大街上張燈結(jié)彩,到處掛滿了紅燈籠,“恭喜,恭喜,恭喜你”的音樂像是黏在耳朵里一般,人們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寒冷的空氣仿佛也擋不住那些興高采烈的心。
李灝大概是興奮的吧,很多人年少的時候都渴望去遠方,因為遠方有夢想。
唐敏然心里則是憂傷多過高興的,因為李灝去尋找自己了,而她呢,她不知道如果也讓她選擇一次的話,她可以選什么。為了這個找不到答案的議題,她苦惱了。
六、我要做你的律師
李灝每周都會給唐敏然打電話,給她描述外面的世界,他現(xiàn)在頻頻去香港,向她形容香港的種種繁華——“對呀,就跟TVB電視劇里拍的一樣,大商場里都是各種名牌!唐敏然,你來了一定會喜歡的,沒有漂亮女孩子不喜歡這里,而且你又那么虛榮……”
唐敏然聽他興奮的講述,也不生氣,咯咯地笑:“是啊,很好?。 毕愀?,等她畢業(yè)了,也要去,去找李灝,跟他一起去迪士尼樂園,去維港看夜景,去海洋公園……
但唐敏然每次問李灝在做什么工作,他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那陣子唐敏然功課很忙碌,高三的下學期了嘛,所有人連吃飯都沒什么精神,感覺做什么事都是為了去考試,而不是自己需要。比如,多吃點,營養(yǎng)才能跟得上,大腦才能得到補充;睡好覺,白天上課才不會打瞌睡;什么安神補腦液之類的,好多人在吃,唐敏然家也買了,她一聞那個味道,就覺得很悲哀。
好羨慕李灝,不用經(jīng)歷這些。
有一天,唐敏然中午在走廊聽到兩個男生聊天,提到了李灝的名字,她耳朵突然就尖了,站在旁邊假裝等人聽他們說話。
他們說李灝干的并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活兒,好像就是那種從香港往內(nèi)地帶東西,然后賺取差價,很危險,被抓到是要坐牢的。
唐敏然聽得手心都冒汗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一放學就找了公共電話亭給李灝打電話,竟然沒有人接,后來再打,打不通了。
她日日害怕他會被抓起來,甚至做夢都會夢到。TVB電視劇里的那種畫面,威武的警察用手銬銬走了李灝,她在后面叫他,可他怎么也不應!
正好那段時間大家開始討論以后要學什么專業(yè),唐敏然突然靈光一閃:她要學法律!對,如果能考上大學,就學法律,以后李灝進去了,也好為他辯護,少判幾年。她為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幸好沒幾天,李灝打電話來,原來他是去香港的時候手機被偷了,所以,一直沒有接到電話。
唐敏然松了一口氣,問李灝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李灝笑著說:“你別聽風就是雨,這個叫代購,很多人都在做,只要帶的東西不超過法定的個人物品數(shù)額就沒事,沒你想的那么嚴重啦!”
唐敏然放下心,但昨晚的念頭卻沒有熄滅,她告訴李灝,她決定上大學學法律!
李灝在那頭笑著問她:“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有這種遠大理想啊,再說,法律好多東西要背的吧,你不是最討厭背書嗎?”
唐敏然將自己做的夢原原本本跟他說了。不過,一開始想學法律只是一時沖動,后來她找了很多法律的書和資料看,才發(fā)現(xiàn)法律是被很多人需要的一門學問。她心里抑制不住激動,哪怕自己的想象與現(xiàn)實并不那么百分百吻合,也沒關系,只要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別人,不就是自己的價值嗎?
李灝在電話那頭笑得不行:“敢情你這理想,就是為了等我出事??!那我可一定要讓你有機會戴著那個卷卷帽子站在辯護律師的臺子上!除了我,估計沒人敢請你吧!
雖然李灝沒個正經(jīng),但唐敏然心里卻覺得應該謝謝李灝,因為,他歪打正著,竟然幫她找到了人生新目標。
還有,她忘記嘲笑李灝:“咱們這兒不用戴那個卷卷帽子,電視劇看多了吧!”
進入最后的沖刺,唐敏然跟李灝聯(lián)系得也少了。她根本沒時間給他打電話,每天覺得自己的頭腦都像隨時會炸開一樣,狀態(tài)超級差。
那年夏天,唐敏然意料之中地落榜了。什么律師,以為隨隨便便就能考上的嗎?!高考也沒有一條規(guī)定寫的是?;梢约臃帧D切〇|西,有什么用呢?
她給李灝打電話,灰心沮喪:“要不然我來找你吧,我也去掙錢好了!”
李灝在電話那頭嚴肅正經(jīng)地勸她:“漂亮女孩老想著掙錢有什么好的,你呀,好好上學,當律師,有錢的漂亮女人多了,美女律師多帶勁!”
七、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唐敏然悶了整整一個月,哪兒也沒去。李灝隔一天就給她打電話,鼓勵她再考一年。他說:“我每天晚上站在陽臺上看這座城市的燈火輝煌,覺得自己真的從未努力。這些日子我認識了很多人,他們活得太累太辛苦了。原來生活本來的樣子與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我覺得,沒有真正努力過的人沒有資格說失敗。
這句話唐敏然反反復復想了很久,好像真的是這樣。這么多年,她其實跟李灝差不多吧,為了掩飾自己,為了面子,為了成為大家眼中的美女,為了被人羨慕,可是這些東西都是水月鏡花,看起來好像擁有很多,卻都消失得很快。
可還沒有等到唐敏然想通,李灝就真的出了事。和他一起做代購的同鄉(xiāng)因為貪心偷偷把十部手機藏在李灝的包里,結(jié)果超過法定數(shù)額被海關查到,當場連人帶貨被扣押。唐敏然知道這件事還是聽別人說的,她始終打不通他的電話,而他也沒有任何消息了。
那幾天她每天晚上都會打一遍李灝的電話,幻想總有一遍他會接到,那就證明他沒事了。但一直到補習班開學,李灝的電話都沒有打通。
唐敏然終于下定決心再讀一年,考大學,讀法律,她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李灝身邊,當然,除了李灝,還有更多的人會需要她吧,她從來沒有一刻那么希望自己被別人需要,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無能為力。
距離李灝再次出現(xiàn),已經(jīng)大半年過去了。他恢復了清白,是家人和親戚輾轉(zhuǎn)用了好多辦法才讓那個貪財?shù)耐l(xiāng)去說出了真相。從深圳回來的李灝站在當年唐敏然被人潑的地方等她,唐敏然第一眼看到他都沒敢認。他黑了,瘦了,原來長長的劉海變成板寸。她看到他驚喜得要命,激動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兩個人笑著笑著,最后d都沉默無語了。
唐敏然問他:“接下來,你準備干什么呢?“
李灝搖搖頭:“不知道啊,一個有污點的人,能干什么呢?”
那個當初壯志凌云說要去掙錢的男孩,像只斗敗的公雞,毫無斗志了。
唐敏然說:“我都在努力了啊,你不是說要努力嗎?”
李灝聳聳肩:“我不是不想努力啊,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努力,除了長得帥,哪里都比不上別人呢!”
還好,他還能開玩笑。
唐敏然也笑了,把臉湊到他面前說:“你仔細看看我!”
李灝雙手插在口袋里,壞笑著說:“剛才我就看見啦!你沒化妝對吧,你現(xiàn)在每天都素顏去上學?”
唐敏然點頭:“反正補習班也沒人見過原來的我?!?/p>
李灝看著她的臉:“這樣也很漂亮?!?/p>
唐敏然對他做了一個不屑的表情,上周摸底考試,我考了全班第三,一共四十八個人。
李灝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假的,你們班上都是白癡吧,要不然怎么能讓你考第三,你以前得考第三十吧?!”
唐敏然得意地從包里抽出一個信封,在李灝面前轉(zhuǎn)了個圈,又塞回包里,笑嘻嘻地對他說,:“素顏的唐敏然現(xiàn)在也有人追求哦,果然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呀!”
李灝這回竟沒有黑她,依然笑著盯著她的臉,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似的。她這一年,變了很多,整個人煥然一新,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唐敏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樣,對他說:“也許就是當初那個惡作劇,那一瓶水,讓我清醒了……還有就是,雖然你一點正經(jīng)樣子都沒有,你卻讓我漸漸開始明白,人生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當你不再去糾纏某一件事,世界會突然變得很大。
那個無腦的花瓶唐敏然,竟然也會說出聽上去這么有道理的話。
八、和你約定,成為更好的自己
李灝幾天之后又回了深圳,那是他喜歡的城市,他熱愛那里的繁華,熱愛那里濃烈的競爭力。有人說那是座冷漠的城市,有人覺得那里沒有生活,可他依然喜歡,因為他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渺小,所有人都必須拼盡全力,才能在那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這就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努力吧。
李灝依然會經(jīng)常給唐敏然打電話,發(fā)微信,告訴她每天的生活。他后來在一家星級酒店當門童,還跟親戚學英語、學禮儀、學西餐、學甜點,學很多很多。他始終記得他跟唐敏然的那些對話。
無論在哪里,只要在努力就好。
他對唐敏然說:“等你畢業(yè)了也來吧,我很想跟你一起坐夜船看維多利亞港。那些燈火就好像無數(shù)的眼睛,像生活中的希望?!?/p>
唐敏然也充滿期待,走進李灝描述的生活。他們心里想象的未來,比景色本身更美吧。
那年夏天,唐敏然終于考上了大學,法學系,雖然不是什么名校,但這只是她邁出的第一步。那個暑假,她在一家彩妝造型館做兼職,幫那里的正職化妝師打下手,接待顧客,在化妝師工作的時候幫忙拿遞東西,偶爾有人來試裝或者是搞那種免費的活動,也會給機會讓唐敏然自己練練手。
那是一份可以學到很多的兼職。她在那兒待了兩個月,學會了盤十幾種發(fā)型,學會了幾十種妝容的不同化法,也更系統(tǒng)地知道了如何讓一個人變得更美。
唐敏然喜歡這樣,也喜歡這樣的自己。
美,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以前自己羞于坦誠對美的向往,是因為盡管從外表改變了自己,內(nèi)心其實還是自卑的。而真正的美,不只是臉蛋如何,穿什么衣服鞋子,還是內(nèi)心有了目標、有了寄托、有了向往和力量,是成為一個有底氣的人。
唐敏然的大學生活才過了三個月,她就跟學姐一起成立了一個美妝社團,教女生們打扮自己。
唐敏然大大方方像女神一樣站在社團大會的講臺上,對每一個社員說自己的故事,告訴她們,化合適的妝,精心打扮,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
她還說,成為更好的自己,是她跟一個男孩永遠的約定。
編輯/眸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