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伴孤八十秋

程步

百歲老人王玉媼，家住河南省漯河市。人們常說婚姻幸福的人才能夠長壽，王玉媼卻是在對丈夫默默的守望中孤獨(dú)地度過了八十多年的歲月。

王玉媼出身于河南舞陽縣吳城鎮(zhèn)軍王村一個書香門第，20歲時嫁到了鄰村南高村的劉姓人家。王玉媼現(xiàn)在還時常會唱起結(jié)婚時的歌謠：“頭一把撒到床面前，生一個小子是狀元；二一把撒在花席上，生一個閨女是娘娘；三一把撒在席當(dāng)間，生個兒子做高官?！?/p>

1934年一個寒冷的冬日，王玉媼的丈夫外出躲避抓丁，這一走從此杳無音信。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王玉媼生下了自己第四個孩子。生孩子的時候家里沒有人，王玉媼只能自己痛苦地掙扎。

大女兒在貧病交加中死了，王玉媼傷心欲絕。不等王玉媼從失去愛女的悲痛中解脫出來，貧病又奪走了兩個兒子的生命。緊接著一次土匪綁票，害死了王玉媼的母親，唯一能夠給她一點(diǎn)幫助的娘家也從此敗落。在這之后漫長的日子里，不能遏止的孤獨(dú)緊緊地纏繞著她。為了排解孤寂，她就把兒時聽來的歌謠輕輕地吟唱。

王玉媼唱道：“大雨下了三晝夜，邊墻打開三里長，一片白骨沒有數(shù)，孟姜女不知那是范喜郎?！?/p>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王玉媼嘴邊的歌謠越唱越多，有兒時的記憶，有她的即興發(fā)揮，還有觸景生情的創(chuàng)作。據(jù)后來人們的整理，王玉媼嘴里這樣的歌謠有三萬多字。

1987年11月，王玉媼孤獨(dú)地期盼了四十多年之后，臺灣當(dāng)局開放了民眾赴大陸探親，大批河南籍的臺灣老兵開始陸續(xù)返鄉(xiāng)探親，這燃起了王玉媼尋找丈夫的希望。一個熟人真的從臺灣回來才帶回了王玉媼丈夫的消息，可是，這卻斷絕了王玉媼的人生希望。原來，王玉媼的丈夫沒有躲過抓丁，被綁去當(dāng)了兵。在國民黨兵大陸潰敗的時候，一次過江爭搶船只，王玉媼的丈夫被自己人打死在岸上，尸首都沒有人收殮。

人們以為快九十歲的王玉媼會經(jīng)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但是，失去親人的悲傷又怎么能與40年的孤獨(dú)煎熬相比呢？王玉媼哭了一場，又平靜地過起了自己的日子。歌謠成為她孤寂心靈的一種慰藉，歌謠也使她在2006年獲得了“河南省民間文化杰出傳承人”的稱號。她的照片上了當(dāng)?shù)氐膱蠹埡碗s志封面。

人們好奇她不同一般人的長壽經(jīng)歷，百思不得其解地探尋她的長壽之道。王玉媼沒有任何特點(diǎn)的飲食起居，讓這些好奇的專家學(xué)者乘興而來，掃興而歸。他們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保留一絲希望，用希望和歌唱戰(zhàn)勝孤獨(dú)，就是王玉媼的長壽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