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彪悍枉少年（連載四十二）

鏡頭慢慢從如今的減肥女和戴玉臉上拉開，搖晃著切到十幾年前那磚混結(jié)構(gòu)的紅色危房里 — 此時正值秋日，涼風(fēng)習(xí)習(xí)，一樓那高高的“囚窗”投射進(jìn)來的陽光甚至飄著一股雪花淡爽的清涼味兒，然而總有那少男少女的心情不若這秋風(fēng)漸起的天氣一樣涼爽，酒窩男正是其中之一。此刻，他正捏著幾本漫畫，端正了一下發(fā)型，準(zhǔn)備向前排走來。

這是自習(xí)課上，無人管束，于是大家嘻嘻哈哈稀里嘩啦。戴玉正和我隔著個過道在閑聊 — 這些天以來，不知是不是由于有酒窩男不斷地借“畫”獻(xiàn)美，戴玉也滋潤了起來，臉上洋溢著疑似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紅暈。而我呢，由于不斷有人送漫畫到戴玉的桌子上，我大受其惠，自然也是興高采烈的。這時，酒窩男手持漫畫，從后排向戴玉的桌子踱了過來。

以酒窩男一米八的身高，他“哐啷”一聲突然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自然是被后排正在閑聊打屁的彪眾們一下子就看在眼里的。由于最近班里流傳著酒窩男要追求戴玉的傳言，所以，他一站起，大家就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了。于是，只聽彪哥一聲炸雷般地喝道：“嘎哈去！又要去調(diào)戲林戴玉啦？”

不管彪哥是不是因?yàn)楸淮饔竦钠瑑盒瑖樀揭院螽a(chǎn)生了變態(tài)心理才爆發(fā)出這一喊，反正他這當(dāng)頭棒喝收到了極佳的破壞效果 — 酒窩男剛剛邁出的腿硬生生地就停在了半空之中，回頭罵道：“你傻叉??！”與此同時的一剎那，全班的哄笑聲也隨之爆發(fā)出來，我眼見著戴玉的小臉兒從粉白粉白漸漸變紅乃至變成醬紫色。

大家繼續(xù)哄笑著。酒窩男放下了懸著的一條腿，手里捧著漫畫，有點(diǎn)無所適從的感覺 — 往前走吧，將在哄笑中前行；退回去吧，戴玉將怎么看他？以后哪還有希望繼續(xù)追求了？那前些天的漫畫豈不是白借了？

在酒窩男杵在當(dāng)場的時候，我偷眼觀瞧戴玉的臉色 — 雖然紅得發(fā)紫，但看上去還蠻淡然，應(yīng)該沒有發(fā)飆的征兆。接著就聽哄笑聲又起，原來，酒窩男果真一咬牙一狠心向前排走過來了！我心忐忑 — 雖然戴玉此刻平靜，但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還能不能接受酒窩男的美意呢？

只見酒窩男慢慢踱到前面，對著戴玉輕聲道：“給你……《海盜王》最新的一集……”對，是《海盜王》，但是，不是現(xiàn)在流行的《海賊王》，而是《海盜王基德》，當(dāng)時還蠻火的。

戴玉沒有做聲。邊上的人都嬉笑著，貌似在等待戴玉的回復(fù)，戴玉就是不做聲，酒窩男的汗就下來了，再這么在笑聲中呆立，一會兒再被巡場的女俠當(dāng)場抓住他自習(xí)課隨便亂竄，可不是玩的……

就這么僵持了一分鐘左右，戴玉終于從嗓子眼兒里咕嚕了一聲：“放下吧。”

一句話如佛旨綸音般，可算是救了酒窩男，酒窩男忙不迭地將漫畫書放下，立時轉(zhuǎn)身，打算飛一般逃回后排去 — 但這只是他的“打算”而已，因?yàn)?，他由于心中過分喜悅也過分著急，飛得太猛，一轉(zhuǎn)身的時候，就把戴玉的桌子撞翻了……

前文不知有沒有說過，酒窩男在當(dāng)年就是身強(qiáng)力壯乃至力大無窮的，再加上急回身的勢能，一撞之下那真是勢大力沉，戴玉尖叫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才沒有被撞倒，但那桌子卻已慘遭荼毒，翻倒在地上。而戴玉的桌子，偏偏又是個破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用這個桌子的師兄師姐有什么不可見人的癖好，桌子蓋上面的四個釘子，都是松動的，一揭就可以整個拿下來露出桌膛 — 我后來推測，這或許是當(dāng)年使用這桌子的人上課看課外書的機(jī)關(guān)，因?yàn)槿羰强荚囎鞅资褂眠@個機(jī)關(guān)，以那桌面的面積，也太難了點(diǎn)，不過這都說不好，或許有比我們更高端的作弊者呢。反正，戴玉那桌子，是一撞就散架的。這一下，不僅桌面上的書本報紙鋼筆文具盒咖啡壺小鏡子全都掀翻在地，該碎的碎該灑的灑，一片狼藉，連桌膛里面的東西也全都散落在公共場所任人參觀了 — 戴玉雖然是個齊整人兒，桌子里不至于有什么大鼻涕紙果核痰跡之類的，但是，也藏著一些比較私隱的東西，比如，衛(wèi)生巾。

只見一個綠色開著口的小塑料袋從散落的物件里一路滾過，終于停下的時候里面滾出幾片雪白之物，綠色袋子上赫然印著“舒爾美”三個大字 — 那時候護(hù)舒寶等品牌還不是很流行，最流行的是舒爾美、安爾樂和柔柔……

旁邊好事的一眾豬帥和無聊女，這下更加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了，爆笑出聲。只見戴玉紫漲的小臉“唰”一下變白了，然后又變青變綠，眼眶里有物體在打轉(zhuǎn) — 以我對戴玉簡單的了解，可以看出，那絕對不是眼淚，而是怒火……

咱按下戴玉不提，只看那闖禍了的酒窩男。在哄笑聲中，酒窩男一見那滿地散落的各種可見人的不可見人的物件，登時傻眼，立刻彎下腰去先一把把那雪白的一片片抓了起來，想要藏回戴玉的書桌里，抬起身才發(fā)現(xiàn)書桌已經(jīng)被他撞散了，于是立刻反應(yīng)出應(yīng)該先把桌子復(fù)原，“唰”的一下就把剛剛抓起的衛(wèi)生巾拋在了一邊。他手忙腳亂地把戴玉的桌子扶起，把一旁的桌子蓋也搬起，給扣到桌子上了，突然又恍然那上面還有桌布呢，桌布上還有打碎的鏡子呢，于是馬上又把桌子蓋掀起來抖了了幾下，只聽得嘩啦嘩啦仿佛心碎的聲音。然后他又把那桌子蓋子扣好，桌布鋪好，把地上的各物連忙劃拉到一塊兒，什么本啦筆啦書啦衛(wèi)生巾啦，摟抱著一大團(tuán)，一股腦兒地塞進(jìn)戴玉的桌膛 — 要知道地上的東西本不全是桌子里的，而且他抱著的一團(tuán)凌亂得很，自然體積有些變大，幾次三番都無法把這團(tuán)東西放在戴玉的桌子里，而那該死的衛(wèi)生巾，一會兒掉出來一下，一會兒又掉出來一下……酒窩男就這樣一氣不能呵成地把戴玉的桌子“復(fù)原”了，伴隨著N多句的“對不起”和所有人隨著那可憐的衛(wèi)生巾一次次掉出而一次次爆發(fā)出的大笑。

我在旁邊看著，心里替酒窩男捏了一把汗 — 以戴玉的性格，此時一定怒不可遏，還不吃了他？我偷眼看著，一直到酒窩男最后把東西全塞進(jìn)戴玉的桌子以后，呆立到戴玉旁邊，準(zhǔn)備賠禮道歉，戴玉都青著臉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心說了，她該不會又要跑出去投河吧？

酒窩男在一邊立著，看著戴玉陰著的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像一白鐵塔一樣，只是立著。哄笑也漸漸平息，大家似乎都想看戴玉何種反應(yīng)。

過了片刻，戴玉還沒有任何反應(yīng)，酒窩男有點(diǎn)兒站不住了，只得訕笑著道：“我去拿個笤帚，把這兒掃掃?！比缓缶偷角懊媪嗔梭灾愦樽踊貋?，把周圍打掃得干干凈凈。

在他默默清掃的同時，戴玉開始慢條斯理地收拾桌子了。那倒霉的衛(wèi)生巾，自然是偷摸地揣了起來，書本報紙雜志都碼齊了，已經(jīng)臟了的桌布撤了下來，該放在桌子上的東西也放回去了，碎掉的鏡子順手扔在了酒窩男拿過來的撮子里。

正當(dāng)我以為戴玉就這樣在沉默中沉默了的時候，戴玉收拾著，突然，從桌子里把那本倒霉的漫畫《海盜王》拿了出來，往旁邊正在掃地的酒窩男身上劈頭一擲，嘴里恨恨地蹦出倆字：“拿走！”

因?yàn)榫聘C男身高比較高，所以，那漫畫并沒打在他頭上，而是拍在了他的胸口上。酒窩男接住漫畫，當(dāng)即石化 — 也許這也該叫“胸口碎大石”。

戴玉帶著決絕的神情不再說話了，酒窩男頹然地，默默地，把垃圾倒了，默默地回了后排。

望著他頹廢的背影，我心說，難道，這就是他愛慕戴玉的終結(jié)了？

但是，望著戴玉如此受辱卻沒有發(fā)飆的臉，我心說，未必耶……

話說這秋風(fēng)一天緊似一天，酒窩男借漫畫的故事漸漸被大家淡忘，正當(dāng)大家發(fā)愁沒有什么八卦可嚼的時候，那陰郁男橫空出世，上演了那么一出追逐寶拆的戲碼，于是，我們閨蜜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如何幫助寶拆上面了，酒窩男企圖調(diào)戲戴玉的事情貌似平靜了許多。

卻說這陰郁男，追求寶拆不成，本該把仇恨漸漸轉(zhuǎn)移到我們的身上才對，因?yàn)楫吘故俏覀冞@群人每日阻撓他騷擾寶拆壞其好事，但是，陰郁男的變態(tài)之處就在于他永遠(yuǎn)喜歡在非人類的想法中生活。于是，陰郁男不但沒有對我們展開報復(fù)，反而漸漸地將他對寶拆的一腔情意轉(zhuǎn)移到我們整個閨蜜團(tuán)身上了。也就是說，無論陰郁男見到我們閨蜜團(tuán)里的哪個人，只要是寶拆的朋友，他均是要調(diào)戲的 — 從蘿太的我到狐媚的減肥女，從江姐型的小資女到童裝控的戴玉，甚至連很爺們兒的施瓦辛婷都受到過他的挑逗。他似乎就要把在寶拆身上受到的冷遇完全轉(zhuǎn)化成熱情再全都強(qiáng)加在我們身上，大約是想把我們從寶拆身邊惡心走吧……

另一方面，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陰郁男開始和酒窩男沆瀣一氣起來。大約是陰郁男發(fā)現(xiàn)了在那個時候，我們閨蜜團(tuán)里的眾人關(guān)系還比較松散，只有戴玉和寶拆幾乎形影不離，在“保衛(wèi)寶姐姐”這件事上，也只有戴玉最為熱心，每天盯得很緊，于是，也不知是陰郁男先找上了酒窩男，還是酒窩男先勾結(jié)了陰郁男，反正，他們倆開始形成了某種追女仔方面的攻守同盟 — 也即由酒窩男去跟寶拆拉皮條，吹捧陰郁男如何如何好，而由陰郁男去向戴玉吹這種陰風(fēng)……

要知道寶姐姐那性格可是任誰來說合都巋然不動的，而戴玉則不然。戴玉若是碰到自己喜歡的，任你不說合也是要意淫的，完全符合“把笑容當(dāng)愛情”的那種；遇到自己不喜歡的，假如對方不是特別的丑惡，那也是很容易被說動心里存些意思的。因而，酒窩男當(dāng)日讓戴玉出了那么大的丑還是沒有遭到戴玉的報復(fù) — 以我現(xiàn)在的智商來推斷，戴玉就算對酒窩男沒意思，也覺得有個帥哥追自己還是好的。

于是，這沆瀣一氣的組合就格外奇怪：酒窩男去跟寶姐姐說項(xiàng)的時候，基本是屢屢碰壁，寶姐姐就一問三不知，一說三搖頭好了；而陰郁男去替酒窩男跟戴玉表白，戴玉卻并不十分排斥，偶爾還會一笑置之。

這狼狽為奸的組合只持續(xù)了幾天而已，原因無他，主要是寶拆太難說服而戴玉又太易變心 — 幾天以后，寶姐姐的臉不但絲毫沒有對陰郁男放晴，反而躲他躲得更及時迅速，而戴玉呢？戴玉大小姐是絕對不會按常理出牌的。在被陰郁男拉著談心了幾天之后，咱們并沒看出她對酒窩男的態(tài)度有何變化，反倒開始跟我訴苦，說陰郁男放棄了寶拆，要追她！

寫到這里我很是寒了一下，停頓了足有三十分鐘沒有繼續(xù)寫下去。因?yàn)橐换貞浘拖肫鸫饔癞?dāng)年強(qiáng)迫癥一般向我灌輸陰郁男如何放棄了寶拆要追她的情景了。

其實(shí)她說得倒不多，只不過她跟我說這事的當(dāng)天還說了別的，綜合起來，她那神色就很是詭異，讓我至今寒在心頭。

戴玉是哪天向我說的這事呢？就是我們第一次掃雪的時候。

其實(shí)那并不是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那年的第一場雪10月27號就下了。因?yàn)樘?，所以給我印象深刻，而且在那場初雪的時候，我們一隊(duì)彪眾，還做了件本來該是浪漫結(jié)果最后變成搞笑的事情，下文再表吧。因?yàn)?0月末那場雪基本是沒等落地就化了，所以用不著掃，因而，我們的“第一次掃雪”活動到了11月中旬才得以實(shí)現(xiàn)。

當(dāng)時大家還沒有形成掃雪后全班約會的傳統(tǒng)，都是自由活動的，我就去了恰好在雪段旁邊的戴玉家玩兒 — 這一點(diǎn)，貌似在前文的某處，已經(jīng)簡略地說過了，在這里，我有必要詳細(xì)地介紹介紹這次雪后促膝長談的情況。

一進(jìn)戴玉家，我就被那神似老干部療養(yǎng)中心的裝修風(fēng)格驚呆了，只見那深紅色的天鵝絨窗簾緊閉著，給屋內(nèi)的紅木家具和漆器帶來絲絲詭異的氛圍。那豪宅雕梁畫棟七拐八繞，有N多個房間 — 要知道，當(dāng)時福利分房還沒結(jié)束，像我等這種小民百姓家里，有個八十平的房子已經(jīng)是羨煞人也了，連小資女那號稱高干的老爸也不過分得百多平左右的房子而已，所以，戴玉家那令人發(fā)指的面積實(shí)在讓我有點(diǎn)驚詫。而且，隨便我往哪里一坐，戴玉都馬上如數(shù)家珍（如字其實(shí)是錯誤的，因?yàn)樗_實(shí)在數(shù)家珍，但我不知該改用何詞，姑用之）般地告訴我：“看見這張椅子（或這個小床這個板凳這個小擺設(shè)）沒有？這是我爸學(xué)生送的生日禮物，上萬塊哩……”然后我剛逗逗戴玉家那格外秀迷只會鉆床底下露出腦袋可憐巴巴望著你的西施狗，戴玉又會馬上說：“這是我的寶貝，是前幾年我考試沒考好我爸買來送我的，一萬多塊捏……”最讓人無法容忍的是，我踱到她爸的書房，赫然看見，四周繞墻頂天立地四個超大號書架，想必也是名貴木頭雕刻而成的，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著精裝的、硬靴的、簇新的、成套的、貌似從來沒翻過的全套二十四史啦、《諸子集成》啦、《十三經(jīng)注疏》啦、《資治通鑒》啦，等等，讓我這只能在打折書市開市的時候如饑似渴的窮學(xué)生肚內(nèi)升騰起郁悶的火焰。這還不算，戴玉又把我拉到她的房間，從她那小小的、同樣是精美富麗的小書架上搬下N多原版的、盜版的漫畫來給我看……正是從這一天開始，我才知道，別看人戴玉穿童裝踩片兒鞋，那可正經(jīng)是暴發(fā)，呃不，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哩……

正因我手里看著的漫畫，我和戴玉開始了朋友生涯中頭一次深入交談 — 列位可能會說了，你們從高一頭一天就混在一起，怎么一直都沒深入交談過？沒錯，是滴，我們混在一起也就談?wù)劼嫞務(wù)勑≌f，交流一下意見，從來沒談過什么你喜歡誰我喜歡誰他是否喜歡我之類的閨蜜專屬話題，大約也不是不想談，就是以前一直沒有誘因而已。

這種八卦交心，是我先引起的。我大約也是閑的……我看著漫畫，就突然想起之前的某日，由于送漫畫而撞翻戴玉桌子的酒窩男，于是問道：“你手里也有不少漫畫啊，我還以為你看的漫畫都是酒窩男借你的呢……”

只聽戴玉“嗤”了一聲，用無比輕蔑的語氣說：“我用他借??？有好多漫畫我本來就有的?！比缓笥忠宰プ×苏诔u的小學(xué)生的老師的那種語氣說：“而且，他借我的那些漫畫，都不是他的，我早就知道了！”我呆了一下，只好順著她的語氣問道：“那是誰的？”戴玉表情立時從不屑變成了崇拜，說道：“那都是月蝕男的！我就知道酒窩男不會那么有品位。”我看著她的臉，又呆了一下 — 對于月蝕男這個人，截至跟戴玉談話這個時候，我還沒有任何印象，因?yàn)槲液驮挛g男坐的座位中間隔得就像海峽兩岸那么遠(yuǎn)，而且月蝕男當(dāng)年雖然身高超標(biāo)，但是行事風(fēng)格還是低調(diào)的，只要上課鈴一響，他基本就處于大臉砸在桌子上的昏睡狀態(tài)，我就算上課的時候往后瞅瞅都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所以，戴玉驀地說出了月蝕男的名字，我倒是一呆，因?yàn)槲疫€得對一下號，我們班這些新認(rèn)識了兩個多月的同學(xué)里，到底誰叫這么英明神武得令人發(fā)指的名字。

等我隱約想起月蝕男就是那個長發(fā)大臉滿臉是痘渾身仿佛寫著“差生”二字標(biāo)簽的巨獸時，戴玉已經(jīng)開始進(jìn)行下一個話題了。她說：“你覺沒覺得，最近那酒窩男，開始幫著陰郁男去追寶拆了？”我頻頻點(diǎn)頭 — 以我當(dāng)時的情商，貌似沒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不過只跟著點(diǎn)頭就是了。戴玉又說：“你說他傻不傻啊？人家陰郁男都不下手了，他跟著操什么心啊？”

我又是一呆，因?yàn)?，陰郁男狂追寶拆的眾多橋段，我都是親身領(lǐng)教過的，戴玉突然說他不下手了，倒叫我有點(diǎn)意外。于是我說：“不能吧，陰郁男對寶拆挺鐵心的，酒窩男也是湊熱鬧吧……”戴玉一臉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說了一句：“算了，不說他們了……”

她這一賣關(guān)子，我自然更加感興趣了，我說：“咋啦？酒窩男因?yàn)閹团笥炎否R子，現(xiàn)在興趣轉(zhuǎn)換，也追寶拆了？”戴玉搖頭，說：“才不是呢！他哪有那兩下子！”然后，一臉神秘地說：“我跟你說你可不要告訴寶拆和小資女啊……”一般來講女生之間八卦的時候開頭都是這個。我很聽話，我后來果真沒告訴寶拆和小資女，我告訴的是原大神和大力水手，這是后話……戴玉接著說：“我覺得，最近陰郁男，好像不怎么追寶拆了，倒是天天總撩我，真煩人！我都不敢跟寶拆說，怕她傷心……”

我聽了“怕她傷心”四個字，眼鏡徹底碎了……

當(dāng)時我對戴玉真是了解得少，假以時日我就會知道，戴玉的意淫功力絕對比現(xiàn)在所有腐女集團(tuán)都強(qiáng)悍。但我那時候?qū)Υ饔竦囊庖α]有絲毫免疫，于是難免跟她爭執(zhí)起來。我說：“怎么可能呢？陰郁男對寶拆不是很癡情么？”戴玉說了一句雖然立意在我的反對方，但我也很同意的話：“他那種人，癡情個屁！”雖然我很同意她的話，但是對她所說的事情卻不同意，我就繼續(xù)說：“可是他不是一直纏著寶拆嗎？”戴玉又說：“可是他也天天撩我?。　蔽叶硕ㄉ?，開始企圖向她解釋：“我覺得……對于我們這一小撮銀……他都天天撩，大約是想因此引起寶拆注意吧……”戴玉用很是不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說：“反正……算了，不提他了?！?/p>

我怕再起爭執(zhí)，只好把談話引向別的方向，問她：“你說，那酒窩男到底是不是想追你？”戴玉說：“誰知道呢！”然后爽朗地說：“他愛追就追唄，反正我也不喜歡他?！蔽矣质且淮簦缓髥柕溃骸澳恰悄憔透髡f了唄，省得他總跑到前面來找你，然后鬧一些笑話?！贝饔窬従彽?fù)u了搖頭，說：“不行，我不能傷害他……”我又是一寒……只見戴玉又是一臉欲言又止，止了好幾次，終于止不住了，還是跟我說了：“其實(shí)，我喜歡的是月蝕男……可是，我聽他們說，酒窩男跟月蝕男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我怕……我怕我傷害了酒窩男，月蝕男看著心里不好受，會很尷尬……那樣他們倆還怎么相處?。克晕覟榱嗽挛g男不要那么尷尬，就一直沒有撅酒窩男，我不想他們兄弟反目BLABLABLA……”

（未完）